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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无咎几步来到床前,抚着玉峰冰凉的脸庞,自己也止不住流下泪来。老翁与老妇回头看到无咎哭着道:“解大人!解大人!你要为我儿做主啊!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孩子啊!”
“两位老人家请节哀,请节哀,”无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位老人给扶起,柔声安慰道,“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唉,解大人虽然这样问,可是……”老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老婆子,还是你来说吧,那天玉峰是和你告别的……”一说到“告别”二字,老翁又是一阵悲泣。
“解大人,”那老妇人抽泣着道,“今天玉峰那孩子照常吃了早饭后说是要去解大人那里。一切都和往常没有区别啊!他走了没多久,这几个孩子就跑来和我说玉峰出事了。我们来到门口,他们已经把玉峰给抬了回来。当时已然气绝身亡了……呜呜呜……”
“浸月,”无咎回头冲着最年长的那个弟子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人乃是江承舟的胞弟,名唤江浸月,听闻师父的问话急忙道:“此事我们并不十分知情。原本今日并没有一起练功的打算。我和他们几个正在闲逛。就看到三师弟与我哥哥在一起有说有笑。我们就上前聊了几句昨天比武的情况后便分开了。后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急忙跑去一看,只见三师弟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被人袭击了么?”无咎问道,说着他又看了看玉峰的尸身,当着两位老人的面他实在不便脱去徒弟的衣服为他验尸。
“不错,”江浸月点点头道,“三师弟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老人家,”无咎来到床前朝着老翁老妇一抱拳道,“但不知可否让我检视一下玉峰的伤口?”
“唉,大人请便吧!只要能为玉峰这孩子讨回一个公道!”老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
无咎点点头,掀开被子,轻轻翻过玉峰的身子,只见他背后有一道一尺来长的创口,深约半寸,显然是被利刃划伤。
“不对啊。”一旁的魏季子许久没有说话,此刻见了伤口不禁脱口而出。
“师叔,哪里不对?”江浸月问道。
“师兄,你也应该发觉了吧?”魏季子并没有回答江浸月的提问。
“嗯,的确如此。”解无咎点了点头,继而回头看着江浸月道,“浸月,你来看,这一刀的确伤得很重,可是无论是位置还是切入的深度,都绝非是致命一击。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则是伤口处竟然找不到一丝血迹与结痂。”
“这恐怕并非是被普通的兵刃所伤,”魏季子接着道,“只是究竟会是什么呢?”
“浸月,”解无咎道,“你们发现玉峰的时候他身上可有血迹?”
听闻师父这般提问江浸月一拍脑袋道:“啊!当时我总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师父这样问那就是了。当时我们检查师弟的伤口的确费了好大的劲,因为总是找不到。大概我们当时完全就是按着血迹去找寻的。
“后来我们为他脱去了外衣,这才发现了他背后的那条创口,不过连同创口及贴身衣服之上并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他的衣服何在?”魏季子道。
老翁指了指床头,江浸月便将已经折叠好的衣服给拿了过来。
魏季子抖了抖衣服将它展开,果然见到一条一尺来长的裂痕。无咎回头一瞥突然指着一处道:“师弟,你来看!”季子顺着无咎的指头看去,只见在裂痕的断口处有着极细的两条血痕,若不仔细看当真不易察觉。
“周身上下只有此处有一丝血迹,”魏季子缓缓道,“此事当真蹊跷无比。”
“浸月,”无咎道,“你说今天一早看到玉峰与你哥哥一道有说有笑是也不是?”
“确实如此。”
“那后来你们分开之时他俩可还是同行的么?”
“不错,确是同行而去。”
“从你们分别到出事大约过了多少时候?”
“这么……”浸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师父,此事我不敢十分确认,但以我的判断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无咎喃喃道,“当时发现玉峰之时承舟可在么?”
浸月摇了摇头道:“并未瞧见家兄。”
无咎点了点头对老翁与老妇道:“两位老人家,还请节哀。我等先行告退,我的师弟会将此事禀告族长大人。”说着又冲着江浸月道,“浸月,今后,赡养两位老人家的事情,就要有劳你们师兄弟了。”
“浸月遵命!”
两位老人家哭着道:“大人可要一定为我儿做主啊!”
无咎又对浸月吩咐了几句玉峰的身后事之后,便与季子出门而去。此刻他俩的心中,或者说是解无咎的心里已然沉重到了极点。从昨天到今天,所有古怪的事情的焦点完全落在了一个人身上,而此人便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江承舟。
走了一会儿,眼看周遭无人,无咎冲着季子道:“师弟,此事你怎么看?”
