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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的话音未落,就见心云慌不择路地冲进来,一见是他,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公子,求求您,快救我家姐!”
“诺语怎么了?”夜离一把自地上拉扯起心云,着急地问。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难道诺语遭到不测?他的心骤然一跳,紧张到不行。
心云一路跑来累得气喘吁吁,话间上气不接下气的:“不知为何,姐心情郁郁。给狗子针灸完,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还不让我跟着。原本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回,可是这已经两个时辰过去,还不见人影。”
“两个时辰?”夜离呵斥道,“你为何不早!”
心云被他这么一吼,再想着姐不见了人影,眼泪就那么唰唰地掉下来,边哭边:“我想着姐只是散心,没有多想。公子,您可一定得想想办法啊!”
“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夜离急问,“你方才诺语心情郁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云顾不得抹眼泪,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似乎姐听了郡主大婚的消息,便有些情绪低落。”
夜离眼神一暗,果然如此,似乎每次能令诺语情绪变化的,都是阮天浩。夜离忍不住在心底想着:诺语,我对你深情如斯,你视而不见,这也就罢了。可为何你偏偏爱上一个伤你心的人?
见夜离没作声,心云忍不住唤道:“公子?”
“哦。我知道了。你回客栈去等。我即刻派人去寻。”夜离回过神来,吩咐道。
“我随您一起去寻姐!”心云急忙道。此时此刻,姐下落不明,她怎么能老实坐在客栈里等呢?
夜离面色一沉,厉声道:“心云,你若是不想给我添乱,就即刻回客栈去等。我保证将诺语找到。”罢夜离转身消失在她眼前。
“是……”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云颤巍巍地应道。这般严肃的夜离公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夜离公子在她和姐面前,都表现的温文尔雅,即便是当日在街上出手相助,身上也没有这样的戾气。
他方才那样……是因为紧张姐吗?心云的心底猛然间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出了客栈,夜离先是派何亮去询问了附近兄弟们,据大家反馈,从早上到现在,这一片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出现。夜离心底微微松口气,其实心云一完,他的第一直觉根本不是绑架之类的。他最初猜测的原因就是诺语太过伤心,独自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舔舐伤口。
毕竟,依他对诺语的了解,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般的毛贼想必还不是她的对手。其次,实话,就她易容之后的脸蛋,应该还不至于被坏人盯上。所以,接下去,他的任务就只是,找到她而已。
想清楚之后,夜离对何亮:“好了,你先回去吧。随时注意附近这片的动向即刻。”寻找诺语,他还是自己去比较合适。
何亮试探地开口:“公子,关于那个姐我也是见过的,要不我和您一路吧!”
“不必了,我自己去。”夜离头也不回地离去。
何亮站在原地,看着公子离去,心底忍不住猜测着那位姐同公子的关系。实话,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何曾有过这般失态?只是……
何亮的脑海中出现苏诺语的样子,忍不住紧了紧眉,他一个大男人按是不该多嘴的,他也不是绝得那苏姐不好,但是若要配公子,还是万万不及的。
但是,公子这般紧张一个女子,还是从未有过的事。也许,那位苏姐是有过人之处的。否则,冰雁姑娘苦追公子多年,为何从不见公子动心。
独自走在街上,夜离并没有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找,他在脑子里仔细回忆着和诺语之间为数不多的回忆,以及以往阮天浩总是若有似无在他面前显摆的他们之间的甜蜜回忆,试图从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记忆深处,曾听阮天浩提起过,有一年,诺语生辰,他将诺语带到京郊的一处湖边,亲手为她扎了一个花环,并对她正式表白了爱意……
当时他还不相信,之后趁着去白府找伯父有事相商,他曾找到诺语,委婉问及此事。不想她丝毫没有隐瞒,大方承认,并娇羞地:“哲勋,你知道吗?当天浩对我爱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变得鸟语花香。”
夜离还记得,当时的他面对一脸幸福羞涩的诺语,听她起这话时,他的整个世界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那里是他们定情之地,如今诺语被情所伤,不知是否会去情缘开始的地方,了结它?
