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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苓芸怒火燃烧,浑身发抖,控制不住打了初香一巴掌:“你这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
这丫头是疯了吗,她真的不顾及自己父母的性命要攀咬自己吗?
她的确想陷害太子妃,可是她从未让初香买过安息丸!
如今初香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初香看自己死罪难逃,就拉她做垫背的!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初香匍匐在谢苓芸脚下:“昭训,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怎么能让我一人顶罪啊。我只是个小丫鬟,素日只在您身边伺候,和太子妃无冤无仇,若非是您的吩咐,我怎么敢轻易陷害太子妃?昭训,太子殿下一向宠爱你,求您为我求求情,我知道错了,我不想死啊。”
清露指着她,义愤填膺道:“你以下犯上,勾结妾室谋害主母,还想活着吗?就算太子殿下答应,大景律法也不答应。”
清露这话说的不错,吴山在这里看着呢,他怎么能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徇私枉法呢?
谢苓芸恨极,可是现在她顾不得别的,只能先保住自己。
她十分自信的想着,太子这么宠爱她,一定会护着她的,只要她继续装可怜。
思及此,她又扑在太子脚下,泣不成声道:“殿下,妾身虽然在您身边伺候不久,但妾身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自从妾身过门,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您,每天给太子妃去请安,可曾有过一日懈怠?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在殿下身边伺候,可是妾身待殿下是一片真心,只想着能陪在殿下身边,就算只做一个丫鬟也心满意足了。殿下,太子妃的孩子亦是您的孩子,就算是为了您,妾身也做不出如此狠毒的事啊。殿下,求您相信妾身。”
谢苓芸是个娇弱的美人,尤其她还是谢苓蓉的堂妹,两人有几分相似。再加上谢苓芸性子温顺,俏丽娇媚,所以只要她皱皱眉,他的一颗心就软了,只想着无条件的宠爱她,相信她。
最重要的是,她是谢家的女儿。虽然他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但是皇后对她慈爱有余,亲近不足,严厉有余,关心不足。更何况,背地里不少人都议论他生母身份低微,能给皇后做儿子是抬举他了,就连严家也待他不亲近。
在他看来,皇后养他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她果真将自己当成亲生儿子,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为何不让严家女儿给他做正妃呢?皇后、严家,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养成了什么德行,反而怪皇后对他不是真心。若是他有点上进心,像景王和宁王学习,皇后能不舍得将娘家侄女嫁给他吗?
而他只觉得都是别人的错,他的昏庸无能,他却当做理所当然。
他觉得那些人瞧不起他,瞧不起谢家,那么他偏要抬举谢家。所以这些年,谢家女儿敢不敬太子妃,敢觊觎太子妃和皇后之位,谢家敢以太子母族自居,都是太子故意纵容。
而皇后因为谢才人,也对谢家宽容一些,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胃口越发大了,太子也被他们挑拨的对皇后越发不满。
太子想想皇后和谢家,再看看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谢苓芸,对谢苓芸的怜爱又生出来了不少。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沈妤声音徐缓道:“身为一个妾室,每天向太子妃请安难道不是你的本分吗?伺候太子,不是你该做的吗?这算什么功劳,值得赞扬吗?说句实话,你之所以费心费力讨好太子,不过是看上了太子的身份和地位罢了。若太子只是个普通人,你还会上赶着给他做妾吗?
太子妃姬妾众多,都安守本分,唯有你和你堂姐一样,恃宠而骄,痴心妄想,不择手段要除掉太子妃。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你若是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动太子殿下,让他饶恕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太子妃是皇家儿媳,又怀有皇嗣,你以为有太子殿下在就可以逃脱罪责吗?若今天太子殿下果然不顾及真相包庇你,那将大景律法置于何地,将皇室颜面置于何低,将礼法规矩置于何地?你口口声声对太子殿下一片真心,就是这样连累太子,损害太子殿下的名声的?”
这个女人真是牙尖嘴利!谢苓芸道:“我没有,我没想连累太子殿下!”
