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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就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他的治疗方法根本不行,有人来戳穿他的谎言了,但他似乎并不害怕了,担心那么久,现在总算放心了。
公爵儿子愤怒地责问着,他可是送了一箱珠宝来的,总不能白白花了吧。
菲里低下了头,没有狡辩,也不想再找借口,直接就说自己不会,只知道怎么治感冒。
格雷尔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有他袒护着,公爵儿子就算生气也没有冲上去殴打菲里,愤愤地把自己的那箱珠宝讨要回去。
菲里介绍说了,如果能够及时赶到他父亲的领地,有他弟弟帮忙医治,或许能够完全治好。
国王脸色阴沉,眼神阴郁的看向菲里,这件事菲里让他丢了大脸了,他先前为了贵族的追捧,就大肆的炫耀自己儿子找了个能干的伴侣,谁知道菲里居然这么没用,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分明没有那个能力,还装作自己多优秀的样子,就为了想嫁给格雷尔,真是做梦,果然是小家子气,不该指望这种人有什么出息。
格雷尔找上这个骗子一点眼光都没有。
原本国王眼中的欣赏很快转为了厌恶,看着菲里犹如看着什么脏东西,眼神比以前更加鄙视。
菲里以为自己会很恐慌的,但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在意了,他不想再在乎别人的看法。
对上国王冷漠的眼神,他没有再继续讨好,径直转身离开,菲里这会想明白了一件事,不喜欢你的人,即便你怎么讨好,可能也不会真正喜欢上你,在别人身上寻求认同感,原来就是靠不住的。
菲里想通之后,肩膀上压着的沉甸甸的大石头好像忽然挪开了,他的背影有一丝释然,这段时间他的精神压力太大,现在开始挣脱了束缚,有一丝畅快。
格雷尔莫名有些慌张,他总觉得菲里好像不一样了,看着菲里洒脱的背影,格雷尔心底升起一股不安。
他迅速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菲里的手,不悦地问道:“菲里,你为什么要承认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让父亲母亲认可你,结果你今天轻飘飘就把这些努力给毁了。”
“你完全可以不用说实话的,只要你随便编造两句,谁又敢说你骗子,这件事不就圆过去了嘛。”
“你让我该怎么说你,现在局面被你搞砸了,又怎么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菲里听着他的质问,神色难受,哑声说道:“我不想再撒谎了,格雷尔你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喜欢那样,别人再怎么夸奖我,我就是觉得不安心。”
“你说你爱我,为什么不懂我呢?”
格雷尔的确不懂,菲里的变化太突然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会偏偏要闹腾,他握着菲里的肩膀,认真的劝道:“只要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撒个小小的谎言又有什么不对,没有人会介意的,你感冒药确实帮了很多人啊。”
“菲里,只差一点点了,婚礼的仪式已经再准备,再忍耐一会不行吗,你难道不想让别人都喜欢你么,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菲里呼吸沉重,眼眶发红,他跟格雷尔的想法真的不一样,“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觉得好累。”
起初能有格雷尔这样一个伴侣,菲里是欢喜和庆幸的,他生怕失去格雷尔,所以处处都容让着格雷尔,小心翼翼地呵护这段感情,他以为格雷尔能给他带来幸福,结果他来了王都之后他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每天都是压抑地活着,每天都顶着别人鄙夷的眼神,连头都抬不起来,好像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跟他美好的期待完全不同,不是他想要的爱情,他都敏感地发现他和格雷尔的感情没有以前那么牢固了。
于是菲里吐出了内心死死压制着的想法,疲累道:“格雷尔,我们分开吧,我们不合适做伴侣,以后不会快乐的。”
格雷尔不可置信,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恍惚,死死盯着菲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菲里那么他,怎么舍得说出分开的话,格雷尔觉得可笑。
菲里重复了一次,虽然很痛苦,但状态要轻松得多,一旦开了口,就没那么难了,“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是让我忍,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忍这个字,我现在不愿意了,你父母始终看不上我,我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留在这里太累了。”
