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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紧紧叠在一起的身体双双往着水底滑落。
在背部触到水面时,连翘睁开眼睛,两张脸的距离恰到好处,这是拉斯维加斯距离星空的房间,这座沙漠之城的夜空有着最大颗的星星。
在坠入水中的那一瞬间,随着那句从她口中溢出的“阿特”,她在他眼底见到了痴迷,腿缠上他的腰,那一刻她真想……
就这样吧,献上自己的吻,勾住他脖子的手稍微往上移动就可以渗透到他发间去,缠住他腰的腿往着他内侧一点点往上,用柔软的躯体去蹭他,蹭到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以最为温柔的姿态邀请着他。
是许戈又怎么样,不是许戈又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能得到他。
重新闭上眼睛,唇去找寻他的唇。
在巨大的水声中,身体往着水中滑落,带着些许冰凉的水温直达连翘的中枢神经,别开脸去。
不,不不,她不是许戈,她是连翘。
即使一模一样但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从水面上到达水底也只不过是毫厘的时间,可在那毫厘的时间里连翘有种一下子就老了几岁的感觉。
先放开的是脚,之后在放开的是手,面向水面身体打开,看着他。
1942领导人身手敏捷程度超一流,眨眼时间他就站立在了水中,天花板是蓝的,星空是墨兰的。
路西法也是蓝色的。
从眼角滑落的泪迅速变成浴池里的千万份之一,腾脚、别开脸,脸往着水底,身体往着浴池沿滑去。
浮出水面,半靠在浴池边,吃吃笑:又生气了?
站在水中的人宛如雕像。
真没趣,漫不经心整理着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的关系,一扯,整个假发都掉下来了。
可真尴尬,在连翘纠结是要把假发戴回去呢还是扔掉假发间,厉列侬代替她做了决定,假发□□脆利索的丢到垃圾桶去。
这个混蛋,她刚刚好不容易才决定把假发戴回去的。
“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这半个小时时间里,把你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厉列侬依然延续着他在房间时的警告语气。
不过连翘却是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这次的警告他没叫她的名字。
据说,女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心眼总是特别的多。
说完之后,厉列侬离开了浴池。
下巴搁在浴池上,看着厉列侬离开的背影,一边欣赏他被水打湿的衣服所勾勒的完美的体线,一边懒懒的说着:“厉列侬,让我来猜猜刚刚你为什么在房间里一直不让我开灯。”
她的话没让厉列侬的脚步停顿下来,也没有让他脚步加快,从那离开的背影所表现出来的是,她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空气一样。
手狠狠拍打在水面上。
她三次想开灯,但三次都被阻止的原因无非是他对许戈狠不下心来,但对连翘就可以。
黑暗里的她是连翘,但灯打开了她就是许戈。
所有,他一再强调她的名字,用那样的方式提醒自己黑暗中的女人是连翘。
这时,连翘心里不无的得意,也许她可以考虑往心理学那个领域发展。
酒店服务生送来了干净的便服,等服务生走了之后连翘顺手一扯,整套便服就掉落在水里。
摆在一边的钟表指在凌晨三点二十分,时间在一点点流淌着。
连翘很满意她现在的打扮,她一点也不想换下,不过,不知道几分钟后厉先生来抽查时会不会很生气。
我的上帝,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作业?!
几分钟后,连翘如愿见到厉列侬,敛着眉的厉列侬。
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连翘心里叹气:厉先生一定知道他敛着眉头的时候很迷人,所以,偶尔会把那个拿来当武器。
他微微弯下腰来,连翘双手撑在浴池沿上,昂着脸,瞅着他:怎么办?厉先生,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这套衣服。
一如既往选择漠视她的话,倒是把她的手机递到她手上:你爸爸的电话。
厉列侬的话把连翘吓得整个身体差点跌落在水里去,慌慌张张的从水里捞起便服遮住大片雪白的胸脯。
调整声音状态后,连翘才发现她好像被厉列侬耍了,手机静悄悄的。
恶狠狠的瞪着厉列侬。
“你爸爸刚刚给你打电话,我告诉他你在洗澡,等你洗完澡再给你打电话。”
这个时间点的电话一下子让连翘心里惶惶不安了起来。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了连赫的声音,当连赫告诉她,他一时之间忘了时差才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的电话时,连翘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连赫现在在北京,他现在和他的朋友在长城。
也许是波澜壮阔的伟大建筑给勾起了他的豪情逸致,在电话彼端连赫的声音比起以前多了一份亲和。
“你小的时候爸爸就带你爬过长城,当时,你就只有一丁点,还是爸爸背着你……”电话彼端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没有了。
电话彼端迎来大片的沉默。
嘴巴张了张,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怕手机掉落在水里似的,手紧紧握住手机,那些被爸爸当成珍贵照片存着的记忆对于连翘来说是模糊的。
很小的时候,连翘因为比较多动,妈妈带着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是多动症,为此连翘吃了很多的药。
再之后,一次智力测试让翘的老师拨通了爸爸的联系电话。
那时,爸爸才知道妈妈带她去看的那位医生有问题,其实她压根没有多动症,这件事情让爸爸和妈妈爆发了自他们结婚以来最大的战争。
在那次事故中连翘因为吃了过多治疗多动症的药,很多小时候的记忆在她脑海里都是模糊的,最近,这个事故好像出现了后遗症。
后来连翘才知道妈妈那是故意的,妈妈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钢琴家,在怀孕期间患上了抑郁症,可爸爸那个时候太忙了,生下她之后妈妈的抑郁症一直没有好,抑郁症也摧残了她的才华。
医生说了,抑郁症患者的一些行为是人们无法理解的。
知道那件事情后连翘喝得酩酊大醉,她打电话给厉列侬的助手,结果出现在酒馆里的却是许戈,那一夜,她就抓着许戈唠叨个不停,许戈那晚表现得不错,安静的听她唠叨着,但——
但,许戈一到白天就原形毕露,她警告她凡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略带冰凉的水让连翘从往事中解脱了出来。
电话所产生的沉默让连翘心里慌张,轻轻叫了一声“爸爸。”那一声爸爸似乎把电话彼端的人从回忆中拉回来。
连赫恢复了从前那种略带拘谨的严肃声腔:“最近过的好吗?”
