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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从浴缸捞上来她是知道的,迷迷糊糊中身体离开了水面,迷迷糊糊中心里想着那时候的她一定是像极那海里的鱼,还是一条累坏的鱼,软软陷阱他怀里,能动的好像就只剩下脚趾头,脚趾头在说着,还不给我穿上衣服,她还是不习惯以那般的模样把自己整个呈现在他面前,鱼什么也没穿。
脚趾头说的话他没听到,就这样被他抱着离了浴室,身体被平放在沙发上,套头薄毛衣从她头上往下,张开手手顺利穿进毛衣衣袖里,长长的毛衣卷着往下,包裹住了凹凸所最在又模糊想开,那毛衣一定很大,都到膝盖了。
穿完毛衣,又从平躺在沙发上变成半靠在沙发上。
给她擦头发的手笨手笨脚的,有几次把她的头皮弄得生疼,庆幸的是吹头发时他没把她的头发卷进吹风筒里,长发就这点不好,不好打理,她回去一定要把头发剪短一些。
心里一动,伸手触了触自己头发,一些东西时远时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唠叨着“怎么就留起长发来呢?”
念想间,她的头发干,长长的发丝就这样滑落了下来,覆盖住她半边的脸。
他再次抱起她,思想又开始飘远,心里想着,厉先生可真忙。
一触及到床,睡意更浓,一刻也等不了的样子,扯着他的手,在他躺在她身边时像鱼儿一样迫不及待往着他怀里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脸颊贴上他的胸腔,蹭着,蹭着……直到他发出如是警告:那时医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三次也不是不可以,主要得看当事人的状态,再乱动的话,你就别想睡觉了。这话让许戈一动也不敢动了,两次已经让她够呛了,要知道那她现在膝盖还麻成一片,琉理台虽然滑可台面硬,而另外一次是在浴缸完成了,第二次纯粹是被他讹去的,浴缸有点小他是从后面进去,最后的那一下都直接把她撞晕过去了,那种昏昏沉沉感一直延续到现在,而且从手腕处还有他最后阶段力道留下来的隐隐作痛感。
身体是不动了可思想还是在游离着,就像是那圣诞夜前守在树下的孩子一样,就等着午夜一过打开圣诞树下的红袜子,看看红袜子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思想飘飘忽忽回到沙发上,吹风机把她长长的发丝往着她脸上赶,伴随着吹风机里暖暖的微风,有点痒。
“阿特。”
“嗯。”
“我为什么留长头发?”
沉默——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呢,久得她都偷偷打起盹来,小段混沌过后,想起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他没让她等太久。
“你也知道我很忙,有一天回来发现你有点不一样,只是我没去留意。”顿了顿:“再过一段时间回来时,我发现你变长的头发,那时我才知道你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就是你留起了长发。”
“之前因为不够长我没有注意到,等我发现时,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差不多和那消失不见的项链一样的道理。
“对不起。”他在距离她耳畔很近的所在说着。
“没事。”喃喃说着。
用1942智囊团的话来说“许戈,如果你想好好保住你位置的话,你就安静点,帕特有时候忙得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那话货真价实,那么忙的一个人自然没有时间去注意她逐渐变长的头发,即使有一天发现了,他也无暇去追究她头发变长背后的意义。
也许,她之所以头发变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某天经过广告牌前,广告牌上留着长发的女明星很有魅力,让她心里羡慕,于是她也留起和女明星一模一样的发型。
解决一个问题,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她那位叫做伊莎贝尔的小情敌。
小伊莎贝尔现在应该变成了大伊莎贝尔了。
“阿特。”
“嗯。”
“你的小伊莎贝尔呢?”问这话时语气幽怨,那位爱尔兰小姑娘没少让她郁闷。
浅浅的笑声响起,她的第二个问题似乎让他十分的愉悦:“她去了澳洲学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第一时间提出质问:她舍得吗?