菲里开始想念父亲的领地了,那里有自己小小的空间,每天可以吃到柔软的面包,可以看见娇艳的玫瑰,天边美妙的夕阳,不用勉强去学自己讨厌的东西。
格雷尔察觉到菲里不是堵气后,终于开始慌了,磕磕绊绊道:“菲里,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受苦了,我明白你为我们付出的一切,是我不对,不知道你这么伤心。”
“但你不能随便说出分开的话,我该有多难受啊,你怎么能放弃咱们的感情呢,我那么爱你,你也爱我,你舍得丢下我吗。”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忽略你的感受。”
菲里眼底的挣扎被坚定所取代,“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眼看着我受委屈,也不会拖延着不结婚了,只要我们生活在这里,我所受到的排挤和压力就不会消失。”
“我已经都想清楚了,我一定要离开。”
格雷尔脸色难看,他一向自信,在他看来菲里又没主见,菲里会依赖他一辈子,还从来没想过菲里会这么洒脱,格雷尔又愤恨,又有些不甘心,像是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菲里眼中重新亮起了光彩,他觉得父亲有句话说的很对,如果一段感情不能给他带来快乐,就不需要再维持下来,即便很难过,菲里也想要摆脱现在的状态,否则他会疯掉的。
菲里决心离开王都时,凯特伯爵恰好赶来,往日态度和煦的国王冷冰冰的,寡言少语,凯特伯爵心一沉,立刻就猜到了,菲里在这里过得恐怕并不好。
他总算见到菲里一面,大儿子变得更憔悴了,脸上没什么血色,眉眼中满是愁苦,笑起来很难看,单薄的样子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
菲里落寞地说道:“父亲,你猜得没错,我跟格雷尔不合适,我们回领地吧。”
凯特伯爵没再多问,“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当晚收拾东西时,格雷尔看见菲里收拾衣服,心头的阴郁一下子迸发出来,发脾气地将东西扫落在地,就不懂了,他们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语气冰冷,“你真的要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了,我们结婚不可能了,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菲里默认了,他气格雷尔不尊重他的付出,他们的感情不对等。
格雷尔咬了咬牙,一把将菲里扯到床上,狠狠压制在身下,如同暴怒的猛兽,“你一直都很懂事,要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菲里身体挣扎着,眼泪汪汪,不断推拒着格雷尔,“够了,格雷尔你最自私!凭什么怪我,你都从来没有为我努力过。”
格雷尔颓然地低下头,看清楚了菲里眼里的痛苦,他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因为菲里是对的,他只觉得心虚,甚至他自己内心都在怀疑,菲里是否能做好一个王后。
失眠了一夜。
凌晨时分,马车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王都,菲里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对那个地方并不眷恋,只是想到格雷尔的时候,眼神都会黯淡下来。
真正想放弃就跟割下一块肉来那么痛,菲里是抱着一丝微末的希冀的,如果格雷尔真有那么爱他,重视他们的那段爱情,就肯定会来找他的。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那么生活在别的地方为什么不可以呢。
但菲里注定要失望了,格雷尔是挺难受,却根本不可能舍下兰尼斯的继承权,他是这个国家的王子,要是他没有选择继承王位,那么继承权就会转移给他父亲的另一个儿子。
格雷尔的优越感和自信离不开他的地位,他养尊处优习惯了,他喜欢王都的繁华奢侈,如果去了别的地方,那就是寄人篱下,他的骄傲受不了。
凯特伯爵看菲里情绪低落,一路上特意走的比较慢,让菲里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回到领地之后,菲里也低迷了一段时间。
洛柠让领地里的人不要提起格雷尔,不要提起王都,不要好奇地去问菲里,菲里失恋了,能够鼓起勇气跟格雷尔分开还挺让他意外的,按着菲里的性格,一时半会肯定很难走出来。
幸好现在的菲里没有那么排斥凯特伯爵的关心了,没精力再乱想,应该能顺利走出失恋阴影。
菲里总是在屋里发呆,眺望着窗外,他留意着有没有信寄过来,领地内没有有人进来,眼底有潜藏的期盼。
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菲里眼里的光彩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