“嗯。”
电话挂断许久,连翘还在发着呆,直到手中的电话被拿走。
抬头,连翘触到了一双淡淡的眼眸,连翘开始怀疑厉列侬是不是和连赫说了什么。
“厉……”
“我什么也没说,但!”厉列侬加重语气:“我需不需要找连先生谈谈,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也就是说,你如果不乖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家长。
“厉……”
“要不要我告诉你连先生为什么会到北京去,你也知道他是那种不会轻易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的人,这次和连先生一起去北京还有他的医生。”
连翘一呆。
“连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服用大量西药,所以他和他的医生一起到北京去,想看看能不能采用中医治疗法。”顿了顿,他往着她靠近一点:“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摇头。
他叹着气,手指触了触她鬓角,轻声说着:“那我就换一种说法,你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他再去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潜在酒精依赖症也在是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一。”
遮在身上被水打湿的便服朝着厉列侬脸扔去。
厉列侬身体一让,便服掉落在他脚边,居高临下,他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
眼神冷声音更冷:“还有四分钟就满半个小时了。”
手狠狠打在水面上,可最终只能冲着历列侬背影说出:让服务生再给我拿一套便服。
不多出一秒不少一秒,脸洗得干干净净的,那身夸张的衣服也被服务生带走。
手放在便服兜里站在厉列侬面前的她,还真有点像想方设法逃避作业的学生无奈碰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老师。
一杯和着鸡蛋清的柠檬水递到她面前:把这个喝了。
乖乖接过杯子,这时连翘只想早点上床睡觉,如果她不乖乖喝掉那杯柠檬水的话,厉先生大约会拿电话说事了。
杯子放回迷你吧台,连翘看也没看厉列侬一眼,可今晚的厉先生好像有很多闲情逸致似的。
好吧,乖乖坐在厉列侬指定的位置上,乖乖遵照他的意识,把手伸到他面前。
厉列侬拉起她便服的衣袖,手腕处有着极浅的红印子,那应该是之前扣住她的手时留下来的。
迟疑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了淡淡的红印上。
呵!厉先生想告诉她,他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吗。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再去学许戈叫他阿特。
挣脱着手,粗声说着:我没那么脆弱。
挣脱无果。
“厉列侬!”
“我见过酗酒的人,大部分离开戒酒所的人不出几个月就再次回到戒酒所,一些人终生无法摆脱对酒精的依赖,他们握不住笔,拿不了刀叉。”
“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变成那样的人,唯独你不行。”
明明现在心里很不耐烦,明明现在她一心只想爬到床上去睡觉,可眼睛一眨,泪水就从眼眶滴落在她手背上。
一滴、两滴,毫无预兆。
在这距离星空最近的房间里,那两滴液体像是盘踞在屋顶上天使的眼泪。
正在触摸着手腕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他声音轻轻的:“不是说很喜欢穿在身上的那些吗?我明天陪你去把那些买回来。”
厉先生这完全是在哄孩子,嗯,别哭了,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就是了。
“厉列侬,我不是孩子。”
“那些……”顿了顿:“不要穿到外面去。”
这个人完全无视她的话,手一扯,成功从他手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往着房间。
站停在那里,连翘揉了揉眼睛,酒店餐桌台上摆着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
还沾着露珠的淡蓝色玫瑰看似不经意搁在杂志上,早晨的光四面八方穿过落地窗玻璃,让整个经过精心布置的空间看起来像颗透明的琉璃球。
而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修长身影是这颗琉璃球最华美的装饰,美好得宛如手一触,就会像气泡一样的消失。
脚步很轻,来到他背后,缓缓的,手指一点点往着那个肩膀移动。
会不会手一触及,就消失不见了呢?
厉列侬大多时间里,穿的衣服除了白色,其他色系都贴近深色,较为跳跃的色彩,方格条纹这些被他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他从来都不穿。
可今天他穿了一件灰蓝混合方格衬衫。
厉列侬从来不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她面前,真的是一次也没有,更多的时间里他总是深夜出现,清晨离开。
所以,连翘有点怀疑,眼前的人也许是残留在她脑子里酒精带来的幻象。
还没有等她手指触到他肩膀,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醒了?”
不是手一戳就会消失的华美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