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狻猊眼睛不断地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四方,似乎在找寻一个合适的隐居场所一般,继而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似乎已然决定了去向。
七郎急忙摆了摆手,颇是有些不解:“五龙子何必灰心丧气!纵使是龙羿大人尚有一败,你自出世以来所向无敌,此番只因轻敌的缘故才遭第一次败绩,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第一次么……呵呵……”狻猊闻言止不住地摇头苦笑道,“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我曾经还败在过一个可怕的妖兽手里。至今想来始终心有余悸。那一次我和二哥睚眦双战那妖兽竟全然不敌。唉……真是令人汗颜……”
七郎闻言颇是惊诧道:“素闻你和睚眦大人皆是龙子三雄之一,这世间竟还有集合你们的力量都无法打败的妖物么……但不知那妖物的名号是什么?”
狻猊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和二哥曾经问过,它说要胜过它才肯说。”
“这样的妖物似乎也不曾见龙君前往诛杀。”七郎以手支颐,似乎在沉思这个疑问,“不知五龙子可还记得它的模样么?倘若今后我遇到也好多加留意。”
“我只记得那妖物有一张大嘴,在那大嘴之上还有一个脑袋,会发出刺耳的啸叫之声。不过恐怕你遇不到了……”狻猊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你适才说因何没有听说过我大哥与这妖兽搏杀的事情,那是因为这妖兽在击败我和二哥后没多久就被我的弟弟貔貅打败。”
“貔貅?听说那是你们龙子中年岁最幼的一对孪生子。”
“哈哈哈哈!——年岁最幼哪又如何呢?那个时候龙子之中只有双雄,那便是我与二哥。可是败在那个妖物手中后颇是令部族震惊,但更加让部族感到不可思议的乃是我那两个弟弟竟然可以将这妖兽给降服。听闻那消息后自知难与貔貅相提并论,后来他俩就与我们并称为了‘龙子三雄’。可其实我和二哥心里都很清楚,自己与我们那兄弟差得实在太远了,唉!——”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恨这么多年我始终改不掉这轻敌的毛病,若不是遇到龙君恐怕我早已有无数的败绩了。如今我真的需要好好静修一番,你也不用再劝我了。”
七郎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狻猊呵呵一笑向七郎行了个礼道:“我狻猊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往,恐怕之前的言语多有得罪。我说你是个病怏怏的小子,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其实我知道你是万年灵狐之身,如果从这一点来说你的岁数比我还要长上两千岁,我都应该叫你一声大哥!”
“狻猊大人这样说那就太过见外了!”七郎听闻此言也不觉挤出一丝苦笑。
狻猊一挥前爪:“也罢!我便不再和你纠缠这些小事。今后伏羲大人身侧就需要仰赖你和你姐姐还有那个北辰多费心了。这疗伤之恩我狻猊无以为报,这枚紫羽就请你收下,日后或许对你有用,告辞!”说罢不待七郎推辞便一跃而起,再看时已然踪影不见。
七郎微笑着把玩着那枚鸑鷟之羽,又不禁回想起东海之滨龙羿与修蛇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想着想着不觉向着东海的方向看去,突然间见地上有东西烁烁放光,缓步来到近前拾起来一看七郎不由得痴痴发愣。
就看地上落着一绿一红两枚羽毛,正是青鸾与朱雀赠予龙羿之物。七郎将两枚羽毛拾起后握在手中反复把玩了一会儿,暗想:“记得当时龙君打败那大风之后,五龙子执意不收这剩下的两枚羽毛,可为何竟然会落在这里呢?”
想着想着,脑海中便将幻境中的情景一遍遍地重现,突然记起当时龙羿曾拍了拍狻猊的后背,这个动作似乎在他俩那么多次的征战中也仅仅看到过一次,七郎喃喃道:“莫非就是在那个时候龙羿大人偷偷地将羽毛嵌在了狻猊的后背绒毛之中么?看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龙羿大人明白以狻猊的火爆脾气早晚会遭殃,又不愿强迫自己的好友故而才趁他不备偷偷相赠,而狻猊历经此番鏖战才使得这两片羽毛松脱后掉落于此。”想罢七郎将三枚羽毛握在手中向着昆仑的方向默默祷祝道:“七郎不才,拾得龙君遗物。今后尊主身侧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辱没龙君威名!”说罢,起身向月光镇而去。
刚进门就见阿梓和石仲坤迎了出来。祭司长颇是关切的问道:“尊者,但不知狻猊大人可铲除那雷兽妖孽么?”
七郎摇了摇头道:“恐怕我们都低估了那妖兽的可怕,五龙子非但没能将它铲除反而险些丧在它的手中。”
阿梓与石仲坤听罢不禁瞠目结舌,阿梓道:“弟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快说来给我们听听!”
七郎点了点头,便将狻猊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两人听罢禁不住连声叹息,石仲坤叹了口气:“唉!如今句芒大人身死未久,狻猊大人又败在这妖孽手中,难道真的是天丧我族么!倘若它来真的来犯,恐怕我人族真的要有灭顶之灾了!”
“这一点大人倒也不用过于担心。”七郎闻言冲石仲坤摆了摆手。
阿梓见七郎说话慢条斯理的样子知道他心中底,于是笑盈盈地道:“弟弟此话怎讲,不要卖关子,快说说!”
七郎微笑道:“实不相瞒,我听狻猊大人说起,似乎这妖兽十分在意‘称谓’。”
阿梓与石仲坤异口同声道:“称谓?”
