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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气氛凝重到让人喘不过气。平日里称得上随和可亲的任董脸色十分难看:“早上开始公司的股价一路跳水,瞬间蒸发了几个亿,素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搞的?!”
文素汐抬头看向任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都是僵的。
唐懋见她这样忙开口解围:“事发突然,要追责不如先解决问题。素汐你想想,现在流出的版本是最终剪辑版,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文素汐终于回过神,答道:“剪辑版本一直保存在机房里,除了我、后期公司和后期制片之外没人能拿到。”
唐懋怀疑多半公司内部有李鬼,皱眉道:“我们把能接触到剪辑版本的人都找到,一个一个问清楚。”
任董对这个答案并不买账,仍怒道:“找到谁干的就万事大吉了?!泄露出去的可是最终剪辑高清版,现在拦也拦不住,删也删不干净,未来网络版权能不能卖出去都是问题。素汐,这件事无论如何你这个制片人都脱不开干系……”
文素汐脑子里乱成一团,强打起精神回道:“任董说得对,不管怎样,这件事我是责任人。我会和艺人经纪公司、投资方那边协调好,尽量弥补公司的损失。”
任董瞥了一眼唐懋,又对文素汐道:“你弥补得了吗?你全部身家都砸过来也补不了这个窟窿吧!我还有个紧急董事会,不想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扔下两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文素汐摊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唐懋见她眼下青黑的阴影浓成一片,心疼道:“素汐。”
文素汐挺直身体,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唐懋安慰她:“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别着急,一步步来。”
文素汐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心里掂量着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给唐懋听:“负责后期的执行制片钱宁昨天早退,今天也没来公司,手机一直关机。我刚问了公司里跟他比较熟的同事,听说昨天下班后就失联了,还有人说,他前不久搬了家。”说到这里,两人心里已有共识,钱宁必然是事情关键,但他跟了文素汐三年,没有缘分也有情分,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背后他会干出背后捅刀的事。唐懋却一点不含糊,他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什么脏烂勾当没有经历过,果断道:“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钱宁,挖出事情真相。不然我担心有人落井下石,把责任全部推给你。”
文素汐苦笑:“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职,我有责任承担一切后果。”
唐懋十分担心她撑不住:“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公司已经通知警方,先把几个上传资源的IP给封掉——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将损失控制到最低。”
文素汐从业多年,深知拷贝失窃会造成多么惨重的后果,不仅仅是整个团队付出一年的心血血本无归,联合投资人也不会对这明显的失误大发慈悲,冠名、植入商必定会上门要个说法,接下来要应对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想唐懋担心,也不想接受他更多的关心,强打精神道:“知道,我得先走了,还要去处理一下善后。”说着叫悠悠带上文件资料,一阵风似的离开。
文素汐家里,林浩树抱着笔记本坐在餐桌前,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喂?110吗?我要举报盗版资源!有个叫绿影网的,非法发布《一亿孤行》的种子链接!地址是三W点绿影网的全拼点com!——不是,等你调查取证完,人家该下载的早都下载完了!我希望立即停止这种侵权行为啊!你封他们网站不行吗?拔网线呢?……那你们尽量抓紧时间呗!”
眼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置身事外的赤语冷静道:“林公子,我理解你急切的心情,但看起来你的方法并不奏效,杯水车薪。”
“这片子是素汐的心血,就这么被人偷了,她得多难过啊!我总不能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吧!现在外面都是记者,根本出不去!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想别的办法。”林浩树说着,突然盯住赤语灵机一动:“对啊!现成的资源在这儿,为什么不利用?”
赤语虽然不知道林浩树说的是什么,却隐约感觉不妥。
林浩树已经兴奋地挨到赤语身边,一把拉住他,目光炯炯:“趁着你在慈善晚宴上闹出来的热度还没过,我们开个直播!肯定有不少人看!”
赤语:“……”
赤语在林浩树的指挥下在沙发上坐好,认真的露出8颗牙齿对着手机微笑:“赤某十分感激大家的抬爱,今日特地开启直播是为挚友文素汐站台发声,还请诸位能够共同抵制非法资源的传播,待新片上映之时前往影院观影,赤某在此谢过。”
“天啊真的是赤语!”
“你真是文素汐男朋友吗?”
“我好喜欢你的颜啊……”
直播转瞬间热度爆表,屏幕里礼物如雨一般纷纷落下。林浩树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清了清嗓子乘胜追击:“谢谢大家!就像赤语先生说的那样,我们衷心地希望大家能够走进影院去欣赏电影,去支持文素汐!国服第一源!你说被盗版是好事?!我告诉你,我们开直播抨击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还好意思上这来剧透!你这叫偷你知道吗!你欠文素汐一张电影票!你欠文素汐一张电影票!”
