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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斯加德雄踞于九大世界之顶,被人们称作“永恒帝都”,不论是宏伟的宫殿,宽阔的广场,奢侈的拱廊……都充满了浓稠的华贵之感。夜晚为它披上一层考究的黑衣,不论是空中飞行的巨龙还是盘旋在神殿附近的神凤,还是帝都的中心与象征——英灵神殿,都让它显得更加宏大深沉。唯独乌达泉潺潺轻灵,流经整个阿斯加德,环绕着世界之树,如同母亲温暖的披肩。而那些泉中盛开的水仙花,又像是点缀在披肩上精致小巧的花纹,与磅礴的空中海洋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亘古贵气的神界多了一份柔和的情调。
太久没有回来了。
为了保持阿斯加德的历史传统,这里的建筑并不会发生巨大改变。所以眼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遥远。
阿斯加德的第一建筑是连带英灵神殿的格拉兹海姆,紧接着便是剩下的十一座神殿。自从梅勒等人与法瑟决裂后,北境连带三座神殿也被分离出去,包括贝伦希德的福克温宫。
现在北境与南境已经断开,中间隔了一道深渊,两岸间都有重重森严的守卫,距离一下拉了很远。安安眯着眼睛寻找着熟悉的方位,竟看见了极远处福克温宫上贝伦希德的雕像。
还是举剑的姿势,像是会在古老的时空长流中永远站下去。
这大概就是雕像的好。就算真人的美丽与青春转瞬而逝,它也永远年轻,永远英气勃发。
就算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英灵神殿内部。
法瑟为给华纳部落的王后接风洗尘举办了酒宴,他专门准备了光辉纪元的海姆冥界红酒,所有酒杯全是龙骨制的,据说晚一些还有神族的吟唱、精灵的颂诗、侏儒的驯龙舞和巨人的摔跤表演。
然而,酒宴正式开始前,如此宽广的殿堂里竟只有一两个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法瑟宣布了安安作客阿斯加德后,带着她向每一个在场的重要神祗进行介绍。
第一个介绍的人离王座最近。安安刚一看到他的脸,惊讶得几乎不知如何反应。
“这是黑暗妖精王克瓦希尔。”法瑟指了指眼前有着黑色长发、银色瞳孔、耳朵尖尖的男人,“现在他是阿斯加德的神赐将军之一,称号‘暗黑寒冰’。”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妖气。他露出了艳丽十足的笑意:“很高兴认识你,撒迦殿下。”
安安心中有疑问,但介于撒迦一直对外界漠不关心,就没有多问。但克瓦希尔却像是看透了她的眼神一样,欠身谦卑地说:“我已归顺法瑟王,黑暗妖精已在他的统治之下。没想到您竟如此年轻貌美。”
安安更疑惑了。
虽然撒迦和法瑟差不多大,但在神祗中也不算年长的,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突然想起法瑟的未婚妻才一百岁不到。
她不由看了一眼法瑟。
这家伙老牛吃嫩草,害她也受牵连,真是……
法瑟带着安安走到莱斯威面前。
“这是莱斯威。你以前或许见过他几次,但从来没有正式介绍过。他是阿斯加德的首席炼金术师,号称‘英灵暴风’的神赐将军。”
“很荣幸和传说中的撒迦殿下面对面交流。以前我都只能看见你的背影和侧脸哦。对了,我是单身。”莱斯威外貌一点没变,说话调调也还是老样子,充满了孩子气。
“是单身爸爸。”旁边的克瓦希尔冷不丁地补充道。
安安微微一愣——莱斯威什么时候结过婚了?
还在疑惑着,一个小小的银发男孩子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拽住莱斯威的衣角,抬头用碧绿色的大眼睛看着安安。他看上去也就是人类年龄的三四岁,理应是天真无邪可爱活泼的年纪,但眼中却有一种浓浓的嚣张霸气,连看人的眼睛都是横着的。虽然身子小小的也不胖,但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看她的时候小嘴一横,那两团白白的婴儿肥也跟着横了起来。
看到这种别样熟悉的眼神和脸孔,安安已经不去猜测莱斯威的前妻是谁了。只是好奇他和尤茵为什么要离婚。
莱斯威装年轻失效,只能囧囧地牵住小男孩的手:“来,维希尔,这是撒迦殿下。”
维希尔……?
