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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沉默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夏日已过,沉沉的夜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凉意;都是匆忙出门的,此刻大家都感觉到阵阵凉风来袭,其中似乎还染着几分萧瑟和肃杀。衬着院中被掀开的白布露在外面奶娘那张苍白,双目凸现死不瞑目的脸,甚至有那胆小的,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神经兮兮地看着四周。
狂风呼啸,似乎转瞬即至。
“或许是因为小少爷对奶娘的奶水素来非常排斥,除非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会吃上两口,不然是绝对不会碰的。”琴好闻言,顿时低下头,声音嗫嗫嚅嚅,“这几日夫人都在家,小少爷吃奶娘的奶水并不多,会不会是……”
不等琴好说完,顾瑾汐摇摇头,直接打断她的话,“不,还是不对。除非丝毫不沾,不然绝非可能。刚才宋爷爷也说了,奶娘体内的毒可并非一朝一夕的,起码是好几日前,小子安年纪小,身子弱,便是一丁点儿的鸩毒也能让他的身子难受甚至是……”
“前几日你们可有发现小少爷的异常?”说着,顾瑾汐转头看向琴好和若云,她们两个素来是负责贴身跟着奶娘的。
如果说奶娘是在好几日前就已经中了毒,那小子安不可能今天才会毒发的。
琴好闻言,摇摇头,“这……奴婢没有发现。”
“奴婢也没有。”若云低着头,眉头紧锁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可最后什么异常都没有想出来,“因为夫人在家,小少爷这几日吃得好,睡得也好,所以奴婢们就没有再多观察了,小姐恕罪!”
刚说完,若云直接就跪倒了地上,不管怎么样,如今小子安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她们两个的疏忽所致。
“行了都起来吧。”顾瑾汐面色难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如果真的是有人处心积虑的相对他们顾家动手,就算她们两个日夜不合眼的盯着,也未必不会出事,关键是奶娘中毒为什么小子安没有中毒。
宋院正听了,面色沉沉,“顾丫头,这奶娘中毒的份量并不大,按着咱们人体的筋脉来讲,在前几日奶娘的奶水中或许因为毒性太小而不起作用,也或许根本就没有毒呢。”
“……”顾瑾汐闻言,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救小子安。”宋院正一语中的,顿时,整个水榭汀兰再次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
狂风呼呼的吹拂,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饶是那些刚被从被窝里拉起来的小厮、婢女,此刻都不由得全身清醒了,甚至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尤其是那肃杀和萧瑟,整个水榭汀兰似乎都笼罩在了一层浓浓的死寂之中。
“不好!媛媛!”
叶贞娘听到顾瑾汐的话,先是无尽的沉默,眉头紧皱,面色越来越暗,眸色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她脑子里猛然闪过一道什么,她双眸圆瞪,陡然惊呼一声。
“什么,贞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铁木媛媛,难道真的是她?”
顾瑾汐立刻回头紧张兮兮地看着叶贞娘,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在场众人当中,对蛊虫的了解如果叶贞娘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毕竟是当年铁木族的圣女。
“不,不是。二少爷,你能不能找到媛媛?”叶贞娘紧张兮兮地看着顾瑾汐,“小姐,不,不对,毕竟尽快找到媛媛!”
从未见过这般慌张模样的叶贞娘,顾瑾汐的心猛然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双眸灼灼,眉头紧皱,抓着叶贞娘的手臂,“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小子安,小子安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看着叶贞娘那双眸圆瞪,震惊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顾瑾汐也是急了,生怕小子安体内的蛊虫真的就没救了,或者往后长大也只能成为旁人的傀儡。
“……”
叶贞娘嚅了嚅唇,苍白着脸,看着顾瑾汐,可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顾瑾汐赶紧转头看向顾子楚,“二哥……”
“我去找她!”顾子楚俏脸顿时一沉,周身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你能找到她?”叶贞娘听了,顿时转头看向顾子楚。
“我会把她带回来。”顾子楚压低嗓音,似乎带着浓浓的戾气。
叶贞娘此刻也是心里着急,连连点头,“那,那就有劳二少爷了。”
只是慌张、心里着急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叶贞娘对铁木媛媛的称呼,以及那让叶贞娘如此惊讶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咯,咯咯。”
陡然一阵轻笑声从院墙上传来,跟水榭汀兰那萧瑟肃杀的气氛如此的格格不入,众人抬起头循声望过去,赫然见到一名长相明显透着异域风情的女子,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薄唇,此刻就那么俏皮地坐在围墙上,头上戴着毛茸茸的金丝银线绣花团锦簇小围帽,趁着胸前的大银锁,手腕儿、脚腕儿都带着的银铃儿在微风中叮铃铃的作响。
顾子楚原本就心头着急,此刻看到那女子娇俏的笑颜,原本心里的担忧顿时又去了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着刹那的雀跃。只是想到生死未卜的小子安,他的脸色顿时又难看到了极点,“铁木媛媛,你还敢笑!”
