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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莫叔保护她到了最后，她相信莫叔今生也会如此保护锦明，只是她不会让莫叔再如前世一般枉死。
何况她现在也不适合带着锦明一起走，想来想去也只有莫叔合适。
莫叔看着秦宁的眼神便知道她心中有了主意，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莫叔不问我要去做什么？”
莫叔摇头：“在府中时您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不管您要做什么属下都会听从。”
莫叔是秦震身边最得力的副将，秦宁从小便跟在秦震身边学武，常常还会叫莫叔与她切磋教学，说来莫叔也算自己半个师傅。
忽而起身朝着莫叔站定，随后双腿弯曲跪地，莫叔大惊慌忙要去搀扶她，却被秦宁拦下。
正色道：“这一跪您当得起，也是秦宁欠您的。”
说着便朝莫叔磕了一头。
“小小姐您别这样！”说着莫叔也要跪下。
秦宁伸手抬住他的膝盖，红着眼眶却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如今秦家遭此横祸，只剩下我与锦明二人，锦明尚小才堪堪启蒙，我想要为秦家复仇不能留他在身边，便将幼子托付给您，还望莫叔不弃收他做弟子，教他秦家枪法，别让他忘了自己是谁爹娘是谁。”
莫叔怔愣许久，见秦宁迟迟不起身等着他的答复。
“属下一条残腿如何教的了小少爷？”
“您可以！”秦宁往前挪动抓住莫叔的手，恳求道：“您是祖父最信任的副将，当年您能教我也能教锦明，犹记当年死在您枪下的突厥兵无数，不过是断一条腿又何妨？我信莫叔宝刀未老，仍能拿得动红缨枪，便定能教会锦明！”
莫叔喉管发干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看了看倔强的秦宁又看了一眼大病初愈憔悴的孩童。
如今秦家没了，秦宁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危险事，秦锦明除了自己，还能托付给谁呢？
回握住秦宁的手：“好！”
待听到答复秦宁才松懈下来，深吸一口气又郑重对莫叔磕头。
“阿宁替锦明拜谢莫叔!”
——
地窖里不知黑夜白日，秦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这几日的冀州城全都人心惶惶，官兵说秦家人通敌叛国，可秦家在冀州城这么多年所作所为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于是有人想去为秦家人收尸，却被官兵当场捉拿打死，此后便再也没人敢提及秦家。
不过说是长安城的什么大人来了冀州，追杀秦宁的官兵不敢做的太过，如今城内巡逻的官兵倒是少了些。
秦宁穿着莫叔缝着补丁的男装，将长发竖起，脸上还抹了一层碳灰，活脱脱就是个男儿郎。
秦宁祖母是胡人，秦月和秦宁便都继承了些胡人的异域长相，五官立体深邃，眼睛细长且上挑凌厉，眼下有颗泪痣又增添了一丝媚感，鼻子高挺嘴唇小而薄，倒叫她成了女生男相之感。
如今扮成男子只让人觉得这郎君好俊俏。
秦宁警戒的看着四周又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朝城西头去，刚走了一段路就被几个官兵拦下，凶神恶煞道：“什么人？天还没亮背着包袱难道是要跑？莫不是秦家余孽！”
“还请官爷明察，小的只是要出远门，早点出门也早点到啊。”
秦宁低垂着头尽量做足唯唯诺诺的样子。
带头的人直接抽出刀架在秦宁脖子上，只要稍稍靠近一寸就能轻易割破她的脖子，秦宁瞬间僵住不敢再动了，只是嘴上一直叫喊着大人饶命。
“哼！这种时候还敢往外跑，不是反贼又是什么，大人说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秦宁眸光一寒，袖口漏出一截匕首。
千钧一发之际，街道上忽然响起阵阵马蹄声，那马车与苦寒的冀州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车身华贵无比，车帘是用金红的丝绸，车身还有几处是用金子镶嵌成的，车顶镶嵌了硕大的红宝石，就连马匹也是难得一见的骏马。
马车停在他们身侧，官兵们一看到这个马车立马收刀跪地。
车内响起一个慵懒的男音，似乎刚刚睡醒声音沙哑又带着些许不耐烦：“杀了那么多人了还没杀够？虞相究竟是要抓反贼还是想把冀州给杀光啊？”
官兵头子：“不敢，只是这人行为鬼祟，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车帘动了动，一把折扇挑开了车帘一双桃花眼冷冰冰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转眼就把目光落到秦宁身上。
秦宁抬眼与之对上，不过一瞬立马低下头。
“说起鬼祟，在这冀州城没有比你们更鬼祟的东西了，放人。”
“这...”
那人挑了挑眉不满道：“跑的是秦家小姐和一个幼子，与这个乞丐有什么关系？真正的反贼如今不知在何处，反倒在这里滥杀无辜，倒是虞相的好狗，出奇的蠢。”
秦宁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蹙眉。
哪里像是乞丐了？
那几个官兵各自对视一眼，而后不甘的说了声是，又瞪了一眼秦宁让她赶紧滚。
秦宁连忙低头鞠躬：“多谢大人！”
抬头本想看清那人的相貌，可他倒是手快已经放下了车帘。
城西头接近军营，秦家军因为秦家通敌叛国罪名死了不知道多少士兵，剩下的都被流放了。
她记得上一世秦家军刚倒，朝廷就在各地征兵填补边境空缺，冀州城自然是不例外，前几日就开始颁布招兵告示，只是城内那些官兵搜查的太严厉少有人去报名，他们缺人的紧，想来不会太严格。
果不其然，秦宁刚说自己要报名，那个还打着哈切的大哥瞬间眼神大亮。
他们这些日子招人都快招的想死了，城里那些官兵跟疯子一样谁也不准过来，害的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天天被骂废物连个人都招不过来。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立马把文书拿出来递过去，就在秦宁要接过的时候忽然一顿，打量着她：“小兄弟，看你小胳膊小腿的，你真要参军啊？我可说好参军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你可想好。”
“多谢这位大哥提醒，我想的很清楚。”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您别看我瘦小，我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不信咱们比划比划？”
大哥嗤笑一声摆摆手，心道果然是个傻的，如今这世道不好，参军看着光鲜实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人人都避之不及他倒还上赶着。
反正军营缺人，就是可别还没上战场就当逃兵。
他转手把文书递上去：“识字吗？自己把身份信息填上。”
“多谢大哥，识字。”
听见她识字那大哥看她的眼神更加像看傻子。
长得细皮嫩肉的，又会识字，这世道干什么不好偏来参军，还真是个脑子不好的。
收回文书看了看，道：“你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