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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人们回忆起当初北卫风云时,史官都偏向于将风云骤变的开端停留在此。
秦洛便是以此事被史官记录在了《北卫·武帝史》中,而《北卫·洛书》将秦洛此番举动归于推动新朝开端的第一步。
这个时候,整个画临城都不知道,他们的新科状元已经悄悄离城。
也在这个时候,画临城偏僻的角落中,一间低矮的房屋下,一个躺了许久的人暮然起身。
“子漓兄弟,你总算是脱险了。”门吱呀声带起了一个洪亮的嗓音。
床上的人正是余毒未清的忡子漓,当时带着毒素,虽不严重,可一路走来却时常觉得无力,京郊之地虽靠近画临城,可他却也是花了比平时多2倍的时间到达。
所幸这里的兄弟人好,不但为他彻底解了毒,更是对他欢迎非常。
“子漓兄弟,我们哥几个今日想进山里猎些野味,你要和我们一道吗?”这是救下子漓的其中一人,队里的人都喊他大山哥,年纪也比子漓稍长几岁。
子漓笑着摇了摇头:“大山哥,你们先行吧,我今日还有些乏力,待身体有了力气再与你们一起狩猎。”
大山很客气,看着子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遂道别离去。
这里是一个并不隐蔽的地方,但这个京郊却是与画临城最远,而且这里的人鲜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就是画临城的百姓也很少踏足这里。
这就是子漓选择来此处的原因之一,野战军驻扎的地方不太会受外界干扰,因为朝廷的顾忌以及变相的圈禁,这个地方已经成了野战军唯一并且无期限赖以生存之地。
他不担心有细作混入,毕竟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会考虑到这个地方,不管是皇家还是秦枫,就是连左相叶太傅等人也不一定会想起这个地方。
现在,他既然已经来了,必然不会让这趟白走。
野战军的首领是一个已经年过不惑却有着野兽般灵敏直觉的男人,也是他救下子漓,当时昏睡中的子漓并未多少感觉,然而此刻面对他,子漓终于知晓了这支军队为何会被皇家闲置。
不论秦枫是振国将军还是兵马大元帅,却堪堪抵不过一个野战军首领,况且,子漓清楚明白,这个首领当初也只是个副将而已。
首领见到子漓,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他似乎又想起了当初与将军、与旧时的兄弟一同并肩的日子。
“你和将军很像。”两人相对无语,许久,首领才开口。
子漓抱拳:“子漓身重剧毒,虽已服用过解毒丸却没有清干净,幸得首领相救。”
“叫我顾叔吧,我叫顾靖,是你......父亲麾下的左副将。”
子漓一惊:“顾叔,你——知道我是......”
他还未道明缘由,可对方却似洞察了一切般,子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茫。
顾靖哈哈一笑,拍了拍子漓的肩:“在你来之前,慕温这老家伙老早就来信了,这些年他一直未曾与我们联系,方才来信我才知晓,原来当初将军真得留了后的。”
提及父亲,子漓双眼一热,语气有些哽咽:“我不曾见到父亲,就连母亲也......”
当初的情形他们野战军任何一人都不愿回忆,可顾靖也深感欣慰,毕竟将军还有后,他们也有主心骨了。
“顾叔,你们这些年辛苦了。”此刻,他只能或这一句,毕竟——他没有经历过那番痛苦的蜕变,也没有看到这支军队从辉煌到衰败。
顾靖没有多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他只希望这位少主人能狗再次带领他们,成为北卫的铜墙铁壁,让将军沉冤得雪。
“顾叔,既然温爷爷送了信,想必该说的他也交代清楚了,我想当一名小兵。”
“为何?”顾靖诧异,这个少年是他们的希望,若是他愿意回来,他们巴不得将最好的先给他,可他却只愿当一名小兵。
子漓看着土坯房外忙碌的身影,从背影中可以看到年轻人居多:“顾叔,你们在这里一驻扎就是将将二十年,野战军有了新的一辈人,他们是军队新人,这些新人可不会认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伙子,而我也需要锻炼。”
眼里透着一股熟悉的倔强和不屈,这张相似的脸和这股熟悉的劲,几乎让顾靖觉得他的将军复活了。
“好,我不会透露你的消息,只是我们已经被搁置了二十年,二十年来,卫国虽没有再经历兵祸,可我们也没有放松警惕,如今各国表面看似平和,却只是在等一个条件罢了,只要谁起了开端,天下即将纷乱,彼时,我们只需一声令下便是卫国最好的利剑。”
这不是顾靖夸张,他们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被隔离,可他们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松懈,朝廷没有管他们,他们自己从未携带,繁衍后代的同时教导行军布阵,每日练武,男的编制了军队,女的负责后方,待得一声令下,他们可以立即冲向前方。
子漓心下澎湃,这便是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也是父亲给他的一断记忆,此时他需要成长,只等一个时机,凤凰涅槃,他将会带领他们再次站在人前,再次成为卫国的一柄剑。
“顾叔,现在我叫忡子漓,只要野战军不更名为慕家军,慕清归这个名字便不能出现在这个世间。”
这也是子漓在时时提醒自己,不许忘掉血海深仇。
大山等人回村时,野战军的首领顾靖召了他们几个,指着子漓对大山道:“此人愿意加入我野战军,从此刻便让他在你手下,你来负责训练他。”
这里除了受到慕温信的顾靖外无人知晓子漓的真实身份,所以一部分人对他抱以善意的笑,比如大山;也有人对他充满了敌意,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排外情绪,比如与大山一起进山的顾童,顾靖之子。
默默走出低矮的土坯房,顾童心思复杂,是人就不会喜欢穷囊之乡,更何况此处并非生养之土。
“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服?”大山似乎明白了顾童的心思,但也没有点破,“我们在这里也太久了,是该要出去看看。”
“可是,为什么是他!”顾童看向屋中的子漓,眼中满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