那个小姑娘就和她小时候一样固执。
1942领导人声音有小小的洋洋意得:“她当然舍不得,她就像你小时候一样烦,烦得我不得不花点心思去打发她。”
看看,得意忘形了吧。
好在厉先生马上意识过来,煞有其事解释:“她那种烦和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的烦到处透露着可爱,而她的烦毫无可爱可言。”这话他说得很溜。
甜言蜜语现在对于厉先生来说驾轻就熟,而且很会把握火候,看看,他马上转移话题:“知道我是怎么打发她吗?”
这个许戈还是有点好奇的。
“我告诉她我喜欢独立而且有学问的姑娘,我还给她推荐了一所澳洲学校,知道为什么是澳洲吗?”厉列侬自问自答:“阳光、安逸的生活、大量的垃圾食品让澳洲成为当今世界前三甲的胖子国度,从澳洲政府出台严禁歧视胖子的法律来看就知道这个国家的肥胖问题有多严重了。”
“我们的小伊莎贝尔可是贪嘴的姑娘,当她到达一定的体重之后,她最关心的应该是卡洛里的问题了。”
艹,1942领导人耍起阴来还真一套一套的,从他刚刚提到很久没有见到伊莎贝尔就可以猜出,小伊莎贝尔现在应该变成大胖妞了。
要是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变胖的话,她也不敢去见她的阿特。
“等她解决身材问题后,她那时也该变成明白什么是可以去争取,什么是不可以去争取那样的年纪。”1942领导人用这样的总结来抛开关于她那固执的小情敌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可以暂时放下了。
思想又开始飘忽开,飘飘忽忽中听到他无奈的语气“许戈,很快就要天亮了。”
嗯,天亮之后他们还得赶飞机,她得好好休息,睡意随着她的这个意念转浓,在快要失去意识间好像有人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
抓住最后一缕思绪,开口。
“阿特,你手腕上的伤口是为了谁?”
到底是谁让不可一世的蓝色路西法做出那样极端的事情,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沉默——那沉默让许戈的心开始瑟瑟发抖着,要是从他口中听到陌生女人名字怎么办?要是……
“别骗我,求你了。”蠕动着嘴唇。
比起从他口中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她更加害怕的是,他骗她。
属于她那失去的六年时间她现在唯有寄托在他身上了,要是他骗她的话那个世界会坍塌。
未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用怀疑的心情和他走完一生,会很累。
许戈总觉得现在她的心经不起一丝一毫的疲惫。
“真糟糕,被你发现了。”他语气无奈。
早就发现了,扯着他的手,想让他尽快说出答案,现在她真的很困。
“还能有谁,这个世界除了你还能有谁让厉列侬干出这样的蠢事。”无奈语气转向了更为深层次的无奈。
你看,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灵的国度,因为他一句话刹那间万紫千红。
可是,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啊?属于她口中经常挂在嘴边的“阿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她怎么舍得?!
宛如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他淡淡说着:“我保证,这件事情不关厉太太的事,无理取闹的是厉先生。”
“我想知道。”睡意褪去一些,好奇心泛起。
他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尴尬:“那对于男人们来说,那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的确是,可是她好奇得很,手继续扯着他的手。
男人很狡猾:“现在厉先生以陪审团的身份向法官先生提出诉求,因为涉及到男人们的脸面形象问题,恳请法官大人网开一面。”
意思就是说,他不打算说出原因了?
“你只要牢牢记住了就可以,厉先生曾经为厉太太干过傻事,就像厉太太曾经为厉先生干过傻事一样。”
“有些傻事更加适合放在心里。”
是啊有一些的傻事更加适合放在心里,松开他的手,手从他腰侧穿过,牢牢环住。
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阿特。”
“问吧。”
“第七根肋骨处的牙印是谁的?”问出这个问题时许戈眼皮已经沉重如山。
他的怀抱太舒服,就像是那艳阳天下,散发着秋日香气的干草堆,在这样的天气底下,她总是特别容易犯懒。
在秋日淡淡香气中,她开始打起盹来,可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她乍然惊醒。
眼皮抖了抖,也懒得开口,从鼻腔里哼出:嗯?
