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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暗红溜金的轿子,在黄昏时分,晃晃悠悠地行过千秋城的街道,明眼人都看得出,虽说行得不算快,却避开了熙攘的正街, 这轿子的主人,是有些急的。
照礼法,太子的妃妾进宫,是要提前通报的,好在有容元皇后在宫中,借着进宫探望她的由头,也没什么阻碍。
白绮晴有意换下了她的一身红裙,换了身宫粉色的褶裙,发髻也挽得略低,她这容貌是改变不了了,装扮上也不能太张扬,压过了她。
她在国乐绣图的评比中,见过她一面,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确有沉鱼落雁之貌,又自带一股妖娆慵懒的风情,才得以冠宠后宫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能力说动她。
白绮晴缓不走到秋凉轩,走到院中,便见一院的红肥绿瘦,无半点凋零的景色,各色的花香浑在一起,也就闻不出到底是什么香味了。
“麻烦通报一声,说白良娣求见。”白绮晴道,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一抹柔色,着实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宫女看着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冷下一张脸,说出的话一点不客气,:“白良娣且等着。”
“好。”白绮晴切记着自己是来赔罪的人,忍着火气没有发作。
等了约磨一盏茶的功夫,那宫女才开门,小步走出来,笑道:“白良娣,还真是不巧了,我们娘娘有午睡的习惯,今儿身子又略感不适,怕是让良娣白走一趟了。”说完便要转身。
白绮晴道:“是我来得不是时候,玉妃娘娘既在午休,我这做小辈的,等上一等,也是应该的。”
那宫女回过头来,勾唇笑道:“白良娣想等,奴婢自然不会拦着,可我们娘娘午休,奴婢也是不敢打扰的,良娣怕是要多等上一阵子了。”
白绮晴道:“无妨,有劳了。”
那宫女便她微微鞠了身,便走回屋,关了门。
这夏末的太阳,虽说谈不让毒辣,却还带着几分灼烈,这秋凉居有是宫中采光最好的地方,她却只能恭恭敬敬地站着。
万古的郑州城中,有如天将流火,阡婳穿了一件纱裙,都觉得浑身透不过气来,就连吸进来的气,都是灼热的。 她真的不知道,老妇人如何在这制布的棚子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这棚子里还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她从她们进来,就没有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她手中的工作却熟练,每一寸布在她的手里,都不会少着一点色,而她的染布,晾布,叠布,的时候,就仿佛在抚着爱人柔软的长发。
阡婳也学真老妇人的样子,织布,染步,晾布,再学着她的针法锁布边,她天份不低,可是就是没有她做得好。
一旁的四个丫鬟也学得专心,只是做出来的布料,还是不出奇。
老妇人的话不多,好像布一到了手里,她便不与旁人在一个世界里了。
阡婳的余光瞥见,那一旁染布的女子,大概是这里天气的缘故,她的肤色较于一般女子,略黑一些,长发就用一根丝缎绑在了脑后,整个人开起来,略显得粗粝。
只是她的动作,那么流畅而温柔,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老妇人卷好了手中的布,道:“觉得我女儿奇怪?她不是不待见你们,她不会说话,是这些布陪着她张大的。”
阡婳点了点头,继续织着手中的布,不再言语。
夜,如往日一般深黑,月挂中天,星斗环绕。
这里的夜,不此白日凉爽多少,夏风出起晾绳上的布彩浪飘飘,如巩如桥,斑斓若霞虹。
这里的夜,虽不凉爽,却还算静谧,明明累了一天,她却怎么都睡不下。
拂面的暖风,活着青草的淡淡香味,她便倚在一布棚的一角。
她这样靠着,再睁眼,已然天亮,这样的天,多一刻都是坐不得,阡婳站起身,便见老妇人走了过来。
“还不想走?”老妇人的语气没什么变化,眸色之中却多出了几分动容。
阡婳淡淡一笑,“我还没有学到老人家制布的妙处,怎么舍得离开?”
千秋城秋凉轩中,蒋梦娆拈起一颗,贴身宫女托着的葡萄。
弯眉一蹙,道:“怎么都不冰了?去给本宫换一盘。”
那宫女起身,走到小膳堂中,多舀了两块冰,换了一盘端了回来。
蒋梦娆拈起两颗,美眸轻阖,粉唇一勾,“她还真能挺!”