“原本我还看不出什么来,你将他翻过身子后我才发觉,他的身体似乎十分干瘪,”魏季子回忆着,“加上他的衣服上只有断口处才有一丝血迹,故而我怀疑这极有可能是被妖物吸干了体内的鲜血所致,师兄怎么认为?”
“的确和我想得一样,”无咎点了点头道,“而且……”
魏季子见无咎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追问道:“师兄,到底怎么了?莫非你还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唉,”无咎叹了口气道,“玉峰背后的创口正是承舟的佩刀所伤。”
“什么!”魏季子闻言猛地一惊,紧锁双眉道,“师兄,此事你当真这般肯定么?”
无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弟,难道你还怀疑哥哥的眼力么?”
“不不,”魏季子摆了摆手,“弟弟自然不敢妄加猜疑,不过既然哥哥提及此事小弟正好有一事请教。”
“师弟请讲。”
“师兄,那天我见那江承舟露面之时便觉得有一丝怪异,可始终难以名状。后来他下得场去我才发觉他背后的那柄大刀着实巨大,仿佛和他那病怏怏的身子格外不相符。师兄,你的这位大弟子平日使用的便是这件兵刃么?”
“不错,不过么,”无咎道,“这把刀子并非是他入门之时所用。第一次比武大会前他与我拆招比试,结果我一招不慎将他的佩刀给切断,并且刀锋还把他的胳膊化了一条不深但却挺长的口子。故而他缺席了那一次的比武。后来我让他去永夜谷找大老黑再打造一把刀子。
“结果几天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背着你见到的那把刀子。当时我还问过他,为何突然间要使用如此巨大沉重的家伙。他只说兵刃不好有碍招数的施展。并且师弟,你别看他病怏怏的模样,他可是天生神力,这一点入门之时我就觉得颇是惊奇。故而他那样说了之后我也没有再去怀疑。”
“天生神力?呵,有多神?”魏季子故意问了一句。
“单纯从劲力来说,”解无咎道,“恐怕与我不相上下。”
“真的么?当真人不可貌相呢,”魏季子道,“可如今按照你的说法,玉峰背后的创口乃是承舟的佩刀所伤。那么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先找到承舟问个清楚。”
“我也是这般想得,”无咎道,“不过,此事就交给我去做吧。你先去找族长大人,帮忙料理一下玉峰的后事吧!”
“也好,”季子点了点,“不过虽然是你的大弟子,但是师兄还是多加小心!”说罢先行离去。
无咎站在原地呆立了许久,脑海里不禁一片浑沌,总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妥。可不论如何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然回到了家中。
把事情的经过同无誉说了一番,无誉闻言亦是不明就里。不一会儿听得屋外有人叩门道:“师父,族长大人已然去了玉峰师弟的家中。”说话的正是江浸月。
无咎来到门口将他请进屋内坐下道:“浸月,如今有一件事为师要问你,你若是知道切莫有所隐瞒。”
江浸月见师父的面色颇是凝重,一旁的无誉师叔亦是双眉紧锁,屋子里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他心里也是愈发惴惴不安,急忙一抱拳道:“师父请问,浸月知无不言。”
“你与承舟乃是二十多年的同胞兄弟,”无咎道,“我来问你,这几个月来你可曾觉得你的哥哥有什么异样么?”
江浸月闻言长叹了一声道:“师父,此事你既然问起我也不得不说了。说实话,原本我早就想向你禀告。”无咎与无誉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无咎道:“说下去。”
“大概三个月前开始,承舟就变得颇是古怪。”
“三个月前?你是说与我拆招时被我误伤的那个时候?”
“啊不错!”浸月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时候,当时虽然哥哥的言谈举止之间与往昔并无差异,但是以我这二十多年的感觉来看,始终觉得有些异常。有时候他会莫名的怪笑,甚至看人的眼神也变得异常阴森,全然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温柔敦厚的哥哥。
“可每当他发觉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立刻变回原样,并且对我的疑问皆是含糊其辞。当然因为一直以来他除了这一些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所以我也就不太在意,并且还以为是因为收了魏师叔的那群弟子的刺激,过分练功所致。
“后来,他的武功的确变得越来越好,于是我也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那个猜想。以往我和他比试,往往可以往来百余招。可大概两个月前的样子,渐渐地越来越跟不上他的速度,堪堪三十来招便抵挡不住。而一个月前更是连他十招都接不住了。”
“这些异常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解无咎言语中似乎多少带了点责怪的味道。
“师父,此事或许真的是浸月的过失,”江浸月长叹了一声,“当时我见哥哥功夫越来越好,同时又想到了第一次比武大会上我们被魏师叔的几个弟子那样打败,心想,下一次哥哥一定可以为我们出出这口恶气!所以并没有将此事视作异常,也就没有向师父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