“许戈。”
“嗯。”
“以上的问题都是由厉先生回答,有点没趣,这个问题就由厉太太来猜。”厉列侬的声音远远飘来。
“我不猜。”现在她困得厉害。
“那我不说。”他强调。
他要是不说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可是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的话,她老是觉得它总是搁在她心上。
其实……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猜,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一向擅长干出那样的事情,用厉先生的话来说,她有时候总是神神叨叨的。
“是我咬的,对吧?”无奈的说出。
沉默——许久——
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淡淡的,说着。
“嗯,是你咬的。”
咧嘴,她就知道。
“睡吧。”
在他怀里点头,这次她真的要睡了。
天刚刚亮,许戈和厉列侬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到机场。
他们比预定时间还晚到八分钟,那晚到的八分钟就出在许戈身上,原因是不敢大步走,如果不是厉列侬中途抱她的话,迟到时间会更久。
到达机场时,那两名1942成员还是昨晚的导游打扮,显然他们在机场过夜。
他们现在在和厉列侬汇报从从墨西哥撤退的1942成员情况。
昨晚发生在墨西哥军用医院的激战很好的起到了混扰视听的作用,天亮时,那伙武装人员才发现人去楼空。
从厉列侬的表情看,数百名1942成员撤退应该很顺利,许戈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一放松下来身体某处就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许戈很讨厌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许戈敛起眉头时厉列侬已经来到她面前。
手就这样印上她额头,低声询问:“那里不舒服了?”
呃……这个笨蛋。
心里骂他笨蛋,一张脸却已发烫。
这样的现象却惹来了他的“是不是发烧了?”之后语气懊恼,怎么忘了琉理台和床不一样。
这男人……在问这个问题、在抱怨是一本正经极了,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番,眼睛不忘观察。
厉先生总是很能装,听完她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在他转过头去时许戈发现他转为深绯色的耳廓。
这个效果让许戈很满意,现在还有点时间,脚刚刚踏出手就被拽住。
“我去一下洗手间。”许戈解释。
“我陪你去。”
抚额,瞪眼:“我不是小孩子。”
许戈难以想象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厉列侬该会惹来多少女人的目光,光是想就让她心里很不高兴。
拽住她手的人松开,就这样他低低在她耳边“小心一点。”
板着脸:“我不是小孩子!”
耳畔笑声很是惬意:“我是让你走路小心一点,不是说疼吗?回家给你买药,厉先生亲自给厉太太擦,哪里疼就给擦哪里。”
顿脚,脚刚刚一抬起,嘴就开始吸气,真是见鬼了,许戈在心里狠狠咒骂着。
一万英尺高空上,厉列侬看着那颗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头颅。
从他这个角度看,只看到她翘翘的鼻尖,日出时分,机舱里无处不在的是那种淡金色的光芒。
淡金色光芒也粘到她的鼻尖上,让人心里想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手指距离她的鼻尖仅仅在几毫米之间,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停顿住,要是一触碰她就消失不见怎么办?
