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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旦旦的说第二日一定带一包老鼠药来。
真是纯真善良的好(骗)少年啊!
谢岙打开纸包,盯着结成块状的白色粉末,眼中射出两段毅然目光。
为了能够早日摆脱禁闭状态,能够尽早去万书阁打探线索……如今只能相信自己按照科学方法推断出的体重与药剂之安全比例了!
谢岙捏起最小一块粉块,融化在茶杯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把茶水泼出去一半,又兑了些茶水进去,这才仰头一口喝下。
一炷香后…
谢岙隐约觉得自己开始肚子痛头痛浑身痛,不由后悔刚才应该多兑些水。
半个时辰后…
谢岙直挺挺坐在圆凳上,纳闷揉了揉没有反应的肚子。
一个时辰后——
谢岙面无表情瞪着桌子上的老鼠药。
…去,除了一开始的错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难受,甚至喉咙还清爽了不少!
谢岙重新拎起那包老鼠药,试探着捏起更大的一块结晶,丢在茶杯里化开。
……
春日晨风徐徐吹,柳叶绒绒扫木廊。
清晨虫鸣鸟叫正欢时,山庄僻静一角,久闭多日的窗户和大门此时完全敞开。随着细风吹过,房内臭气熏天的味道终于散去不少。
哼哼,一次次马桶往出运,能不开窗户和门吗?
谢岙虚弱的靠在床上,望着窗外青翠纯色,隐隐咧了咧嘴角。
“师叔放心,许老先生很快就到,”天阳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谢岙,看着谢岙脸色白的泛青,不由宽慰道,“应该只是腹泻之症,师叔多饮些热水或许好受些…啊,似乎来了。”
习武之人听力灵敏,待天阳说完这话、谢岙颤着发软的爪子喝了半杯茶,一名长须老者才提着药箱走进来,谢岙仔细看了看对方样貌,确定是记忆中的老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唔,既然是给榭筝遨从小到大看病的人,一定知道榭筝傲的性别,就算把脉也没什么问题。
谢岙寒暄几句后,把胳膊老实伸出去,那长须老者刚搭上谢岙手腕,神色忽然一变,惊叫一声。
“啊!这、这是——”
谢岙眼皮一跳,只见长须老者眉毛胡子都快抖起来了。
不、不会吧,这么吃惊…难道榭筝遨之前都没让这老头把过脉?!
“徐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天阳一脸担心。
那长须老者一把握住了谢岙手腕,紧紧盯着,两只眼睛亮的好似夜晚门廊下的灯笼,“榭公子,能否告诉老夫,你离庄后的那段时间是否有过某种奇遇?”
“…诶?”谢岙一脸茫然。
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
“比如误吃了什么奇异野果,在悬崖下发现藏着宝物的山洞,或是与妖怪相斗时不慎吃了罕见妖丹?”许先生越说情绪越高昂,音调逐渐拔高,一张老脸闪动某种诡秘兴奋红晕。
谢岙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此骑驴下坡的话当然不能放过。
“我本不大记得了,”谢岙挠挠头,两眼望着远方,一脸努力回忆的神情,“不过听许先生这么一说,好像是有此事…”
之后谢岙便胡乱诌了一番,把那晚遇到蛤蟆怪的事情改成妖怪报恩献宝版,说的天阳都一脸入迷之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也不知那是何物,那蛤蟆怪趁我不注意丢在我嘴里,当时我便晕了过去。”
“果然如此!”许先生猛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榭公子无意中吃的这东西,老夫虽不知是何物,但是从脉象上看,却让榭公子拥有稀世罕见的纯阳之体!”
谢岙:“…嘎?”
“榭公子原本脉象虚实不定,阳气不足,现在却是至刚至阳之脉,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摸到如此浑雄脉象,”许先生说着,暧昧一笑,“有如此脉象,榭公子当乃天下第一阳者!”
谢岙:“噗——”
满口茶水喷在被子上,谢岙两眼发直瞪着长须老者,床边天阳早已满目呆滞。
纯…纯阳?
天下第一阳者?!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昨天晚上还是蹲着上茅坑的,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变成什么浑雄?!
谢岙两爪捏着被角,忍住摸下身的猥琐动作,张口正要询问,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纯阳?”
这声音犹如冰珠敲在剑刃上,偏又清越至极,让人宁愿冻掉耳朵也忍不住想要一听再听。
随着声音传来,一名负剑少年缓步入内,神情寒漠,无喜无悲,无情无心,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唯有一身苍茫浩瀚之气,犹如九天之外的剑魄,堪堪分出一缕神思俯揽万里星河。
半个月不见,谢岙还是被少年一身气度震得看傻了眼,直到一抹剑袖掠过眼前,冰凉手指搭在手腕上,谢岙才猛然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少年眼帘微垂,墨色长发划过寒玉侧脸。
“呃,云、云师侄?”见过少年使剑如何厉害,如今被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脉流上,谢岙不由有些结巴。
云青钧并未作答,片刻后,手指移开,终于略微抬眸,看向谢岙。
“为何不见丝毫内力?”
谢岙心头猛然一跳。
“咦?”许先生一惊,伸手搭在谢岙手腕上,很快便失声道,“果真内力全无!老夫刚才竟未发现…榭公子可是遇到什么歹人被其所害?”