沈妤嘲讽的笑笑:“众目睽睽之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此事是你一手设计,你却还在利用太子殿下为自己脱罪,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若是太子果真包庇了你,那就是立身不正,徇私枉法。身为太子,自当为万民表率,名声自然也很重要,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败坏太子的名声,你还说你没有连累太子殿下?若是被陛下知道,恐怕你又要多一条罪状了。”
闻言,太子想扶起谢苓芸的手收了回去。
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他再维护谢苓芸,可真是寒了众大臣的心。那些景王宁王一派的人,一定会弹劾他,给他找无数罪名,尽可能的让皇帝厌恶他,早点废了他。
更别提,还有他强迫新月一事。
他觉得,他要有大麻烦了!
在心里反复思虑许久,他目光冰凉的望着谢苓芸:“谢昭训,既做错了事,就不要再狡辩,太子妃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凭你也想害她?”
沈妤很好心的提醒道:“殿下,不只是太子妃,谢昭训还想连我一块害,还妄想牵扯到景王殿下身上。”
太子心头愤懑,可也只能忍住这口气,沈妤是在威胁他。
他虽然喜欢谢苓芸,但是这次牵扯太多了,他只能牺牲她。
“谢氏,你为了一己之私,将孤和太子妃、宁安郡主以及孤的三弟玩弄于鼓掌,你好大的胆子!”
谢苓芸一下子扑到在地,扯住太子的衣袍:“不,殿下,您救救我,救救我——”
太子别过脸,一把甩开她。
谢苓芸面如土灰,泪如泉涌,委顿在地。
完了,她真的完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她的皇后之位……
太子那么宠爱她,多次为了她责骂太子妃,怎么会转眼间就放弃她了呢?
“都怪你,都怪你!”谢苓芸不敢对沈妤怎么样,只能拿初香撒气,不由分说又给了初香几巴掌。
初香躲不开,只能任由她打。
这个时候,初香从一开始的绝望,突然觉得心里好痛快。谢苓芸倒霉最好,要死大家一起死。
当然,还有一个崔葇,也不能逃脱干系。
谢苓芸也想到了这一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猛然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朝崔葇射过去。
这一刻,崔葇的身子狠狠打了个哆嗦,生怕谢苓芸供出她。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一个很可能要死的人,怎么会放过同伙呢?
下一刻,谢苓芸就冷笑道:“这么复杂的计谋,你们以为是我能想的出来的吗,你们不知道罢,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隐藏最深的幕后指使呢。”
众人面面相觑,谢苓芸是疯了还是故意在死之前多拉个垫背的,怎么还有个幕后主使?
沈妤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目光缓缓转向崔葇。
崔葇浑身发冷,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沈妤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眼睁睁看着谢苓芸的计划实施却按兵不动,只等在最后关头给她们致命一击,让初香和谢苓芸互相撕咬,然后供出她!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以为她的计划万无一失,不会让沈妤有翻身的余地,可是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自掘坟墓!这一瞬间她有些后悔,怪不得陆行舟不让她招惹沈妤,她当时只以为陆行舟是怕沈妤受委屈,现在她才明白,沈妤的确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可是,后悔又如何?她闹出这一出,和沈妤俨然成为死敌,依照沈妤的性子,难道不会报复她吗?一定会的,沈妤一定会以牙还牙。所以,她和沈妤之间的斗争一定是不死不休的。
她只觉得浑身僵冷,一点点的被推下悬崖,耳边是呼呼的寒风,谢苓芸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世子夫人,当初这个主意可是你替我出的,怎么计划失败了就不敢承认了吗?”
崔葇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谢苓芸嗤笑一声:“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那次你来太子府恭贺太子妃有孕,故意在逛园子的时候遇到我,给我出了这个主意。怎么世子夫人年纪轻轻,忘性如此之大呢?虽然你的计划很高明,可惜啊,你还是输给了沈妤。为了报复沈妤,你不惜害死太子妃,不知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从轻发落?”