那宫女也笑,道“可不!都两个多时辰了。”
蒋梦娆抬起耳边,那比她的白玉枕还要纤白的手,仰身后躺到了白玉枕上,“本宫可没让她等。”
等蒋梦娆柔了柔惺忪的睡眼,已然日薄西山,几抹余辉,映在了窗口,如同拂了一层金纱。
“娘娘,那白良娣还站在外面。”那贴身宫女,眼中多出了几分忧色。
“哦?去看看还能不能走进来?”蒋梦娆的纤手绕着披散的长发,弯眉微微微不可查地挑了挑。
“是。”
听到推门声,白绮晴抬起头,听到自己的脖子“嘎”得一声,汗水已然湿了额前的发,原本莹白的脸,已经发黄,还透着暴晒的红。
“白良娣,我们娘娘有请。”
白绮晴拖着已经不知麻,还是痛的双腿,向前迈了两步,抓住了路旁花枝,才没有坐到地上。
蒋梦娆朝那床边,侍立的宫女抬了抬手,那宫女上前扶她翻过身,在她的身后垫上了靠枕。
“绮晴拜见玉妃娘娘。”
蒋梦娆抬眸便她的方向一瞥,道:“起来吧。”尽管晒了这么久,妆都花了,她却还是这么养眼,不愧是青楼的头牌啊!
白绮晴起身,看着床上手撑着头,懒若无骨的女子。她比上次见,又丰韵了些许,却绝谈不上胖,笑道:“绮晴来得不是时候,不知玉妃娘娘休息得可好?”
蒋梦娆翘手掩了掩微张的嘴巴,那双媚娆流波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难不成你希望本宫睡得不好?”
白绮晴淡淡一笑,“玉妃娘娘真是错怪绮晴了,绮晴既来看望娘娘,又怎么会希望娘娘不好?”
蒋梦娆失笑一声,“你倒是有心了。”
白绮晴的笑意加深,也多出了几分深长的意味,“我这个做小辈的,来看望玉妃娘娘,本是应该。绮晴知道,娘娘冠宫后宫多年,从不缺稀珍异宝,所以绮晴空手而来,单单带给娘娘几句话。”说罢,眼眸便在屋中宫人面前扫过。
蒋梦娆抬了抬手,屋中除了她的贴身宫女,都走了出去。
这秋凉轩,夏日最清凉,冬日最温暖,白绮晴在外面站了太久,一进来,便觉出一股凉气渗透了她的身体,她不禁一个哆嗦,好在蒋梦娆不愿多看她,也就没有见到。
“想说什么,说吧。”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是天生媚骨,就连这一个抬眸,都是慵懒无尽的风情,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及不上的。
白绮晴目光扫过那床边的宫女,停在了蒋梦娆的脸上,“殿下这次确实是莽撞了,才不小心酿成了大错,绮晴前来,不是为殿下开脱的,是来替殿下,向娘娘谢罪的。殿下被禁足在府中,才没有亲自前来。”
蒋梦娆眸色一冷,道:“堂堂储君,当街踏死百姓,不受些刑法,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白绮晴的唇边,勾死一丝笑意,“娘娘所言有理,可是是马踏死了娘娘的乳母,并不是殿下所杀,即便是炮烙,也该是由马来受刑法,不是吗?”
蒋梦娆显然没有想到,白绮晴会突然语气强硬起来,眸色更冷,等着她的下话。
“殿下确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父皇只是下令禁足,显然不愿重处殿下,殿下不愿与娘娘留下心结,才特意叮嘱绮晴前来。娘娘确是貌美如仙,也一旦父皇仙逝,娘娘并无子肆,即便是有父皇的特许,也只能做太妃。”
床边站着的宫女,显然有着听不下去了,蒋梦娆睇了她一眼,她才忍着没做声。
白绮晴接着道:“但若今日,娘娘大人大量,在此事上高抬贵手,将来殿下登基,怎么会不记得娘娘的好处呢?”
走出秋凉轩,白绮晴强稳着脚步,才与出了几步,还没到软轿旁,便倒在了地上。
阡婳再过到相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就清瘦的她,更显出单薄。她也不得不命人,改了她衣裙的尺码,洗去了一身风尘,她坐在灯前,回想起了老坊主的话。
“我这一生,就做好了两件事,一是制布,二是调香。你若想做好一件事,便想成是为了一个人,或许就不那么难了。”
为了一个人,到了如今,她还能为了谁?
次日,秋色深浓,阡婳穿了件随身的襦裙,便出了门。用李笑允拨下的银两,买下了三家布坊,四家店铺,一家制瓷坊。
制布的各个步骤,她都亲力亲为,带着一些人旁观,看着做出的布,一匹又一匹,色泽和手感虽好,奈何就是达不到雨不湿衣。
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接着一场瓢泼大雨,过往的人都怀疑,这雨,是坊中的人,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