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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上官箐才缓缓说道:“本宫还是得忍,她万贞儿如何对本宫,本宫都得忍。”现下还不是对付万贞儿的时候,况且庄王现在还危险得打紧,若不等好时机,恐怕自己陷进去不说,连庄王也无法相救了。
“娘娘,奴婢把这水粉扔了吧,省得您看了闹心。”
“不。”上官箐淡淡道,“本宫不仅不扔掉,还要用它呢。”说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荑若虽是不解,却还是听了上官箐的吩咐,把水粉涂抹在了上官箐脸上。上官箐对着镜子瞧了瞧,苦笑道:“其实也不是很难看。”
荑若急忙收了手,道:“这都是奴婢等用的下等货,怎配得上娘娘的尊贵。”
上官箐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其实人生来平等,何来什么尊贵卑贱之分。”
荑若闻言更是惶恐,急忙退到了一旁,道:“娘娘说这话真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和娘娘相提并论。”
上官箐瞧了荑若一眼,只觉她甚是可怜,哪有人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呢,可惜宫中规矩严明,等级清晰,条条框框压下来,让人好生厌倦却又不得不遵守,想来自己已是幸运的了,即便实权不在手,却依然是被人伺候。
只是未知的将来如何,都不尽然,命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更是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好比万贞儿,从前仅仅是一个宫女,她哪里会想到成为后宫覆雨翻云的贵妃,她更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比自己年幼十九岁的皇帝的专宠,上官箐想着,不由地冷笑起来,这些也是自己没想到的,或许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只是,当历史记录这一段的时候,或是被野史绘声绘色描述的时候,人们或许会发现,其实这一切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没到最后一刻都不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故以,必须抱有积极的信念。
正思索间,便听到太监尖尖的嗓音,想是万贞儿来到,真真是想着曹操曹操来。
上官箐徐徐走出去,万贞儿已在偏殿侯着了。万贞儿是不会特意来探望自己的,上官箐心里清楚,此行不过是想要奚落自己罢了。果然,偏殿里除了万贞儿,还有宁妃和贤妃以及几个贵人。
众人皆向上官箐行了一礼,独万贞儿笔直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上官箐,说道:“本宫听闻皇后身子康复了,便同各宫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上官箐只笑不语,斜了一眼万贞儿道:“万贵妃有心了,只是请安的时辰早过,不知请安时辰诸位都在哪呢?”上官箐冷冷说道,语气不怒却甚是惧人,只见其他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想来,自己皇后的威信尚存。
“皇后身子才刚恢复,我们大家也是害怕影响了皇后的休息调理。”万贞儿道。
“那现下过来又是怎么回事?”上官箐冷笑道。
“不过是计算着时间,觉得皇后定然已经康复了,便来探望。”万贞儿说着,走上前几步,与上官箐近身不过两块地砖的距离,讥笑道,“皇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想必是还没有康复吧。”
上官箐微微一笑道:“本宫身体康健,不过是抹了碎玉轩的水粉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诧异地望着上官箐,碎玉轩的水粉只有下等的奴婢才会用,皇后娘娘贵为国母,竟然自比于下贱的奴婢,不禁让人唏嘘。
万贞儿“呵呵”冷笑几声后,挑了挑眉,对上官箐道:“难怪本宫靠近皇后娘娘时,觉得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呢,原来是抹了碎玉轩的水粉的缘故。”
上官箐不怒反笑,淡淡道:“怎么,万贵妃用那些贵重的胭脂水粉时间久了,竟忘了碎玉轩的味道,想当年,万贵妃天天涂抹的,就是碎玉轩的东西呢,做人怎能忘本,忘本也就罢了,还嫌这味道恶臭。”上官箐说着,只得意地望着万贞儿,想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却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万贞儿愤恨地望着上官箐,怒目直射,突然,“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在空中盘旋,众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全身觉得僵硬,更觉得心底发抖,仿佛发生了很大的事一样。
事情确实也不小,万贵妃竟然掌打了皇后。
大家都傻眼地望着上官箐与万贞儿,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都在静待这场战争,都在等着看皇后会如何惩治万贵妃。
上官箐只觉脸颊火辣辣一片,如针刺一般隐隐作疼,顿时间怒火攻心,被人掌脸已是莫大的耻辱了,更何况是当众羞辱,而且还是以比自己还低的品级教训了自己。如此大辱,怎不让人愤怒。