安安又看了一眼法瑟。
在华纳神族语里,这个名字发出来和“法瑟”几乎一样,只不过少了一个尾音。又据闻很多神族男子的名字都会在成年以后去掉后面可爱的“尔”音,由此推断,法瑟以前的名字很可能是“法瑟尔”……
“他是故意的。”法瑟淡淡地回答。
维希尔非但没有叫人,还伸出小小的靴子空中漫步想要逃跑。但小孩子的漫步速度是很慢的,还没走几步就被莱斯威拽住领子提了回来:“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叫撒迦殿下啊。”
维希尔猛地转过头,软软的银发甩出了很好看的弧度。但转过来面对安安的却是一个超难看的鬼脸。
安安一头黑线。
帅哥美女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果然好看,但这脾气真是……
法瑟又带着安安介绍其他神祗。但安安的视线却离不开莱斯威父子俩。
维希尔刚被莱斯威拽到一边教训,就拔腿冲到一个银发女子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女子把维希尔抱了起来,摸了摸他圆溜溜的小脑袋。维希尔在她的怀里一直撒娇,柔弱得像个小女孩。
看到那个女子,安安几乎有冲过去和她说话的冲动。
尤茵……
快一百年了,她还是这么耀眼这么漂亮,不知道她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了……
然而,短暂的安抚过后,尤茵和维希尔一起转过脑袋对向莱斯威,一起发射出完全一样的凶狠眼神。莱斯威几乎要缩到泥土里去。
诸多神祗介绍结束后,法瑟带领着众神转移到宴会厅,然后让人准备晚宴。准备期间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安安一个人坐在贵宾席上显得有些孤单。但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被孤立的感觉,只是静坐在原处,石雕一般等待着晚宴开始。
没过多久,克瓦希尔就端着红酒坐到了她的身边:“撒迦殿下有很多年没有回到阿斯加德了吧?”
“嗯。”
克瓦希尔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另外几个女孩就跑过来把他围住,带头的金发女孩第一个挽住他的手,嗲嗲地摇来摇去:“克瓦希尔殿下,你不是答应要陪我们玩的吗?”
她的头发拉得很直,眉毛和发根都是深棕色,但染出来的金发却比法瑟以前发色的还浅。她穿着低胸短裙,似乎还在爱美但不会打扮的年纪。
“王后在这里,我要陪她多聊几句。”克瓦希尔把一边头发别到耳后,眼睛就像玻璃珠子一样透亮,“撒迦殿下这次回来有什么感想么?”
那个染了金发的女孩只好嘟着嘴在旁边坐下,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没有。”
“觉得阿斯加德有什么变化吗?”
“没觉得。”
安安的态度似乎没有对克瓦希尔产生任何打击,但他旁边的女孩看着安安的眼神却有点不大对劲。
“哦对了,我还忘记跟你介绍了,这是凯琳。”克瓦希尔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她是斯薇的好朋友。”
凯琳弯着眼,立刻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撒迦王后殿下。”
有了“撒迦殿下”就不能加“王后”,基本贵族称谓都不懂,大概年纪真的很小吧。
安安撑着下颚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说来,撒迦王后殿下是赫默殿下的妻子啊。我听说撒迦王后殿下比赫默殿下年纪大?”