瞥了眼激动得暴青筋的林浩树,赤语的眼中隐隐露出担忧——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
文素汐带着悠悠跑了一天,挨个拜访电影的合作方。曾经推杯换盏,拍着胸口说咱这情分哥哥为你两肋插刀的人,变脸如同翻书。文素汐并非没有心理准备,谈赔偿方案、补救措施,一再低头认错,总算把事情暂时压下来,控制住了局面。一个人撑起这一切,文素汐感觉自己从芯儿里透着脱力。她不想在悠悠面前显露出来,脸上的疲惫却藏也藏不住。文素汐把车停在家门口,发现蹲守的记者竟然只多不少,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
只听有记者喊:“有人爆料赤语在你家里,是真的吗?与其躲在家里直播,还不如出来对着我们的镜头说两句!”
文素汐心中一惊,紧闭双唇,与悠悠一起挤开人群冲回家。
文素汐进了屋,赤语和林浩树正站在门口迎她。瞪着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文素汐问:“你们谁开直播了?”
刚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林浩树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呼吁大家不要下载盗版,有好多人愿意支持你呢!”
文素汐继续瞪他:“你和他?!”
林浩树终于认识到自己可能又做错了,怯怯问:“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林浩树不是圈里人,对于电影行业的认知还停留在对着荧屏指点江山的层面,他看了新闻,本没想到丢一个拷贝是多严重的事,可看着记者长枪短炮的围堵在文素汐家门口,才料想事情严重了,可自己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干瞪着眼说一些“没事的”“你可以的”“事情一定会过去的”这种于事无补的安慰话。他太想为文素汐做一些什么了,他多希望自己是那个她累了,倦了时可以停靠的港湾。可他只是一个枝叶稀疏的小树苗,既挡不了风,也避不了雨。只能挥舞着清矍的枝干为她赶走恼人的蚊蝇。
文素汐明白他的用心,按下心中焦躁,耐下心解释:“现在做这些于事无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再坏的结果我都得有心理准备。今天咱都别折腾了,天都这么晚了,先吃饭吧。”
餐桌边,文素汐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林浩树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忍不住劝:“素汐,你别喝了,吃点饭吧。”话音未落,文素汐已经又喝了一杯。林浩树又说:“别的不说,至少现在网上对你的电影评价都很高,好多人说要去电影院二刷支持呢!”
一旁喝得微醺的悠悠插嘴:“有那种觉悟的影迷有几个啊,再二刷,能把票房拉高到平回成本吗……
另一边赤语淡然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文素汐猛然抓着酒瓶起身,盯着赤语:“你……你说的有道理。你们先吃,我去透透气。”说着一个人踱去了阳台。
这边林浩树简直要被这两个猪队友气死:“你俩情商是下线了吗?说点鼓励的话不行吗?!”
悠悠跟着文素汐跑了一天,明知情势严峻,这时候心里再也搁不住事儿:“片源就是公司内部人员偷走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汐姐照顾了好多年的钱宁干的!我们已经发动了身边所有的关系来找,结果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只要找不到他,这事儿就说不清楚,汐姐就要背锅。电影提前曝光,还牵扯很多广告合作违约的问题,公司高层也不想管这个烂摊子,很有可能最后所有的钱都要汐姐一个人赔……”
林浩树眼巴巴似乎还怀揣这一丁点希望:“那不管怎么样,只要电影上映了,还有人去看,就还有希望吧?”
“渺茫吧!谁有免费的不看,非买票去电影院啊。所以现在网上的评价越高,汐姐越会觉得委屈吧……”
林浩树知道悠悠说的都对,又气恼自己没有办法能帮到素汐,只得闷头喝干了杯中酒。
赤语将一切看在眼里,转头将视线投向阳台上的文素汐。
文素汐正拿着望远镜看向天空,听见赤语靠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这美国买的望远镜就是好用嘿,连月亮都能看的这么清楚。诶月亮是不是离地球挺近的来着?”
赤语答:“不远。”又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文素汐故作明朗的说:“要是站在月亮上面,再看看地球上这些烦心的屁事,这都算什么事啊?!所以说,人要看远一点,再远一点……就能看到希望了!”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她连忙把望远镜堵到眼前,遮住自己的面孔。
赤语偏偏戳穿她:“为何流泪?”
文素汐苦笑不得,却向他说出了心里话:“我就是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不少德,才让我之前走得太顺了,这一次的事儿就是在提醒我,事情没有一帆风顺的,如今才是正常的。”
赤语从她手中拿下望远镜,认真道:“需要看那么远才能看到希望吗?”
