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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火车站这些退伍兵就分成了两批,其中一批是云南本地的兵,乘长途汽车就能回家,还有几个要坐的火车班次较早,也提前就进了站,至于吴放歌等人就必须坐火车了,最远的是何建,他的家远在东北
昆明火车站附近有个批发市场,叫南窑批发市场,由于距离发车还有三四个小时,胖鹅特批了大家一会儿假,大家就都齐涌到南窑批发市场,又买了些云南土特产,还有几个兵买了不少金光闪闪的廉价首饰,多半是准备拿回家乡哄女孩子的吴放歌买了两盒云南白药和几盒干鲜果脯,也算是孝敬一下这一世的父母说实话,吴放歌对这一世的父母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后爹后妈一样,又联想到回去后为了工作婚姻家庭等事,还免不得发生些矛盾纠葛,心也就冷了这几个月来,书信联系也到了少的不能再少的地步,也很少谈自己在部队的情况,倒是他的立功喜报寄回家中之后,父亲来过信,心中内容无外乎勉力提醒注意安全一类的话,吴放歌全然没有往心里去,他一向以为在战火横飞的战场上,能活下来到有一大半是因为运气,注意不注意安全,根本无关紧要,该死的终归是要死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还是自己的父母,至少这副皮囊是他们给的,因此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
终于进站上了火车吴放歌原以为既然已经是第二次了,总不会和前世一样居然有那种感觉,可是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更何况这次又与上次不同,毕竟都是生死弟兄啊,多少平时硬朗朗的小伙子,这个时候哭的就跟个泪人儿似的在一个锅里吃了三四年的饭,这一分别有些人恐怕是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吴放歌随着大流,眼眶子也一个劲儿地发热,远远地看见胖鹅的眼圈儿也发红,可当他发现吴放歌在看他时,立刻就把身子背过去了
送别的场面一lang高过一lang,就在这时有一个女军官,沿着火车车窗挨着一个个地找了过来,有认识的兄弟刚喊:“放歌,有人找你,快过来!”来人是周敏
吴放歌赶紧挤到了窗子边,侦察营的兄弟们也知道吴放歌历来对年长的女性军官很有杀伤力,就哄笑着让开一条道,吴放歌骂道:“笑个屁!把眼泪先擦了去!花脸猫一样”
从车窗探出头,吴放歌有几分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周敏说:“我再不来你就跑的影子都不见了这个给你作纪念”说着拿出一个包的好好的小礼盒,分量很轻
吴放歌接了道了谢,周敏不满地说:“谢一声就完了?怎么也得给我个纪念品啊,礼尚往来嘛”
吴放歌这下才发觉坏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还真得没想到这一出,那些东西哪里适合送给情人呢?
周敏笑道:“你不会啥也没有,快点,随便给点东西嘛”
吴放歌想了半天,想起自己买了两盒云南白药来,就赶紧取了一盒说:“想点样子的就是这个了”
“嘻嘻……”周敏笑着说:“这个也成啊,我只要一小瓶儿”
吴放歌撕开包装,拿了一小瓶儿给她周敏心满意足地把药瓶放进口袋里说:“这还差不多”然后红着脸又说:“你敢亲我吗?”
“?”吴放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周敏又说:“我知道周围人多,可你敢亲我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挺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又哄了起来,纷纷笑道:“亲呀,干嘛不亲!”
“亲她!”
“亲她!”
