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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空气中漫延。
整个阳台静悄悄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沉寂得令人快要窒息的迷雾。
乔莞睁着一双大眼看他,而他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乔莞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可是她低头琢磨半晌,抹了把额际的冷汗却不知如何作答。
“阿莞?”恰好乔妈在客厅里喊她:“你在阳台做什么?”
乔莞闻言,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扭头跑了出去:“晾衣服。”
乔妈没有怀疑,瞥了眼她身上的睡衣说道:“喝碗姜汤,别感冒了。”
乔莞端着瓷碗要喝汤,冷不丁听到阳台的关门声,声音不大,她的心却跟着一颤,直到傅天琅端着洗衣盆出来,剧烈的心跳依旧未停。
乔妈眼瞅着锅里还剩点,也给傅天琅舀了一碗,他没有拒绝的接过,端着碗就坐在乔莞对面。
面对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乔莞动作一僵,就跟被班主任抓到作弊似的,心虚的垂下脑袋,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心急火燎的往肚子里灌。
“急什么,不烫吗?”乔妈原本在一旁看电视,瞅着乔莞吐着舌头的狼狈样,啼笑皆非道。
乔莞扯了扯嘴角,一转身又迎上傅天琅冷飕飕的目光,她心下一个“咯噔”,赶紧低下头,可忍不住偷瞄他,眼瞅着他紧抿的唇,铁青的脸,还有因为压抑着情绪而轻微滚动的喉结,她咬咬牙,急匆匆的喝掉碗里的姜汤,逃避式的的钻进了卧室。
“这孩子怎么了?”乔妈纳闷的盯着乔莞逃得飞快的背影,转身问傅天琅,可对方却没吭声,照例低头喝汤,只是垂在另一边的五指狠狠的一握,手背浮现青筋。
乔莞进了自己的房门,黑猫不在,小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乔莞走到床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那是李君宝给她的工钱。
不经意望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看不到明月。
这时门外传来挠门的声音,知道是阿琪回来了,乔莞给它开了门,看着它三两下蹿上床,没作声。
她沉默着将信封塞进书包里,掏出那本口诀细看,书皮封面有些泛黄,这段时间被她翻来覆去的看,有几张书页甚至已经脱出。
地府的东西阳间人看不到,更别提用现代发明的胶带粘贴,于是乔莞只能将脱出的那一页随便夹在中间。
她咬咬牙,想起今晚在泳池里被人欺负的事,心里憋着一口气,可连翻好几页,里头全部是对付小鬼的口诀。
她发现自己居然拿“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邵泽阳那事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想到之前自己一心专研着如何对付鬼怪,却独独漏了人心,假如碰到个心怀不轨的人,要伤害她或者是她的家人,她也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乔莞皱起眉头,顿时将书页翻得“簌簌”响。
这可不行,既然连小鬼都能伤人,那么他们鬼差作为高级鬼,不可能连这点都做不到。
乔莞看得认真,没留意到凑过来的黑猫,直到书页上突然出现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
“这点皮毛,对付一般的孤魂野鬼还算凑合,若是遇上道行高深的厉鬼,你只有等死的份。”黑猫幽幽的瞥她一眼,语带不屑。
乔莞抿抿唇,她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心头更闷,于是也不理她,继续翻找口诀。
黑猫跃上床头,舔了舔手背问道:“怎么,在学校又被人欺负了?”
乔莞面容一僵,还是不吭声,她虽然笨,没本事,却也是有骨气的,不会三番两次的借助外力。
黑猫趴下四肢,随便瞅她一眼,便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想自己解决。
但是翻那本烂册子有什么用?
随即,黑猫张了张嘴,对着夜空念了一段咒术。
乔莞怔了下,竟鬼使神差的跟着念,而当最后一个音符出口,纤细的指尖蓦然蹿起了一道幽蓝的火焰!