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样场景在他梦里总是翻来覆去着,明明近在眼前可却是远在海角天涯。
收回,手轻轻去握住她的手,昨晚,他的需求无度把她累坏了,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一张脸脸色也尤为苍白。
等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许戈睁开眼睛。
目光在机舱里毫无聚焦,最终停在坐在前面一名女乘客的发夹上,看着落在发夹上的太阳光芒从淡色转为深色。
等到空乘人员示意她收起面前的垫板时,许戈才意识到此时此刻飞机已经到达拉斯维加斯上空。
落在女乘客发夹上的金色光芒已经渺无踪迹。
空乘人员推着服务车走了,目送着她背影,最后目光落在走道的洗手间上。
在墨西哥机场的洗手间,许戈遇到一位据称捡到她包的空乘人员,包应该是她上次从拉斯维加斯前往墨西哥的航班丢失的。
那位空乘人员还告诉许戈,由于捡到包的当天有紧急任务导致于她把这回事给忘了,刚刚她在行李箱找到包,还没来得及交到失物招领处就碰上了失物的主人。
当空乘人员把包放到她手里时,有那么一个瞬间,许戈觉得那一刻宛如冥冥注定。
包很小,里面放着护照还有手机,也许走得匆忙连钱包也没有带。
前往拉斯维加斯的报点广播响起时,许戈把包丢掉,包里的护照和手机放在外套口袋里。
外套是厉列侬的,很大,从洗手间离开跟着厉列侬上了飞机,一上飞机就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做出睡觉的模样。
对于一个一整夜都没有得到充分睡眠的人来说,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一系列动作的产生也就一个念头之间。
从那位捡到她包的空乘人员口中,许戈猜到当时陪着她从拉斯维加斯前往墨西哥的两个高挑女人应该是高云双和陈丹妮。
高个、亚洲面孔、面无表情、其中一位比另外一位年纪稍大一点。
可厉列侬给许戈的讯息是,她和高云双和陈丹妮之间不存在认识,现在许戈明白到在墨西哥医院初见高云双和陈丹妮的熟悉感,并不是像高云双说的那样,是在1942总部的训练场上。
现在,护照和手机就放在外套兜里,伸手去触摸,它们确确实实存在着,即使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可许戈就是没有去打开的勇气。
发呆间,许戈的目光逐渐落在她脚边的手机充电器所吸引。
此时此刻,飞机正在降低高度,透过机舱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座沙漠之城。
一些乘客已经在检查随身携带物件,耳边听到有人在问“有看到我手机充电器吗?”
脚迅速往前,用鞋尖把充电器勾到她这里来,弯腰,捡起充电器,没有经过任何停顿往着洗手间走去。
打开洗手间门,找到电源,把黑屏的手机接到电源处,翻开护照。
那是一本美利坚护照,快速浏览着护照信息。
阿曼达、加利福尼亚州、圣弗朗西斯科。
目光落在护照头像上,护照头像上的面孔和此时此刻印在镜子里的那张面孔一模一样,唇色较深的是护照上的面孔。
许戈有很多护照,也许她手上的这一本只是她其中的一本。
阿曼达也是许戈经常会用到的名字,因为普及,来着法国的阿曼达、来自英国的阿曼达、来自于委内瑞拉的阿曼达……
也许,上了从拉斯维加斯飞往墨西哥的变成了在美国加州三藩市出生的阿曼达。
接下来就是手机了。
隔着洗手间门,外面广播提示乘客着飞机飞行高度、以及飞机即将抵达拉斯维加斯机场,许戈打开手机。
打开手机的第一瞬间,讯息就提醒她有多通留言电话。
打开语音留言。
第一时间灌入耳朵是陌生的男声。
那是略带苍老的男声。
飞机引擎发出的噪音使得许戈无法听清楚那个男声在说些什么,然后,男声最后的那句伴随着仿佛要刺痛她耳膜的噪音声响。
毛骨悚然,竖起耳朵——
“连翘。”
飞机引擎声发出的噪音此时此刻已经抵达顶峰。
依稀间,飞机轮子在跑道上划出了巨大的火花,火星四溅。
吱——
划破长空。
整个世界在摇晃着,身体缓缓倒下,眼前一片黑暗。
身体呈现出弯曲状,双手紧紧环住膝盖,整个头颅缩进了由膝盖以及胸腔形成的凹陷地带,把自己变成茧的形状。
触不到的黑色的网无边无际朝着她,撒开,落下,收紧。
网是黑色的,海水也是黑色的。
耳边——
“连翘”
闭上眼睛,身体往着黑色的海洋——也许那样了,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不会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