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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暖略微有些尴尬,然而有良好的教养在,她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目光往莫东旭身上一瞥,发现这男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颇有两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看来他是早知道夜龙的脾气,但事先也不提醒她,害她白白被人看笑话。
等他们打完了招呼,莫东旭才沉声开口:“你们两个跟我到书房来吧。”
他叫的是夜龙和谢阳。
他们要去谈工作的事,苏流暖自然不会插手进去。她正打算去忙自己的,倒是谢阳进书房之前,还向她解释了一句:“我师父就是那样,嫂子你可别介意。”
苏流暖暗笑,“放心,我没什么好介意的,快去吧。”
自从嫁给莫东旭,见到的各色奇人已经不少了,现在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谢阳进了书房,莫东旭和夜龙都已经面对面坐下了,这里一个首长一个师父,当然没有他坐的份儿。他很自觉地站在那里,莫东旭吩咐说:“那个病毒什么情况,向你师父说一下。”
谢阳把这次中毒的经过,还有目前的进展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夜龙,然后挠挠头发说:“对不住啊师父,这次给你丢脸了。”
夜龙站起来,往电脑前面走,不忘冷哼一声,不给面子地说:“你要丢脸也是丢自己的脸,和我没有关系。”
谢阳在他身后抽了抽嘴角,心想有本事的人果然都是有几分变态的。
打开电脑,谢阳给他看了那个病毒的源代码。夜龙一行一行仔细读完,竟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么多年,我总算找到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莫东旭问:“什么意思?对手?你没把握赢他么?”
夜龙一向自视甚高,一般的人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更不会把他们当成对手。现在他都亲口说这人是对手,看来果然是能力不容小觑。
夜龙抬头,拍拍身上本不存在的尘土,还是那种淡淡的却又嘚瑟的模样,说:“赢的把握我不是百分之百的有,但就是这种迎接挑战的感觉让我兴奋。你们应该知道,独孤求败做久了,很想输一次的。”
莫东旭顿时抽了抽嘴角,“你现在想输?”
可夜龙又倨傲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有时候人太强了,也不是想输就能输的了的。”
莫东旭和谢阳都无语了,多日不见,这个电脑高手更自恋了。
夜龙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研究代码,谢阳很想留下来帮忙,顺便学习,但是也被师父赶了出来。他央求说:“就让我帮帮你吧。”
“你能帮得上什么?”夜龙很不屑。
谢阳忙又说:“就算……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让我看看你怎么做的,我也好学习啊!你是我师父,不能对我有保留吧?”
夜龙仍旧冷冷地说:“别人看着我,我没法工作。”一抬头看谢阳实在是满目期待,又不耐烦地加上一句,“过程我都会录制下来,到时候你自己看重放。”
“谢谢师父!”
“快出去。”
谢阳欢天喜地出了门,他自己明白,夜龙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当初他硬缠着要当他的徒弟,他总是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他还很沮丧,莫东旭对他说:“你别看他那张脸,他呀,其实很欣赏你的。他这种人,如果不想收你做徒弟,你就算跪地磕头,把头磕破了他也不会皱眉头的。既然他肯收你,说明他心里是喜欢你的。”
谢阳当时还存疑,但是后来,只要有什么电子方面的先进资料,夜龙总是给他发一份,还会加进去自己的批注,让他更好理解。虽然话不多,但也真的算是个合格的师父了。
他们出了客厅,苏流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莫东旭一见她就皱眉,“说了多少次,别总看电视,有辐射,对身体不好。”
苏流暖反驳说:“你别唠叨了,我现在去上班,天天对着电脑,对电视辐射厉害多了。专家都辟谣了,说辐射对胎儿没那么大影响的。”
莫东旭在部队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到了自己妻子这里,说什么都不灵了。苏流暖连动都不肯动,还拿起遥控器又换了个台继续看节目。
莫首长当着自己属下的面,有些下不来台,谢阳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但被莫东旭一眼瞥过来,又连忙收住了笑容。这一切看在苏流暖眼里,倒觉得十分好玩。自家老公想发怒又不好意思的模样,还真是……
可爱。
谢阳看他们夫妻这样,嫂子是有免死金牌的,怎么得罪首长都不怕。他自己却是生杀大权全都捏在首长的手心里,只怕一不小心做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炮灰,连忙请求说:“首长,要是这边没事的话,那我先回部队了。”
莫东旭却说:“也许夜龙还有什么要问你的,再等等吧。”
夜龙不是军区的人,能进到军区,到莫东旭家里来,已经是破例了,至于部队里面,他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谢阳听了莫东旭的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但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对着他们夫妻了。他又要求说:“那首长,我去院子里给你们站岗吧。”
苏流暖笑了笑,抬头问他:“你怕什么呀?”