“啊!”乔莞惊叫一声,那火焰随即熄灭。
“大惊小怪。”黑猫眯起眼,“这是幽灵鬼火,以体内的鬼气凝聚,依道行而定,不仅能伤鬼,还能伤人元神。”
换句话说,这口诀既能打鬼,又能打人。
乔莞瞪大眼,坐直了身又开始默念口诀。
黑猫看着她手上的火焰,乔莞虽然重生,但本质上还是地府的鬼差,所以体内有鬼气,可以凝聚成火焰,只是她现在道行太浅,从前也不曾苦心修炼,所以弄出的火焰很淡。
不过既然有了口诀,乔莞自然得勤加苦练,正好在隔天,邵泽阳找她麻烦的时候练练手。
这天放学,邵泽阳把她堵在一条小巷里。
他还记恨着昨天李君宝打人的事,正好在路上看到她落单,于是本着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安生的恶霸心理,打算再撩拨撩拨她。
盯着自己被捏起的辫子,乔莞的看着他的眼神透出一丝厌恶,但只是抱着书包没有动:“你想做什么?”
邵泽阳被问得一怔,脑海中蓦然浮起昨日她泛红着眼眶,跟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被他困在池里的一幕,眉心一动,轻轻一扯她的发辫,听着乔莞吃疼的声音,他心头大为舒爽的道:“做什么?你以为昨天的事就这么完了?”
乔莞咬牙切齿的瞪他:“不然你想怎样?”
邵泽阳眨眨眼,他想怎样?他就是上瘾了,想再看看她这个白嫩嫩,软绵绵的小动物被欺负得大哭,求饶的样儿。
“怎样?你一会就知道了。”他又捏了捏她的辫子,那轻佻的模样,简直与电视上欺负民女的恶霸如出一辙。
乔莞不理他,抢回自己的辫子,抱着书包就走。
可邵泽阳哪那么容易放过她,突然一把抢走她的书包,好奇的问:“里面装了什么,瞧你宝贝成那样。”
乔莞瞪大眼,扑过去抢。
邵泽阳看她那紧张的样,直接扯开拉链,定睛一看,里面除了一沓课本,还有一个小礼物盒子。
乔莞踮起脚,跳起身,可一米八几的邵泽阳比她高出太多,他只需要抬高手臂,就能轻而易举的避开她的攻击。
赵泽阳毫不客气的打开礼物盒,瞅了眼躺在里头的钥匙扣,那是一只水晶制的小兔子,手里捧着四朵蓝色的小花,虽然是同一个品牌,但是远没有之前的小熊精致。
“你买来送给谁?”
乔莞盯着被他捏在手里的小兔,一咬牙大声说:“还给我!”
邵泽阳冷哼一声,瞅着那明显是情侣款式,心里虽然不痛快,但一想到李君宝,又平衡了些。
瞧瞧,李班长费尽心思的讨好人家,殊不知这丫头早有了喜欢的人。
“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邵泽阳作势收入口袋。
乔莞瞪他一眼,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倒是没有再抢,只是幽幽的说道:“不还给我,你会后悔的。”
邵泽阳一听,忍不住用眼角扫她,随后勾起一抹坏笑,饶有兴味的问道:“后悔?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让我后悔?”
说完的同时,他瞥了眼她因为生气而发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腮帮子,真想捏捏……
而他也真这么做了,一只手伸过来,轻佻的要摸上她的脸。
可乔莞动作更快,她一把扣住他的手,润粉色的唇畔一张一合,不知默念了什么,邵泽阳只觉得腕间一疼,痛呼一声往后倒退。
一种像被火焰烫伤的痛楚在腕间回荡,可皮面上却看不到半点烧焦的痕迹。
他当然看不到,以乔莞的功力还不足以燃起能让阳间人看到的鬼火,杀伤力也不强,只是轻微的灼伤了他体内的魂魄,他会感觉到疼,也只是瞬间,稍后等到魂魄自行愈合,就不会再有灼烧感。
毕竟乔莞没有阿琪的道行,她不像她可以用鬼火永久性的烧毁人的元神,就像当初她差点被她烧死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她没有伤人的心,更不想用这种口诀害人,邵泽阳怎样她不管,她只是害怕将来下到地府,这事会被判官提起,到时影响她重新投胎。
而邵泽阳刚被“烧”了一下,心头也是大震,他惊愕的抬头看乔莞,怒道:“你做了什么?!”
