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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马车停下了,外面寂静反常,齐妙微微蹙眉。
起身刚要下车,就听到外面传来——
“啊——”
“别叫,叫唤什么?!再叫,再叫老子还划。”
“哎哟哟,作孽啊,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哟。”
“是啊是啊,怎么下得去手啊,看看那脖子,好几道了。”
“啧啧啧……咋得罪这人了呢,没见过布行有这样的伙计啊……”
“……”
老百姓议论纷纷,齐妙在马车内听得清楚,重新坐回马车内,掀开车帘看着外面……
“找梁桂香,我要见梁桂香。”
“你先放开兰儿,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梁汉森沉稳开口,眉头紧蹙,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打算趁机行动。
“兰儿?哟哟哟……你叫的挺亲啊梁汉森。我呸——”话落,一口口水落在地上,轻蔑的继续说,“瞅你现在的德行,跟当年你在七家屯,还真是人模狗样啊!”
“啊——”
梁桂兰尖叫,不是她没出息,实在是那把匕首,就抵在她的脖子下面,而且已经划了好几道口子,正在往外流血。
每每他生气时,都会用匕首划上一道,好疼!
“呜呜……姐姐……呜呜呜……姐姐……”李明恒吓哭了。
梁桂兰满脸惊慌,拿刀的人满脸狰狞,小孩子虽然懂得不多,可却最会看大人脸色。
李嬷嬷次闹腾,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地安抚,嘴里不停的说:
“不怕……不怕……恒哥儿乖乖,不怕不怕哦。”
嘴里让孩子不怕,李嬷嬷的心里也急的不行。咋也想不到看个寒衣,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把丫头给抓了,还死了一个布行的婆子。
“小兔崽子你哭什么?哭什么?憋回去——”
“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恒哥儿忍不住,只能用手捂着嘴,十分可怜。
老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用言语谴责。不过这有什么用,一点效果都没有。
“胡乱叫姐姐,她爹不会生儿子,生不了,知道不?”狠戾的瞪着李明恒,继续又道,“他娘的,梁家的男人,就生不了儿子。”
“你给我闭嘴!”梁汉森怒斥,清冷的警告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我呸——”
齐妙此刻已经下了马车就站在人群里。看着挟持梁桂兰、跟自己哥哥对峙的男人,微微蹙眉。
虽然不熟悉,不过那双眸子她认识。
当年跟梁安去县衙大牢时,梁敏如自杀时,就是那个眼神。
陈俊,梁敏如跟陈大雷的大儿子。
没想到当年在北疆逃脱,居然辗转来到了京城,还混进了卓家布行。
衙门官兵来了,巡防营的士兵也来了,护国公也带人来了。
这么多人在场,可偏偏谁都不敢靠前儿,就在一旁守着。
陈俊很警惕,背靠着墙,左右很空旷,能一眼照顾到。只要他们有丝毫举动,他便立马动手。
不深割,不要命,只是故意割破、放血。
逼得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梁汉森,你爹没告诉你梁家老宅有黑伤草吗?黑伤草,伤男人根本,你不会还打算生儿子吧?做梦去吧你!”
陈俊一脸讥讽,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梁桂香呢?赶紧把梁桂香给老子带来,那是老子的媳妇儿,老子来京城娶媳妇儿,哈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狂妄的言语,顿时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京城人多嘴杂,眼见议论声要起,梁汉森急忙厉声呵斥——
“陈俊,你闭嘴?!妙儿岂是你要起的人?自不量力了!”
