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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颜安立不是永安候的亲生儿子呢?
这一切不就如同泡沫一般,在永安候夫人面前光怪陆离地破灭飘散了吗?
“我想想,你让我想想。”他伸了伸手掌,作了个停止的手势,便陷入了沉思。
苏玉畹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地吃着,等着他自己醒过来。
她心里虽有想法,但她是不可能帮着出主意的,能提点颜安澜一句,那已是她的底限了。
她不愿意整日地跟人勾心斗角,过着吃个饭都千防万防的日子。她的兴趣和志向在跟人做生意上,即便做生意,她也只喜正大光明竞争,不愿意在背后害人的。
当初要不是苏长亭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她也不可能采用那样的手段对付他。
所以,为着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更为了自己未来的孩子,她需得下一次狠手,把永安候夫人给打趴下。要是吃了大亏再来下手,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颜安澜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他只是喜欢用阳谋,不大愿意采用妇人宅斗里中的阴私手段罢了。
现在经苏玉畹一提,他心里已有了决断。
他对苏玉畹点头道:“行了,我有主意了。”
苏玉畹一笑,将点心递给他,也没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这几日新婚,颜安澜又不放心把苏玉畹一个人留在府里,即便手头有事,却也哪里也没去,在家里陪着苏玉畹。他跟永安候夫人向来水火不容,在永安候眼里也是个逆子,因而也不去他们面前扮孝顺,早上不去请安,早中晚三餐的吃喝都是由吴正浩亲手买回来、再让夏至烹饪而成的,完全不经外人之后,即便他原先呆在府里的那些小厮丫鬟都不经手。
有了苏玉畹的那个提点,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思维一下子发散开来。要是以往,他这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告诉永安候的,这其中带着一股赌气的味道。
可现在他不这样了。他通过自己的眼线,把他和苏玉畹不敢吃府里的东西,甚至不敢用府里的水的事透露给了永安候知晓,让永安候惊讶之余,难过了好一阵,看向容氏的目光便又多了几分怀疑与疏离。
成亲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本来颜安澜打算在这时搞一个大事件,然后借着这事搬出去的。但有了另一个主意,这个事就搁置下来了。
所以苏玉畹还是决定按时回门。
虽说苏玉畹的娘家不在这里,但苏家也置了宅子,苏世昌和苏世盛还留在京城里,等着她回门过后才回徽州去,所以苏玉畹是一定要回门的。而且这三天虽说有颜安澜陪着,两人又是新婚,蜜里调油一般,并不觉得日子难过,但时时提防,不能多走一步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也需要到外面去透一透气。
颜安澜派了丫鬟去向永安候通报了一声,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带着苏玉畹出门去了。
要是往时遇到这样的事,永安候夫人定然要拿规矩来做文章的,到永安候面前说颜安澜如何不尊重她这个母亲,苏玉畹更是没把婆婆放在眼里。可有颜安澜派了人在永安候面前上眼药,她拿这事一说,永安候没有生颜安澜夫妻俩的气,倒责怪起她来:“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弄得他两人在家里呆着,就跟呆在那土匪窝一般,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更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怕下一步就发生了什么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不是你儿子,却是我儿子,你弄得他这样,我还没说你,你倒反埋怨起来,真真是,不可理喻。”
说着,他拂袖而去。
一个人如果是你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不管她做什么,那都是情有可原的,是有她逼不得已的苦衷的;可如果她成了地上的饭粒、墙上的蚊子血,那么即便这人再如何想做好,那都是令人厌恶的,是不讨喜的。
现如今的永安候夫人,在永安候心里就成了那墙上的蚊子血,可恶又令人恶心。
永安候夫人见状,直绞着手帕,眼里透出恨毒的神色:“那个小贱人,定然又是那个小贱人在背后说了什么。”
她嘴里的小贱人,是永安候新娶的一个小妾吴媚娘。
这吴媚娘跟年轻时的永安候夫人长得有些相像,是他极喜欢的那种类型。而这小妾跟永安候夫人比起来,又比她更多了几丝娇媚和清纯。嘴巴又会说,又极有眼色,会来事儿,现如今是永安候的心头宝。自打她半年前进府,永安候基本就宿在她那里,永安候夫人这里已很少留宿。这让永安候夫人对她嫉恨不已。
而在颜安澜成亲这日,吴媚娘竟然查出有了身孕,这让年已四十的永安候欣喜不已,这更让永安候夫人对她恨之入骨。
“你去跟那边人说,叫她把吴贱人肚子里的贱种打掉。”她吩咐刘嬷嬷道。
刘嬷嬷叹了口气:“夫人,现如今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候爷已起疑心,这时候吴姨娘的孩子掉了,候爷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因着世子爷的事,他已心生不满;要是再把吴姨娘的孩子弄掉,怕不得……”
她没说下去,但后果如何,她相信永安候夫人是能想明白的。
“你不懂。”永安候夫人面无表情地道,“这么些年,我做的事,候爷也知晓一些,但他没有拿我怎样,全凭我给他生了个好儿子。现如今世子与他就跟那仇人似的,他想靠这个儿子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我立儿。而立儿离不开我,所以他对我很是容忍。”
刘嬷嬷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话。
“可如果吴贱人生下儿子,那立儿的地位,我的地位,恐怕就难保了。毕竟这些年我跟世子相斗,名声已毁。他又那样宠那小贱人,定然会在她的哄骗下休了我,把她持正的,相信世子也会扶她一把,世人也会站在她那边。如果我被贬为妾室,我还能留得住命么?立儿恐怕也会失宠。这样的下场与被候爷责怪几句比起来,孰轻孰重,不用说嬷嬷就能分得清楚吧?所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刘嬷嬷又长叹一口气。
当初永安候夫人嫁入永安候府,她就曾劝过她,不要采用那些极端的手段,可永安候夫人偏不听。生了个儿子后更是肆无忌惮,手段频频。
不过这也不能怪永安候夫人的做法错误。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有能力跑到皇宫去,获得大皇子伴读的身份,又转过来还击永安候夫人呢?如果到最后永安候夫人落得不好的下场,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她太不走运,遇着个妖孽一般的继子。
“行,老奴这就去安排。”她只得道。
作为永安候夫人的陪嫁和心腹嬷嬷,永安候夫人没有退路,她又何尝有退路?这么些年,许多的阴私之事,都是经她的手去办的。现如今,她想放下屠刀都已不可能了,只能陪着自家夫人一直走下去。
且说苏玉畹这里,出了永安候府大门,她深吸了一口自由的口气,整个人都舒畅活泼起来,伸手去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一边还指使霜降:“看,那卖冰糖葫芦的,去给我买一串。”又问颜安澜,“你要不要?”
颜安澜宠溺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霜降见颜安澜不要,便欢快地问道:“姑娘,我们也能吃吗?”
“行行,就知道你馋。”苏玉畹遥遥点着霜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