乔莞不吭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礼物盒,转身就跑出了巷子。
望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邵泽阳缓和了许久那种烧灼的疼痛才褪去,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腕,再追出去,早不见了那兔子的身影。
人来人往的街头,冷风簌簌的吹过。
他在原地傻站了好半晌,忍不住爆粗:“艹,臭丫头,居然敢对小爷用电击,棒?!”
——
乔莞一路小跑,跑出了一段距离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着她直接去了傅天琅工作的地方,大老远看到他的身影,她凑过去甜甜的叫:“琅哥!”
“恩。”他冷淡的回复,转过身继续忙碌。
乔莞似乎被他的冷淡所阻,在他身后站了良久,这才轻声说:“我带饭来了。”
他沉默良久,回过头说:“不用。”
乔莞又是一怔,抬头看他的冷冰冰的背影,昨夜她脑子太乱所以没来得及解释,如今隔了一晚上,他应该在生她的气吧。
毕竟撒谎的是她。
乔莞抱着书包凑上前,刚从书包里取出礼物盒,正待对他好好解释一番,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对,他这几年就是对她太好了,好得她得意忘形,好得让她忘了自己还有未过的劫,所以忍不住亲近他,甚至开始喜欢他,但假如就这么放任这段感情,到她离开的那日,他一定会比前世更难过。
想到这,乔莞默默垂下眼,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真的不吃吗?”
“不用。”对方的语气是一贯的冷淡。
乔莞盯着他疏离的背影,收回手,转念又想,或者这次她不再解释,不道歉,就让两人一直冷淡下去,虽然她会不好受,但疏离不是坏事,至少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傅天琅虽然在工作,但是心神仍旧依附于身后的女孩,他在等她的解释,还有道歉,可没想到等来的是她转身,小跑着离开。
他转过身,叫她:“莞莞。”
她没听,一溜烟跑没影了。
接下来的几天,傅天琅等了又等,却再也没见过乔莞来找他,给她发短信不见回复,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好像自那日以后,她一直有心避开他,毕竟她很清楚他的工作作息,中午和晚上一般不会回来吃饭,而到了晚上回家,她又逃避式的躲进房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现。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好几次扑了个空,盯着她紧闭的房门却又莫可奈何,不解、狂躁、受伤的情绪充斥心头,假如不是他尚存理智,说不定会拆了她的门,把她捉出来。
可他也清楚,这么做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因为重视,所以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的小心翼翼。
于是在这日,傅天琅跟球馆请假,回来早了。
恰好乔莞坐在客厅里看书,因为背对着大门,而且她也没想过傅天琅会那么早就回来,所以哪怕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厨房里传出油锅的“嗞嗞”声,乔妈炒了一碟鸡肉,看到炒多了,便冲着乔莞喊道:“你把食盒拿过来,一会儿给阿琅送过去。”
乔莞捏着课本的手一僵,想也不想的就回:“琅哥说他以后在食堂吃,不用我送。”
乔妈听罢也不勉强,多出来的便盛到另一个盘子,留着明天吃。
乔莞继续低头看书,直到面前罩下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的回头,刚转过身立即印上一双幽黑的瞳眸。
她怔了下,根本没想到这个时间他会出现在家里,当即手一松,原本抓着的课本应声而落。
他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粘着她,虽然没有动作,可幽黑的眸却晃出一抹危险的光。
乔莞一紧张,眼神便开始闪烁不定,左瞧瞧,右瞧瞧,最后拾起课本又想故技重施的回房。
但傅天琅比她更快的挡在她面前。
她浑身一僵,见跑不了,只能垂着脑袋说:“我要回房间拿作业本。”
他仍旧不为所动,跟块硬邦邦的雕塑似的挡住她的去路。
乔莞咬咬牙,索性强行突破,可刚走没两步,就被拽住了胳膊。
“莞莞,我们好好谈谈。”没了往昔的冷肃,他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求她。
乔莞哪见过这样的傅天琅,而且是她有错在先,她不道歉不解释,他完全可以生气,她相信没了她,他一样能过得很好,所以他没必要这样啊……
她吸吸鼻子,生怕被人看到,死劲的掰他的手指,可这人的手就跟铁钳似的,怎么扯也扯不开。
“你别管我了。”
他抬起头,胸膛起伏不定,怎能不管?这几年他耐着性子守着她,呵护她,就是为了等她长大,而且好不容易她开始对他产生亲近,也渐渐开始依赖他,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妈!妈!”