崔葇心下惶急,却故作无辜道:“谢苓芸,我知道你所犯的罪是大罪,可是你也不该为了拖别人下水胡乱攀咬人。我与你并不熟悉,怎么会与你合谋谋害太子妃和宁安郡主?”
谢苓芸笑出声来:“那次在周家宴会上,景王妃污蔑宁安郡主害她小产,你在一边落井下石的时候,你如何解释?”
在无数道震惊、好奇、审视的目光下,崔葇勉强站稳身子,冷笑道:“京城谁人不知,害景王妃小产的人是她的婢女,宁安郡主是被婢女构陷的,我当时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想过落井下石。再者,我已经当着太后的面向郡主道歉了,郡主也已经原谅我,我为何还要与你联合陷害郡主?”
“自然是因为你不甘心。”谢苓芸面露鄙夷,“别假惺惺的了,你的温婉善良只是假象,实际上你嫉恨宁安郡主嫉恨的要死。说起来,你身为世家夫人,竟然如此气量狭小。宁安郡主只是喜欢过陆世子罢了,而且还是在你嫁过去之前,你就要急吼吼的除掉她。今天你的真面目被拆穿,怎么配做陆家儿媳?”
崔葇心头稍缓,幸而谢苓芸不知道她和沈妤之间真正的恩怨。
她面色平静道:“区区小事,也值得我费尽心思要害宁安郡主吗?要知道,一个不好,就会祸延家族。我被惩罚不要紧,还会牵连崔家和陆家,我有这么傻吗?况且我进京不久,委实不了解你说的这件事,如今男已婚女未嫁,你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番话,是要故意败坏郡主的名声吗?”
“你……”谢苓芸怒声道,“世子夫人果然巧言善辩!”
她环视一圈,大声道:“我说的是实话,这个阴谋的确有崔葇的参与,是她嫉恨沈妤,要害死沈妤,你们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表面骗了!”
崔葇轻轻皱眉,带着几分委屈:“谢昭训,你犯了大罪,要拖着别人一起倒霉,可是我与你从未说过一句话,我怎么会联合你设下如此毒计?我也从未和宁安郡主有过深仇大恨,我害她,图什么?”
“崔葇,你还要狡辩!你好啊,你可真好!坏事全让我们做了,你却安然无恙,你可真有本事!”
初香也大声道:“这个计策就是陆家世子夫人给我们想出来的!”
众人看看三人,越发看不懂了,这件事到底和崔葇有没有关系?按理说,崔葇没有动机害沈妤,可是若谢苓芸和初香是胡乱攀咬,为何不咬着别人,偏偏咬着崔葇不放呢?
崔葇目光一闪,和沈妤似笑非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她心里发虚,立刻低下头去,再抬起头,眼中氤氲了泪水。
“谢昭训,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你居然要这么害我?你口口声声说此事有我的参与,可有证据?”
谢昭训面色变得极为扭曲,她想起来了,崔葇这个狡诈的女人,怕事情露馅连累她,哪里会留下证据?
她杏眼圆睁:“崔葇,别以为没有证据,你就可以洗脱嫌疑!”
崔葇苦笑道:“吴大人,原来没有证据,就可以随便指控一个人吗?”
