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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离从昏迷中幽幽转醒，耳边是有些喧闹，眼前是白蒙蒙的一片，鼻端有一点香草味的气息。
不自觉的，他顺着这香草般的气息向前探。
“才刚刚和法国小女友分开，然后就对救了自己的学姐耍流氓，这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渣男行为？”
耳边传来黎沐晓幽幽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的燕离瞬间清醒过来，才意识到眼前近在咫尺处，黎沐晓的俏脸，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懵懂的看着自己。
燕离吓了一跳，观察四周，却见这里是一个病房，廊道中是来往的护士和伤员的吵闹声。
“喂你这一脸惊吓的样子，我会很挫败的好嘛？”黎沐晓见燕离受惊吓般后靠，扯嘴吐槽道。
“这是哪里···”
“我救下你之后，这些法国援军也随即赶了过来，这里是他们的一处医疗机构。”听着远处传来的炮火声，和夜里连天的火光，黎沐晓摇了摇头说：“我再晚赶来半秒，你就要被打成筛子了，这么愚蠢的行为···你是不是被什么蠢蛋附身了？”
燕离靠在病床上，想起了什么，就要起身，虚弱中险些跌倒，还好有一旁的黎沐晓将他扶住。
“燕祈···”燕离嘶哑着嗓子，甩开一旁的黎沐晓，蹒跚着向门外走去。
“叶零队长，您···您怎么下床了？您快回去休息。”一旁的士兵见燕离走出到走廊，连忙上前劝道。
而燕离听到这称呼，则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刚叫我什么？”燕离心中的猜想逐渐被证实，神情麻木的问：“我是···谁？”
一旁的士兵听到燕离的问话，却是摸着脑袋不知所措。
自己这位队长，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您是叶零长官，卡尔将军的长子，叶零·加图索啊。”士兵见燕离一脸苍白麻木，还准备关心关心他。
但对方接下来的眼神，却让他说不出话了。
那是何其悲伤，空洞的眼神，就好像心中本就残缺的拼图，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他的视线越过了自己，凝望着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
他在看什么？士兵好奇的回过头，只见白色的停尸床上，一个女孩儿血肉模糊的躺在其上，显然死去已久。
“她···是谁”燕离指着女孩儿，嘶哑着说道。
士兵连忙上前，查看其铭牌，却见这个女兵的铭牌居然是空白的，没有写任何字。
燕离取出自己军装上的铭牌。
大队长，叶零。
他又麻木的掏出身上的怀表，看着其中的照片，他笑了。
照片中，中年的卡尔将军抚摸着他两个孩子的头，凯特琳娜在左，稚嫩模样的燕离在右。
“没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挺可爱的。”燕离自顾自的感慨苦笑，眼中的悲潮却难以掩抑的溢出了。
原本应该在照片里的女孩儿，真正的叶零，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听着系统的声音，以及海量涌入大脑的记忆，燕离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他此刻，即是外来者燕离，也是在这个敦刻尔克世界中，生活了十数年的叶零·加图索。
他从一个大夏国士兵，变成了卡尔·加图索的养子。
他取代了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零，这就是吞噬灵魂的结果。
燕离摇晃着脑袋，试图从海量的记忆中寻找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但却只能看到些许零散的碎片，而关于他更加想知道的，比如零是如何出现在这里，谁让她这么做的，而那些记忆如同在黑暗中的箱子被上了锁，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打开。
“叶零长官您醒了！您的父亲，卡尔将军相见您，他目前的状况很差···您怎么了？”宁切尔见到醒来的燕离，惊喜道，随后却又发现他此刻一脸疲惫憔悴，试探着关心道。
燕离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并让他在前面带路。
“嘿！怎么会有空白的铭牌呢？这要我怎么登记死者？”士兵还在纠结女孩儿的铭牌的事情，而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女孩儿空白的名牌取下，将自己的那块铭牌安了上去。
士兵看着一旁的男人，却见他指了指死去的女孩儿。
“她，才叫叶零。”说罢，男孩儿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跟着宁切尔离开，只是原本笔直的身体，佝偻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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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离跟着宁切尔走进了病房，被包裹成粽子额卡尔·加图索躺在床上，另外一只腿也完全被压断。
那位曾经吐出那样的豪言壮语，并在司令部靠自己站起来的男人，以后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的妹妹，琳娜她，她还好吗？”卡尔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燕离，嘶哑道。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大夏国士兵，已经成为了他的孩子，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养子。
“她很好，我安排人将她送回国了，现在可能正在被窝睡着懒觉呢。”燕离望着这位伟大，此刻却又如此亲切的老人，微笑道。
此刻他已经融汇了叶零的记忆，那些和眼前老人共度的回忆，也让燕离对卡尔倍感亲切和感伤。
“那，就好。”老人抬起双眼，疲累的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雾和蓝天是那样的令人向往，让他不禁想起曾经还是飞行员时的自由和快乐。
“叶零···父亲对不起你，当年我从战场上捡来了你，将你收为我的养子，却没有一天尽到过父亲的义务。”
“我承认，对你和琳娜，我是有偏心的，所以当你执拗着说要来参军，我答应了你，而琳娜，我却从来不肯答应她···如今将你也拖累入这样的境地，你会不会怪我？”卡尔说道，而后燕离摇了摇头。
他其实很清楚，即使没有卡尔将她收养，这个世界的零，怕是也会迎来相同的结局。
帮助燕离是零的夙愿，是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使命，而卡尔，帮助她完成了这个使命。
“您培养了一个很优秀的孩子。”燕离看着眼前的老人，轻声说。
“确实如此。”卡尔看向眼前自己培养出来的挺拔少年，忍不住骄傲的大笑，同时将手中的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交到了他的手里。
随后，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永远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