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故人远去茶已凉

慕容瑞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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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哪得两全法,久夜悠然长叹,倾身拥住云笺,这个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终将面临命运的波折,开始她这一世的波折之命。

    久夜的怀抱有种安宁的气息,就像尘封在星蕴中的秘密,能容纳浩瀚的飘然之感。

    “丫头,去岑州。”

    云笺了然,若要离开画临的汹涌暗流,那么就出城吧。

    默然点头:“只是久夜,我想一个人走。”

    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告诉爹爹呢?

    岑州还有外公舅舅,哪怕他们并不喜欢她;岑州还有楚岚姐姐,哪怕她或许已经忘记了她;可是岑州还有子漓哥哥,他当初说了岑州相见,莫非已经知晓这一刻?

    触手可及的温暖让她贪恋,可心里也清楚久夜只是浮生一聚,她依赖他,不过就像是百姓信仰天上神佛,只是一个信仰罢了。

    “你的名字注定了不会安然一世,所以丫头,你可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久夜默默地在心里说,当初他选择从避世之村来到画临,也就无法逃脱这根绳索的牵引,如今唯愿这个孩子能平安度过她的劫。

    归云,归云,这云注定了要归于天下。

    离开国师府,老翁又一次来相送,云笺上了马车才发现一个包裹,那是日常穿着和一踏厚厚的银票,另有一袋碎银,是她极为喜欢的,曾经娘亲为她秀的荷包中。

    震惊之后才了然发现,她来国师府的路上,爹爹早已知道。

    老翁的马车在靠近城门时缓缓停下,当云笺下车时他才将手中一道平安符递给她。

    “小姐,这道符是大人平日随身携带之物,可救你于危险之用,”蜿蜒符纸,朱砂铭刻,“虽然老朽不希望你能用到它,不过事出万一,若真得遇上危险,久夜大人的保命符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云笺接过小巧的符咒,它镶嵌在一块价值并不高的白玉中,这种玉随处可见,然而中间的符咒却千金难买,而除非有心之人,否则就是小偷也难瞧得上。

    她接过玉时有心意外,因为这块玉虽然成色不好,可形状和纹路却与崇溪曾送予她的一模一样。

    “老伯,谢谢你,他日归云回来,定不忘亲自拜谢。”这个老伯给了她极为亲近的感觉,就像当初的方家。

    看着云笺上了叶鸯早为她备好的马车,老翁脸上的笑意更浓,而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整个人都在慢慢变化,眨眼间,精神抖擞二八年华的年轻身影早已替代了八十老翁的孱弱,而一头银丝在清风中飞扬,极为招摇。

    男子嘴角噙笑,邪魅妖娆,却是比煞了一众名门淑女贵媛。

    “保命符可是给你了,不过这一劫可不简单呢,若非这该死的久夜,本大爷到想看看你如何躲过这一劫。”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扬长而去的马车,一阵晃悠,再次回到大路上,却是依旧老翁模样。

    今日的画临特别热闹,几乎是外人空巷,百姓都被画临大街的十里红妆吸引。

    锣鼓笙箫,乐声轰隆,北卫太子崇溪大婚之日,太子妃乃振国将军秦枫的嫡女秦寒,两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一时间成为了百姓钦羡的配偶。

    然而叶府的寂静却也成了这抹喧嚣中一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其实画临城中也有不少人在观望,叶家云笺与太子崇溪自小青梅竹马,然而太子妃却是秦家女,这多少让人觉得意外,只是多年前皇上就下旨赐封秦家女秦寒为太子妃,太子崇溪还会纳叶家女为侧妃么?

    而被人关注的重点之一的云笺却已经在前往岑州的路上,狭小的马车载着缓缓离开,枣红色骏马不急不慢在路上缓步而行,偶尔经过的路人好奇地看一眼这辆车,偶尔有个时候却盯着马瞧许久。

    马车不显眼,可但凡识货的人就会知道,这两匹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却是出自北疆雪峰山,传说那里的马极有灵性,一旦认主便是一辈子的忠贞不渝。

    云笺坐在平稳的马车中,心却已经飞往天边,她望向已经越来越远的画临城,脸上却愈发的平静,哪怕知道今日便是他结婚,即使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站在他身边。

    归云,我若为王必聘你为后......

    小时候的话终归只是戏言。

    或许自己放弃了,那么谁都不会在这场游戏中受伤吧,她默默地仰起头,躺在车内小榻,眼中好像有什么模糊了视线,晶莹却坚强的不愿掉落。

    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哀伤,时不时狂啸两声。

    日落而下,黑夜的帷幕降临,宫中喧嚣热闹,鼎沸声一波紧接着一波,崇溪强撑着笑脸在崇央的勒令下逐一与群臣对饮。

    他没有千杯不醉,当贺公公搀扶起他时,眼前朦胧,唯剩下形单影只的一抹倩影。

    “回书房!”这一次,就让他放纵一下吧,身在皇家不能随心,可他也想要自己喜欢的,秦家手握北卫一半兵权又如何,父皇忌讳又如何,他秦枫现在还能反进宫不成!

    贺公公一听却急了,这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将太子殿下送人洞房的呀。

    “殿下,哎呦我的殿下,您可别折腾老奴了。”这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若是能选,他也不希望殿下心有遗憾,然而皇家的事岂是他一奴才能言。

    崇溪哪能听得贺公公的话,他只知道他的归云走了,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他眼睁睁看着疼了十多年爱了十多年的人离他远去,可他却无法阻止,身为一个男子,又是当朝太子,却不得不为了崇家,为了皇权放弃她,这叫他怎么舍得下!

    “滚,都给我滚——”咆哮着,要将心底的愤懑宣泄,崇溪狠狠撞击书房的门,木门吱呀地回应着满室的凄凉。

    贺公公小心地掏出一纸笺言:“殿下,这,这是叶小姐的信。”

    踉跄间,崇溪却极为准确的抓住信笺,捧着它,就像大海中一叶浮萍,或许这样便能麻痹自己,信笺上赫然是云笺的笔记。

    他怎能都不可能认错的字迹,因为那是他手把手交出来,模仿自己的笔记。

    这个秘密就连叶太傅都不知道,因为云笺从未在第三个人前面用过这种字迹。

    归云,我们终究还是被这道牢笼隔在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