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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的话,难道不是圣喻吗?”董紫枫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做完这件事情,我会向皇上辞官,以我目前的体质,已经不足以担当领军之职。”
“不,将军。我们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找到解药。将军,你一定会没事的。”子洛作为他的副将,跟随董紫枫驰骋沙场、出生入死已经快有二十年了,虽为下属,早有深厚的兄弟情份。
“下毒的人,手段高明,连我都丝毫没有察觉到。想要找出解药,却不知道从哪下手。”董紫枫竟然感到微微的绝望,这是几十年来少有的心情。
子洛不甘心看他颓败下去,鼓励道:“等我们回到长安,找所有的大夫和御医来诊断,就不信,找不出对症的药。实在不行,我去冀州将沙太医接回来。”
他只是淡淡一笑,握紧了缰绳:“走吧,去找兰州县令换马补给。”
紫鸢回到董府,才知道董紫枫已经去巡边,走了有二十多天了。
“将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觉得很失落,问着红儿。
“不知道喔。将军出征,有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是一两个月。在以前啊,一旦蒋何凤小姐有什么事情,被通报到军营,将军会在几天之内赶回来。”红儿觉得他们园子里冷清极了。
紫鸢听她提到蒋何凤,心中真是起了挂念:“蒋何凤,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受罚?难道将军一直不肯为她向皇上求情开释?”
“嘻嘻——紫鸢老师你不知道吧。其实蒋何凤小姐现在虽然还是带罪身,不过,在董府早就把她当作少夫人了。”红儿开心地说。
“少夫人?”紫鸢惊愕,突然闪过董紫枫的脸,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他虽然很疼爱她,很宠溺她,但——毕竟是长辈照顾小辈的因由多了些。
红儿未曾介意她的怔忪,解释说:“是呀,是呀。是晟少爷要娶蒋何凤小姐,老夫人都同意了呢。就等大公子从云南回来喽,我们董府又要办喜事了。”
“是吗?那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紫鸢悠悠的望了一眼董紫枫的书房卧室,怀念着与他相处的日日夜夜,如今人去楼空。因为另一对有情人的好事,撩拨起自己内心对他的渴求思念。
绿儿端着一盒红黑相漆的锦盘过来,见到紫鸢先是幅身一拜,微笑说:“紫鸢老师你可回来,我们这个展园就剩下我和红儿两个人,都快寂寞死了。”
紫鸢笑着答礼:“因为母亲生病,所以在家里多耽搁了几日。没想到将军出征了,我即使回来,也觉得多余了。”
“不会,不会!起码我们展园可以多个人,也热闹一点。不然等公子回来,看不到你呀,又要把我们两人一通乱叫。”绿儿说着和红儿相视而笑。
“呃?什么乱叫?”紫鸢不解。
“公子习惯了你在他身边啊。你离开的起先几天,公子总是惦记着你,有事没事都是紫鸢、紫鸢的,好象都不记得我们的名字叫绿儿和红儿了。”她边说边掩口偷笑。
淡妆秀颜上立刻飞起一片红晕,眸色氤氲羞涩。
红儿见状,拉拉绿儿:“好了,就你嘴快。看你把紫鸢老师说的都害羞了。我们赶紧去厨房帮忙吧,在做胡饼呢。”
“紫鸢老师,我们走喽。”绿儿笑着和红儿,向她道别离开了展园。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偌大的园子就只剩下她一人。幽思萦绕:临近中秋了吗?月圆、人是否能团圆呢?紫鸢由着心思所念,走到董紫枫的书房。
窗明几净、笔墨纸砚、书简堆砌。紫鸢的眼前幻现出,他端坐在案前奋笔勤书的场景。那一副俊挺迷人的侧影,专心致志的神情,在她心底刻下深深的烙印。
抬眼关注到墙上的画卷,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一副。而他竟然亲自作了题诗。
“抛却功名封侯印,终了此生入云海。”紫鸢吟喃着最后两句,揣度他的用意。云海,是代指天空吗?天空除了云、风、鸟、还会有什么呢——纸鸢?
她会心地笑了,优雅地犹如一朵空谷幽兰。
转身走到榻边,青色纱帐由银勾束挽,蓝色织锦薄被折叠整齐。仿佛它的主人昨夜还在此就寝。紫鸢缓缓地将身体倾伏,埋首在锦被上,一股阳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男性麝香,沁入心睥,令人心神恍惚,情思荡漾……
红袖招二楼,最西边老鸨的房间。
“江夫人,凤飞知错了,恳请夫人原谅啊!”蓝凤飞一脸悔恨,就差要跪在中年妇女面前了。
“哼!蓝凤飞,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这胆子也跟着大了啊?”冰冷的声音含着怒气。
老鸨连忙解释:“夫人,凤飞不敢!凤飞再也不敢见钱眼开了。那何奎派人来过几次,叫我给紫鸢挂牌开价。我记着夫人的吩咐,都没有理他。”
“怎么?这一次,邱家给的钱比那马贼付的还多?”妇人话中带着讽刺。
“没有——没有!邱公子只说请紫鸢过府,为他父亲祝寿表演,没有提、提要……”
夫人狠狠地瞪着她:“你知道紫鸢的身子是要留给谁的吗?”