“兄弟们!拉着我!”吴放歌豪气勃发,因为周敏身材娇小,要探出车窗亲她,还得费点力气才行
“没问题啊兄弟们帮帮忙啊”何建第一个叫了起来,其余兄弟也跟着鼓噪,上前一下子就把吴放歌塞出窗子去了,吴放歌一不留神就中了招,多亏了周敏怕他摔着,一下抱住,看不出她那娇小的身材,力气还不小
“亲呐,我们快没劲儿了”何建等人继续哄着,手脚还不老实,不知道哪个家伙还把吴放歌的鞋子脱了,抠他的脚心,也有掐腿拔腿毛的,没有一个清静时候吴放歌整个上半身都在车外,根本没办法抵抗,只得强忍着周敏知道有人起哄,却不知道他受着罪,又害羞,脸早已涨的通红,一咬牙一闭眼说:“亲呐”
吴放歌也是心一横,把嘴唇印了上去
时间仿佛停滞,腿上的痛痒也消失了,就连周围人的鼓噪声也变的遥远,这一吻直吻了个天昏地暗
“再见!”似片嘴唇终于分开,周敏的泪也下来了,她说出再见两个字后,突然松开手,转身分开人群,逃走了
周敏跑的干脆,直苦了吴放歌,他的上半身失去了支撑,差点没摔下去,还好军队的锻炼,他的腰力不错,勉力支撑了一会儿,车厢里那些兵还不知好歹的恶作剧,多亏胖鹅及时上前制止,算是救了吴放歌一命
好容易被拉回车厢里,吴放歌要找刚才对他恶作剧的家伙们算账,又哪里找的到?不过经过这一插曲,送别的悲伤气氛被减轻了不少,大家也闹腾的有些累了,所以当列车启动,月台上的广播播放着《送战友》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晚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音乐声中,士兵们看着窗外的景致缓缓向后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送行的战友们不见了,昆明火车站不见了,而家,开始从梦中慢慢地走近
火车开了好一阵子,车厢里的气氛才又活跃了起来,兄弟们开始拉家常,谈着回家后的打算,可是没过一会儿,大家又觉得无聊了,回家的路同时也是一种等待,而等待往往是很折磨人的
乌鸦又在一旁开始鼓噪吹牛,吹他在昆明,在家乡泡妞的事迹,甚至连细节也透露了一些,或许是用了家乡的习惯方言,他把泡妞叫‘扳苞谷’,可正讲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何建突然插了一句嘴:“你少吹牛啦,你再厉害能强过咱们放歌?”
一石激起千层lang,大家伙的矛头顿时全指向了吴放歌,非让他说说在疗养院的幸福生活不可,疗养院可是个美=人窝啊,就刚才不是还有个漂亮女军官来和他吻别吗?可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出,吴放歌还真不好说‘没有’!那样就成了明眼儿说谎了,可这些事情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真是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正在为难的时候,车厢的一头突然闹腾了起来
“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喊道“怎么回事!干啥玩意儿,这都快到家了还闹啥啊”何建林出发前被任命为临时负责人,平素威望也高,对着那边高声喊道
有人回答说:“临车厢的人打我们侦察营的兄弟!”
这还了得?退伍兵是一群被压抑了几年的群体,在退伍这几天有时候就跟黄蜂过境一般,招惹不得的,更何况这批兵都是打过仗的,生死关里也闯过一头的而打架在退伍的路上也是极为平常的,不同地域的,不同军兵种的,经常扎了堆的打,彷佛是为了宣泄这几年被严厉的军纪压抑的脾气一般
“还是一样的啊”吴放歌自言自语地说着,没错是一摸一样,重生前退伍的时候也是这么的不清净
侦察兵们嗷嗷叫着扑向相邻的车厢,拳头脚尖起飞,那些兵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节节败退,差点就准备坏规矩抄家伙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侦察兵们突然停下手来
吴放歌原本就对打架这些事提不起兴趣,有精力打架还不如多想想以后的规划呢,可看到前面突然没声音了,觉得奇怪,也就挤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回事?”吴放歌问才刚刚大战了一场的何建
“自己看”何建说
火车的座位中间的空地上蜷缩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正用身子护着另一个,他的军装是没有军衔的干部制服
是姜道富!他护住的人是周锡卿!这两人还真的不离不弃啊
姜道富在惩戒排任过职,也算是侦察营的人,周锡卿也是由于姜道富在突击行动中支援不力,导致陆昊的小分队几乎全军覆没,陆昊本人也阵亡了,姜道富落了个罪上加罪,几经周旋才落了个按当年度义务兵退伍处理
胖鹅这个人心胸比较广阔,退伍的时候也专门派人去接过姜道富和周锡卿,可是姜道富不愿意回来,胖鹅也就没有强求,造化弄人,他们的车厢居然是挨着的,可至于他们为什么挨打,却不得而知,多半只是一些小事,或者本来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放歌?”对面一个被打的乌眼儿青的家伙忽然喊了吴放歌一声,吴放歌抬头一看,原来是工兵连的文书孙家豪,再看周围也大多是工兵连的兄弟,吴放歌一咧嘴乐了:“哈哈,原来都是自己人呐”顿时一下子也明白了姜道富为什么挨打,想必是姜道富以为自己在工兵连当过连长,和工兵连的退伍兵一起走多少能受些照顾,可惜他当连长的时候很‘照顾’别人,所以这一路上别人也很‘照顾’他,而且他被削职为‘兵’,正所谓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被昔日的老部下报冤仇也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