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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不合适
“这是给师父说媒，你不问他问我做什么？”立春说完见陆沉眉头一拧，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换了话题说道：“要我说，哪个都不好啊。我打听过了，薛家姑娘人长得好看，只可惜一双眼睛看不见。那赵家小姐有钱，就是人太胖了，据说横着走连门都走不出去。还有那刘金花，她都嫁过人了，再嫁给师父就是二嫁。”
陆沉在立春心里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他要找个媳妇儿自然该找个天上的仙女，咋能找些人？是以他觉得哪个都不好。
“师父就算要找，也该找个……”立春肩头轻轻碰了一下元小满的肩头，笑道：“姐姐这样的。”
元小满面上笑意不变，桌子下的脚狠狠踩在立春的脚上，“都多大一个人了，说话还不知道避讳些。陆大哥要找什么样的姑娘定然是他自个儿说了算，他看得上眼才成，哪轮得到一个小孩子瞎操心？”
立春只想说自个儿说的都是实话。奈何元小满的脚还没移开，警告意味浓重，他只能点头应道：“姐姐说的是。”
陆沉闻言不禁想到他方才的话。宋媒婆问他是否喜欢元小满，他坚定地回答“不曾”，这出自本心的二字却在这个时候变成一根刺，扎在他心上，让他有些焦躁，忍不住问道：“方才宋媒婆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一些，并不真切。”元小满如此说道，实际上那些话她都听得很清楚。宋媒婆如何说她是丧门星，陆沉又是如何维护她的，她都听得清楚。不过是闲言碎语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既然他们不希望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
陆沉明明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为何他看起来有些懊恼？元小满以为陆沉是在意宋媒婆说的丧门星，她便先开口道谢道：“有些话我还是听到了。那些话都是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我亦不放在心上。倒是难为陆大哥替我说话，我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的话皆出自本心，你不必道谢。”既然出自本心，为何他心中还会如此烦躁？元小满表现得越是得体他便越是觉得疏离，他想打破这层疏离，思索半天只道：“元小满，你找到房子了吗？”
这话陆沉不是问过一遍了吗？元小满摇了摇头，再次答道：“不曾。”
陆沉下一句话便是“那你搬来我家住吧”。
此言一出，真可谓一语惊四座。不仅元小满和立春愣住了，陆沉也怔忡片刻，似是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独身的男子让一个没嫁人的姑娘住到自个儿家，这意味什么？元小满又不是不通晓人事的姑娘，这种话有什么样的内涵她都明白。陆沉不是陈莲花，她与陈莲花两个姑娘家，闺中密友，陈莲花性子直爽，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曾顾虑许多。但陆沉不一样，他沉稳守礼，对元小满的好也严守规矩。对与元小满来说，在这句话之前，陆沉从未说出一句能让她产生误会的话。
明知这人对她毫无心思，明明亲耳听到陆沉对宋媒婆说出“未曾”两个字，元小满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仿佛心中有什么一直藏着的心思被扒了出来，露在阳光下面。她心中慌乱片刻，看着陆沉发怔的模样，“未曾”二字再次回响在她耳边。
陆沉，这人对她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元小满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脑子里“轰”一下乱成一片，许多画面一闪而过，杂乱毫无头绪，扰得元小满心神不宁。她移开了目光，不知如何接这一句话的时候，只听身边立春说道：“师父，这不合适吧？”
要是能住在陆沉家立春自然是满心欢喜，但只有他高兴没有用，搬家这事儿还得元小满点头才行。家里大小事一直是元小满做主，这次也理应由元小满做主。
陆沉说出那句话之后，立春心中狂喜过后第一反应是看元小满，想听一听的她的回答。他的姐姐怔怔看着陆沉，眸子中似有千万种情绪翻涌而出，太过复杂让立春难以辨别，还没等他细细探究，元小满便先低下了头，躲开了陆沉的目光。
这是不愿意吧？立春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姐姐主动躲开别人的目光，如此迅速，逃一般的躲开旁人的目光。他再看陆沉，这人似乎也在发愣，疑惑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句话就像是意外一般，只是陆沉的无心之失。既然是过失，他姐姐也不愿意，那么就由他开口吧。立春往元小满身边坐了坐，抬手碰了碰元小满的手指，轻声说道：“姐姐，这不合适对吧。”
元小满垂着头，那种诡异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她不看着陆沉的眼睛，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再次抬眸看向陆沉，轻声道：“立春说得对。陆大哥，我们住过来是不大合适。”
个中缘由不必细说陆沉也能明白，只是为啥元小满如此平静？就算听了这种话，也能一笑置之，半分念头都没有。
陆沉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元小满没有误会是最好的，“小满，立春，我只是觉得现在房子不好找，元家那边又逼得急。你们要是找不到地方了，可以来我这儿住上一些时日，不必太过着急。”
这算是什么解释？陆沉听着都觉得也有些多余，最尴尬地是元小满还认真地点点，开口帮忙化解他的尴尬。
“我明白陆大哥是一片好心，现在还有点儿时间，找房子这事儿也如你说的那样，不必那么，我再找找，说不定就能遇到合适的房子。”
元小满真的明白吗？陆沉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真怕自己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忽略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他转开了话题，道：“烤鸭都凉了，一起吃吧。”
“不了，时候也不早了，立夏立秋也该回家了。我得回去给他们做饭了。”元小满抱着立冬起身，看向窗外。明明立春回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此刻只剩下一点儿薄暮余晖洒落进来，暮色将沉，她是该回家了。
立春一看还真是时候不早了，也不想着吃烤鸭了。他从元小满怀中接过立冬抱在怀中，同陆沉告辞，跟这元小满出了门。
陆沉没理由挽留，他怀里还放着元小满还回来的药钱，想着元小满租房子需要钱，便把这些钱递给她，让她先应急，手头宽裕了再还回来。
元小满只道陆沉的好意她心领了，家里银子足够用了。这算是拒绝了陆沉的好意，立春也帮忙劝着陆沉收回银子，两人出了陆沉家，趁着天还没黑就往元家走。
这时候正是村里的饭点儿，家家户户亮起灯火，灶房的炊烟袅袅升到空中，一缕缕白烟像是飘荡的旗帜，随风摇曳而后消散。
“姐姐，你为啥不愿意住在师父家啊？”立春顺着元小满的目光看去，看着那些炊烟出神，“娘在的时候，咱家这个时候也该有炊烟飘出来了。”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扭头看向元小满，不由得心中一软，“姐姐要是在家的话，我就能寻着饭香味儿摸回家里去了。”
炊烟是指引人回家的番，娘在的时候是娘。娘走了，这旗帜没有倒下，是元小满把她扶了起来。这就是他的姐姐啊，立春想要保护的姐姐。
“不管姐姐做啥决定，我都支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