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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随我进来吧,让我服侍你,或者,你看,三个人一起来也行。”男人嘻笑着侧过身展现院子里面的光景。
院门里面迴异于外面的平常,清泉飞流落英缤纷,花丛边石磴上,一个只着深紫色中衣的男人悠闲地斜倚着,姿态性感慵懒,味色如酒,醇香醉人。
云娉婷一瞥之后很快调开目光,淡淡道:“我身上没带银子。”
“没银子?”男人脸上现了失望,随后又笑了:“小娘子这么美的人,花鸾愿意分文不收服侍你。”
他愿意自己可不愿意,云娉婷轻拔开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平静地抬步离开。
“花鸾,你太没用了,竟然让到手的美人儿飞了。”石磴上的男人笑道。
男人长得极好看,肤色白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风流多情,此时三分玩笑三分认真地看着花鸾,眼里有调侃有鄙视。
“我没用,你更没用,我可是只跟她说了几句话,你却是风情万种展示整个人给她看,饶是这么着,她还是不肯进来,是你没留住她。”叫花鸾的男人针锋相对。
漂亮男人呵呵一笑,道:“你说的有理,我对这女子来兴趣了,阿安,跟上去,看看那是谁家女儿。”
“是,公子。”人影一闪,阿安不见了。
“阿安会武功,而且还是高手,怎么会做你的下人?简秀,你是什么身份?”花鸾神色变了。
“我的身份么?无可奉告。”简秀悠闲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捞扯下搭衣架上一件宽大的衣服,抬臂间紫色宽袍像蝴蝶羽翼一样展开而后罩住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你以为我做这个跟你一样,是为了赚钱吗?”
“不是为了赚银子你做这行为的什么?”花鸾不服地质问。
“为了见识不同滋味的美人儿。”简秀微笑,风情万种。
院子里面的议论云娉婷没听到,可也想像得出,自己被人怎么在背后品头论足。
云娉婷心中火灼似难受。
那院子不是云玉昭的外宅,那便不可能是养着男孩儿送人了。
连找娼伶这样的事都做得出,大姐真是离经叛道,自己无法再做出掇合她嫁给哪个男人的行为。
可光是让云玉昭没去路州没遇上倪润之,没把大姐嫁人还是不行的。
云娉婷苦思无计,脑袋阵阵晕眩,走过一条长街后整个人更加倦累,一个支撑不住往地上栽去。
“娉婷,你怎么啦?”一双铁钳似有力的臂膀把她接住,而后一捞一带间,把她搂个结实。
招牌式的青色锦袍,铁塔似高大的身躯,是练子超。
“放开我,练子超。”云娉婷气恼不已,大街上人来人往呢,她情愿跌倒地上也不想给练子超揽扶。
“我失态了。”练子超急忙松手,满脸通红小声地道歉。
云娉婷不想多说,抬步要走,却腿软头晕无法前行。
“你怎么啦?”练子超关切地问,手伸出要搀扶又急忙缩回。
许是连日奔走劳累伤神吧,云娉婷想回家后再请大夫到府里来把脉,转念一想,自从得了珍珠后自己身体一直很好,突然又生病了,云傅氏又会问起珍珠,不妥。
前面不远处有医馆的店招,云娉婷扶着头缓缓往医馆走去。
练子超亦步亦趋跟着,云娉婷不耐烦,却没力气斥骂他。
“忧思过度造成气血两虚,姑娘这病看起来不凶险,但是若心境不能调整过来,危矣。”大夫连连摇头。
“怎么办才行?”练子超着急地问道。
“温补调理加……”大夫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有人进来买药。
“来一钱五石散一钱十香散。”来人递给大夫两个十两银锭。
“什么药这么贵?”练子超在来人走后好奇地问。
“药材比较稀罕。”大夫神色有些不自然。
云娉婷暗暗冷笑,都说医者仁心,其实做着腌臜勾当的也不少。
这两样药她前世听倪润之说过的,五石散服用后会使人精神亢奋浑身燥热,而十香散则是□□物。
因五石散有致幻的作用,女子服食这两样药物后*失智不止不需强迫,还会主动向求欢,由于是主动求欢,事后多是哑巴吃黄莲不得已屈从于得了其身子的男子,下药的男人比一般的恶徒还可恨。
练子超没追根问底,他的心思在云娉婷身上,急切地让大夫帮云娉婷开药方。
“只开方不需抓药。”云娉婷道,目睹大夫竟卖禁药,她不敢在这家药店抓药了。
