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启夫微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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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马车到山脚下也就半个时辰, 母子俩拎着大包裹站在山脚下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石阶,陷入了沉默。明明这山也不高, 怎么石阶这么多?难道是为了让学子们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突然后悔让马车走了, 应该让她们送到山顶的……

    “……”临阵退缩好像有点奇怪,但苏毓低头问小屁娃子,“不然, 咱们先回去?”

    小屁娃子拽着她的裙摆小眉头紧锁。虽然也有点退缩, 但是比她娘强点儿:“……咱们都到这里了,不上去看看爹就回是不是不太好?”

    苏毓理直气壮:“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你爹也不晓得咱们来过啊。”

    “……说的也是。”小破孩儿一想也点了点头。

    母子俩对视一眼, 彼此:“……”

    一阵安静。

    “来都来了, 还是得上去对吧?”小屁娃子觉得要是走的话, 车钱不就白给了么?他们家如今这么穷, 还欠债, 应该要省一点的,“娘啊,咱们家要省钱。”

    信口雌黄的苏毓:“……”

    来都来了, 回去是不大可能。虽然让马车先走是苏毓失策, 但人都到山脚下折回去不是苏毓的作风。她手里头还有事儿要找徐宴, 说回去的话都小孩儿玩。

    左右看了看, 发现山脚下有个租车的凉棚。里头有几头闲散甩着尾巴的马在慢吞吞地嚼干草。有需求自然就有买卖。许是像遇到苏毓这种状况的人不少, 山下还专门有人设了租马车拉行李的生意。不过豫这会儿没什么人上山,凉棚的生意挺冷清的。

    苏毓走过去问了租车的价儿。租车的是个矮个子的汉子, 瘦精精的, 有点精明的样子。

    一开口, 那价钱,比他们坐马车从梨花巷子到山脚下还贵。

    母子俩的眉头蹙了起来, 表情一模一样。

    倒不是说计较这一点银两,而是明显宰客的做法挺令人不适。但是这会儿也别无他法,要么自己背着东西上山,要么租他的车。

    看了眼天色,快到申时了。耗下去也不是事儿,也只能选择先租车上山。

    “看来是时候买一辆马车了。”有了银子做底,苏毓也不是那么抠搜的人。出行用车是必然的,若是面膜生意做起来,车有大用途。苏毓不喜欢亏待自己,有银子还把日子过得苦巴巴不是她的作风。但买车就得考虑买下人,毕竟不管是马车骡车,总得有人照料。这么一想事情就挺多,还得考虑别的。

    想想,觉得再考虑,她几大包东西叫车把式拎上车,然后自个儿去后头拿了上车的踏脚凳过来。

    嘴里秃噜了一句买车的话,刚好被耳尖的小屁娃子给听个正着。他这小孩儿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多。此时很忧愁地手脚并用爬上车去,不忘回头关心一句:“娘,咱们家还要借钱买马车么?”

    “昂,”苏毓在他后面上车,不走心地应了一声,“不然呢?”

    “那欠这么多钱,咱家还得起吗?”他娘这敷衍的态度,小屁娃子更担心了。

    “这不是还有你么?”外头车把式马鞭一甩,马车便走动起来。苏毓扶着他坐好,“你长大了好好攒钱,咱们家就靠你了。”

    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睛,思索了片刻,深沉道:“也行。”

    苏毓:“……”

    愣了一下,“嗯?!”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一口答应的小孩儿。

    徐乘风双手环胸,靠在车厢上。两条胖胳膊都环不拢,小眉头皱在一起别提多严肃。

    见苏毓看过来,还老气横秋地抬起了眼帘:“我长大会好好还债的。”

    苏毓:“……”

    在一种诡异的复杂心情里,苏毓没有再提这件事。马车缓缓到了豫南书院的门口。

    因着没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徐宴也没来接。没有通行牌,学院不让马车进。苏毓让车把式等会儿,牵着徐乘风去了学院的门房,让看门的小子进去通传一句话。

    “找甲班的学子徐宴,”苏毓客气道,“麻烦告知徐宴,就说徐家的内眷到了,咱们给他带了些换洗的衣裳和吃食。”

    那门房小子听这话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苏毓,眼神十分古怪。

    苏毓顺着他目光看自己,没发觉哪里不对。不晓得他看什么,但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开口。

    倒是一旁被苏毓牵着的小屁娃子有些不大高兴,觉得他眼神颇为冒犯。蹙着小眉头,有些凶巴巴地瞪着门房小子。

    门房小子打量了半天,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目光犹犹豫豫的好一会儿才落到徐乘风的身上。这一落到徐乘风脸上,自然是信了。徐乘风这小屁娃子的长相,那就是铁证。先不说这孩子长得有多出色,就单单说这跟徐宴七八分想象的脸,还用得着猜:“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落下一句话就进去了,苏毓带着徐乘风就在门房这里坐着等。

    过了没一会儿,徐宴抱着几本书匆匆赶来。

    老实说,徐宴这厮是当真不大顾及形象。这厮自从进了书院,除了先生授课的时辰,大部分闲暇都耗在豫南书院的藏书库。求知若渴,刻苦的程度不亚于头悬梁锥刺股。若非天生皮相好又年轻,还有些洁癖逼迫他,指不定要落拓成什么样儿。

    此时看到苏毓母子俩之时眼睛亮晶晶的,嗓音还是那副冷清清的样子:“来了?”

    苏毓早就习惯了,点点头,指着外头的马车:“能进去么?”

