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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自嘲的喟叹引得众人忍不住发笑。
可有的人却笑不出来。
比如嘴角永远都带着温柔笑意的长孙冲,他就没笑,因为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是一副非常帅气的样子。
比如坐在越王身边的八品下的户曹苏惠,他也没笑。
苏惠和李泰关系好,他十分肯定越王刚才的喟然一叹绝对不是感叹自己身子痴肥,而是意有所指。
他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一股让人心惊的怨气,他突然想到上次的酒宴。
突然想到越王准备帮自己盘一间铺子。
突然想到越王让自己把父母一起接过来享福。
想到了很多......
如今,酒宴上的苏惠已经得知颜师准备把楼观学所占有煤石的干股全部抛出去这件很私密的事。
把上次和这次所知道的串联在一起,苏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虽然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此后楼观学再也不能靠着煤石的收益来养活那么的学子了,一念至此。
苏惠坐不住了。
他想回到仙游去,想把这些事全部告诉无功先生。
自己是想借着和青雀的关系出人头地,想让自己的阿耶阿娘过上好日子没错,因为自己穷怕了,君子顺势而为之,自己想活的更好点没错。
但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养了自己五年的楼观学陷入困顿,如果真的那么做了,自己就是错了,且大错特错。
可酒宴还在继续,欢闹声还没停止,青雀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变得没有了味道。
数十个文人一起上来敬酒,笑着说着阿谀奉承的话,青雀来者不拒,酒量好的吓人。豪迈、平易近人、出口锦绣文章.....
真的好啊!
赳赳武夫李家从来不缺,上有先祖李虎,继而有雀屏中选一鸣惊人的太上皇李渊。
如今的大唐皇帝更是天策上将军,再到跟前的河间郡王,任城王李道宗,论排兵打仗,李家从来都不缺武将之才。
可如果论起文章诗词,先祖李虎也好,如今的陛下也罢,虽都能落笔成章,但是正统的文人眼里,他们这些人总是欠缺点火候。
要想让这天下文人都心生佩服,手中的刀并没有给他们增色很多。
文人的嘴巴“臭”,表面上看着是毕恭毕敬,但私下里对李二却是没有多大敬意。
玄武门事变后,更是有人直言不讳的说,当朝君主粗鄙少文,鄙陋不堪,毫无尊卑之道,这是文人的风骨。
反正总有不怕死的,总有人宁死不屈的奋笔直书。
李二知道很多文人都在骂他,但他却没有如其他帝王般高举长刀,他知道,要大治天下少不了这些人。
如果说一个杀一个,关陇贵族,还有那山东士族怕是会开心的跳起来。
他们巴不得乱起来,不乱怎么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呢?
这些文人虽然有些看不上当朝的陛下,但是锦心绣口的越王李泰他们确实很喜欢,因为李泰的学问很好。
尤其是文学这一块儿,那绝对是真才实学,而且对待文人也很好,没有架子,肥肥的身子总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但文学好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尤其是那种学问超级好的人。
这群人的心说好听点叫做细腻,说难听点叫做敏感,李泰也不例外,所以当得知颜白的诗词很厉害的时候。
当然不服输的要去看看颜白到底有多强。
结果一待就是三年。
因为觉得不公平,所以意难平,等回首看当初,却怎么都回不去了。
欢闹的酒宴还在继续,此时正在往回赶的李承乾心情也是越来越轻松。
他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以至于失去了一颗平常的心,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被罢官。
可是自己保证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等到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一定会把他们全部召回来,欠缺他们的一定百倍补偿。
至于高甑生,如果他能从父皇手里侥幸活命,那在自己手里绝对活不了。
既然要诬告,那就做好该死的打算。
战场上没有学会的杀意让李承乾自己给悟了出来,人生最后一课已经被补全,李承乾此刻已经具备一个帝王该有的一切优点。
思考、怀疑、隐忍、仁义、杀伐。
一念通,念念通,久违的笑脸再次浮现在他的脸庞。
只不过从这刻开始,没有人能从太子的笑容里面猜到他的心思了。
李承乾揉了揉额头,低声笑道:“高甑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身后是谁,你的五族孤诛定了,小曹!”
“奴在!”
李承乾看着天边上的明月,淡淡吩咐道:
“回去后把高甑生五族亲眷查清楚,记住,是立刻开始,我要让他明白,辱了我,父皇饶他,我不饶他。
任性一回又如何,被责骂一回又如何,被弹劾又如何,长这么大还没有任性过,高甑生,好戏这才开始!”
“喏!”
小曹呆呆地看着太子,这一刻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先前那个总是害怕先生的小童终于长大了。
如今已经挺直了腰杆,发出了龙吟,强的可怕。
看着篝火旁的琉璃随着鼓点在翩翩起舞,李承乾笑着走了上去。
战鼓声有节奏的响起,全军将士用欢呼声给太子打着节拍,裴行俭呆呆地看着,他很羡慕。
突然想起,自己在书院学了很多,但唯独没有学跳舞。
看着看着,裴行俭觉得这胡旋舞也不过如此而已,这就是跟着鼓点转啊转,这比学武可简单多了。
长安在即,心情很不错的裴行俭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悟了。
被吓了一跳的薛仁贵不解道:
“你也要去?我好像记得你不会跳舞吧!书院也没有教过,要论跳舞跳得最好的当属蜀王恪还有李景仁,你难道也学了?”
裴行俭闻言高傲的扬起头:“一个小小的舞蹈而已,有什么难度?看一眼就会,实不相瞒,我现在强的可怕!”
裴行俭上了,被征来当辅兵的色目人见又有贵人上场鼓点更加的激昂热烈起来,裴行俭踮起脚尖,猛地转了起来,身子坚硬,跌跌撞撞如学步的幼童。
盏茶工夫,裴行俭趴在地上,李承乾低着头,强忍着笑意道:“守约,怎么了?还能行么?”
“有点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