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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男友君臣的相邀,婧妍特地穿上轻纱妙曼的衣裙,淡抹唇色,卷散一头墨发,镜中的自己清静儒雅,高挑的身材略微丰满,含露的眼神,双颊的隐窝,还有……胸前起伏的心房。
十五岁以后,婧妍就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与别人很不一般,没来由的悸动,浑身滚烫,甚至在她的双瞳里,仍然看到一颗如拳头大小的肉球,勃然有力。
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还专门请了晨假,去到医院做了心电图,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十分健康。
心跳开始慌乱,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席卷前来,脸颊赤红,眼里噙出泪珠,昏厥的潮意让她站立不安,她努力稳定心神,咬牙走到窗边,使劲呼吸。
不久,粉颊的潮色褪去,心悸昏厥的感觉渐渐舒缓,眼里的小肉球安分下来,婧妍扭头望向镜面,似有似无地挤出一丝轻笑,今天的约会不能迟到,她穿上鞋,拿起鞋橱上的单肩包。
君臣觉得湖上泛舟很有情调,约会的地点选在上游的水库,婧妍无所谓,只要两人相见就行。
婧妍上了的士,到达水库旁时,红橙色的太阳才刚刚升出山顶,水面上的湿风沿着四周乱吹,若不是刚才发病,婧妍怕是要回家取件外衫。
她沿着小径游走,眯起眼看水上的薄雾,时间都八点了,这混小子还不曾露面,是在为她准备约会的礼物嘛。
雾气若隐若现,湖中有人唱着亡灵曲,婧妍心房猛烈收缩,怎么这里还有别人,她瞥过眼,见水面上有艘小船的影子,此刻包里的手机震响,婧妍慌乱地拿出来,是男友君臣发来的消息,说他临时有事,叫她先去船上等他。
婧妍一阵恼怒,明明约好时间,居然害她好等,再瞧瞧船已靠岸,水库也没有其他的船舶,索性去游湖散散心。
她跳上船,船夫也不问她要钱,直接扬起帆,婧妍也没多加留意,以为是君臣的安排,就这样,她一边欣赏雾中的清水,一边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船划到水深处,婧妍见到水底有团黑影,像是鲨鱼,她本能一惊,扭头让船夫把船开走,却是吓得花容失色。
船面上除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她僵怔在船内,愣了几秒,猛然起身跑向船尾,奋力摇动木桨。
船体摇摇晃晃,婧妍在浓厚的云雾里,失去了方向,船不但没有向岸边靠去,反而飘向湖水的更深处。
婧妍更加惊慌,连带着冰凉的四肢,微微颤疼,雾气浓而不散,越发扑朔迷离,婧妍丢掉木桨,翻开皮包,想用手机向男友求救。
可是手抖得厉害,数字键怎么也按不准,她又冷又慌,大口喘气,一只脚像被某物给死死拽住,还没等她回过神,身子一滑,整个人像是秤砣,咕嘟咕嘟地往下掉。
婧妍本能憋气,睁眼去瞧脚上的东西,是一只手,皮肉外翻,她惊慌清咳,不料被水灌入鼻中,更加难受。
她曾经听闻水库里淹死很多人,自己不会那么衰吧?心房因为受到刺激,怦然乱跳,婧妍感到前所未有的凄惨,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又再次发病。
脚下的力度很大,想将她拉入水底,再不想办法,她真的就成冤水鬼了,婧妍感到胸痛头昏,她拼命拍打双臂,却看见头顶的光线越来越暗。
头痛得想要爆开,眼神迷乱,肺脏剧烈收缩,她当然知晓此刻她需要什么,她需要一口新鲜的氧气。
可是那只鬼手死抓不放,她顾不了这么多,掏出口袋里的小刀,那是她防身所用,胸腔的气息不容她多想分毫,她旋转身躯,头朝下,尽量弓着腰板,在她丧失意识时,尽快脱身。眼好花,她根本识别不出她与它的距离,头好涨,快要裂了,她抖着手,咬着牙,奋力一刺。
脚上的疼痛伴随一声鬼吼,消失在她的眼前,好机会,她迅速划开双手,双脚用力往下蹬,身子轻盈涌出,头顶的阳光变得刺眼。
婧妍嘴角绽开一缕笑,她轻轻仰起头,奋力连续几口,准备游回到岸边,突然头皮撕裂,有人在抓她的头发,她吃痛大叫,滚滚水花再次涌入口鼻,呛得她凉泪翻滚,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她的眼瞳,恐惧,绝望,又不甘心。
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眼前雪花一样的白,高速飞旋,头好沉,使劲呼吸,除了胸口剧痛之外,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以前她有心悸病,稍稍用力不慎,便会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可是现在,她居然没事,她还活着,不仅如此,连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也在此刻,随风飞散。
难不成有人救了自己,可这个恩人,是谁呢。
婧妍听见有脚步声,还有人紧握她的双手,温暖宽厚,他还在耳边告诉她,怎会这么不小心,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语调咬得好重,带着隐隐的愤恨和暗自庆幸,她想说话,可是张不开口,想要侧头去看他,满屋的雪花。
男人轻挑她的额头,替她梳理耳垂的碎发,轻声低语,“我去帮你买些粥,随便带些水果,你要好好休息。”
她想点头,她好累,心力交瘁,稍稍动动左脚,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再次清醒,她想起那只鬼手,有“人”想让她当“他”的替死鬼。
可是很奇怪,自己不是明明被淹死了,怎么还会活着。
真实和虚幻交汇,让她意识混乱,不久,又有人走进来,她感到那只疼痛的左脚冰凉冻骨,随后又有东西轻轻盖上。
有人在嗔怪,怪她怎会这么不小心,“刚刚替你包扎了伤口,你怎么还乱动,你瞧,又开始流血了。”
是个女的?听她的口气,还是个医务人员,是名护士?
女人小心揭开她的伤,用一团软棉的薄纱轻轻压上去,婧妍感到她正在用绷带,重新缠上。
她动动嘴,想说声谢谢,可还是发不出声。
女人走了,临到门房前,一再叮嘱,“千万别在动了,若是有事,叫你男朋友来找我。”
原来是君臣,是他救了自己,耳边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眼前的白皑,还在拼命旋转。
住院的两周后,婧妍总算要离开了,君臣笑着搀扶她,让她在大厅的矮凳上歇息,他去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可惜了,婧妍含笑等着君臣离开,才小心翼翼地掀开左脚的裤口,那里长着一道长长的伤疤,虽已愈合,可护士姐姐说,伤口很深,怕是以后要破相了。
她笑着撒娇,“大不了多买些舒痕胶擦擦,再不济,也不在脸上,没有大碍的。”
放下裤口,婧妍苦笑自己真有勇气,力度之大,不仅伤了人,还伤了自己。
回想这段日子,君臣都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关怀备至,宠溺入微,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甜腻,也让她看清自己的男友。
“是暖男,还是暖入心扉的贴心袋。”婧妍默默自语,轻笑出声。
君臣走过来,如蜜似糖的轻笑,风度翩翩,细致如泉的嗓音,磁中带柔,“我送你回家吧,再帮你打扫,免得你又在弄伤自己。”
提到弄伤,婧妍心中疑惑万千,那场恐怖的搏斗惶如在耳,她记得自己明明被水鬼拖下深渊,命丧凉泉,怎会被君臣发觉,还住进医院?她悄悄斜眼去看他,他却镇定自若,从容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