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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德勒支。1533年的新年。
针对新教《鹿特丹宣言》,查理一世在帝国新年会议上发表了演讲,他指出尼德兰宗教叛乱分子是没有前途的,鹿特丹堡垒俱全、大造船厂和环城公路都堪称伟绩,但是现在,这座城市却伏膺于帝国的威严之下!所谓新教宣言,只不过是一群神经错乱者们的唁唁狂吠罢了,天主教集团必将胜利,而这些异教徒则必将被人道毁灭!
也不怪他如此得意嚣张,自从《鹿特丹宣言》公布,查理一世就将该宣言发表处定义为“邪恶势力的老巢”,他屯兵布鲁塞尔,在梅赫伦、安特卫普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仍不止步,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拔除鹿特丹这颗钉子!而今鹿城不战而下,虽然哈军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不过他们终归留下了更多。就像大造船厂,就是查理一世如获至宝的东西,还有那种沥青铺设的公路上帝作证!它平整得就像湖面一般,却可以通过最沉重的马车而不会产生痕迹,令王公贵族、将军士兵们都啧啧称奇。
为了保住这些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查理一世甚至命令在大造船厂附近部署炮台并将一些好容易拖来的**大炮安装在此,以防哈军海上偷袭。事实上他也知道,哈军舰队可不是自己的“小炮”群能抵挡住的,但无论如何,有点力就得使点力,查理一世是绝对做不到莉拉这样洒脱的,一个如此富庶、如此美好的城市,说丢手就丢手,半点都不栈恋。
在“收复”了鹿城之后,查理一世的大军迅速移师乌德勒支,围城已经开始。据说困守城中的,有几个敌方著名的师团,其中,有海军陆战队第902、903大队,新420师,亚洲军第103师等部的番号。
看样子莉拉是决心在这里跟帝**好好较量一番了,这正合皇帝之意!查理一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总好过将这场战争再拖两三年吧。现在,尼德兰终于要回归到神圣罗马帝国的怀抱中来了!
此时距乌德勒支不足3英里的帝**东部大营中,气氛倒并不像皇帝御帐中那般热烈,反而有些诡异的冷清和沉重。
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将一封书信丢在桌上,语调索然地说道:“也许这仗打完,我们都会无家可归了,塞拉弗一世已经到达汉堡,和加冕勃兰登堡选侯的约阿西姆二世会面了。听说吕贝克联盟也在重建,哈国对他们进行了惊人的投资,船舰、兵力、大炮和火枪无数。新教的忠实信徒,萨克森选侯、施马尔卡尔登联盟的倡导者约翰已经倒向了哈国,据说他还跟汉萨议定了守望互助的同盟关系。”
另一位雇佣兵将领,正是勃兰登堡选侯的家臣,老弗里曼?冯?赫斯,他一副苦恼的样子,语带恨意,“这是场政变,政变!他必然失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大家都知道那是说小约阿西姆,因为反对他父亲的政治路线,在雅克船长的撺掇下,他借力发动,囚禁了自己的父亲,夺取了王位。
老弗里曼自然是忠于约阿西姆一世的,否则也不会被派出来,加入查理一世对尼的远征军。但此时此刻,老弗里曼更关心的恐怕是在勃兰登堡某个庄园里孤苦无依的妻儿老小吧?别看他手握军权,出征在外,约阿西姆二世若真的翻脸,随时可以赐他一个无法承受之痛!更何况那丫的还有哈布拉德王国这样的强援顶在背后!
老弗里曼没法不闹心,他借酒浇愁都喝了好久了,却还迟迟进入不了醉梦。
在老弗里曼身边,是小弗里曼?冯?赫斯,老将军的长子,今年22岁。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父亲,我们要不然先杀回去平乱吧!”
“屁话!”老弗里曼脸孔都涨得通红,为儿子的低能羞愧不已,他忍不住咆哮起来,“这种胡言乱语是你能说的吗?霍亨索伦家族的荣誉,就是我们需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无论是谁当上选侯,我们都要以主待之,明白吗!”