“不错,称谓。也许你们不知道,这雷兽颇是通灵,在我将要离开昆仑之时伏羲大人曾经对我略略提及此事。”七郎道,“当时他说这雷兽自从偷袭雷龙得手以后,为了求得身合故而千年以来一直隐而不出。所以你们人族才能在雷泽渔猎那么多年头。而这雷兽在那段时间便偷偷地学习了你们人族的语言,到后来对于你们人族的礼数无不熟稔于心。在雷泽中它一直以“雷神”自居,所以听你们只以“雷兽”之名称呼它时它自然暴怒异常。更别提另外一些贬损之名了!”
阿梓听了一时间哑口无言,石仲坤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那么在意名号的妖兽,那今后我们该怎么称呼它呢?雷神兽么?”
“恐怕还是‘雷神’最为合适吧!”七郎也学着石仲坤的样子耸了耸肩。
石仲坤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当告知族人,以后每次去雷泽之时都以祭祀神族的样子来祭祀它吧!”
七郎笑道:“此事我与姐姐也会略尽绵力,明日我们便按照那雷兽的模样做一批木雕像,石大人可以将它们安放在每一艘渔船最为显眼的位置,我和姐姐会在这雕像之上略施小术,管保让那雷兽瞧见以后会觉得受到了无比的尊荣,那时你们也可以在雷泽安心的渔猎了!”
石仲坤苦笑了几声道:“如此当真有劳两位尊者费心了!”
七郎一摆手:“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对了!不知我托付大人之事可有什么进展么?”
“这样重要之事我石某人岂敢有半分懈怠。”石仲坤敛容道,“我得到尊者的托付后便安排人在整个镇子里寻访,如今倒是有几位妇人待产,但是都需要等到个把月之后。”
“个把月……这似乎……”七郎微微皱了皱眉。
“是啊!我也是知道此事万分紧急,不过眼下唯一在这几天就要临产的只有一人。”
“哦?是谁?”
“不是别人,”石仲坤捋了捋银髯,“正是我的长子媳妇,她这几天就要临产,如果两位尊者不嫌弃到时可以先用那‘试金石’在我的孙儿身上试验一下,不过也不知道她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无论男女都要一试!”七郎与阿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阿梓道,“既然临盆在即,那么我们便恭候大人的喜讯。”
三人正在谈笑风生之中,突然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继而听得一人高声喊道:“父亲!父亲!大事不好了!”
石仲坤闻言不禁一个激灵:“是我那次子石叔义。难道说……难道说……”
说着,他急忙站起身,顾不得抄起拐杖火急火燎地向门口跑去。七郎拾起他的狮兽杖与阿梓急忙在后跟随。来到门口就见屋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个子并不高,留着两撇黑胡,眼角眉梢与石仲坤颇为相似。只见他一把搀住石仲坤的手臂道:“父亲父亲!不好了!大嫂她难产,已经大半天了,人都快虚脱了,我怕……我怕……总之父亲快些去看看吧!”
“怎……怎会如此!……”石仲坤听了双手一个劲的颤抖,嘴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念叨了几句突然两眼一翻身子不自禁地向后仰去。
七郎见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还不待石叔义喊出声,手中含着一团真气直接按在了石仲坤的后背之上,顷刻间就看石仲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阿梓急忙来到身后一把托住他的身子道:“大人莫慌,我们姐弟这就跟你去一趟,定保你的儿媳与孙儿无恙!”
石叔义闻言急忙道:“尊者,一定要救救我的大嫂!”
阿梓点了点头,冲七郎使了个颜色,就见七郎瞬息间已然来到了石叔义的身后,两人各自对石家父子低声道:“我们走!”还不等石家父子答话,几乎就在睁眼之间四人已经站在了石家门前。石叔义搀着石仲坤急匆匆地赶往内宅,就见迎面走来一个面色焦虑的男子,正是石仲坤的长子石叔仁,他看到石仲坤后急忙道:“父亲!”
石仲坤道:“不是还有些时日么?怎么偏偏……现在情况如何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石叔仁难过地摇了摇头,“恐怕是动了胎气吧!”
石仲坤道:“快带我与两位尊者进去看看!”
还不待石叔仁答话,阿梓便已来到近前柔声:“石公子莫要惊慌,但不知如今人尊夫人在何处?”
石叔仁见到阿梓霎时间脸上露出了喜色,顾不得尊卑之分一把拉住了阿梓的衣袖道:“四尊者,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媳妇和孩子啊!”
阿梓点了点头温言道:“有我和七尊者在此定保你全家无恙。快些带我们进去吧!”说罢石叔仁领着阿梓与七郎连同自己的父亲、兄弟来到了里屋。只见榻上躺着一个妇人,脸上已然没有了一丝血色,身下白色的床单早已染得赤红,一旁的接生婆早已吓得不知所措。
“娘子!”石叔仁见状心如刀绞,一步来到近前。那妇人虽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可是神情依旧无比的坚强,她伸出无力而又冰凉的右手,低声道:“快了,已经可以看到……我们孩子……孩子的脑门了……我再……”话还没说完,猛然间就看这位大娘子双眼上翻,嘴角涌出好些白沫,全身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娘子!——”石叔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一旁的石仲坤险些再次晕厥过去,所幸被石叔义给扶住。阿梓见状急忙来到床边,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的丹丸,撬开妇人的嘴巴让她将之含在口中。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只见妇人惨白的脸上渐渐显出了红润。又过了片刻的工夫,突然听见那妇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只见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丈夫轻声道:“阿仁,真的是你么?我还活着么?孩子怎么样了?”
石叔仁急忙抹去眼角的泪花,一把抓住了妇人冰凉的右手道:“娘子,你还活着,是四尊者救了你!”妇人闻言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梓,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阿梓急忙一摆手示意她躺着别动,柔声道:“妹妹感觉好些了么?”
妇人点点头道:“适才我精疲力竭,就记得眼前一片漆黑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尊者!不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孩子,我这条性命已经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