练子超以为她要在自家药行里拿药,也没多问。
两人出了医馆,云娉婷想着不知哪个女子要遭殃,心情有些抑郁。
“娉婷,听说一醉阁的水晶荷叶肘子很好吃,咱们去尝尝怎么样?”练子超憨憨问道。
“不去。”云娉婷冷冷道。
“娉婷,去吧,行不行?”练子超祈盼地看她,目光就像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
“方才那人买的药是害女人的……”这目光跟前世倪润之看着她时的眼神真像,云娉婷心有不忍,简单地把五石散和十香散的害处讲了,道“我心里烦,不去了。”
“竟是害人的,你怎地不早说?”练子超惊叫。
“说了又有什么用?”云娉婷闷闷道。
“去阻止啊。”练子超一直小狗似温顺,这回却像凶悍的狮子,猛地转身冲进医馆,紧攥住大夫胸襟,厉声道:“方才买药那人是谁?快说。”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查问,你也看到的。”大夫拼命摇头。
练子超如此热心肠,云娉婷对自己明知有人要遇害却没想过要插手救人很羞愧,看练子超太憨实没问到点子上,遂走了进去,冷声道:“那人进来问都不问一声有没有那两种药,也没问价格就直接给你二十两银子,显然以前在你这里买过的。还有,那两样药不是寻常药,不是熟悉的人你会卖?”
大夫无可推卸,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要得罪了那人,我不仅药店别想开了,一家老少的命都保不住。”
天子脚下谁这么猖獗,难怪刚才过来买药的人见她和练子超在场也不避讳,原来是有侍无恐。
“我可保你说出来没事,我是……”
云娉婷见练子超傻乎乎欲说出身份,怕使坏之人来头太大给崔伯灏招来麻烦,急忙打断他。“我们是晏府的人。”
晏姓极少见,本朝丞相恰好姓晏,人皆知之。
云娉婷不说自己和练子超是相府的人,偏说晏府,又不说是晏府什么人哪个晏府,,虚虚实实云里雾里,让大夫猜不透,偏又往相府上猜。
大夫果然想到相府上面去了,练子超通身上下的贵公子哥儿气,云娉婷穿的裙衫料子是华贵的杭绸,容貌端丽明媚打眼看着便不是普通人家女儿,大夫登时以为云娉婷和练子超是相府的公子小姐,眼角一跳,急急道:“两位莫恼,恕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
买药之人是一醉阁的伙计。
知是一醉阁的伙计,那便容易了,云娉婷和练子超匆匆往一醉阁赶。
买药的那人换上一醉阁小二的服饰了,没在跑堂送茶水,就站在入门的柜台前,眼睛不时朝门外张望,像是在替谁把风。
练子超要往里冲,云娉婷一把拉住他。
一醉阁东家是京城里比云家财势还强的魏家,贸然冲了进去被阻得一阻不止救不了人,还会落人口实。
那姑娘出事后为保清誉也不会承认被害,他们拿不出证据的。
“你跑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那小二就往外跑,嘴里说,你娘得了急病,快跟我走,拉出来以后跑到那边拐角,也别废话,几个拳头打下去逼他说出真相。”云娉婷冷静地咐咐。
“他要是没有娘亲呢?不是一开口就穿梆了?”练子超着急地问道。
“照我说的办,快去。”云娉婷气得咬牙,这家伙空有满腔热血,一点脑子都没有。
那小二身上衣裳很洁净,显然家中有女性帮他浆洗衣服,而他的年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尚未成亲之人,帮他浆洗衣服的许是亲娘或嫂子,不过,需要到酒楼跑堂做伙计的人家境都不好,家境不好的人家,嫂子没有那么仔细照顾小叔子的。
云娉婷估计得没错,练子超顺利拉出那个小二。
不过,小二的嘴巴挺硬,被练子超打了六七拳还不肯说。
不能再拖下去,云娉婷心一横,又用了扯上晏府那一招。
再大的背景相府也能骑压下去,那小二蔫了。
“我说……”
一醉阁掌柜让他去买药的,欲做亏心事的男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被下药的是云家大小姐,眼下在三楼的金风包厢里。
平地里惊雷大作,云娉婷指尖颤抖,额头顷刻间冷汗淋漓。
本来得把小二捆起来留作人证的,她顾不上了,心中只恨不得能腾云驾雾飞进一醉阁飞到云玉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