    徐宴看了一眼,不远处车把式还在等着。马车自然是能的,不然学子们家里来送东西,岂不是都要自己背进去?豫南书院的学生身上都是有通行牌的,徐宴自然也有。这边谢过了门房,徐宴便带着苏毓去后头的宿舍。宿舍在书院的后头,从外围绕没一会儿就到了,后头还有一个后门。

    一家三口走远,门房看着那窈窕的女子和漂亮的孩子心里不禁震惊:乖乖,这就是徐公子家中貌若无盐的妻?传言传得跟什么真的似的,就这幅身段长相还无盐?那旁人家妻妾岂不是都不算人了?!

    上了马车,看到一大包的东西,徐宴嘴角就翘了起来。

    苏毓也没多说,就开门见山将曹溪安这事儿跟徐宴说了。毕竟是一家人,虽说她早已做了决定,但徐宴还是的有知情权的。

    徐宴听完,眼睫垂下去。

    说来,这半个月在山上,他瞧着清瘦了不少。原先在家有苏毓在,虽说总指使他干活,但家里隔三差五做点儿好的炖点儿汤水补身子。吃得好,睡得香,人自然是面色红润身体健壮。这半个月在山上不是说学院的饭菜不好,但到底没有苏毓做得可口,自然就差很多。

    兼之他一个人也不太在意这些,看起书来昏天暗地,每日便随意对付,自然就瘦得快。

    此时车外的光映照了他半张脸,他脸颊都渐渐看出锋利的棱角来。修长的脖子下锁骨都有些凹进去,喉结上下滑动了。不知为何,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此时此刻这厮就是有一种娇花乞怜的味道。

    苏毓:“……”这莫名其妙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给你带了点吃食和平日里用的。”

    终于良心发现,苏毓试图打破了奇怪的氛围,“还有不少新衣裳。”

    徐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毓:“……”

    须臾,苏毓干干地咳嗽了一声。

    轻声又道,“若是方便,看曹溪安曹公子在不在。”

    见他看过来,她道:“你看着跟他约个时辰,把人叫过来,你都穿给他瞧瞧。当初商量合作事宜,便说过现将成衣做出来,看过效果以后再做定夺。里头好多新衣裳样式是要卖的,但都是按你的尺寸做的。”

    徐宴点点头:“嗯。”

    苏毓:“……”

    马车绕了一圈,很快就到了宿舍。

    宿舍这边也是有门房的看着的。毕竟豫南书院勋贵学子多,就算有些出身不显,那也是极富之家。换言之,住处指不定有多少银钱在。里头若是随意走动,丢东西那是不小的事儿。

    门房看了徐宴的通行牌,还伸头往马车里打量了下。

    确定里头就徐家的内眷在,低头飞快地在名册上记了几笔便放行了。

    说来也是凑巧,这个时辰点,书院刚好是结课的。这会儿学子们大多在藏书阁里,或者缠着老师请教问题,宿舍这边人不多。不过曹溪安心里有事儿,听说徐宴的内眷来了便也回了宿舍。

    正巧曹溪安的宿舍离得不远,眼看着马车进来,他跟几个相熟的学友便晃悠地过来了。

    苏毓正愁找他呢,看到人了自然打招呼。

    曹溪安是丙班的学生,论资质和才华,在任何一个书院都算是顶尖。曾经在京城也是挂着才子之名的。但进了豫南书院就不同了,全大历的有识之士都聚在此处,他便渐渐沦为中游。不过虽沦为中游,他的家境出身,将来前程也不可估量。兼之曹家的教育,他这交际能力,进了学院自然交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此时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几人先前还没看出什么,等从曹溪安口中听到他喊苏毓徐娘子,表情明明白白的震惊。显然都不敢相信,眼前相貌身段都算得上出众的女子就是书院里传了好久的徐宴上不得台面的内眷。

    这要是还没发现那真是睁眼瞎,苏毓就不明白了,徐宴有妻有子就这么奇怪?

    心里不大高兴,但还是邀请几人进屋:“衣裳我带来了,外子正好在,且叫外子穿出来试试。”

    曹溪安瞥了一眼没怎么开口的徐宴,扇子一收,自然是满口答应。

    几人进了屋,苏毓便将带来的吃食分了分。部分是外头买的,部分是苏毓自个儿做的。像什么鲜肉酱,蛋黄酱,还有部分虾酱,这些是苏毓炒制的。徐宴在外不晓得饭菜如何,但有酱总是能下饭:“这是给你没胃口配饭的,不可多吃,酱料吃多了容易上火。”

    徐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眼眸黑沉沉的。

    “除了酱,还做了点零嘴儿。”徐宴这厮不爱吃甜食,苏毓带来的是她自制的肉脯:“牛肉脯,猪肉脯都有。你嘴上没味儿了吃两块。还有不少点心,夜里垫肚子。”

    徐宴目光追随着她动,嘴里应声也轻飘飘:“嗯,我省得。”

    好话先说了一通,苏毓又看了他一眼,将制好的那几套成衣拿出来:“呐……都试试看。”

    徐宴眼底有些幽幽地泛光,看了一下衣裳,又看了一下苏毓,那眼神明明很安静,但就是叫人心慌气短。苏毓自认不是个怂人,但此时就是被他盯得心慌。

    “快点,”她又道,“你穿给他们看看。”

    徐宴目光沉沉地在苏毓身上落了好久才慢悠悠地收回去,接过了衣裳:“今夜别走,且歇几日再走。”

    苏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