大婚将至,这个节骨眼儿,一定不可出事儿。
“呸——”
陈俊看着训斥自己的梁汉森,朝地上吐了下口水,说:
“别在这儿跟老子嚷。我娘临终前说了,梁桂香是我媳妇儿,给我做媳妇儿了。”
“呵呵——”
梁汉森冷笑,瞅着警惕心十足的陈俊,轻蔑的道:
“你娘说?你娘还能做得起我梁家三房的主?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你若要钱我给你,你若是再这样……”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
“啊——”
伴随着梁桂兰一声尖叫,梁汉森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妹妹被他扣在手里,说什么都枉然,一切行动都被动,只能隐忍。
梁汉松绕过人群,来到兄弟跟前,轻声低语着:
“没法下手,他警惕心太强,稍有不慎就会立刻杀了兰儿,咱们不能冒险。”
梁汉森咬着后槽牙,良久之后才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齐妙这会儿也过来了,只不过没趣哥哥身边,先去了李嬷嬷那里。
李明恒一看到她,立马“求抱抱”、“求安慰”,小家伙吓坏了,不停地哭闹。
齐妙没有伸手,而是看着李嬷嬷,小声的说:
“姨母,您先带恒哥儿回去,孩子经不得吓。”
“可是兰儿……”李嬷嬷不想。可怀里孩子不停的哆嗦,她也心疼。
齐妙明白,爹娘都不在家,她的压力最大。他们几个孩子任何一个出事儿,她不好跟父母交代。
坚定的看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放心姨母,都安排好了,一定会平安把兰儿带回去。”
旁人说话她或许会怀疑,但是齐妙的话她信。思索一番,点点头,抱着李明恒退出了人群。
齐妙等他们离开,这才来到两位哥哥身边,小声嘀咕。
陈俊的眼睛,一刻没离的盯在齐妙身上,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哦~!原来你就是梁桂香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眉心那里画的什么,画的不错,很漂亮。”
言语轻浮,眼神挑逗,十分令人作呕。
齐妙说完话,扭头看着房檐下的陈俊,轻蔑上扬嘴角,道:
“果然你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说吧,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陈俊轻笑,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故意把梁桂兰的脖子露出来,说:
“梁桂香你看看,这脖子好看不?”
齐妙是郎中,对于伤口十分敏感。看着妹妹不算太深的口子,心中了然。
眉骨轻挑的看着他,幽幽说道:
“好看,怎么不好看。陈俊,你就这样的手段,也想娶我做媳妇儿?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我为什么没有,我娘临死前说了,你就是我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你是我的,我的——”
陈俊有些激动,越激动就越勒紧,梁桂兰小脸儿憋得通红。
齐妙见状不忍心,往前走几步,焦急地说:
“你手轻点儿,兰儿要是没命了,你觉得你还能活?”
“活?老子自从去了北疆就已经死了,还活个毛!”陈俊冷哼,拿着匕首在梁桂兰脖子下面来回磨蹭。
锋利泛着寒光的匕首,每动一下,就牵着大家伙的心。
布行钱管事终于看不下去了,咽了下口水,说:
“大俊啊,老许都被你杀了啊,你还不收手吗?你一向吃苦耐劳,怎么就……”
“滚犊子吧你——”
陈俊恶狠狠地瞪着钱管事,瞅着已经被席子盖上的尸体,轻蔑着道:
“一把年纪还想跟老子扯皮,不知羞。那岁数当我娘我都嫌大,还让我叫她姐,我呸——”
钱管事听着这些话,也觉得脸热。都是要脸的人,他还是布行管事,布行出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
往前走两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道:
“你要什么就说,要银子给你,你先把梁三小姐放了,啊!”
“三小姐?”陈俊嗤笑,瞅着怀里已经厥过去的丫头片子,道,“她要是三小姐,老子就是大少爷。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娘是那梁汉森的亲大姑。”
“被他爹、还有梁桂香逼得家破人亡,我们一家进大牢,我爹惨死。我娘绝望之下撞墙而亡,县衙的衙役居然说是心疾,哈哈……哈哈哈……”
陈年旧事被掀出来,不管事情经过是什么,他说的如此惨,梁家三房过得好,旁观者很容易就同情了弱者。
梁汉森着急,梁汉松蹙眉,齐妙再旁看着,轻笑一下,说:
“你家家破人亡?什么原因你说啊!说出来啊——”
“我说什么?就是你们陷害!你爹你娘手里有那么多银子藏私,没分家就藏私,你还有理吗?”陈俊怒斥。
气呼呼的瞪着齐妙,好像她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老百姓迷茫了,一人说一句,一人占理一头,该信谁的?听谁的?
齐妙冷笑,见他这般挑眉一下,继续说:
“藏私?要论藏私谁有你娘厉害啊。出嫁了,还在娘家厨房缸后面放黑伤草。年年初二回家,送一升拿二斗。”
“梁敏如为了你们陈家,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娘家,只想把娘家的家底儿搬空。汉松哥十八岁没说亲,你好意思你在这儿跟我们哭诉?你哭诉的着吗?”
老百姓就是墙头草,不管你说什么,都由着你们的对话摇摆站边。
梁汉森趁机往旁边挪,企图趁其不备出手,奈何——
“梁汉森,你给老子站那,动什么动?梁桂香,你过来——”
“我为什么过去?”齐妙淡淡的说。
她不傻,已经有个兰儿被扣下了,她若是再过去,就更耽误救人。
“你过来,我放她。”陈俊沉稳的说着。
齐妙轻笑出声,双手背后,深吸口气,道:
“你在我这儿可没有任何信誉可言,我不信你。”
“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