京郊湖边,萋萋芳草之上,苏诺语随意席地而坐,双臂环膝,怔怔望着无波无澜的湖面发呆。于她而言,这里有着她最美好、最甜蜜的回忆。
还记得,那一年,她才十二岁。正值豆蔻,情窦初开……
因着白、阮、褚三家父辈的交情,她同天浩和褚哲勋自幼便玩耍在一起,彼此算是相熟得很。对于这两个年龄稍长的玩伴,她心底一直视他们为兄长。直到那次天浩救了她,她的心底对天浩方才隐隐有了丝悸动。
那日她生辰,天浩找上门来,是要带她去一处好地方,并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白府唯一的大姐,总是有些人想要巴结的,所以逢年过节,她总能收到不少礼物。
然而,天浩的礼物,这还是第一次,她欣然同意。一路上,看见一脸神秘的天浩,她心底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果然,一路出了京城,来到湖边,这是他们之前经常游玩的地方,并不陌生。天浩让她坐在一边,闭上眼睛,耐心等候。她依言而为,不多时,待他叫她睁眼,便见到翩翩佳公子手执花环,深情凝望,对她:“霜月,我爱你!”
初尝感情的她面对这一切,心中如鹿乱撞。下意识地垂下眼睑,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心底却是甘甜如蜜的。那一日,虽她并未应允什么,然而,彼此心里也是有了默契……
自那以后,天浩经常带她到这里,这里承载着她初恋大半的甜蜜。
时过境迁,现在想来一切真是讽刺!什么爱恋,什么承诺,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忠贞不渝,全是谎话!她真是天真至极,竟然会相信他!他的那些甜言蜜语,她竟然深信不疑!
想起他方才的话“其实,我从不曾对谁有过真心,在我这里,向来是只有利益,不谈真心!”,她只觉得牙根都要咬碎方才能抑制身体因愤怒而起的颤抖。
他,从不曾有过真心……
从不曾有过真心……
从不曾……
她想要问问他,当年待她,也是唯利是图的吗?那么多年的相恋,都是没涉及一丝真心的吗?
可是,他所谓的利益,到底是什么呢?他同自己的相爱,是在图什么?白、阮两家实力相当,即便绞尽脑汁,她也想不明白,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利益值得他图。
苏诺语冷笑着,能被他选中,费心费时地哄骗着她,还真是难为他了!只可惜,她白府没落得太快。即便他曾有所图,大概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的,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过有什么关系,自她之后,他再度攀上了身份远高于她的郡主,只怕是什么损失都弥补了。原以为她的死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现在看来,她真是过于自信,太瞧得起自己了。兴许,她的死在阮天浩看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喜事呢!
毕竟,若是她还活着,只怕他多少会有一丝顾忌,或是担心背弃旧爱会于清誉有碍。兴许,他还曾为此事而烦恼。也许得知她的死因之后,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松快了不少。总算不费丁周折,就解决了一大烦忧!
苏诺语径自猜测着,越想越觉得心凉……
一个哆嗦,她忍不住将手臂环紧,试图驱除身心的寒意。
当夜离远远看见苏诺语的身影时,眼底乍然迸出一抹惊喜,随即如火苗般倏地一跳,转瞬黯淡了下来。
她,真的来了这地方——她与他定情之地!
夜离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没有上前。他猜想,也许这个时候,她更加需要的,是独自舔舐伤口。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还不相熟,即便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也断不会找他倾诉。
夜离苦笑一声,曾经的他,想要做的,就是在她身边,默默守护,时而能听她分享一些她的喜怒哀乐,仅此而已。而如今看来,这样简单的希望,竟也是如同登天!他甚至连安慰她,也是不行的。
一路寻过来,他只在心底不断期盼,能在湖边寻着她的身影。然而,真当看见了她,他的心中又溢出一丝苦涩来。
因为她的欢喜与忧伤,都系在旁人身上。这么多年来,同他从不曾有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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