“知、知道,”
“那你还让她入了虎口狼窝,邱钟麒会放过她吗?”怒气渐扬。
老鸨神情一侉,无奈叹息:“我真该死,真该死!可是现在紫鸢不见了,我的紫鸢啊……”又开始虚伪地嚎哭。
“哭有什么用,去找邱家要人!”
“没有用啊。邱家一口否认从我们这里接走过紫鸢,他根本,根本不承认来红袖招接过人。我们也没有证据可以告他,即便是告了,也不会有人主持公道的。”
明亮的月色中,她阴冷地发出一声冷嗤:“死肥婆,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自己皮厚肉实了,光长肥肉不长脑子!”
两天之后,已经是八月十三。
浑圆的月,清冽冽,柔碎碎洒满天地无垠。象征着天上人间,共愿千里婵娟。
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紫鸢一直没有等到任何关于董紫枫的消息。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几时回来。
思念真的是一份醉人的沉迷,一种让人上瘾的毒。
紫鸢悄然倚立在窗前,遥想着远方时时盘萦在心间的人。手中捏着一副锦绣香囊,暗暗叹息:母亲说,这里的药粉给他喝了,会将他的心留在我身上。可是,我从来没有喝过,竟然也将心留在了他身上。究竟是谁魅惑了谁?谁捕获了谁?
今昔的风,荡然清凉,拂面而过,带着桂花的恬恬幽香,园中的桂花开了。
紫鸢敛低了眉睫,落向楼下的花树,皓月下,点点黄色娇颜,竞相吐芳。
蓦然间,有两个人影从园门走进来,匆忙的脚步,仓促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姿态——是将军回来了?
紫鸢以为眼花,眨眨眼睛,重新审视。没有错,真的是将军回来了!她随手将香囊塞进束腰里,转身下楼,朝他迎过去。
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回府,且是悄然进入,没有惊动所有人。
“将军——”紫鸢冲到他面前,若不是有他人在场,差一点就扑进怀里,好想紧紧地抱住他。仰面祈望,蕴湿的雾眸里,有着激动和心恸,带着惊喜,带着甜蜜。
董紫枫低头看她,由于背光,显不出他的表情,忍不住的一阵冷颤被紫鸢感应出不常。
“你怎么了?”她的双手抚上他双臂,更加的接近,想要寻到答案。
“先让将军回房再说!”一直跟随其后的子洛,虽不认识紫鸢,但也看出迹象。开口说话间,扶着微微颤抖的董紫枫快步回到他的书房。
子洛将董紫枫扶坐在床上,看出他一阵一阵地打着冷颤,脸色渐渐惨白如雪,唇色泛出紫黑,知道他的毒性又要发作了。
“你受伤了吗?”紫鸢扑到床边,惊恐地看着董紫枫痛苦不堪的表情,心中又痛又惜。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很冷很冷,冻得瑟瑟发抖。紫鸢拉过被子将他裹住,仍觉得不行,索性将他抱在怀里。
他只是隐忍着,紧抿着唇齿,不发片音。
“姑娘,你先出去吧。”子洛出于好心,不想让她看见董紫枫毒发时的样子,会产生恐惧。
紫鸢茫然地摇头,表示拒绝。子洛无奈,拽住她的胳膊,半推半拉将她拖离开。
“子洛,让她留下。”董紫枫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声音嘶哑地令紫鸢感到害怕。
待子洛一放开手,紫鸢立刻返回到床边,包覆着他。
董紫枫感觉紫鸢身上有一阵清香,钻入鼻中,竟能令切齿的疼痛稍稍缓解。他微眯着眼睛,哑声道:“子洛,你去屋外守着,别让人进来。我们是悄悄回府的,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是,将军!”子洛依言退出了房间。
紫鸢不可抑制地紧张,攥住他的手:“将军,你怎样?我、我能帮你做什么?”
“别离开,靠近点——”他已经痛得嘴唇轻轻哆嗦,却挽起她的手,将她拉至身边。
“我不走,我不走。我永远陪着你!”紫鸢见到他在强忍着痛楚,犹如切肤之痛。心疼着,无措着,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他。
一股奇异的香气从她身上发出,霸道地随着董紫枫的呼吸,钻进他的脑海中。顿时感觉舒爽、迷幻,疼痛瞬间减轻了许多。
但是,强烈的欲望却侵袭了他的意志,想要抓住那股异香,想要、想要的更多……反身将紫鸢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下。
“将军——”紫鸢惊呼出声,讶异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他贴得太近了,可以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感触他温热的鼻息,还有浑身向外散发的热度。
他倾身伏下,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又粗鲁地嗅吸着。那股奇异的香源在不断地诱惑着他。索取、不可抑制地强烈索取!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董紫枫的手探上她的衣襟,攥紧绣花曲裾,只消稍微用力,便可褪下她的衣衫,可以探寻得更深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