“嘻嘻,楚大哥,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你躲不掉的!”铁木媛媛身着粉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鲜花,脚蹬一双精致的小皮靴,在看到顾子楚的时候,双眼发亮,精致圆润的小下巴微微扬起,似乎还带着邀功的味道。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纵身一跃,竟是直接朝着顾子楚的方向扑过去。
顾子楚脸上的悦色褪尽,想到奶娘的死,小子仍安生死未卜……而这一切似乎都跟铁木族脱不了关系,面前这名女子……
他此刻早已经恨极,双眸圆瞪,咬牙切齿。
当叶贞娘发现铁木媛媛竟然朝着顾子楚扑过去的时候,顿时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尤其是在发现顾子楚那恨得牙痒痒,运气掌间的时候,赶紧高声厉喝道,“二少爷,不要!”
“啊……”
原本娇俏的笑声变成了痛呼,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和重物落水的声音,叶贞娘顿时狠狠地瞪了顾子楚一眼,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跳进湖里面。
“二哥,你没事吧?”
顾瑾汐也赶紧迎过去,在看到铁木媛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顾瑾汐竟然有片刻的失神,那张分明异域风情的脸,可自己竟然觉得似曾相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铁木族,都是只闻其名而已。
“小姐,这,我们该怎么办?”杜若看了看顾子楚,又看了看在湖中艰难救人的叶贞娘。
“该怎么办,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人给拉上来。”顾瑾汐俏脸微沉,很快就将自己心底哪点儿疑惑给抛诸脑后,尤其是既然铁木媛媛对自家二哥有意,就绝对不可能对小子安动手。想到刚才叶贞娘面色变化,还有那声惊呼,也许小子安体内的蛊虫另有玄机也未可知。而这一切都需要铁木媛媛来答疑解惑,可偏偏自家二哥却……
顾子骞转头看着似有所思的宋院正和宋瑾言,略微思忖,眸色暗了暗,低下头,“大晚上的劳宋院正走这一趟,如今府上这样子,还是由小子派人送两位回府吧。”
“……可是……”宋瑾言眸色暗了暗,却被宋院正抬手打断,看着现在明显已经没有时间搭理他们的顾瑾汐,想到刚才顾子楚脱口而出的铁木媛媛,铁木族;顾家果然不简单啊,竟然能跟铁木族搭上关系,还有那个……视线落在叶贞娘身上的时候,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该是跟在顾丫头身边的嬷嬷,难道也是铁木族的人,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嘴角微勾,轻轻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既然有了那位姑娘在,怕是就用不到老头子我了,老了老了折腾这么久,身子骨儿哦,都快散架了。”
宋瑾言瞧着自家那耍宝的爷爷,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额头上立刻冒出几条黑线来。感受到周围那些下人似乎都在轻笑,他顿时黑沉着脸,压低嗓音轻喝一声,“爷爷!”
“好了好了,今儿府上不便,改日再来叨扰。顾小子也不必送了。”宋院正轻轻拍了拍顾子骞的肩膀,似有深意,“咱们可都不是那外人。”
顾子骞闻言,看着旁边脸已经红透了的宋瑾言,眸色暗了暗,“宋院正,请!”
