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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的檄文很快传遍天下,身在太极宫的李世民受不起这个打击一下子病倒了。
大哥的诅咒真得实现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可他却觉得也许是真得。
人老了,渐渐也迷信起来。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越发心虚了起来。
一定是大哥和弟弟的冤魂寻来了!他们缠上了儿子,缠上了自己的忠臣,让他们集体叛变了!
理智与感性在相互拉锯着。这些日子已有不少大臣进来劝解天子。臣子们是不信得。
实在寻不出太子要造反的理由啊!而且就算太子想返,难道李道宗,李绩,张亮他们也想返?
这不现实啊!
李世民心里也清楚。可不知怎得,这心里总有些害怕。
害怕这是真得!
斥候多方打探,已证明了这事是真得!
檄文是儿子写得!侯君集,张亮立刻就响应了。
所以……
李绩与堂兄很可能是被迫胁从了。
人,有得时候一旦钻入牛角尖内,特别是自己心虚之事,往往就会陷入某种不可逆转的情绪内,不可自拔。
理智虽然还在,可李世民却不知为何总会冒出阴暗的想法来。
毕竟,古往今来,人前父慈子孝,人后捅自己老子一刀,自己上位的事在天家是时常有的。
自己不也是干了哥哥,逼退老父亲才得来的这天下么?!
程咬金一连多日都跪在甘露殿外,哀声祈求要见李世民,分析个中疑点,甚至请求亲自赶赴辽东一探究竟。
可天子到底是没见他。不但没见他,还勒令他回家去。
这意思明白了!
你是太子的丈人,你现在不适合出来说这话,说这事,自己回去待着,没事不要出来了。
程咬金不由悲从中来,在甘露殿外嚎啕大哭了一场,然后无奈地回去。只盼望着这只是一个谣言。
裴氏自打女儿跑后,就一直处在担忧中。这会儿一听这事,受不了打击,病又发了。
天天拉着人喊“小娘”,几个孙儿也被吓得不轻。
清河公主多次入宫,可都遭到了拒绝。
崔玉荷此刻是最为悲惨得。若不是她表现出的决心够大,得到了张铎,赵四等人帮助,这会儿东宫就该被人踩死了。
****夜夜的睡不着,把孩子们都接到自己宫里,自己看护着,没几天下来却也是病倒了。
几个爹娘不在身边的孩子更是惊恐的日夜哭泣,眼看唯一的依靠崔良娣也病倒了,心里更是慌张得不行。
想去寻他们祖父,可却是被病中的崔玉荷命人与自己关在一起。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出去!
一个大人,抱着一群小孩,不但要安慰他们,还得不但鼓励自己,若不是崔玉荷与杨晓然定下了生死之约,崔玉荷都觉得自己这回一定要死了。
那几个女人听到这消息,不但不担心,反而天天过来笑话。
也不知他们早想得。
东宫不好了,她们也得陪葬好么?!
“姨娘,阿爷和娘真得背叛了大唐么?”
自打杨晓然走后,几个孩子在崔玉荷悉心照顾下,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事实。崔玉荷从跟他们说,开春的时候,爷娘就会回来了。
可现在却传出父亲背叛了大唐,背叛了祖父的话来,几个孩子如何受得了?
对崔玉荷的依赖也深了些,所以也不再喊她良娣,而是喊她姨娘。
崔玉荷把李莲拉过去,在病床上的她已没太多力气说话了,一脸憔悴地道:“你们一定要相信你们的爷娘不但最喜欢你们也最喜欢你们的祖父,这一定是敌人使得奸计,你们要相信他们,他们一定回来得……”
李莲闻言大哭了起来,“姨娘,您不要骗我们了……我们这几日吃的东西都少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莲脸上显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凶狠,“我以前就听外祖母说过,世家恨阿娘,因为阿娘老压制他们,一定是他们散播谣言,我要去告诉祖父!”
说着便爬下床,想跑出去!
“不许去!”
崔玉荷惊得从床上弹起,“快,拦住公主!不然就闯祸了!”