“可是……可是艾蒂安那家伙是篡位夺权……”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小弗里曼的脸上,老弗里曼此时像头发怒的狮子般须发俱张,他低沉地吼道:“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
奥格尔看着老家伙的行动,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喝他的酒,一言不发。
这时,坐在老弗里曼对面的一个男人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年轻人有些冲动也是正常的。”却是那位雷根斯堡男爵威利?冯?韦尔夫将军。
随着他的发话,一位年纪与老弗里曼相仿的将领笑着上前来拖住了对方。
“男爵都说了,不要打坏了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了!”小弗里曼捂着一边脸,气呼呼地嚷道。
“你!”老弗里曼气得又要挥拳,年轻的骑士赶紧躲到了桌子后面去。
那位将领哈哈大笑,劝道:“你是多虑了,弗里曼,我认为约阿西姆二世的登基,并不完全靠着哈国的关系。如果是那样,诸多选侯国可能都要重新排位了。新教势大,现在国内占据上风的是路德派,那些最为顽固保守的势力恐怕都得好好审视一下勃兰登堡选侯国所发生的情况,为他们即将面临的道路做出慎重的选择。”
这位将领是巴伐利亚的舒尔兹?冯?戈托普爵士,他是韦尔夫的家臣,同时也是南德著名的雇佣兵统帅,参加过马克西米连及查理两任皇帝的诸次战役,只不过声名不显。
老弗里曼瞪了儿子一眼,闷声闷气地坐下。
“我是担心政变会牵连到我的家人,小弗里曼还什么都不懂,真要是那样,无家可归是首先就是我弗里曼?赫斯,其次就是他!”
小弗里曼呆瞪着一双眼,惊恐兼绝望地看着父亲。
老弗里曼只得苦笑,“你看看他,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舒尔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骑士的肩头,以示安慰,“别担心,老朋友,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打听过了,施塔德迈尔?冯?巴赫曼骑士就在城墙里面,他是约阿西姆二世登基前就派出来的!”
“对,对,施塔德迈尔叔叔,他一定会向新王进谏的!”小弗里曼如同溺水者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满怀希望地叫喊起来。一时,篡位夺位也不说了,反而讨好地称呼“新王”了!
这种口无遮拦、政治低能的模样,也无怪他的父亲要将他时时带在身边了,还真是让人有够*心……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摇头。
老弗里曼已经懒得再去斥骂儿子了,他叹息道:“巴赫曼骑士就是因为与我们政见不和,才被废黜多年的,其实他是领内最虔信的骑士了!可是,约阿西姆二世竟然能请他出山,这说明他对老王的怨恨已经达到了积郁深重的地步,否则即使是马丁?路德,也不可能说服他前往新教领地的吧!”
“那是偏见,老弗里曼。”奥格尔开始说话了,气冲冲的,“别再说那种傻话了!我倒是听说,巴赫曼骑士早已拜倒在共治会大主教脚下,吻他的袍子了,天主教却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在领导着,焉能不败!”
威利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这位德望兼备的统帅此时皱着眉头,“我军欠饷已经六周了,据说所有运来的资储与饷金都必须优先保证阿尔伐公爵的军团及佛兰德军;安德鲁的三个军团已经开始闹饷,期间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哗变。这都不是好兆头,我们在乌德勒支城下不可能呆足一年,最多三个月,就会不得不离开!”
奥格尔有些幸灾乐祸地哼笑着,“阿尔伐公爵?那个家伙但愿能及时逃掉,否则对面的那些将军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屠夫侩子手的!还有卡多纳主教,听说他跟哈王素有旧恨,常常宣扬那是个异教徒,真是替他担心啊!”
能够把这些腹心话毫不迟疑地说出来,在座者也只有奥格尔有这个资格。他和阿尔伐公爵在格利戈骑士叛逃事件后就彻底翻脸了,他也被皇帝贬斥过,扣了好几个月的薪金。如果不是威利偷偷将他保下,估计此人已经打道回府,甚至去沃尔姆斯吃牢饭去了。
当然,现在他是这里最淡定的一个,不像已经做好准备,却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的威利,奥格尔是既做好了准备,又横下了一条心,尤其那位跟他交情不菲的格利戈骑士,在成功出逃后,还想着来救援他,这让他更是无所顾忌。
格利戈骑士派来的不是总会惹来注意的哈弗克利恩,也不是好惹事生非的赛尔亚,而是年龄与体貌平平的休?曼骑士。此刻这位全身精甲、外罩黑衣的家伙就站在帐口,提着一把短戟,眼神警惕地巡扫着四周。
“我军长驱直入,怎么会轻易败了呢?再说,阿尔伐公爵的部队还有战斗力,就看乌德勒支这场仗怎么打了!”老弗里曼忽然说道,他以手握拳,在桌上虚击了一下,看起来还对查理一世有所顾忌,不敢轻言背叛。
“怎么打?”奥格尔露出了讥笑的神色,“说实话,老弗里曼,如果不是威利一定要叫上你,我根本不想关心什么勃兰登堡,也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你就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说了这么久,你还要站在哈布斯堡家族的一边!好吧,他们的确是夺取了安特卫普、鹿特丹,不过其中有多少水分我就不想多说了。尤其是现在,我们的意大利方面军几乎没有了士气,而他们的营地还大多暴露在敌人舰炮的射程中!鹿特丹完全无法守御,哈军舰队能趁夜开上来,步兵也能迅速夺取我们修筑好的阵地,光凭那几门小炮,您认为能守住?”
