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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颜白在查账,看着自己账目下又有纯利一万钱到账,颜白还是很开心的,有了这些钱,等开春去仙游就能多使一份力。
如今桌椅板凳也在慢慢地走入大家的视野,买得最多的还是平康坊,官宦人家倒是买得少。
想想也释然,跪坐了这么多年,突然变了一个坐姿肯定不习惯,这是一个接受的过程,颜白不着急,慢慢总会好的。
还是得跟黄牙说一下,要想法子去推广出去,不能等大家慢慢地接受,这样就赚不到钱了。
别的不说,就说运气这块儿,除了刘秀大魔导师之外自己应该能排第二,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说出去别人会以为自己傻了,又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把脑子毛躁躁的想法抚平,颜白看着董其昌道:“老董,你分了多少?”
老董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牙齿也是坑坑洼洼,说来也可怜老董小时候是陇右道的人,那里水质不好,长年累月下喝多了就容易黄牙,至于牙齿上大大小小的小豁口又是一件伤心事儿。
那时候岁月乱,有什么吃什么,要想活命遇到吃的都得抢,官粮食里都掺着沙子,吃饭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崩牙了,有的吃饭吃成了满口鲜血,老董的这口牙就是当时地理和岁月的见证。
老董把手中的笔搁好: “托县令的福气,我这啥事也没干的,这个月白白得了四吊子的分红,拿回钱屋里的婆娘吓死了,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贪了,一个劲儿的让我来找您坦白从宽。
说了半天她才信,说了您别笑,她啊,生怕我被您挂在衙门口当肉干,知道这钱干净,一转眼钱就不见了,说什么将来留给小的娶媳妇,唉,这婆娘,一惊一乍的,总是让人喜忧参半!”
颜白笑了笑:“县丞的位置还空着,要不要让你也试着干半年?你知道的,我现在是县令,县衙官位任免我有一半的决定权利,其实你也明白这就是走个过场,县衙里同意的事儿吏部基本不会过问,也就做个样子。
”
老董双手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颜白,见颜白虽在笑着,但是眼神却很坚定,老董慢慢地站起身:“县令没跟小的开玩笑?”
“坐坐,站起来干嘛!”老董轻轻坐下,屁股挨了半拉椅子。
颜白继续道:“在县衙里我不开玩笑你是知道的,萧文石,黄山都是如此,你们几个也算老人了,衙门的东西你们最熟悉,所有的生意都有咱们几个的份子。
他们两个都开始吃肉了,总不能总叫你在后年喝汤,你性子稳,过了年我得去仙游,开春是大事儿,县丞让你试试也合适,县衙里交给你我也放心,咋样,敢不敢试试?”
老董赶紧站起身,径直走到颜白身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今后小的唯县令马首是瞻!”
颜白赶紧把老董拉起来,笑骂道:“你这哪里是马首是瞻,你这要我的命,咱们当官的要唯陛下马首是瞻。
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要是听到谁谁唯谁马首是瞻直接砍了,不砍了迟早把所有人都害死!”
裴老爷子不止一次对颜白说过,他说颜家教给你了学问和做人,我裴家就教你如何为人处世。
他说如果想做好一个官,成为一个好的家主,一定要有甘于卖命的下属,笼络人心是必须要做的,要给他们超出他们预期的财富和权力,这样你才能无忧地走在人前,他们帮你解决身后事。
可颜白觉得老爷子说的话还要加一点,那就是以诚相待。
老爷子听了摇摇头,他说:情是双刃剑,你动情越多,很多时候你就越疼,心疼他们的离开,心疼他们转身离开的痛苦。
晌午的时候伽罗来了,衙役认识她,让她进衙门避风,可伽罗却不敢,她执拗地认为她不配,所以她坚持等颜白出来,衙役无法,只得进去把颜白叫了出来,于是大家就看到了一个稀奇的场面。
万年县县令颜白坐在台阶上吃饭,一个貌美的胡女用手撑着脑袋,大眼睛里满是爱意。
大嫂嫂做了两个菜,一个是颜白最爱吃的焖罐羊肚,另一个是给颜白炒了一个盐黄豆,这个颜白的零嘴。
黄豆是用盐水泡,泡到了入味之后晾干再炒,这样黄豆炒熟之后吃起来就格外的有味道。
屋里这么多人,也就大嫂嫂弄的最好吃,小七儿喜欢,颜善喜欢,颜白也很喜欢。
可惜伽罗做不来,她每次弄都糊了,嫂嫂说这是没有静下心的缘故,跟做人一样,做事儿需要静心,伽罗表示懂了,可下次做的时候依旧是糊的,不但糊,还不脆,里面还是夹生子。
当颜白再次来到国子学的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两个先生睁大了双眼,他们已经接到上官的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让颜白进入国子学。
所以颜白站在门口,里面的学子都会跑来看,他们很期待,长孙言美,刘宽如,元缺这三个人会不会跟昨儿一样逃跑。
毕竟这三个昨儿走时可是撂下狠话的,说有种明儿你再来。
今儿颜白来了,可这三个人却没出现。
“实在不为人子,我本已经低头,这颜白怎么还不知道好歹,气煞我也!”
长孙言美蹲在墙边烦躁地揪着地上的草根出气,见两个兄弟不说话,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怎么说?这要再不出去,日后咱三个就别在长安混了,也别想抬起头了,对了,家里的大人都咋说?”
刘宽如叹了口气:“还能咋说,大人说这是小辈之间的问题他们是爱莫能助,他们说只要家里长辈出手了,那就是坏了规矩。
燕王的府邸现在还没清理完呢,要是把他惹毛了,给家里来一下,都还活不活了!”
元缺赶忙道:“我家大人也是这个意思,要不一会儿咱们三个一起冲出去吧!”
“跑还是打?”
刘宽如试探道:“打?”
“打个屁!”
长孙言美咬牙切齿道:“他天天带着陛下赏赐的佩剑你敢打他?他拿剑砸你你都不能还手,要打你们两个打!”
“那咋办?”
元缺眼睛一亮:“找裴炎咋样?裴炎可是管他叫姐夫的勒!”
刘宽如摇摇头:“还不如找长孙冲,他和言美一个族的,还是言美的哥,论关系比姐更亲一些!”
三个人无精打采,以前的大纨绔,如今连国子学的大门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