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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文学并没有惊讶的反应,这让江新男有些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苏湜这个名字,申文学突然就感到很疲累,江新男看出申文学的倦意,忙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再把病床摇平了,让她躺得舒服点。
安顿好申文学,江新男这才坐回椅子上,看着申文学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论是月考、半期考、期末考,还是省市的质量监测,苏湜所在班级的平均分都是年段倒数第一。二年级的学生,尤其是桃李市实验小学这样的一类校,除苏湜所教的班级以外,其他班的语文平均分都能拿到90多分,苏湜的班级却总是和别班拉开5到10分的距离。
苏湜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教学出了问题,而是把锅扔给学生,认为是自己这个班的生源质量比较差,自己手气不好,抽了个差生比较多的班级。在学困生里头,苏湜更是将矛头指向耿冬冬。
苏湜坚持认为耿冬冬成绩差是因为智力有问题,几次三番打电话逼迫耿冬冬爸爸去给耿冬冬作智残鉴定。因为只要将耿冬冬鉴定为智残,就可以做“随班就读”手续,届时算平均分,就可以剔除耿冬冬这个人头,那么平均分就可以提高不少。
家长会上,苏湜再次提起此事,当着全班家长的面,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把耿冬冬爸爸给训急眼了,当场从位置上一跃而起。如果不是家长们眼疾手快,拉住了耿冬冬爸爸,后果不堪设想。最后这件事闹到了校长跟前。
耿冬冬爸爸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当着校长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校长,你不知道苏老师她有多过分!天天地打电话,说我儿子是个傻子,要我去做什么智障鉴定,我儿子在家里可聪明了,什么话都会说,还会帮他妈妈干家务活,他就是成绩差了点而已,你做老师的人也不能这么说他是个傻子啊!孩子听了心里该有多难过……”
“你不去鉴定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傻子?他要是个傻子,你不帮他鉴定,你这不是耽误他治疗吗?”苏湜理直气壮。
耿冬冬爸爸再次“呜呜”起来,“是不是傻子,我这个做爸爸的人还不清楚吗?”
“你们家长清楚什么?就只会遮遮掩掩,就算明知道是个傻子,也不愿往特教校送,还硬要挤进实验小学,一个傻子,这么好的学校给你读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眼见耿冬冬爸爸被苏湜三言两语刺激得要跳脚,温校长急忙喝止了苏湜,一边安抚耿冬冬爸爸,说道:“耿爸爸,你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校长,我儿子真的不是个傻子,他不是傻子,却要让他去做智残鉴定,这不是伤他自尊吗?以后同学们会笑话他的……”
耿冬冬父亲的担心,温校长明白。
“我明天会去班上看看耿冬冬小朋友,苏老师这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耿爸爸,晚上你就先回去,孩子在家里也需要人陪……”
好不容易劝走了耿冬冬爸爸,回到办公室面对苏湜,温校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一种无力感。
“校长出面,这个家长总该答应去做智残鉴定了吧?”苏湜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温校长。
温月朗解读着苏湜的目光,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所畏惧,还有不受条条框框束缚的叛逆,温月朗在心里莫名打了个冷战。
这个他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女孩子好像身上长着反骨,血液里长着逆鳞,让人对她无所适从。
见温月朗沉默不语,苏湜放下水杯,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到了校长办公桌上,冷笑说道:“那不识趣的家长竟然连校长的面子都不给吗?怪不得会生一个傻子出来。”
“苏湜,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们能不能学会尊重他人?”
这个时候,校长居然还在跟她讲道理,苏湜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苏湜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温叔叔,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吗?我苏湜这辈子只尊重一个人,那就是我爸爸;只尊重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唱歌梦想!”
温月朗也不想和苏湜谈这个老掉牙的没有营养的话题,苏湜晚上坐在校长室里的目的也不为谈梦想,她冲温月朗摆摆手,说道:“智残鉴定不做也可以,学校帮他办休学吧!休学一年后留级到二年级重新读起,看看这个我教不好的傻子,别的老师有多高明,可以把他教好。”
“苏湜,休学是休学,留级是留级,休学绝对不能成为变相留级的手段!”
“那还是让他去做智残鉴定吧!我说了,只要办了‘随班就读’手续,不拉我们班平均分后腿就好。”
温月朗头痛的感觉越重了,如果是他的女儿,如果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温月朗努力压下想揍苏湜一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和苏湜商量:“据我所知,这个耿冬冬数学成绩不差的,也有考八十来分呢!”
“数学和语文能比吗?只要耿冬冬前后左右转一转脑袋,他就算不能自己考,也能自己抄个八十来分吧?”
“苏湜,你能不能别这么埋汰咱们学校和你的同事?哪一次考试,咱们的考场没有经过严格的布置?咱们实验小学的好质量是全体老师们兢兢业业才得来的……”温月朗激动地提高了音调。
“所以你们就可以埋汰我?”苏湜的声音比温月朗还大,“因为我有个唱歌的梦想,你们所有人便觉得我教书不认真,我不务正业,不管我有没有好好教书,在你们眼中我就是没有好好教书,我们班语文成绩差就是因为我不会教教不好!”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你们班数学成绩可以和年段其他班级差不多的平均分,而你们班的语文成绩却总是比别的平行班差那么多,不是你不会教教不好是什么?”
温月朗第一次脸红脖子粗的后果是吃了苏湜一记鞋巴。
病房内,江新男有些唏嘘,同申文学说道:“幸好那晚苏湜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估计校长额头上非得肿个大包不可。”
申文学同情校长之余,还是不忘八卦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个老实巴交的江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和苏湜配班的数学老师一直等在校长室外,只是校长忘记叫她进去谈话了……”
好吧,有些女同志的嘴,飞毛的腿啊!
江新男下午还有课,必须先走。约好了上完课就立马过来陪申文学,可是才走一会儿,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申文学对着门外说:“你个丢三落四的,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你这么来回几趟,小心迟到!”
话音甫落,进来一人,申文学忙从床上坐起身,手脚局促得无处安放。
“局……局长,您怎么来了?”
“上班路上,顺道给申老师带一样东西过来。”华建敏说着将一支药膏放到病床边的储物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