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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被提醒一句是官黎风的话,几乎是没有会把先在面前这个留着寸头,面容黝黑,身板挺直,走路一板一眼的男人和几个月前白面小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走路痞里痞气的官黎风联系在一起。
等到官黎风走到大家近前,人群中才算有了一点小小的骚动,都没想到,这个军人,真的是官黎风。
和官黎风一起来的穿着军服的男人是官景逸的好朋友李玮,李参谋长,也是官黎风入了队伍一直跟着的男人。
崔云从人群中挤进来,看到她心心念念着的孙子,哭号着要扑到官黎风的身上。
官黎风对崔云只是浅浅淡淡的叫了一声奶奶,根本没有和崔云肢体接触,而是擦过崔云的身子,迈着大步子走到官景泽的面前。
老人只有一个儿子,早年车祸去世,所以现在抱着老爷子骨灰的人是他的长孙,也是官景逸的大哥,官景泽。
官黎风迈上两节台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摘下帽子,恭恭敬敬的给爷爷磕了四个响头。
官景逸跪在地板上,已经被风雨磨砺的俊脸上初初显示出冷硬的线条轮廓来,看起来略有男人味,薄唇紧紧的抿着,眼眶通红。
官黎风对着骨灰盒大声道:“太爷爷,黎风不孝,来晚了。”
官景逸手上举着那把黑色的大伞,戴着墨镜,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浑身都散发着寒气,没有人知道官景逸是怎么样的表情。目光落在跪在老爷子骨灰前的官黎风身上的时候,官景逸难得的,嘴唇轻轻勾了一下。
葬礼开始了,老人的骨灰入土,来参加葬礼的人都献了花。官景逸拿出提前备好的那瓶二锅头来,倒在小杯子里,洒在墓碑旁。
这是老爷子生前要的,驴肉火烧还在纸袋子里,热乎着呢。
官景逸举着黑伞在爷爷的墓旁站了很久,只有徐安然在远处,撑着伞,远远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凄凉,寂寥。
而其他的人的目光,都在变化最大,姗姗来迟的官黎风上。
崔云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大孙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哟哟,你看看瘦的黑的,怎么城这种样子,吃了不少苦吧,不行就让你爸爸找找人,咱们从那个地方出来吧!”
官景泽在旁边冷喝:“这是什么话,我们官家的子孙那一个不是从军队里练出来,这才去了多久您就又鼓励他打退堂鼓,这个孩子,都让您惯坏了!”
官黎风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崔云的触碰,说道:“没事,都习惯了,部队的生活挺好的。”官黎风说着这话,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还站在墓碑前面一动不动的官景逸。
这个时候官景峰家的女儿笑儿,笑着对官黎风说道:“大风哥哥,你现在可真帅气,快跟咱四叔当兵的时候一样帅了。”
官黎风低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到:“你个小丫头还见过四叔当兵的时候?”
笑儿说:“见过照片,太爷爷以前存着呢。”
崔云在旁边冷哼:“这个野种!”垂在身侧的拳头被她捏的咯吱咯吱的响。
被笑儿这么一闹,沉闷的气息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毕竟老爷子九十几岁走的,算是喜丧,顺其自然的事情。
官景泽夫妇看着儿子如今的样子,顿时感觉欣慰了不少。
人潮散去。
徐安然一直在距离官景逸不远不近的地方陪着,外界的欢声笑语,谁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同她没有关系,因为她的心思和目光,都牢牢的拴在那个在墓碑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徐安然只知道,只有官景逸释怀了,自己的心里才能放晴。
徐安然甚至没有察觉到官黎风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的,雪越下越大,官黎风没有打伞,任由雪花飘落。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官黎风问道。那语气,依旧如当初,有些痞里痞气的。
徐安然拧眉,看着身侧的官黎风,腰板挺得很直,双手环胸,彼时的官黎风正随着自己的视线,往官景逸的背影处望过去。
徐安然没答话,她可还没忘那天官黎风可是差点要把自己掐死,幸好官景逸及时赶到,不然,徐安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小命站在这里。
“四婶?”官黎风的头突然钻进徐安然的雨伞中去,放大的官黎风的脸赫然出现在徐安然的面前,吓得徐安然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了两步。
“太爷爷去世,四叔是不是马上就要和你离婚了?净身出户?啧啧,未免也太可怜了。”官黎风感叹道。
徐安然不想再和这个疯子说话,就要去找官景逸,被官黎风轻轻拉住。
徐安然瞪了他一眼,警惕的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官黎风挑眉,将拉着徐安然的手松开,两只手举在半空做投降状,官黎风笑着对徐安然说:“四婶婶,我只是想告诉您,如果有一天四叔叔跟您离了婚……”官黎风两只手对着徐安然敞开怀抱,继续说道:“我的怀抱,一直为你敞开着。”
徐安然被官黎风这句话吓得不轻,大惊失色,扔了伞就往官景逸的身旁走去了。
还好官黎风没跟上去,他两只手戴上军帽,留着一排白白的牙齿只是对着徐安然笑。
徐安然感觉有些瘆人,站在官景逸的身旁,一只手臂穿过官景逸的手臂,挽住他,眼睛往后看着,官黎风到底离开了没有。
官景逸的身子这才动了动,头微微偏着,带着墨镜的眼睛,眼皮敛着,看了一眼徐安然,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官黎风的走远的背影。
官景逸的手牵起徐安然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之后的几天里,徐安然却再也没有见过官景逸的身影,这几天来,她一直担心官景逸的状况,却有不敢打电话打扰,断断续续的发了几条石沉大海的短信后,徐安然也放弃了,骄傲的雄狮总是会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吧。