乔莞急了,但是没想过用鬼火伤他,只是用力抽回手,跌跌撞撞的往厨房里跑。
“你瞎嚷嚷什么?”乔妈纳闷的瞥了眼闯进来的乔莞。
乔莞喘了口气,摇头:“我帮你。”
接下来,她顶着傅天琅那双能烧人的眼吃过晚饭,进房,锁门,等到钻进被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惜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在隔天下午,傅天琅到学校接她来了。
乔莞几乎是一出操场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他那个头太好认,一米九几的身高放哪都是鹤立鸡群,显眼得很。
乔莞仗着身材小,背着书包,垂着脑袋,挤在人群里往外走,试图蒙混过关。
可还没出校门口,一双铁壁便将她抱了起来。
傅天琅的抱法,绝对不是什么公主抱,而是完全抱小孩的方式,一条胳膊抵着她的屁股,另一只则直接圈上她的腿,那绷得紧紧的手臂就像两道钳子,让乔莞生出一种他怕她跑了的错觉。
“我能自己走。”留意到周围看热闹的眼神,她脸蛋微红。
他不作声,依然故我的抱着她往前走。
乔莞见他正板着一张脸,只能小声的说道:“我,我长大了,不小了,你别……”
“我抱得动。”他不咸不淡的打断她。
乔莞囧,她不是这个意思……
接着他没有把她带回家,而是来到附近的一个麦当劳餐厅,点餐的时候依然抱着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就是不愿意撒手。
好不容易乔莞被他放下来,可一抬头迎上他专注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于是也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拿起他买的炸鸡咬了一口,她咂巴咂巴嘴,知道他一定在看她,却没肯抬头,对于乔莞这种乡下孩子来说,第一次来麦当劳的时候自然是觉得新鲜的,而打从傅天琅带她来过一次,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着,可他非说这些是垃圾食品,不准她多吃。
这会儿却破天荒的把她带来,八成是为了讨好她?
乔莞不吭声,等了好半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叹道:“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
乔莞有些吃惊的抬眼,原来让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认为她在生气?
随即她又垂眸,她哪有生气,明明错的人是她,她不跟他和好也是另有原因的,但不能说,难不成她要告诉他,我十八岁的时候有个劫,说不定会翘辫子,你别再把心放我身上了,咱两注定没结果?
真这么说了,傅天琅会不会把她打包送进医院?
乔莞垂着脑袋不吭气,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开,只能小声嘀咕:“没生气。”
他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她,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的面容,眸底却涌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喉头微微滚动,他放软了语调说:“明天,给我送饭?”
乔莞犹豫了,抬起头刚要拒绝,却冷不丁的撞入一汪幽泉,她心头大震,仔细一瞧,竟在里头读出了受伤的情绪。
乔莞惊得眼眸微张,平日他甚少在外人面前显露情绪,可如今却毫不遮掩的将他这几日的不安、焦躁、受伤暴露在她面前。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傅天琅让她手足无措,
乔莞原本打算把心一横,坚决斩断情丝,把这段感情掐死在摇床里。
可她又不是石头,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她当然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怀备至,这么好的人,她怎么舍得伤他,当即心一软,就做出了他平时最常干的事……
她把那只水晶兔子从书包里掏了出来,就像他之前哄她一样的哄回去:“这是给你的回礼。”
他怔了下,垂眸看她,见她不说话,又将目光落在掌心那只水晶兔上,小小的一只钥匙扣,晶莹剔透,就像她的人一样可爱讨喜。
他盯着不放,突然说道:“哪来的钱?”
虽然这小物件在他眼中略显廉价,但是对于现在的乔莞来说,还不是她轻易就能买得起的东西。
话落,两人皆是一愣。
乔莞是因为钱的来源,而傅天琅则是因为自己过于生硬的语气。
他自责,好不容才与她和好,怎能再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对她?