老弗里曼脸孔抽搐了几下,忍住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儿子小弗里曼却差点要跳起来,只不过被舒尔兹铁钳般的大手按住,一时动弹不得。
“不要动气,小骑士;还有,特鲁赫泽斯将军,老弗里曼是信得过的,他绝对不是那种能出卖朋友的人。”
奥格尔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弗里曼,哑然失笑,“好吧,我喝得有点多。但是乌德勒支无论打成什么样,无论它能否被攻取,这都不是我军能否取得最终胜利的必要条件!想想吧,老弗里曼,巴赫曼男爵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哈布拉德王国拥有你想像不到的力量,塞拉弗一世单枪匹马,就在德意志掀起了一场真正动摇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风暴!他的舰队控制着从地中海到北海的所有通道,他的援军、给养随时会从海上获得。而我们呢,六周欠饷、小幅骚乱……这还是好的,意大利军团已经又另外溃散了两支连队了,博恩堡将军根本处在难以控制的状态下!皇帝在其失败后,对他们也十分冷遇,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无法胜任进攻序列了,失败的情绪会在其他部队里蔓延开来。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老弗里曼!”
场面冷了一会儿,众人都在默默地思考之中。雷根斯堡男爵忽然敲了敲桌子,他声音平淡从容,自有一份气度,“休?曼骑士,您请过来一下!巴里,你到外面去看着点……”
一位粗豪的,只穿短坎肩和皮*甲的矮壮汉子从角落里站起来,浑身黝黑的肌肉绽起,一条条的,仿佛身上长满了疙瘩。他长相极丑,又不多话,只是嘿嘿一笑,提起一把巨斧晃了晃,便向外走去。
休?曼骑士是身经百战的人,但在初次见到这位战士巴里的时候,也不禁惊愕莫名。那种无所不在、渗入毛孔的惧意,让他意识到这个家伙绝非只有肌肉而已,这一定是大家族手中的“死士”,武艺高强、整日虔修、无欲无求,却把保护主人当作一生最伟大的事业来进行着。
“男爵。”他走到桌边,低了低头。
“向赫斯将军说说,格利戈骑士的待遇。另外如不嫌冒昧,再说说贵军现在能获得的武器装备及其他补给的数字。”
“好的,格利戈大人临行前说过,我在特鲁赫泽斯将军这里可以直言无妨。”他先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才微微俯身,“大人在对面,仅需提供一份必要的文书,说明身份来历、军事职务及所属军团情况就可以了。随后大人被任命为中校,这大约是介于军团长和连队长之间的职务,如果有部众的话可以辖属约400人。”
“相当于我们的连队长。”奥格尔补充道,因为一个军团一般由10个连队组成,而军团按惯例是4000人左右。
“他们也有连长,军衔是上尉,不过每连只有100多人。”
“这是重要的改革。”奥格尔再次插嘴,看样子他对哈军的了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照他们的编制,只剩下火枪和长矛的搭配,连队是最基本的战斗团体,既精悍快速,又力量充分,10个这个的连队,一样可以击败我们一个大军团。”
老弗里曼半信半疑地看着休?曼,后者板着脸,隔了半晌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确实,他们可以以一当十!哈军的火枪连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可以轻易击溃数倍的敌人,他们的火力占优,同时其陆军部队里还大量部署野炮火炮,几乎每个团都有专门的炮连。”
“补给方面呢?”老弗里曼发问道。
“供应非常充分,部队的冬衣早就送到了,我们每人都领到一件圆领毛衣、一件厚呢大衣、一条裤子和一双毛靴。士兵的配给大抵如此,只是样式不同、质量稍次。除此之外,我们还领到了一叠‘军票’,据说是按月发放的,凭着军票可以购买到各种物资,大到马匹、铠甲,小到饭盒、零食,非常齐全。不过这些都是额外付费的项目,每天的日常饮食是毋须花钱的,到点之后,士兵便被要求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按次序进入食堂用餐。用餐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要求快速吃完,吃完之后就是再次整队,听军官训话。不过不是一线部队的长官是不用和普通士兵一样的,我们只管在用餐时间到军官食堂用餐即可。”
“口粮不需要购买吗?”老弗里曼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仓库里这些粮食资贮堆积如山,而且听说从一开始起,哈军的士兵就不必为这些东西*心。他们入伍之后,就能从头到脚拿到一套现成的服装,甚至包括铠甲、长矛、火枪和弹药。”
“什么?这,这些全部由军队供应?”