“留步。”宋院正朝顾子骞罢了罢手。
那边,湖中,杜若带着人帮着叶贞娘手忙脚乱地将被顾子楚一巴掌拍进湖中的铁木媛媛给救了起来,原本挺亮丽的姑娘此刻就算落了水,双眼也都从来没有离开过顾子楚。
“楚哥哥,为什么,为什么?”铁木媛媛那硕大的眼直直地盯着顾子楚,不管怎么样他都想不明白,他们只是短短几个月没见,为什么他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单手捂着胸口,只觉得那处血气翻涌,喉头阵阵腥甜,张口一注鲜血喷了出来,胸前那粉色的衣衫已经被湖水和鲜血浸湿。甚至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顾子楚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媛媛!”叶贞娘顿时就急了,紧紧地抓着铁木媛媛的手,给她探脉,转头紧张又带着浓浓的希翼看着顾瑾汐,“小姐,求求你,救救媛媛,求求你!”
铁木媛媛不断的摇头,似乎对叶贞娘的话并没有听到般,“楚哥哥,告诉我,为什么?”
“……”
看到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姑娘此刻虚弱地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哀怨,顾瑾汐薄唇嚅了嚅,可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铁木媛媛似乎毒顾子楚那不发一语的态度不满,最后嘶吼着近乎撕心裂肺般,胸口的气血乱涌,嘴角的鲜血不断的往外流着,她双眸盈着热泪,又哭又笑的。
“半夏,快,立刻将媛媛小姐送到客房去,将我新的衫裙取两套过来。”顾瑾汐看着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情绪波动异常剧烈的铁木媛媛,又看了看叶贞娘,“贞娘你也别着急,她只是伤了心肺并不致命,好好养上几日也就是了。”
谁知叶贞娘闻言却是不断的摇头。
躺在地上的铁木媛媛也是轻声笑着,那笑声低低沉沉,似乎带着浓浓的悲哀,又好似带着点什么,她低下头压低嗓音,“楚哥哥,我讨厌你!”
“……”
顾瑾汐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铁木媛媛,她给她把过脉了,怎么会,怎么会只是短短这么点时间,伤势竟然恶化得这么严重,“快,去把我药箱中的银针拿来。”
“怎么会这样?”她转头看向叶贞娘。
叶贞娘抱着铁木媛媛,眼中的热泪再也压抑不住,她死死地咬着牙,拥着铁木媛媛,轻轻拍慰着,“没用的,没用的。”
“贞娘!”顾瑾汐轻喝一声,近乎低吼,“你冷静一点儿。”
“媛媛动用了禁蛊,本就伤了心血。”叶贞娘面色苍白,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方寸之地,近乎喃喃,似给顾瑾汐解释,又好似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二少爷那一掌,伤了母蛊。母蛊……须食用饲者的心头血疗伤。”
顾瑾汐闻言,顿时就怔住了,“这……那应该怎么办?”
“小少爷体内的蛊,如果贞娘猜得不错,应该是媛媛以母蛊分裂了子蛊。”叶贞娘说着不断的摇头,“不,那已经不能算是子蛊了。”
“那是什么意思?”对蛊毒,顾瑾汐虽然在师父的教导下知道些许,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出身铁木族的叶贞娘相比较的。
听到叶贞娘喃喃的话语,铁木媛媛这才似终于回神了般,又哭又笑,“姑姑,呵呵,找到你真好。姑姑……”
“乖,不哭,不哭!”叶贞娘胡乱地替铁木媛媛擦拭着眼角的泪。
“子安体内的蛊虫,到底是什么?”顾瑾汐紧张兮兮地抓着叶贞娘的手臂。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蛊毒敢近小少爷的身了。”叶贞娘低下头,只是看着铁木媛媛,眼底却是带着浓浓的震惊和不值,“媛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
铁木媛媛低下头,嘴角又流出了点点鲜血,“姑姑,你为了姑父毅然决然抗衡、长老会……的时候,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我……”叶贞娘低下头。
“我想,我后悔了。”铁木媛媛低下头,轻声笑着,那样的虚弱,那样的……她转头,看着始终站在远处不曾靠近一步的顾子楚,“楚哥哥……对,对不起,媛媛,不该来的。姑姑,我,我想回家了,噗……”
话音刚落,张口一注鲜血喷出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叶贞娘抱着铁木媛媛,惊呼出声,“媛媛,媛媛!”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动作快些!”虽然对蛊虫并不了解,但似乎小子安体内的蛊虫对他的身体并无什么妨害,反倒是这铁木媛媛,瞧着应该影响很大的样子。
就在说话间,杜若已经带着人将铁木媛媛给抬到客房,又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简单却干净的衣衫。
叶贞娘一直紧张兮兮地跟在铁木媛媛身旁,握着她的手,脸上的泪却始终没有断过。
“放心吧,会没事的。”顾瑾汐从自己留下来的两颗保命药丸中的一颗喂给了铁木媛媛,她胸口处的伤恶化太过严重,饶是她都有些措手不及,“难道就没有办法先抑制母蛊?”