吴山面色冷沉:“自然不能。”
崔葇很是伤心:“可是,我与宁安郡主和谢昭训都没有仇怨,谢昭训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呢?我死了不要紧,可是这样会让陆家、崔家与沈家结仇的……”
沈妤眉梢扬起,唇角含笑,注视着崔葇。
多日不曾交手,崔葇学聪明了。
她这一句话,不禁让人想到夺嫡之争上去了。沈家是宁王的人,若是陆家、崔家和沈家不睦,自然不会再被宁王拉拢。
自身难保了,谢苓芸还在为太子打算啊。
崔葇很成功的让众人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她虽松了口气,但心内还是忐忑。她知道,沈妤早就看透了一切,这时候不落井下石不是因为她好心,而是她在等机会一下子将自己置诸死地。
这个女人,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一旦她开始行动,就会恨恨的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谢苓芸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听不出崔葇的弦外之音,还要再说话,吴山沉声道:“太子殿下,此事牵连甚广,还请殿下允许臣立刻带谢昭训和初香入宫。”
当然,还有新月。
太子知道,他今天少不得又要挨骂了,但是又没有办法压下此事。只能艰难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太子挥挥手,小伍子得了太子的吩咐,叫了许多侍卫过来,押送谢苓芸、初香、清露和新月一同入宫。
而学徒作为证人,自然也是要进宫的。
吴山拱手道:“还要劳烦郡主与臣一同进宫。”
至于太子妃,她现在的身体怕是不宜出府。
吴山虽然面冷,但是心不硬,只有对那些不法之人才铁石心肠。
沈妤微笑道:“这是应该的。”
而太子,当然也会跟着去了。反正同样都是受罚,主动认错,说不定皇帝会从轻处罚。
折腾了不少时间,这件事终于结束了,众人也纷纷告辞离去。
沈妤笑道:“清露,好好照顾太子妃。”
清露着实佩服沈妤,笑盈盈道:“郡主放心去罢,奴婢会照顾好太子妃的。”
沈妤颔首,又瞥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丫鬟。
太子妃明白她的意思,道:“放心,不该留的人,我会给她们重新安排一个好去处。”
谢苓芸既然能收买清莲,也会收买其他人。接连受到身边人的背叛,相信太子妃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会好好审问一番。
很快,一行人就进了宫,见到了皇帝。皇帝听吴山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龙颜大怒,直接将一方白玉镇纸扔到了太子脸上,太子不敢躲。好在他命大,镇纸擦着他的脸飞过去了,若是砸到他头上,他可能就要晕过去甚至一命呜呼了。
皇帝阴沉着脸,问了所有人,初香和谢苓芸都是供认不讳,而清莲已经吓到不会说话了,直接晕死过去。
太子有孕在身,不宜劳累,皇帝便没有召她入宫,派人送了不少赏赐给她。而沈妤也在此事上受了委屈,皇帝也赏了她不少东西,以作补偿。
新月则是因为被太子强迫才出手伤了太子,有吴山在,新月的命保住了,但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至于谢苓芸,自然不会有好下场,被赐死了。皇帝的确不喜欢太子,可是太子妃毕竟是皇家人,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妃。谢苓芸如此胆大妄为,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吗?
上次谢苓蓉意图害死舒姐儿嫁祸给太子妃,皇帝只赐死谢苓蓉一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没想到谢苓芸又故技重施。皇帝若是再从轻处罚,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待皇室?
所以,皇帝大手一挥,直接抄了谢家。太子汗如雨下,吓的几欲晕厥,却不敢为谢家求情。
后来,太子被皇帝狠狠责骂了一番,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到了晚上才回府,被罚闭门思过。
至于闭门思过到什么时候,皇帝没说,如此一来,使得太子更加心下难安。
当然,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也瞒不过皇后的耳朵。不出意外的,太子出宫前,又被皇后叫去责骂了一番。
太子就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跪在坚硬的地面。皇后看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突然被气笑了。
“太子啊太子,本宫真是拿你没办法了。”皇无比失望,“难道你非要把自己这条命折腾进去吗?”
太子蔫蔫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皇后想了想道:“关于谢家——”
太子头脑清醒了一瞬,猛地磕了一个头:“求母后救救苓芸,救救谢家罢……”
皇后盯着他看了一会,轻笑一声:“我为何要救谢家?”
太子一着急,脱口道:“谢家是儿臣的母……”
皇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太子立刻心头一凛,闭上了嘴。
德女官看懂了皇后的神色,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有句话奴婢想斗胆代替娘娘问问殿下。”
太子知道德女官是皇后心腹,她的话就代表了皇后意思,立刻道:“德女官请问。”
德女官微微一笑:“敢问殿下,您是谁的儿子?”