几个深悉内情的家伙偷偷交换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眼神,看着老弗里曼这样失态,他们只觉异常兴奋。看来,今天的游说又能获得成功了!
“是的。”休?曼用一成不变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所有的武器、铠甲都是标准制式的,整整齐齐;火枪手的配备则比较简陋,甚至只有*甲和头盔两样。但他们的头盔造得很结实,弩箭根本射不动,只有火枪在一定距离内近射才能穿透。”
“我对他们能否负担得起如此一支军队深表怀疑!”老弗里曼举起手,嚷嚷道,“你瞧瞧他说的,韦尔夫将军!现在皇帝能做到这样吗?即使佛兰德军团也需要自备武器粮秣的!别说马匹都由军方提供了!这是谎言,是欺骗!我敢保证这不是真的!”
休?曼默不作声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囊,并将它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眼尖的戈托普爵士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显然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只不过都欺负老弗里曼被选侯国发生的政变冲昏了头脑,因此懵憧。
“这是我从那边随手拿的,一位士兵战时每日的消耗品。”
他将这个小布囊推过去,老弗里曼一副疑惑表情地拿了起来,嘴里嘟哝着,什么玩意……
那个袋子是亚麻布的,上面有生漆的红字,“配属陆军105、107、109、111师”;“卡沃塔农产品加工有限公司,1532年11月10日”;袋子最底是一排漆印的黑色数字,勉强可读,“00032127”。
袋子是直接用细绳围针扎口的,扯开绳子,里面有好些东西:牛肉干、鱼干、葡萄干、香肠、面包干……甚至还有一小只扁平的铁皮罐,内装两小袋封装好的茶叶,以及塞填紧实的麦片和干豌豆!
老弗里曼拿起牛肉干,使劲嚼了一口,粗糙、干涩、极为坚硬,但带有咸味,显然风干前还经过简单腌制。
“这东西,是每日消耗品?不是一次性补助?”他嚼完了肉干,又翻来覆去地看那个袋子,并朝休?曼狐疑地问道。
“每日消耗品。在册士兵每天晨*时,会由补给官按人头分发。军官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们配给的物品更多,甚至还有可可饮与葡萄酒。当然营地里的禁酒令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都亲眼看见过一位高级军官被当众鞭挞,打完之后人就昏迷了,据说还是位将军,真令人震惊!”
“将军……是雇佣兵的低级将领吗?”
“不,不是那样。在哈军能当上将军的,至少指挥一个师。各位都应该清楚,他们的一个师相当于我们一个军团,编制4000-8000人不等。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师的编制超过8000,那就是著名的恩格沃德快速应急保障军团,有14000人左右。”
“军团长,被……鞭挞?”老弗里曼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谁敢加罪于一方大将呢?”
“哈军中有一支部队,不受主帅控制,而受国王直辖,称作军事监察局。他们负责监察、特务,随时随地监查并上报违纪事件,他们的职能很多,但没有处治权。执行纪律的是宪兵部队,同样不隶属于军事主官。”
“这些监察、宪兵都不用参加战斗吗?”