被人拆穿了害怕,谢阳也不想当英雄。他一个大男人,此时声如蚊蚋地嚷嚷:“我怕我知道的太多。”
那边莫东旭脸色一变,喝斥他:“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低沉,吓得谢阳抖了一抖。苏流暖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也有趣,自己的丈夫虽然看起来冷漠傲娇,但实际上是个多温柔的男人?怎么让人怕成这样的?
三个人在客厅里诡异地沉默着,只有电视机里不断传出声音来。莫东旭已经主动过去和苏流暖坐在了一起,只有谢阳还挺军姿似的站在那里。
莫东旭看也不看他,仿佛悠然自得,苏流暖却看不下去了,对谢阳说:“你坐下吧,那边不是还有沙发?”
谢阳连声推辞着,苏流暖想,让他坐下,只怕会更不自在,索性也不管了,自顾自看电视去。
他们在外面闲得发慌,夜龙在书房里却是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个病毒的制造者果然是个中高手,一般的硬件病毒,在控制硬件的同时,也会破坏硬件和系统。但是这个病毒,只是让机器停止运转,而一点也不会伤害硬件。只要能找到相应的解码,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所以夜龙也确定,这是有人在和莫东旭恶作剧,像是很明显的挑衅。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的挑战了,对着键盘不停地敲击,那声音在他自己耳朵里简直如同交响乐,叫人沉醉其中。
夜龙的大脑迅速运转着,仿佛和这个现实的世界隔绝了,脑子里只有这些代码。他忙了一整个上午,到了家里吃午饭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出门。苏流暖想来叫他一声,却被谢阳拦住了,“嫂子,我师父正是灵感爆发的时候,这个时候打断他,是要发脾气的。”
“啊?”
“真的。”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谢阳说:“放心好了,我师父是属骆驼的,吃一顿好几天不饿。他这样都习惯了,别管他就行了。”
夜龙是第一次上门来,苏流暖还是把他当成客人在招待的,总觉得不让人家吃午饭很过意不去。然而莫东旭也说:“咱们吃咱们的,真的不用管他。”
“人家可是客人。”
莫东旭嗤笑,“什么客人,他是我抓来当壮丁的。”
听莫东旭这口气,想来是和这夜龙交情不浅的。既然他都是这样的态度,苏流暖也不在坚持什么了。
他们去吃饭,夜龙仍旧关在书房里奋斗。这代码不长,但是每一小段都用了绝顶的加密技术。他每个密码都破译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谢阳在家里足足等了一天,但是夜龙也没有叫过他一次。等夜龙终于出关的时候,谢阳马上迎了上去,“师父,师父怎么样了?”
夜龙还是那种淡淡的样子,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伸了个懒腰,不咸不淡地说:“你说那个病毒?解决了。”
“真的?”谢阳喜上眉梢,“我们好几个人奋战好几夜都没出结果,没想到师父你这么快就弄出来了,不愧是我师父!”
夜龙却哼了一声,“别说我是你师父。”
谢阳知道他嘴巴毒,嘿嘿笑着也不反驳什么。而夜龙见到莫东旭,却问他说:“写这个病毒的人,你认识?”
“我要是认识,早把他抓起来了。”
夜龙也不再多问,只把一个小小的优盘交给了谢阳。叫他复制到部队的电脑上,运行一下,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而夜龙根据病毒代码上得到的IP地址,辗转给对方发了信息过去,得知那人叫皇莆擎天。皇莆擎天看到有人破解了他的病毒,也从心里对这人充满了好奇。于是你来我往之间,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技术折服了,竟然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所谓不打不相识。
两人互相留下了邮箱,方便平时联系。
皇莆擎天这还是第一次遇上电脑方面能和自己比肩的人,当然不会放过和对方切磋较量的好机会,于是发邮件邀约说:“咱们什么时候见见?面对面较量一下?”
夜龙酷酷地回应:“随你。”
皇莆擎天一笑,发了时间地点过去,又加上一句:“可别不敢来。”
夜龙回复:“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