太子恭敬道:“自然是母后的儿子。”
“那谁是您的母族呢?”
太子的手死死握着:“自然是宣国公府严家。”
德女官笑道:“这就是了,您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身份尊贵,严家是您的外祖家,也是世家望族,您自小被皇后娘娘抚养长大,怎么能总是将谢家挂在口上?如今他们已然成了罪人,殿下还要为他们求情,您这样做,将陛下置于何地,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将皇室规矩置于何地?若世人知道了,只会以为您忘恩负义,不懂孝道,只认庶母不认嫡母呢。”
太子呼吸沉重:“儿臣不敢。”
宽阔华丽的大殿中,皇后的声音显得十分清冷:“你不敢?你做的那些事,谢家女儿做的那些事,还用我一一讲明吗?”
皇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长长的凤袍在光滑的地面划过,鞋上的凤凰衔着珍珠,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道:“谢才人身子不好,早早就去了,是我将你接到身边抚养长大。虽然我也有些私心,但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只盼望你做个合格的储君。可是你呢,你怎么做的?虽然太子妃只是个文臣之女,比不得景王和宁王的正妃,可是她端庄贤惠,沉稳大气,事事以你为先,从不苛待你的妾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苓蓉仗着你的宠爱,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害死太子妃。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牵连谢家。我警告过你,警告过谢家,不许谢家女儿再进太子府,可是你们怎么做的?你分明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这些年,因为谢才人,本宫对谢家颇为宽容,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谢家却得寸进尺,妄想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苓芸不过是一个七品昭训,还是本宫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强封的,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胡作非为,兴风作浪!这次居然还想害死本宫的孙儿,这是谁给她的胆子?是你,太子!是你宠妾灭妻,纵容她不敬太子妃,否则她怎么会有底气做出此等大事?因为她笃定了你会不分是非维护她,果然你没让本宫失望,你维护谢苓芸时的风采,本宫可都听说了。你还真是对她一片痴心,为此连规矩和体统都不要了,连本宫和陛下都顾不得了。”
太子冷汗淋漓,跪伏下去:“儿臣不敢,儿臣知错!”
“我看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后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歇了那个心思罢,谢苓芸的命是救不回来的,谢家更救不回来。本宫已经忍了他们多次,这次绝不会再忍他们。况且,这是陛下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太子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谢……”
皇后冷冷打断:“别再说谢家是你什么人,你是本宫的儿子,你的外祖家只能是严家,你明白了吗?若是你只认谢家不认严家,本宫养你一场,不就成了笑话吗?”
太子不敢再替谢家求情了,皇后这句话已经是对他的警告了,若是他再认谢家为母族,皇后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届时他就彻底完了。
他以头触底,一滴汗滴落在地面:“是,儿臣明白。”
皇后转身,坐在凤椅上:“既然明白了,就回去好好闭门思过罢。”
太子扶着酸痛的膝盖站起身:“儿臣告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后的声音传来:“太子,你好自为之罢。”
太子脊背一僵,出了兴庆宫。
德女官端过一盏茶,轻声道:“娘娘还是心软了。”
皇后笑容微苦:“到底是本宫养大的孩子,原指望他成为本宫的依靠,谁知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也罢,看来本宫注定指望不了他了。虽然他很让本宫失望,但本宫也希望他能活着,只要能活着,就是做个庶民也好。”
德女官道:“可是太子殿下不能明白您的苦心。”
皇后端起茶盏:“罢了,听天由命罢。”
“对了,听闻谢苓芸还想攀咬陆家世子夫人,也不知道谢苓芸为何要咬着她不放。”
皇后意味深长道:“此事十有八九和崔葇脱不了干系。”
“那您……”
皇后摇摇头:“先看看罢,若她再将手伸到太子府,本宫绝不饶她。”
没过多久,这件事就在京城传开了,一连多日,京城都在议论此事,就连茶馆酒肆戏园子,闲谈的时候也离不开这件事。
太子宠妾灭妻的名声也人尽皆知,都不禁同情太子妃,唾弃谢家女儿,对于谢家被抄一事,也觉得是谢家人咎由自取。
太夫人见沈妤全头全尾的回来了,终于放心了。