“当然不是,他们首先是一名战士,其次才执行其他的职能。在军事行动中,他们都会接受主帅领导,当然那是紧急状态下,一般他们是不会出动的。因为这些人是由精锐部队轮替上去的,他们的武备和粮草都相对独立,由上面亲自划拨调派。这从多方面避免了其受到军队主官的影响。”
“这种制度……前所未闻,难道不是太严厉了吗?”老弗里曼喃喃地说。
“正是这种不近人情的严厉,哈军的战斗力才会那么强!”休?曼从容平淡的神色间,竟然也流露出一丝振奋,“我看过他们的演习,以及一两场实战,跟我以前所知道的绝对不一样!在尼德兰战场,他们是处于绝对弱势的,但一打起来,反而像兵力占优的一方!这是一支非同寻常的军队,他们掌握着至少一半以上的胜利机会。当然,这也是大人派我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
“哦,格利戈骑士想要我们都参加哗变吗?”老弗里曼带着点讥诮表情地说道,“最近皇帝召开的会议不知道对面是否清楚,法兰西人动手了!他们在侧击加来的同时,还积极展开对伦巴第的攻略!我要是塞拉弗一世,就必须在尼德兰和意大利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以致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目光望向休?曼。
那位骑士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是从前我在黑森的雇佣兵队伍中,我可能会认可您的看法,将军。但是现在,尤其是我亲身的体会过哈军部队的实际情况后,我已经改变了看法。我们完全有能力同时应付几场战争,军资不缺、军饷不缺、武备不缺,军队士气高昂,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他们的步伐!看看这包东西吧,上面的编号是3万多,可以这么说,像这类东西一船船的运过来,早已经不稀奇了!我们在那儿过得很悠闲,不需要去忙着抢劫,或者准备马匹的草料。哈军的后勤体系实在是太可怕了,请原谅我使用这么个词,以其后勤的表现来估摸整体军力,我实在不能不否定您的看法,赫斯将军!”
老弗里曼一把抢过那个袋子,再度认真地审查了那排黑漆印刷的模糊数字。
他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小弗里曼也赶紧走过来扶住父亲。老家伙无力地嘟哝了一句,原先还抱着点侥幸心思,现在荡然无存。作为一个佣兵首领,他清楚地知道充足的后勤在战争中的重要性,而当一场实力相当的战争进行到中后期,起到致胜关键作用的毫无疑问就是后勤保障了!跟忍饥挨饿、器甲不全、欠饷数月、士气低迷的帝**队比起来,对方却日日享受开胃大餐,可以狼吞虎咽;武器精良、弹药充足;更是人人都拿得到可爱的金币,随时数钱……这样子,仗还怎么打?还有得打吗?查理一世毕竟不是查里曼,表面上都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实际上却天差地别。而德意志诸侯混战,局面与十年二十年前毫无改观,内讧加上外忧,焉能不败?
“别再犹豫了,老弗里曼!”戈托普爵士看了看韦尔夫将军,以一种异常坚定的口气说道,“我们现在的优势都是表面上的,真正推敲起来不堪一击,安特卫普打成那样,以致我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容撤退,连追击的勇气都没有!可谁会想到,他们竟会把鹿特丹拱手相让?这意味着什么,你想得到吗?”
老弗里曼用两只粗糙的大手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面对舒尔兹的问话,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弗里曼则很不适应这里的气氛,他不断地扭动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一直冷眼旁观的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冷哼了一声,“鹿特丹是他们主动腾出来的,就等着鱼儿上钩!嘿,偏偏还有人梦想着掌控北方低地,将勃艮第揽入怀中。我真不知道,就凭现在的状况马上还有人开始闹饷真能把哈军部队赶到海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能赶到海上,尼德兰还是尼德兰吗?失去港口和船运能力的尼德兰,失去了海路权益,我们的每只商船都会被敌人打沉在北海!这样一个即将荒芜、即将腐烂、即将死去的地方,还有什么好争的?”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
舒尔兹叹息道:“您的话真是句句说在要害上!即使打败了哈国的陆军,但他们还有海军,在海上仍保持着巨大优势,要想攫取足够的好处,则必须在海上击败他们……看看诸位的表情,我知道你们想说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弗里曼重重吐了口气,把手放在膝上,背也不自觉地驼了下去,“我被你们说动了,特鲁赫泽斯将军、戈托普爵士、雷根斯堡男爵。我和巴赫曼男爵早年有旧,但我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投向艾蒂安!当然,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宗教问题,而是实力问题。我也会向主虔诚地祈罪,也会去教堂礼拜祷告,但是我不会把自己像块肉一样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如果投靠哈布拉德王国是唯一可行的选择,那么好吧,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向约阿西姆二世祈求宽恕,为他效忠!”
“父亲!”小弗里曼吃惊地喊道。
老家伙摆了摆手,缓缓站起来,向威利抚*致礼,“为了赫斯家族的传承,我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男爵,我希望您说到做到,即使有一点点可能性,也应当将部队都完整地带出去。即使不为自己考虑,我们也得为投靠的新主子预留好足够的人马,不是吗?难道他们仍然会弃守乌德勒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