如果再以这种速度消耗心头血,怕是就算自己的师父药尘复生,也救不了她。
顾子楚立在门口,看着手忙脚乱的顾瑾汐,贝齿轻咬下唇,胸口处闷闷的痛,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般,那种感觉空洞得让人觉得可怕。
“媛媛,你真傻!”叶贞娘紧紧地抓着铁木媛媛的手,摇摇头。
铁木媛媛已经醒来,虽然身子同样的虚弱,但经过顾瑾汐的针灸之后,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缓了下来,虽然她因此头晕目眩,可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母蛊活力明显的降了下来,“谢谢你,顾小姐。”
“不,是我该谢谢你。”顾瑾汐低下头,“谢谢你救了舍弟,我二哥他……”
铁木媛媛低下头,脸上似乎带着轻轻的笑容,可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透着浓浓的悲哀,又好似带着什么希翼般,“小娃娃,很可爱的小娃娃。如果,如果我能跟楚哥哥有一个孩子,应该也会这么可爱的吧。”说着,不等旁人开口,她自己就笑了,那是浓浓的自嘲和悲哀,“可是不可能了。楚哥哥,楚哥哥喜欢的是你,以前在边城的时候,你真的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丽漂亮,一样的善良能干。如果……如果我是楚哥哥,我也会喜欢你的。”
“……”顾瑾汐闻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这什么跟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来的。”铁木媛媛伸手,顾瑾汐赶紧将手递过去。
铁木媛媛笑了,“顾小姐,你真的好善良,以往那些人知道我是铁木族的圣女,从来都不敢跟我握手,其实我们铁木族虽然擅长蛊毒,却从来不敢擅用的。这个手环,送给你!”说着从自己的手腕儿上退下一个银制的手环,上面缀着三个简单的铃铛,在空中叮铃铃的作响,可是那手环刚落到顾瑾汐的手腕儿上,那铃铛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般,空气中急促的叮铃声传来,让铁木媛媛还有叶贞娘都皱着眉头。
“这……”顾瑾汐不解。
“看来顾小姐身上有让虫儿门害怕的东西呢。”铁木媛媛低声轻笑着,“这手环里面的虫儿好厉害的,有了它们,那些虫儿以后就不会咬你们了。”
顾瑾汐低下头,眼眶中忍不住热泪盈眶,“我……”
“难道是因为……”叶贞娘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着顾瑾汐的手撩开,果然那串清净琉璃珠是顾瑾汐从来不离手的,“媛媛,你看,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铁木媛媛见了顿时双目圆瞪,“圣珠,怎么会,怎么会在你这里?噗……”
“媛媛小姐你别激动。”顾瑾汐并不明白,“这只是故友所赠的一串念珠。”
“是不是它。”叶贞娘看向铁木媛媛。
“是,我不会记错的,我不会记错的。”铁木媛媛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手,又哭又笑,转头看向叶贞娘,“姑姑,我爹,我爹有救了!”