一群小黄门宫婢立刻过来拦着她。可其他几个孩子素来都听李莲的,见李莲这样也闹腾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忙作一团。崔玉荷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一把拉住在那挣扎的李莲,咬了咬牙,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锦姑与秋菊都惊呆了。
“噗”一口鲜血从崔玉荷嘴里喷出,随后让软软地瘫下,两眼无神,嘴里喃喃道:“妾身答应过姐姐,即使自己身死,也不能让,让你们有事。小,小公主,不,不要闹了。这,这事牵,牵动陛下心里,心里的隐晦,他们,他们都是算计好得……”
说着人便倒下,昏了过去。
挨了一巴掌的李莲呆愣在那儿,忽然扑了过去,大喊道:“姨娘?姨娘?!来人,来人!呜呜,姨娘,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有事!呜呜,爷娘不在家,呜呜呜,我们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我们听话,我们听话,不去祖父那了,不去了,呜呜,快来人啊!”
锦姑与秋菊抹着眼泪,合力把崔玉荷抬到床上。看着她蜡黄的脸,凹陷的眼,泪如雨下。
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个崔良娣当不愧名门淑女之风范!
医正来了,还是张铎跑出公,求了病中的魏征,魏征亲自赶去才肯来。
太子传出造反的事,天子虽没表态,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与东宫沾染上关系?都躲得远远的,人走茶凉,莫不如是。
崔玉荷转醒了,可多日的担惊受怕耗尽了她的心神。随着传来的消息越来越恶劣,在半个月后,一日宫婢们服侍她起床,拉开床幔那一刻,却是看到崔良娣满头的银丝。
一群宫人与小黄门当即跪下,哭声传来,“良娣啊,良娣!你可要保重啊!”
哭声传出去老远,震动着大唐贞观十七年深冬的长安城。
许敬宗也被人看管了起来,他替杨晓然作假身份的事被揭发了,到了这一刻,许敬宗或许意识到了:他与东宫都陷入了一个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
孔颖达,于志宁等一帮太子师以及东宫的署官一再上表,再三表示这绝对是敌人的阴谋。
魏征也不得不拖着病体再次去甘露殿求情。本以态度松动的天子,当对儿子的信任大过心中阴霾时,却因一封被加急送往京城的书信给再度打入阴谋论中。
是一封侯君集送来的书信。里面赫然就是太子写得那檄文,字迹一模一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李世民不愿相信也不得不面对这现实了。
看完这东西,李世民久久不语。
慢慢起身,拖着已日益苍老的身躯慢慢地回到了甘露殿。
第二日,就传出了天子龙体不适的消息来。
在焦急中的程咬金听到这消息后却是莫名松了口气。起码,天子还是不愿意信得。
只要天子有怀疑就好!
他现在不敢动弹,想派人去查查情况,可因着涉事之人是太子,这个时候若不避嫌,只会给太子招来更大的麻烦。
看着疯疯癫癫的妻子还在拉着人喊“小娘”,程咬金不由老泪纵横。
到底做了什么孽?!
若是女儿不嫁给太子,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想起自己与秦琼投奔大唐后,想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想着女儿这多年来受得委屈,为大唐做出的贡献,程咬金是真得悲伤了。
太子要造反?
太子有什么理由要造反?!
这分明是敌人的诡计!
可天子却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了……
他不能怪天子,在那个位置上想得总是比别人多也比别人敏.感。可理解是一回事,怨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京城这边已是乱了套,深受打击的李世民病倒了,病得很重,已不能总理朝政。
长孙无忌忧心忡忡,他不相信自己外甥会造反。不断派人去辽东,可却是去一个没一个,再也没回来过。
虽是如此,可他心里却是越发肯定有人造反了,胁迫了太子!
猛地就想起太子妃反常的行为。
她为何要出逃?
谁家的男儿不上战场?杜家小娘也是因为丈夫久久没音讯才找去的。可太子妃好似自打太子出征后,就一直显得不大对劲。
他盘问过许敬宗,许敬宗那番话很有深意。
世家,门阀又要作乱了,殿下与太子妃被他们坑了!
再加上这事的种种不合理,越发让长孙无忌觉得这事就是在扯淡!
可他与天子说过后,天子却是没什么反应,只说自己病得厉害,便赶走他了。
长孙无忌觉得天子的态度也是甚为奇怪,难不成是故意养祸?
不,不可能!
从天子的反应来看,他绝对是很吃惊这事得,病可装不出来,是真病了。现在天天用人参掉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
一群大臣也是这么想得。好在现在天子还未表态,或许他们应该动作起来,好好调查一番!
时间慢慢推向十二月,已被囚禁了半月的杨晓然等了很久,还是没等来世家的炫耀,而侯君集在那日过后却是再也没来过,很快地,她又被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