文素汐转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脸,眼中像是洒满星辰,不觉有些恍惚。正要开口,门铃响了起来。
唐懋深夜拜访,见赤语和林浩树都在,惊诧之余略有不快。
文素汐将唐懋请到客厅,解释说大树借住在我这儿,赤语来找大树,没想到紧接着出事儿了,外面记者堵了一天,他俩就一整天没出门。我们刚吃饭来着,悠悠也在。文素汐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唐懋解释,谁成为她的座上宾客是她的自由,可是眼下大难在前,唐懋是唯一肯站在她这边的人,所以才多少有些紧张。
唐懋单刀直入,并不绕圈子:“素汐,跟我离开这儿,免得媒体紧盯着你不放,而且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再让人说些有的没的闲话。而且万一公司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开会也比较方便,你说呢?”
文素汐想想也对,点点头转身去准备,转头嘱咐林浩树:“大树,你看家。”
唐懋拦住她:“一切我都帮你安排妥当了。”伸手将文素汐运动服的兜帽戴到她头上,宠溺地说:“外面还有几个记者堵在你车库门口,坐我的车吧。你跟在我身后,咱们这就走。”
文素汐看了眼赤语,又转向林浩树,转身随唐懋离开。
客厅转眼安静下来。林浩树望着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身边,赤语一脸若有所思。
唐懋为文素汐准备的安身之处是本市最好酒店的高级套房。厅里堆满了鲜花,桌子上摆好了水果和点心,香薰蜡烛的气味十分暧昧……
文素汐怔住,心里清楚唐懋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唐懋柔声道:“你在这儿安心住下,公司如果有会议,我找个会议室把人都拉过来。”
眼前这个人的温柔太过全心全意,文素汐微微一笑,感激道:“费心了。”
“什么费心不费心,你开心就好。”
文素汐稍稍错开他的眼神,说:“我下午去找合作公司和艺人经纪人碰面了,应该都能用钱解决。现在就是需要赶快找到钱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如果找不到人,我就负全责。”
文素汐不能不急。
唐懋叹了口气,认真道:“怎样才算负全责?公司的损失、你的新片所受的影响……不是你说负全责就能弥补的。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这件事不是你或我一个人的事情,背后涉及的利益关系有很多……如果最终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建议你暂时离职,这也是为了你好。”
文素汐没想到唐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看向他。唐懋有备而来,坚定道:“素汐,你有想过未来吗?还打算一直在这个行业吗?每年至少筹备三部新片,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看着你这么辛苦我都替你心疼。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放下这一切,我可以做你坚实的后盾。”
“你……什么意思?”这句话一脱口文素汐就觉得自己泛着傻气,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嘛?可是她有点难以理解,唐懋不是一直在工作上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嘛?不论是资源、人脉、唐懋总是给她成长壮大必要的扶持,他也一直欣赏她的冲劲,她的才华,难道这一些都是别有用心?对于很多女人来说,这种提意无疑是一种体贴的邀请,可是文素汐不同,她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抱负,此时的提议在她看来,几乎有种乘人之危的意味。
唐懋看她脸色,换了种语重心长的态度:“我想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也很难过,但塞翁失马——如果这件事的发生能让你重新考虑生活和工作的关系、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借着这次,转变一下生活的方向呢?素汐,我真的真的……想跟你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的未来——想跟你结婚、成立一个家庭、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放下现在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文素汐被唐懋深情的目光缠住,有些为难地开口:“唐懋,我……”
唐懋打断她:“你知道我多么想要名正言顺地替你说话,为你争取吗?我多么想要好好的保护你,却没有这个资格……”
文素汐看着眼前唐懋越靠越近的脸,紧张得乱了呼吸节奏,然而并没有逃开。两人就要吻在一起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文素汐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推开唐懋。
门外是傻笑的林浩树和严肃的赤语。一见着文素汐,林浩树的嘴咧得更开,举了举手里攥着的枕头喊:“素汐!我就知道你睡不着,我给你送枕头来了!”说话间唐懋缓步从文素汐身后走出,林浩树一惊:“唐总……你也在啊!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聊工作啊?”唐懋并不答话,只看向赤语露出笑容,十分笃定从容。
四人进了房间,林浩树马上打量起周围,鲜花,蜡烛,美食,哟,地上还有名牌女装购物袋……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唐懋这个家伙果然是趁着素汐低落的时候献殷勤,妄图拉高好感分!甚至更进一步!
文素汐向他道谢,唐懋更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搭腔道:“大树,谢谢你啊,还特意为素汐跑一趟。现在都十一点半了,太晚了,不如你们早点……”
林浩树哪能让唐懋如愿,忙打断他:“我也这么想!都这么晚了,我就在这儿住下吧,我看这屋也够大,素汐你说呢?”
唐懋这种级别的人,生意场上遇到的都是响鼓不用重锤的对手,冷不丁遇到一两个装睡的人,反而一时语塞,扭头看着文素汐。
文素汐扶额:“别闹了,咱俩怎么住一间房啊。你要是想留下来,我再给你开间房。”
林浩树十分满意:“那也行!唐总,您放心,我跟素汐从小一块长大,她的生活习惯只有我最了解。有我陪着她,就不辛苦唐总了,真的!”