顾瑾汐甚至不明白,转头看向叶贞娘,“贞娘这……”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当年贞娘自愿接受族中刑罚,关于族内的辛密自然也会被强制的消除。”叶贞娘低下头,“虽说是秘药,但到底是药,这些年有些事情我也渐渐的回想起来,其中就有这么一串念珠,是所有蛊虫的克星,除了曾经与它伴生的千年母蛊。”
铁木媛媛低下头,脸上有露出一副悲凉,“看来楚哥哥注定是你的。”
“他是我二哥。”顾瑾汐实在是不想看到铁木媛媛将她当做情敌的表情。
“我知道啊。”铁木媛媛不解地看向顾瑾汐。
“在西楚,兄妹是不能通婚的。”叶贞娘实在看不下去,“媛媛,你到底怎么来凉都的,还有小少爷,当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铁木媛媛垂下眼睑,眼底似乎带着些许亮光,“真的吗?姑姑,你没骗我?”
“傻丫头,姑姑骗你做什么。”叶贞娘看着那样又恢复了往日天真的铁木媛媛,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可只是转念,铁木媛媛的脸色又暗了下去,“就算这样,楚哥哥也不会喜欢我的。我想,我应该回家了。爹爹体内的母蛊已经快压制不住了,这次我出来,如果他再动用了母蛊,我……”
“什么?”叶贞娘贝齿轻咬下唇,“大哥今年才四十,怎么会?”
“因为我娘丢了。”铁木媛媛撅着嘴。
“又是因为她!”叶贞娘面色难看。
“姑姑你也别怪我娘。”铁木媛媛拉着叶贞娘的手,“我娘好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行走,你也知道我爹对我娘担心,所以时不时的动用母蛊,所以……”
叶贞娘闻言,眼神闪了闪。
“媛媛小姐。”顾瑾汐看向铁木媛媛,“奶娘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铁木媛媛的思绪被拉回来,看着顾瑾汐,虽然胸口仍旧钝钝的疼痛,可是她却没有半点不开心,摇摇头,“不,我只是看到有个人抓了奶娘,又给小娃娃下了毒,那种毒好厉害,死了我好几种虫儿。唯有母蛊,母蛊分裂出来的蛊虫能够吸食毒性,所以我……”
“千年母蛊只有在百年之前分裂过一次子蛊。”叶贞娘低下头,“母蛊的修为会随着分裂而降低,小少爷体内的蛊虫与其说是子蛊,不如说是另外一个母蛊。”
“什么?”顾瑾汐闻言,顿时就震惊了。
“只是……”叶贞娘看向铁木媛媛,“这可是族内的禁术,媛媛你回去要怎么向族老交代?”
铁木媛媛低下头,神色似乎带着些许沮丧,“姑姑,我不后悔。族里那群老头子老想着让我嫁给和卓哥哥,这次我回去就跟和卓哥哥完婚,他们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站在门外,厅内屋内铁木媛媛那平静的话语,顾子楚双眸迸裂,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尤其是那缩在袖中的手,指甲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湿了衣袖,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
“二少爷,您受伤了!”
端着刚熬好的药送过来的若云看到顾子楚,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往地上一看,顿时惊呼一声。
屋内的三个人顿时全都怔住了。
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叶贞娘似乎还有些义愤填膺,唯有铁木媛媛在听到顾子楚的名字时,先是眼神亮了亮,不过随后就暗淡了下来。
“媛媛小姐抱歉,我二哥他以为你是对小子安不利,所以这才……”
瞧着这样的铁木媛媛,顾瑾汐心有不忍,更何况自家二哥对这个姑娘,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毫不在乎,如果真的自家二哥动心了,错过这一次,往后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铁木媛媛听了却是轻声笑着,摇摇头,“顾小姐不必解释了。”
“……”顾瑾汐低下头。
“从来,从来都是我缠着楚哥哥的。”铁木媛媛低下头,“在边城的时候,军营里面的人都知道,楚哥哥对我从来都不假辞色,嗯,按你们的话是这么说吧。”
顾瑾汐低下头,自家二哥那样的性子,怕是就算自己动心了也不会知道吧,不然怎么会在小子安还没脱离危险的时候到这里来,明明是担心的,可偏偏要……
“媛媛!”
