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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痛地道:“她很任性,朋友很少的。”
我不好回答,就抿嘴一笑着,目光落在周副书记身上,见他双手抱着小腹,笑容可掬。
白老神色和蔼,又上下打量着我,皱着眉头道:“你看起来岁数不大,应该比梦妮小吧?”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是的,梦妮大小姐比我大两岁。”
白老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周鸣凤,微笑着道:“刚才听周书记讲了很多,尤其是城市规划,建设和管理方面,很有见地,要本着对前人负责,对后人负责的态度,科学研究,协调发展。”
“是啊,白老说得对!”
我和周鸣凤同时点头,脸上均现出恭敬之色,轮椅上的老人,虽然老态龙钟,病恹恹的,可身体里面却像是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令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白老很健谈,讲了上山下乡期间,在农村的工作生活情况,言谈举止间,透露出对过去生活的一种怀念,他的声音很慢,却很有感染力,抑扬顿挫间,让人觉得异常亲切,很有亲和力。
而周鸣凤坐在下首位,却是如坐针毡,他把自己当前的处境,都已经向白老汇报过了,白老却一直没有表态,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底,假如此次京城之行,无法争取到白老的支持,省城那台大戏,多半就唱不下去了,他愈发担忧,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那个时候,大家都吃了很多苦头,但也受益良多,足以获益终生。”
白老聊了半晌,停顿了一下,就眯上眼睛,慢悠悠地道:“我啊,你知道,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是什么意思吗?”
我心头凛然,清楚老爷子在考校自己,略一沉吟,就说:“白老,这意思应该是说,含苞欲放的花朵最值得期待,略有醉意的感觉最为美好,凡事都应该适可而止,不能过犹不及。”
白老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没有做任何表态,又摸着轮椅问:“那宽宏大量,器小禄薄呢?”
我答上了第一个问题,心情就轻松了许多,这次就没有任何思索,脱口而出道:“善良宽容的人,会因为自己的宽厚胸襟而通体舒畅,就会得到长久的丰厚福禄,做起事情来也轻松自如,而目光短浅,心胸狭窄的人,则会因为自己的思维狭隘,既得不到丰厚的福禄,做事也显得手足无措,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让人心胸宽广,能容得下事情,也能容得下旁人。”
白老轻轻点头,微笑着道:“说得不错,不但要能容得下旁人,还要能容得下对手和敌人,很多时候,朋友能让你意志消沉,日益颓废,而敌人,才是你真正的磨刀石,也会逼着你成长。”
我听了后,赶忙说道:“白老高见,一个人要有了这样的境界,真可谓是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了。”
白老呵呵一笑,抬手指着我道:“马屁精!”
周鸣凤在旁边听了,很是吃味,却也陪笑道:“白老,这孩子很机灵,反应很快。”
白老点了点头,又说:“是不错,但人太聪明,也会自寻烦恼,要记住,少事为福,多心招祸。”
我听了后,倒没什么,周鸣凤却是脸色微变,愈发地沉不住气了,不时地抬手擦汗,白老喝了口茶水,就转头道:“鸣凤啊,和为贵,家和万事兴,江州省前些年,也很不太平,这最近刚刚安稳下来,人心思定啊,如果有一线可能,就要争取安定和谐,要珍惜大好局面啊!”
周鸣凤神色微窘,沉吟着道:“白老,您说的是,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这边是没什么,可那边已经摆开车马了,如果没有准备,很容易吃亏。”
白老淡然一笑,微微摇头道:“不会的,前段时间,和你们的季书记见过一面,这个人很好,也很正派,政治上很强,相信会公正地处理好的,你要心宽些,对班长要有信心。”
周鸣凤很是失望,却依然笑了笑,连连点头道:“好的,白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老看了他一眼,就微微一笑,加强语气道:“不要背包袱,放手去做吧,事在人为么!”
周鸣凤微微一怔,随即会意,如释重负地道:“感谢白老,终于讨到宽心丸了。”
白老哈哈一笑,脸上现出一丝疲倦之色,把杯子往前一推,就说道:“那好,鸣凤啊,好好干,你是不错的干部,有头脑,也讲政治,能顾大局,不会有问题的,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去做。”
周鸣凤见状,就站了起来,告辞道:“白老,那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拜访。”
“好,好,老何,替我送送客人。”白老嘴角含笑,目送两人出去,就扶着轮椅,进了里屋。
到了门外的台阶上,周鸣凤停下脚步,主动地道:“小叶,你来一趟不容易,就在京城多住几天吧,不要急着回去。”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周书记,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周鸣凤笑了笑,沉吟着道:“明儿还有个会议,再去部委跑个项目,如果顺利,周一就返回了。”
我微微皱着眉头,迟疑着道:“既然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是和您一起去吧,也能跟着跑跑。”
周鸣凤呵呵一笑,伸手拍着我的肩膀,和煦地道:“不用了,有宗言跟着就成了,再说,去部委跑项目的事情,也只能我自己亲自去办,那些司长大人们啊,眼睛都高到天上去了!”
我见状后,也就不再坚持,把目光转向刘宗言,做出手势,低声地道:“刘哥,有事来电话!”
刘宗言笑着点头,和我握手,轻声地道:“放心吧,玩得开心些,咱们回省城再见。”
“好的!”
我微微一笑,与何叔、郑雨佳一起,把两人送到车上,由白府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宾馆,目送车子离开后,何叔与我寒暄几句,也提着拐棍,健步离开,去了东院。
我站在门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迷惑之色,压低声音道:“郑姐,这位老人家还真是奇怪,明明身子健壮得很,比年轻小伙子还要硬朗,却拄着根拐棍,完全没必要嘛!”
郑雨佳却淡然一笑,悄声地道:“那个手杖,是何叔最喜欢的物件了,也是他从国安退下来以后,唯一带在身边的防身武器,基本上,除了晚上睡觉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形影不离的。”
“防身武器?”
我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吃惊地道:“郑姐,你的意思是,那根拐棍里边有名堂?”
郑雨佳嗯了一声,微笑着道:“当然了,那可能是全国结构最复杂,威力最大的一根拐棍了。”
我饶有兴致,刨根问底地道:“郑姐,何叔以前在国安工作?是搞情报工作的吗?”
郑雨佳嘴唇微动,却没有开口,而是横了我一眼,紧蹙柳眉道:“那么感兴趣干嘛!”
我笑了笑,神色愉悦地道:“当然了,越是隐秘的事情,就越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郑雨佳淡然一笑,领着他往回走,抿嘴道:“算了吧,好奇害死猫,要闭上嘴巴,迈开步子!”
我点了点头,却更加地感兴趣了,神秘兮兮地道:“怎么,还没有解密吗?”
郑雨佳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小声地道:“何叔对以前的事情,讳莫如深,我们也从不打听。”
我点了点头,脸上现出遗憾之色,又旁敲侧击地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从国安出来的?”
郑雨佳叹了一口气,带着他来到西边一间厢房,推开虚掩的房门,微笑着道:“当然是大小姐讲的了,她知道何叔以前的一些事情,真是够惊心动魄的,当初,何叔得罪了很多厉害的仇家,要不是老爷子说情,可能人就保不住了,为了报恩,离开国安以后,就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
我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环顾四周,叹了一口气,轻声地道:“我还记得上次过来,就是住的这间屋子。”
郑雨佳沏了茶水,放到茶几上,坐到他旁边,抿嘴一笑道:“那次你出差过来,就待了一天,我和大小姐都不在京城,回来后听二小姐讲过,你们还对过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