唐懋观察文素汐脸色,点了点头,又看向赤语:“赤语先生不会也要住下吧?”
“若是林公子允许——”
“不允许!一会儿你开素汐的车回家吧!我们明天打车走就行。”
唐懋感叹:“素汐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是她的运气。”语气似真亦假,耐人寻味。
文素汐逃开他的眼神,说:“那我下去开个房间,你们先坐会儿。”林浩树也嚷着要陪她,一起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唐懋打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赤语,自忖阅人无数却看不透这个无端出现在文素汐生活中的男人,总觉得……不爽!终于按捺不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出名不择手段!奉劝你一句,别打什么歪主意,会遭报应的。”
赤语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头万分专注地继续看电视。
唐懋再要开口,文素汐和林浩树却回来了。唐懋好事被坏,本就揣着一腔怒火隐而不发,看着林浩树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却找不到立场发作,只得起身告辞,走到门边看了眼仍目不转睛看电视的赤语,揶揄道:“赤语先生不一起走嘛?”不知为何,这个人在文素汐身边,总是让他不安心。
林浩树顺坡下驴,接口道:“时间不早了,我和素汐还得说几句体己话,外人在不方便。”连推带搡的把赤语往门口送。
赤语坐进文素汐的车,系安全带的功夫,旁边一辆车闪着灯驶过,赤语的目光不自觉的跟着灯光投向后座,只见后排座椅角落,一物件好生眼熟,竟是他遗失的八卦命图!
一路飞车,赤语闯入图书馆要找严老问个清楚,却在门口被黑白姑娘拦住。赤语急道:“在下有要事要找严老,劳烦放行。”黑姑娘温言道:“抱歉,严馆长有事出门了,请赤语先生择日再来吧。”赤语坚持:“那我在这里等他。”黑白姑娘拦不住他,说了句“赤语先生自便”转身离开。赤语手里紧握这八卦命图,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心里头说不尽的疑惑和焦灼。
这一站,就是一夜。
赤语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天亮了,已经亮了很久。
赤语再也耐不住性子,径自冲上楼梯,倒是要看看严老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
黑姑娘又拦住他:“赤语先生,又有何事?”
赤语质问:“严老为何迟迟不归?!”
“不知。”白姑娘言简意赅,脸上并无半点情绪。
赤语索性挑明了说话:“二位姑娘是否搪塞于我?严老是否就在此地?!”
白姑娘柳眉微蹙,神色颇为不悦:“严馆长外出办公,并未告知何时回来。”
赤语往日于上面当差,素来遵法守律,秉公办事,唯独在姞婉的事情上连连破例,他在姞婉今世身份上本就屡有怀疑,无奈八卦命图丢失,只能听凭掌事的严老信口开河,此刻好不容易寻得八卦命图,严老却避而不见,更觉疑云丛生,上前一步,厉色道:“若好言相求无用,就休怪赤某无礼了!”
黑白姑娘闻言拉开架势,与他对峙。两方正要动手,却见严老从二楼走出,笑眯眯地说:“这么热闹啊?”
赤语收了势,瞪向严老:“你果然在这里!”
赤语和严老走在十字桥上,严老听他说找到了八卦命图,佯装惊讶道:“找到了?也好,这就再查一下,大家都安心。”
赤语不想费力与他纠缠,伸手拿出八卦命图,递到严老眼前。
严老笑面佛般的神色有点讳莫如深的意味,接过命图放入升起的转台内。只见房内闪过一道亮光,八卦命图已然不见,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一个书柜的角落里,一本命书弹出落下。
赤语心急如焚,拉着严老快步赶上前。怎奈严老还如平日里一般四平八稳,不慌不忙地拾起命书,闭目抚摸——半晌,睁眼道:“看来你猜的没错,姞婉的转世应当是文素汐。”
赤语伸手揪住了严老的衣领,目眦尽裂:“你说什么?!”
严老仍是那个慢悠悠的语调:“哎哎,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弄丢了八卦命图,兴许那林浩树也曾在战场上出现过,我才找错了人啊……”说着抬手示意一旁的黑白姑娘退下,又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根据这上面的记载,今日文素汐阳寿将近啊。”
赤语目瞪口呆,不自觉松了手上的劲道。
严老挣脱了赤语的禁锢,望向黑白姑娘:“文素汐将死于今日,准备收人啦。”
此时此刻,文素汐已然倒在血泊中。她吃力地睁开双眼,想要起身去追跑远的钱宁,却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惊叫的悠悠、路过的行人、一脸惊惶的司机……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哦不,文素汐想,也许,是自己就此被禁锢在这个瞬间,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了。
“要想让姞婉的命数回归正轨,就得想办法让她在这一世活过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