听沈妤说完事情的经过,太夫人嗔道:“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明知她们要害你,你还往里钻,万一被察觉到你的动作,你可就逃脱不了了。”
沈妤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们既然要害我,我自然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沈明洹也得意的笑道:“现在好了,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谢苓芸完了,谢家也跟着完了,太子也跟着倒霉。哼,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算计姐姐。”
沈妤微笑着呡了一口茶。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一向睚眦必报,并且双倍甚至百倍奉还。
敢算计她的人,必定护损失惨重。
太夫人叹道:“原本谢家依仗皇后和太子,可以安享富贵,可是他们贪心不足,想利用女儿登上高位,结果落到这个下场。”
沈妤淡淡一笑:“他们太贪婪了,多年的好日子,使他们忘了他们本来的身份,忘记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上位者给的,谢家惹怒了他们,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再者,谋害皇嗣本就是大罪,他们落得抄家的下场也不冤。”
还有一点,她没有明说。她猜想,皇帝这次如此干净利落的抄了谢家,是为了激起太子反心,激化太子和皇后的矛盾。也是为了告诉众人,他有多厌弃太子,景王宁王还等什么,赶紧动手除了太子罢。
陪太夫人用了晚膳,沈妤和沈明洹一同回去了,在走到园子的时候,沈明洹悄声道:“姐姐,不还有一个崔葇吗?”
天色渐渐黑了,不远处的天空,月牙和星星隐约可见,花儿开的正盛,好像天色越晚,香气越发浓郁,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和风声。这个时候,漫步在园子里,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沈妤摇着泥金真丝绡麋竹扇,声音懒懒:“我自然不会忘了她。”
沈明洹愤愤道:“三番两次害姐姐,姐姐都不和她计较,她反而得寸进尺了,这次竟想出这么毒辣的计策,为此不惜牺牲太子妃的孩子,姐姐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沈妤声音含笑:“事不过三,我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沈明洹跃跃欲试:“姐姐想到什么办法了,快告诉我,我帮姐姐一起对付她。”
沈妤敲了敲他的额头:“先等等。”
沈明洹揉了揉额头:“等什么?”
沈妤望着远处的竹林,声音悠远:“等到她先动手的时候。”
她现在和崔葇,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就算崔葇现在向她求饶,她也决不答应。更何况,崔葇也从未想过要放过她。
当然,她现在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会磨掉陆行舟对她的最后一点耐心。
“还有一个新月呢,姐姐打算怎么办?”
沈妤眸色森森:“自然是让她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
她转身道:“苏叶,告诉楚王,新月她可以‘畏罪自尽’了。”
沈明洹更加不解:“畏罪自尽了还怎么替姐姐做事?”
苏叶笑道:“公子就等着看罢,新月总会派上用场的。”
崔葇勉强过了一关,心中没有半分放松,因为她知道,谢苓芸说出了她的名字,接下来她要等待的是陆行舟的怒火。
当她进了房间,就看到陆行舟罕见的在屋里等着她,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极为酷寒。
崔葇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双脚也被冻住了,无法再挪动一步。
陆行舟将一本书重重拍在案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巨大的影子笼罩着她,如泰山压顶一般,她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陆行舟也不说话,就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崔葇身体一软,差点摔倒。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行舟,让她如此恐惧,恨不得插翅飞走。
婢女和刑嬷嬷察觉到了不对,赔笑道:“世子,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夫人胆小。”
陆行舟笑了,眼底是彻骨冰寒:“她胆小?”
刑嬷嬷道:“世子,夫人……”
“滚出去。”陆行舟面无表情。
“世子,您要做什么?”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陆行舟道。
刑嬷嬷看了一眼面色颓败的崔葇,只能拉着婢女下去了。
听到关门声,崔葇打了一个寒颤。
陆行舟嗤笑:“怎么,你也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