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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绷紧的后背刹时放松,脸上带出些笑意:“白棠,这些瓷器倒是有几分高丽瓷的味道了。”
“陛下!高丽瓷虽从宋瓷而来,但高丽国也有改良。因土质的不同,烧出的瓷器也另有特色。”他又转向郑俞周,“郑大人,白棠一时寻不到贵国的瓷土,只好用本国的代替。若有不全之处,还请见谅!”
郑俞周与众随从身子轻颤,不停的抹着眼睛,不知是抹眼泪还是想擦亮眼睛,激动得心潮澎湃!好半晌,他们才跌跌撞撞的跑到青瓷前,含着热泪一尊尊的揣摩细看。
“高丽青瓷,真的是高丽青瓷!你们看它的颜色,它的器型——”郑俞周激动之下一把拉住白棠的袖子,哭哭笑笑的道:“练公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三哼的声捏紧了杯子:谁给他胆子对白棠动手动脚的?
白棠似乎感应到徐三的怒意,忙扯开郑俞周的手道:“我之所以能够仿制出高丽瓷,皆因为高丽瓷的技艺与宋瓷一脉相传。既然师从同门,又加上我朝多的是经验丰富手艺娴熟的师傅,仿制出高丽瓷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高丽青瓷重在色。而白棠从现代而来,又是画师,太清楚如何从矿物中提取颜色及调色之道了。
但他的话在众国使臣听来,却是如雷灌耳,震摄十足。
轻描淡写的就仿出了他国已经失传的绝技!练白棠竟如此厉害?见微识著,可以想象大明的实力是多么的可怖!
皇帝已经捏着手指笑容满面。白棠瞎打误撞,扬朕国威了!正想着事后如何奖赏他,见白棠向自己跪拜道:“陛下,白棠有一事相求。”
“说。”
“高丽使臣衷心于我大明的文化。对我大明、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白棠请求陛下允许,将此高丽瓷之技,教还与高丽!”
郑俞周不可思议又满是期盼的望着皇帝,听见一声清晰响亮的“准”字,再也控制不住,哇的声,当殿痛哭,泪流满面!
失了高丽纸,换来更加珍贵的高丽瓷的工艺,足以向国王与臣民交待了!
“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大明天恩,臣与大王永世不忘!”
很好,非常好!
皇帝决定不计较他之前对大明的不敬,带着几分感动道:“高丽对朕的忠心,朕都记在心上。”
郑俞周当真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的回到座位上,迎接他国使臣艳羡的目光!
谁不知道中华的瓷器与丝绸是顶顶珍贵之物!在他们国家,只有贵族才能有几件瓷器的摆设、全套的茶具,或者穿一身华美的绸衫。他们疯狂渴望着的东西却让高丽国失而复得,一道道泛着红光的眼皆射向了站在殿中的练白棠:这个人物,要好好记着他!
忽听几声轻笑。
盖苏耶丁捏着杯子道:“练公子果然大才!只是高丽瓷源自宋瓷,你能破解其奥妙也算情理之中。”他解下腰间匕首,置于案上。刀光凛冽,刀面上自然形成花纹变化无穷。“这是天竺乌滋钢锻造的兵器。练公子,乌滋钢也是手工制成,你可能破解其制造之密?”
此话一出,使臣们倒抽口冷气,窃窃私语不断。但明朝的官员及皇帝们面面相觑后,却各自笑出了声。就连白棠,也不禁莞尔。
这可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
盖苏耶丁听得满殿的轻笑和皇帝面上闪过的不屑,心中暗怒又不明所以:“怎么?难道乌滋钢的技艺还不足以让练公子出手?”
皇帝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大步至盖苏耶丁面前,当的声拔出佩剑。寒光轻闪,剑身上的花纹闪得盖苏耶丁两眼微花!
“波斯刀!”他脱口而出。随即自以为是的道,“大明也购进了波斯刀?”
侍卫冷声下令:“现刀!”
哗地声轻响!
只见护卫在众人身后的侍卫齐齐上前一步,拔出佩刀,亮闪闪全是一色的波斯宝刀!
盖苏耶丁与阿尔都沙不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倒抽了口冷气!
即便是在他们国家,昂贵的波斯刀也只有贵族及有品级的将领才有资格使用!普通士兵,根本买不起!
难道大明皇帝竟富裕到宫里头每个侍卫都配波斯刀的地步了?
他们来时的倨傲被这当头一刀打消了大半!
“乌滋钢是人力所造,既然是人力所造,总有破解之道。”皇帝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实在顺口至极。
这句话的意思是,大明已经研究出了乌滋钢的炼制方法?!
盖苏耶丁不敢相信。皇帝唬他的吧!
阿尔都沙面色泛青,如果真是如此,他们的国策必须及时修改!
皇帝也不解释,只淡淡的道:“是真是假,很快就可见分晓。”他瞧了眼退在边上不声不响的白棠,补充道,“乌滋钢的炼制方法,正是白棠从一本天竺游记中得来。”
盖苏耶丁喉咙哦哦的滚出几声意味不明的音节,瞧着白棠如见鬼魅!不可能!绝不可能!天竺的不传之密,怎么可能就让他从一本游记中得了去?但一想到高丽纸的事儿,心中又有些没底:炼钢之法也大体相同,大明本就擅长炼钢,说不定还真能让他给弄出来呢?
高丽使臣更觉羞愧: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跟练白棠怼上了!想到这次来大明,还给朝中的重臣带了几个美女和上品高丽参,事后定要匀出些送给练公子以作赔礼!
皇帝颇高兴,唤白棠道:“白棠别站在那边了——”他看了看座位,指着自己下头,太孙的边上道,“给白棠添个位置。”
白棠吃惊的看了朱棣一眼,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乖乖的谢恩坐到了太孙身边加出来的位置上。
徐三见太孙笑容满满双眼放光的望着白棠,轻轻一嗤,内心平静毫无醋意:心是爷的人也是爷的,你就干看着吧!只是偶尔与白棠目光相触,两人默契一笑。
众臣心中微凛:练白棠以白衣之身简在帝心,今后更不容小觑了啊!看看,连太孙都对他亲切得不行!
咦——太孙殿下,您对白棠是不是太亲切了?
又是斟酒又是布菜,低头跟人家说什么悄悄话呢?
太子也有点不安的瞧着儿子:瞻基那神情,往常只在对孙嫔时才会如此,怎么对练白棠也——他心里一格楞:儿子不会和裘安一样被他迷惑了吧!他满怀不安的示意父皇注意太孙的异常,谁想父皇竟然瞥开了眼神没搭理他!
没道理啊!父皇您什么意思?!
晚宴结束后,白棠让皇帝身边的王公公叫住,领了一车的赏赐派侍卫护送回家。
太孙倒想送他呢,奈何太子唤住了他。只好眼睁睁瞧着徐三钻进白棠的马车两人相偕而去。
太子怒极,冷斥道:“瞻基!”
太孙垂头丧气:“父王息怒。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太子恨道:“你还有脸说!当着众臣的面,难道你还想传出和裘安一样的名声?”
裘安真冤——太孙想着,自己也冤!
“我对白棠只有欣赏喜爱之情。并无儿女私情。”太孙解释,“就算我起了那心思,也抢不过徐三啊!”
太子刚嗯了声,立马不悦的提高音调:“你还想抢?”顿了顿,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哪有皇家抢不过来的人?儿子不想抢才是。可见他对白棠大概真是欣赏之情吧。
太孙黯然叹息:没希望了。徐三和白棠已然心意相通,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