似乎带着低沉的嗓音,顾子楚闭上眼深吸口气,下定了眸中决心进屋。
叶贞娘嚅了嚅唇,可指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瑾汐拉着叶贞娘,摇摇头,又看了看那四目相对的两人,朝着门口而去,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有些话让他们自己说清楚了就好。
经过强烈的紧张,现在总算是精神松懈下来,顾瑾汐竟然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阵阵凉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小姐,我……”叶贞娘嚅了嚅唇,欲言又止。
顾瑾汐摇摇头,“没关系,有些东西你也说了,你并不记得,更何况当时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结果竟然是这样,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处心积虑的要对小子安动手?”他们早已经不是顾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了,如今只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到底是谁还是不放过他们。
叶贞娘低下头,“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柳姨娘?”
“不会。”顾瑾汐摇摇头、
柳姨娘已经被那个人给钳制住了,就算她有那个心也没有这个机会,更何况铁木媛媛说的是,看到那个人对奶娘动手,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贞娘!”猛然一声雄浑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顾瑾汐转头,赫然看到叶岸那高大的身影,宛若棕熊般,轻轻拍了拍叶贞娘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歇着。”
“小姐,你也早点休息。”叶贞娘看着顾瑾汐。
“嗯,我知道。”顾瑾汐点点头,循着湖心走廊,绕过九曲回廊。
兵荒马乱的,经过整整一晚上的事情,当尘埃落地,顾瑾汐回到浅阁,寅时已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外面那原本安静的凉都城已经又开始有了喧嚣声。
“小姐,您快眯会儿吧。”半夏看着顾瑾汐那苍白的面色,漆黑的眼眶,心里好不心疼。
顾瑾汐摇摇头,心里却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轻轻抚着那串清净琉璃珠。这些都是前世所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普济大师,还有铁木媛媛口中的圣珠,铁木族的族长有救了?还有跟圣珠伴生的母蛊,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是个迷。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今儿可是七皇子的婚礼,小姐您若是不养好精神,指不定让那些人怎么腹诽呢。”半夏瘪瘪嘴,边说边服侍顾瑾汐睡下,“您先歇着,奴婢让人备上热水,到时候给您泡泡祛祛疲劳。”
顾瑾汐点点头,“嗯,你先退下吧。”
“是。”半夏应声。
顾瑾汐刚阖上双眼,不到半个时辰,半夏那边刚让人竟水送到浴室;水榭汀兰那边有来人了,面带急切,“小姐,小姐,您快去客房看看,二少爷快疯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顾瑾汐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媛媛小姐好像跟二少爷说了什么,媛媛小姐吐血了,叶嬷嬷已经过去了,小姐您也快去看看吧。”若云低着头,面上带着焦急,“具体的奴婢也没能听得太明白。”
顾瑾汐摇摇头,“行,那你先去看着,我随后就来。”
“小姐……”半夏嚅了嚅唇,到底没能阻止顾瑾汐。
水榭汀兰的客房中。
顾瑾汐到的时候,苏怡甚至顾子骞都已经在那里,顾子楚面色颓然地坐在地上;铁木媛媛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双眸无神,嘴角还有着血丝。
“到底怎么回事?”