乔莞倒是没往那头想,毕竟对傅天琅硬邦邦的语气和表情,她已经习惯了。
低头用吸管戳了戳漂浮在可乐上的冰块,她答道:“我打工挣的,你不喜欢吗?”
闻言傅天琅僵了下,五指微拢,抿着唇问她:“去哪打工?”
这话说的,明显放柔了语气。
乔莞默默瞥他一眼,底气有些不足:“我去李君宝家里做招待,他说一小时给我一百……”
她一五一十的将那晚的事告诉他,只是省略了邵泽阳欺负她那段。
傅天琅沉默的听完,慢慢的攥紧了掌心的水晶:“就为了给我买这个?”
乔莞点点头,掏出自己的钥匙,上面也扣了一只兔子,只是那只的体型比较小:“一人一只,我答应要给你回礼的。”
他喉头滚动,好半晌才抑制下心头情绪的波动,掌心再次摊开,目光重新落于手中的水晶,假如在前世,他根本连个正眼都不会看这种廉价的小东西,可如今只要是她送的,就沉甸甸的,比任何天价之宝都珍贵。
“手机呢?”他的嗓音有点哑。
乔莞闷头喝可乐,小声嘀咕:“在抽屉。”
“下回记得带上。”
他的气息很近,萦绕在她鼻间,乔莞想了想,还是点头:“喔。”
“以后缺钱,问我要。”他用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继续道,“不要随便替别人打工。”
虽然她年纪不大,可谁知道那个男孩怀的什么心?
“喔。”乔莞耸拉下脑袋,但还是点头。
“明天,给我送饭。”他提要求。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喔。”
“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凶。”他保证。
乔莞撇撇嘴:“你才不凶。”
隔了好几天,他面上终于有了笑容。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关系像是得到了缓和,乔莞又开始过上了给他送饭的日子,一家子都以为她在闹别扭,小孩子哄哄就过了,也只有她自己明了个中原因。
而日子一天天的过,两个春夏秋冬过去,乔莞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中考。
其实就现今的教学制度来说,中考比高考更重要,就榕江市而言,几乎是1:1的普职分流比,也就是说100个孩子中有50个只能去读职高,而即便乔莞挤入了另外的50,好的高中和差的高中区别也是巨大的。
就这点,傅天琅可谓是操碎了心,虽然他不在乎乔莞往后的工作,反正他会养她,但也绝对不能让她去“坏”学校,那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周围环境也不好,他担心乔莞学坏,而且那丫头没什么定力,给点吃的就跟人跑了,他能不死死盯着吗?
而李君宝也操心,他在本市上的大学,平时周末都会借着给乔莞补习的名义培养感情,但假如乔莞去了较远的高中,或者需要住宿的地方,他再想见她就有点困难了。
于是乎这两人在中考的前夕一找到机会就给她补习、划重点,乔莞也纳闷,李君宝好歹是个优等生,思路清晰,知道怎么教她,但是傅天琅?
他不是没读过书吗?到她们家的时候顶多是个初一、初二的学生,怎么教起她功课来,比李君宝还易懂,公式一套一套的往外用,根本不像个“文盲”呀!
乔莞解释不来,而且随着她渐渐长大,身体发育,傅天琅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深,越来越令人脸红……
可正当乔莞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老老实实的做题,就等着考上一个好高中的时候,乔爸和乔妈出事了。
这天从班主任那接到消息,乔莞几乎是被当场吓傻的,连书包都忘了背,一股脑的往外跑。
傅天琅在校门口等着,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载着她一路往医院飙。
到了地方,两人匆匆赶到急诊室,才知道父母在路上给人撞了,乔妈的眉骨、额头、鼻梁塌陷,牙齿松动,右眼角在出事后只能“吊起来”,而左手与右腿骨折,脚被转了360度,完全脱了出来。
而乔爸则更严重,头部伤势很重,为了降低脑压,医生在他头顶打洞,并做了引流手术,而他的左小腿腿骨骨折,骨头从皮肉中穿出,只能将大腿上的皮肉移植到他的小腿上,如今还昏迷不醒着……
如今肇事者跑了,两人从入院到痊愈,那医药费随便算算,也要几十万。
乔莞听着乔丽的哭声,抱着傅天琅的胳膊,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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