万贞儿也微微心怵,毕竟纵然平日里再嚣张,如此恶劣地对待皇后还是第一次,不过万贞儿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反而傲慢地望着上官箐,似乎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担心,因为仗着皇上的宠爱便可无所忌惮。
空气如死水一般平静,连浅浅的呼吸声都未可听见,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上官箐平静地望着万贞儿,没有想象中那般愤怒地爆发出来,然后将万贞儿关到宗人府或是尚仪局去学习礼制,更没有说任何愤恨责备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对上官箐的反应众人皆是不解,等着看戏的人不免心里落了个空。荑若站在一旁,早是怒不可遏了,见上官箐毫无反应,刚想迈出步子怪责万贞儿,就被上官箐拽住袖口,只得隐忍了下来。
良久,上官箐才平复了内心的愤怒,淡淡地说道:“万贵妃是皇上钟爱的人,本宫是后宫之主,就该维持后宫的和睦,今日之事本宫就不追究了,是因为本宫不想让皇上那般疲劳还操心后宫的琐事。”上官箐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出这段话,只叫人好生难以忍耐,却又不得不忍耐。
其余在一旁看戏的人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对上官箐嗤之以鼻,心想皇后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之所以不追究不就是畏惧害怕万贞儿的权势,更害怕追究之后连自己皇后地位都保不住。
“皇后倒是为皇上着想。”见皇后也不追究,万贞儿便更加放肆,斜了一眼上官箐后,便冷冷地说道,“不过方才那些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众人唏嘘,如此大不敬的话在宫中早已被杀头好几次了,万贞儿却如此胆大放肆一而再再而三地奚落皇后,不免对万贞儿有了畏惧害怕,连皇后都忌惮她如此,更何况只是妃位。
万贞儿目的达到后,便得意地走了,其他人见好戏看不成,也就散了。
“娘娘。”荑若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上官箐不难受,她代上官箐难受,“娘娘,奴婢给娘娘拿些冰块敷脸吧。”说着话,已是泣不成声。
上官箐沉沉吐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把心底的怒气全部吐尽,所有的委屈屈辱全部吐出,可是无论怎样,总觉有异物堵在胸口,让人好生难受,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便淡淡道:“本宫不需要。”
“娘娘。”荑若哭声愈加,更是伤心道,“娘娘想哭就哭出来吧。”
上官箐哪里会哭,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也完全不是真心,越笑让人觉得越是恐怖,笑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本宫不哭,今日的屈辱本宫会要万贞儿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荑若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觉主子受辱,心里难过,想要抑制哭声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上官箐反倒安慰起了荑若,仿佛被打的不是上官箐似的。
一连好几日,咸阳宫都静谧安详,没有各宫来请安,也没有万贞儿来挑事,偶尔会有几个宫人假借探望上官箐的名义来奚落嘲笑一番,其它时候,咸阳宫便了无生趣门可罗雀。也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不过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责备万贞儿半句的,上官箐始终坚信,所以当日没有发怒惩治万贞儿是明智之举。
当然,这期间还有陌灵儿来探望,不过上官箐对灵儿却早已不是从前的心态了。
庄王受害一事分明是有人陷害的,若真要说是谁,那只能是交给自己金镂的陌灵儿了,因为就算是自己亲手做的金镂,都不曾刻有“兰”字,而陌灵儿分明是要陷害自己与庄王,尽管她目不识丁,这个“兰”字她却是熟悉得很,因为曾经上官箐教过她,是因为害怕日后她出事,便以此字作为暗号标记。
所以,陌灵儿来到的时候,上官箐只淡淡瞧了她一眼,说道:“你偷摸着跑出来就不怕被万贵妃知道?宫女随处乱跑可是大罪。”
“我是趁着替贵妃娘娘办事的时间,来探望姐姐你的,那日听说姐姐被打,妹妹我…”说着,似乎太过伤心说不出话来。
上官箐心里冷笑,现下叫姐姐倒是叫得亲热,为万贞儿办事?兴许又是办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不是陌灵儿的金镂,庄王也不会被禁足,若不是庄王被禁足,自己又怎会受万贞儿这般羞辱,为了庄王自己忍耐,归根结底,始作俑者便是陌灵儿,上官箐怎能不怨恨她。
“本宫没事,你快些回去复命吧,省得被万贵妃知道了责难于你。”上官箐冷冷说道。
正说话间,荑若端来一银碗,里面盛着棕黑色的汤药。靠近时,便闻到刺鼻的药味儿。
陌灵儿正欲离开,见荑若端来汤药,便担忧地问道:“姐姐身子不舒服吗?还是那日被贵妃娘娘…,所以才喝这汤药。”
上官箐微微一笑,“这药本宫天天得喝呢。与本宫的身子无关。”
“好端端的喝什么药呢?”陌灵儿诧异道,“姐姐不知道药有三分毒吗。”
“药再毒也不比人毒。”上官箐低声喃喃道。
“什么?”陌灵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