“四嫂,你知不知道四哥在哪里?”谭子豪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问道。
徐安然拧眉,如实说道:“不知道,从爷爷的葬礼上回来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徐安然捻着手指头算着日子,也得有三四天了。
“公司出了点急事,等着他老人家拿主意呢,这倒好,打他手机工作号、家挺号都是关机状态。”谭子豪说。
“会不会去了美国,我姐姐那里?”徐安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徐雪旭哪里了。
提起徐雪旭的时候,徐安然心里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没有,打电话找过了,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实在想不起其他的地方了,这才打电话问问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谭子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看样子你也不清楚,算了我派人去找吧。”
谭子豪刚要挂断电话,徐安然叫了一声:“那个,等等。逸哥哥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其实徐安然心里很清楚,爷爷的去世虽然对官景逸的打击很大,但是官景逸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因为亲人的离世而做一些想不开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徐安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心里没底,病急乱投医。
“四哥他……不至于。”谭子豪说,随后挂了电话。
官景逸失踪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工作,和谭邱许请了假,也出去找官景逸。
可是这么大的世界,她又不了解官景逸,到哪里去找人啊。
谭邱许给徐安然写了一个地址,在城郊,坐大巴车赶过去还要三个小时,谭邱许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对徐安然说:“他应该在这里,或许,你该去陪陪他。”
徐安然拿着谭邱许给她写的地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人坐上了通往城郊的大巴车。
车子停停走走的走了三个半小时,在一个空旷的海边停下了它最终的步伐,车上那么多的旅客都在中途下车了,徐安然是这辆大巴车的最后一位客人。
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好心的提醒道:“这是海边,根本就没有人家,你若是自己在这里玩,别太晚。这里一天只有一趟车,别错过了车。”
徐安然对司机大叔道了谢,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周围没有一个人。
因为正值冬季,海边因为空旷和海风冷厉的原因,比陆地上的气温还要低,所以几乎不会有人选择在这个季节来这里。
徐安然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谭邱许给自己留下的纸条,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沿着海岸线走。
从清晨走到唯一一趟的班车的离开,徐安然目送着班车离开,在司机大叔狐疑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向海岸线更深处走着。
远处雾气朦胧,徐安然什么都看不真切。
走着走着,她看到了谭邱许口中的那个海边的小房子。
徐安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好像看到官景逸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徐安然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海边冷的很,将徐安然的脚冻的都麻木了,没有半分知觉,鼻子和脸蛋也红彤彤的。徐安然跺了跺脚,哈了口气在手心。
叩,叩叩,徐安然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
没有人回应。徐安然拧眉,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回应。
徐安然趴在窗户里,想看看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哎呀,不会吧,人没找到,车也走掉了,我是要死在这里了么?”徐安然坐在台阶上,两只手撑着脸颊,仰天长啸。
她一仰头,海风就从徐安然的领口灌了进去,徐安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将头低下来。
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徐安然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眼前那个男人不是官景逸又是谁。
墨绿色的系扣式的毛衣,围着灰色的围巾,两只手插在裤袋里幽幽的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的,不是官景逸又是谁?
徐锦年欢快的站起来,蹦蹦跳跳的站在官景逸的面前,大喜于色,对官景逸叫到:“逸哥哥!”
官景逸面色平静的很,拧了拧眉,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徐安然见到官景逸那满心的欢喜顿时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去一般的熄灭了,因为官景逸这句话。
他的语气,并不是欢迎她来的样子。
徐安然晕了三个小时的车赶过来,又冷又饿的在这外面冻了一天,却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官景逸这种带着嫌弃的语气的问句。
徐安然感觉到委屈,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湿漉漉的,话一句话没说,她低着头就走下阶梯,说:“我这就回去。”
在经过官景逸的身边的时候被官景逸拉住了胳膊。
官景逸问道:“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