“我…我也不知,”谢岙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并非榭筝傲,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好像是自从误吞了那蛤蟆怪的东西后,便提不起丝毫内力…”
“师叔怎地不告诉我?”天阳一脸痛惜惊慌,毕竟失去内力对习武之人而言由于晴天霹雳,“许先生,劳烦你再看看,是否还有一丝余地能挽回师叔内力——”
这边天阳一脸不忍,那边老者摇头暗叹,而云青均一言不发,双眸微沉,似是在深思某事。
唔?好机会!
谢岙暂时先把这奇葩脉象抛在脑后,目光在大门上提溜转了一圈,顶着一张因为拉肚子拉的惊天动地而血色全无的脸靠在床头,声音虚弱的如同蚊哼哼,“许先生,虽说我脉象雄…雄浑,可是我如今却觉得自己虚弱至极,即便躺在这床上,也觉得浑身无力,可是跟失了内力有关?”
老者叹息一声,“并无干系,这只是多次腹泻后的症状,待老夫开下一方药,榭公子服下后便会舒服许多…当然,之后几日吃食应当避免荤腥,若是恢复些气力,不放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也是不错。”
老先生你太给力了!
谢岙立刻捉住关键词,“晒太阳…可是这几日正是我禁闭之日…”说着,谢岙余光扫向一旁惜字如金的少年,两眼努力晕出一圈红框,衬在惨白脸上越显可怜,“我一回来便被关了禁闭,半个月来不曾出门,可是除了天阳外,也不曾有别的师侄来看我…”
“啊,师、师叔,不是的,”天阳急忙解释,“是别人都很忙,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外出未归,所以才——”
“无需多说…我自知经过清风观的事情后,不受师侄喜爱,”谢岙软绵绵躺在床上,满脸失落神情,“可是此次归庄我也并无其他奢想,如今内力尽失,只愿安稳度日,每日一本书一壶茶足矣。”
“师叔…”天阳呆了呆,清秀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忽然转身朝云青钧抱拳躬身,“少庄主,天阳作证,师叔近半个月来每日安分守己,一直呆在这屋里,从无怨言,天阳恳请能少庄主看在师叔生病的份上,解除师叔禁闭。”
天阳语气诚恳,年少讨喜的脸上满是为同门师叔着想的认真神情,谢岙不由感动得满心窝热泪。
好样的!以后师叔若是寻得了什么经书,定会抄一套给你!
谢岙不着痕迹移动目光看向一旁老者,只见许先生装作没看见眼前的事,正低头摆弄药箱瓶瓶罐罐,明显不愿牵扯到麻烦事情里去。
谢岙:“……”
“许先生也说了,若想师叔好的快,最好能让他出门多晒晒太阳走动,”天阳生怕一个人力量不够,凑到长须老者身边,“许先生,你说是不是?”
许先生本不愿趟浑水,可是对上天阳两只满是恳切充满希望的双眼,也不由糊涂点头,“啊,是,是应该多出门走动…”
话音刚落,许先生就回过神来,猛然看向一旁面如寒冰的少年,眉毛胡子一哆嗦,连忙站起,“咳…老夫还想起来有事,就此先告辞了!”
说罢便迅速背起药箱,脚底抹油匆匆离开。
“咦?许先生?”天阳吃惊望着门外残影。
谢岙嘴角微微一抽,忽然发现两道寒凉目光望来,立刻放软身体,顺带咳嗽几声,无神两眼默默迎上少年。
因为养精蓄锐多日,能否出屋又至关重要,谢岙只觉得头顶目光如冰雪酷寒,内心焦急如锅中蚂蚁,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
终于,云青钧缓缓开口。
“既如此,师叔切记莫要再闯祸。”
清冽音色在房间中荡开,谢岙眨了眨眼,好半天才确定少年松了口。
真、真的答应了?
谢岙登时心花怒放,努力压下几乎翘起的嘴角。
“多谢少庄主!”天阳笑呵呵挠头。
云青钧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脚下忽然一顿,视线扫过窗下一处潮湿墙壁。
只见他伸手一拂,指尖捻了捻融在灰中的粉末颗粒。
呃…那、那不是她昨天倒掉的半杯老鼠药水?
谢岙咽咽口水,看见少年果然转过身来,眉如玄犀,目光冷湛,“这是何物?”
本着终究会被发现还不如尽早交代换取信任的原则,谢岙把部分真实咽回肚子里,结巴道,“近、近几日总有老鼠闹腾,我让天阳带了这包老鼠药来,那个…唔,因为药粉容易吹散粘在衣物上,我就用茶水融了药粉洒在房里。”
“…仅有此处?”云青钧淡淡问道。
“呃…房里各处洒了一些。”那双黑眸好似能看透一切虚妄,谢岙不由心虚避开目光,低头盯着缎被上的花纹,很快,谢岙反应话里的漏洞,连忙补充,“不过其他地方洒的少,基本都干了,这、这里洒的多些,所以还潮着…”
云青钧在屋内打量一周,唇角微动,声音极冷。
“此处并无虫鼠暗居之洞。”
“咦?”天阳好奇转了一圈,连梨花案桌角都没放过,“真的没有,奇怪…师叔你从哪里听到老鼠叫的?会不会是错觉?”
谢岙默默酝酿好情绪,一脸茫然抬头,无辜眨眨眼,“…嘎?”
云青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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