安安静静点头,没有看她。
凯琳眨眨眼:“这样很好啊。我老觉得斯薇年纪太小了,跟法瑟陛下在一起会不搭调呢,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陛下操心。话说回来,如果女方年纪比男方大的话,可以像妈妈一样照顾男方,男方也有找到妈妈的感觉,多好啊。”
克瓦希尔似乎脑中少根弦,听她说了这些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不好不好,妈妈一个就够了,凯琳你这种想法是错的。”
“哪有哪有,斯薇太年轻了呀,她比法瑟陛下小了六百多岁!我还是喜欢撒迦王后殿下和法王殿下这种妈妈和儿子之间的感觉。”
撒迦比赫默大四十多岁,其实光听年龄差距并没有大到离谱。但差别就在于,撒迦出生于重生纪元末期,赫默出生于神赐纪元。相差一个纪元,就算只有一年都是有代沟的。赫默和撒迦的组合其实在年龄上受到过不少非议,但这样当面妈妈儿子说出来的还真蛮少。
安安浅浅笑了笑,银灰色的头发流水般滑落在撑着下巴的手心: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当妈妈。所以只有找一个比我大的男人才可以对吗?”
凯琳又飞速眨了眨眼:“不想当妈妈,撒迦王后殿下就不能当王后了哦。”
“不当王后也没什么。”安安用指尖轻轻敲着酒杯,以下巴指了指朝他们走来的法瑟,“当神后如何?”
这下凯琳和克瓦希尔都愣住了。
同时,法瑟带着斯薇走到他们面前:“撒迦殿下,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斯薇。”
“你好,斯薇。”安安拨了拨头发,和前来的斯薇握了握手,又转过头对那两人做了“嘘”的动作,“我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看见凯琳吊儿郎当的样子,安安差点以为物以类聚的斯薇也是这副模样。
事实说明女人交友也可以有天壤之别。斯薇和在新闻中出现的时候一样,不仅年轻貌美,还有一种圣洁无暇的气息。她的眼睛尤其漂亮,像是藏匿了清晨闪烁的露珠般纯净明亮。
“撒迦殿下。”
斯薇不仅漂亮,还温婉有礼,声音更是纤细如同银铃。她仅仅打了个招呼,安安就明白法瑟为什么要娶她了。
年轻孩子看东西的眼神总是清澈见底又充满好奇。看见斯薇这样的眼神,安安想到自己曾经也有这样的眼神。现在不知是否因为身体改变,撒迦深蓝色的瞳仁总是让人看不透,像是冰冷黑暗的深海海底。
斯薇有些害羞,和安安握过手以后就拽住法瑟的袖子,看着安安的眼神胆怯:“对不起,我可能有点太紧张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和撒迦殿下对话。”
即将成为神后的人说这样的话多少都会有些造作,但从斯薇口中说出来就变得十分有说服力。
连凯琳都觉得她过于谦卑了。但法瑟只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或许很正常,在安安看来却十分不可思议。曾经的法瑟是一个如何叛逆任性又孩子气的大男孩,就连告白都有些不情不愿的别扭,现在居然能像在恋爱中扮演父亲角色的男友般宠溺女人,这究竟是他成熟了,还是斯薇太稚嫩了?
大概真是隔了太久没见,很多改变都无法适应。
众神在酒宴上入座后,妮娅带着侍女群为到场的每一个人斟酒。她的头发在灯光的照映下犹如粉色的雪,眼神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光芒四射。
没有人会去留心一个侍女长心中的想法,但安安知道她的痛苦绝对不亚于自己。她从几百年前就是贝伦希德的狂热粉丝,只要贝伦希德出现,她就会失控地兴奋尖叫。表现得有些夸张,可她对贝伦希德的崇拜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贝伦希德……
只要稍微一回想这个名字,脑中就会变得空荡荡的,周围的声音也都消失了。然后那种熟悉的,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增加的心痛就会卷席所有的思维。
贝伦希德殿下已战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不要再想了,默默缅怀吧。
——她不止一次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贝伦希德好像是唯一能够唤醒当初纯净记忆的人。只有想起殿下,她才会想起自己也曾经如此简单地憧憬过一个女性,也曾被人毫无保留地像是珍宝一样保护过。
这一点连她以前的丈夫都无法做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如何才能做到不伤感,不遗憾?
法瑟不经意间看见了坐席上拿着酒杯发呆的王后。
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刚才的冷漠似乎早已坍塌,取而代之是满眼的空洞与无助,原本瘦削的肩膀因此显得更加单薄。
他和撒迦一起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感性的眼神。或许这些年和赫默结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