苏怡一看到顾瑾汐顿时就像是抓到了主心骨般,“汐儿,你快看看媛媛姑娘。”
“小姐。”叶贞娘面色苍白,叶岸就宛若雕塑般,紧紧地守在叶贞娘的身后,尤其是对铁木媛媛,似乎还带着点点忌惮。想来当年叶岸将叶贞娘带出铁木族并不容易,才让素来心性淡漠的叶岸竟然对她都有着忌惮。
顾瑾汐上前,单手搭上铁木媛媛的手腕儿,很快就蹙了蹙眉,“媛媛小姐你该知道你不宜动怒。”说着,转头看向叶贞娘,“她的情况大抵你也是明白的,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又……好好养着也就是了。”
“送我回去。”铁木媛媛张口,似乎是已经哭过了,嗓音不复先前的清脆,反而带着浓浓的沙哑,一把抓着顾瑾汐的手,“顾小姐求求你,让我姑姑和我姑父送我回去。”
想来她自己心中也明白,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自己回去的,铁木族那个地方,根本不是常人能进得去的,如今她能信得过,并且能够保护她没有两心的,只有叶贞娘和叶岸。
叶岸听了,顿时紧紧地抓着叶贞娘的手,警惕地看向铁木媛媛。
“……”顾子楚闻言,有些颓然地抬起头看着铁木媛媛,眼中似乎还带着点什么顾瑾汐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嚅了嚅唇,可到底没有能说出话来。
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家二哥这般颓然的模样,顾瑾汐不由得觉得胸口有些微疼。
反倒是铁木媛媛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一般,看着顾子楚,苍白的脸上强扯出一个淡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苦涩,“楚哥哥,对不起。以后,媛媛不会再缠着你了。”
待回到铁木族跟和卓哥哥成亲之后,她需要的就是给和卓哥哥生个孩子,然后静静的等待族老们选出来的下任圣女。她没有姑姑的名好,有姑父拼命为她将母蛊逼出来,或是如同除了姑姑之外的每一任圣女般也好,左右这是她们铁木族圣女的使命。
顾子楚闻言,眸色又暗沉了几分。
“噗……”铁木媛媛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只一眼,顾瑾汐就认出来,那是当初她送给顾子楚的玉葫芦,并不名贵,可却是她特意去潭柘寺求了高僧开光的,怎么会在铁木媛媛的手里。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铁木媛媛低下头,“这个东西,还给你,楚哥哥,抱歉,缠了你这么久,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扰,以后……不会了!”
“……”顾瑾汐低下头。
“伯母,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铁木媛媛嘴角的血迹未干,顾子楚却是什么都没说,转头深凝了铁木媛媛一眼,转身跟着众人走出房间。
抬头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和那已经爬上了天边的日头。
顾瑾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时辰不早了,她们已经累了一宿,收拾收拾也该去七皇子府了,今天那场热闹她可不想错过了。
“娘,您们都回房好好整理整理吧,时辰不早了。”
七皇子秦襄亲自遣人送上门的请帖,如果不去,怕是不太好。苏怡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点点头,转头看着颓然的顾子楚,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子楚你……”
“娘,我没事。”顾子楚颓然一笑,脸上似乎带着什么,张口猛然一注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苏怡顿时双眸大瞪,“子楚!”
“二哥!”顾瑾汐轻喝一声,顾子骞也迎了上来,“快将二哥送回房。”
顾瑾汐转头看向半夏,“去我房里将我的药箱取来。”
“是。”半夏小跑着朝着浅阁而去。
顾瑾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整整一晚上,不是这个出事就是那个出事,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好的休息一晚上吗?
“汐儿,你二哥他没事吧?”苏怡紧张兮兮地看着给顾子楚把脉的顾瑾汐,虽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有如此出众的医术,但却并不妨碍她对自己女儿的信任。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将顾瑾汐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一般。
顾瑾汐摇摇头,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醒转的顾子楚,“伤心郁结,这口污血憋在胸口反倒不好,如今吐出来了也好。”
“……”顾子楚嚅了嚅唇。
“既然自己喜欢就要去争取。”顾瑾汐边说,手上却不停歇,只见那灵活的十指不断的舞动着,银针闪烁,飞快而又准确地落在顾子楚胸前的几处大穴上。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苏怡双眸圆瞪,生怕顾瑾汐一个不留神就给扎错了。
顾瑾汐却是不以为然,瞧着明显脸上带着后悔神色的顾子楚,“媛媛小姐虽然是异族,但却是个好姑娘。”她低着头,手上的银针扎完,静静地看着顾子楚,“之前本就是你错怪了她。人生匆匆几十载,别倒了年华老去,才去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努力的争取。”说着,似乎怕是刺激不够,“听说铁木族的族老们已经给媛媛小姐选定了未婚夫,如果这次她就此回去,往后……”
后面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顾瑾汐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今儿可是七皇子的婚礼呢。”
话音刚落,宽袖轻甩,所有的银针快速被收回到手中,转头看着紧张兮兮的苏怡,“二哥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好好养上几天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怡双手合十,一副谢天谢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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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情缘,(*^__^*)嘻嘻……算是个小插曲,总算把这丫头给弄出来了,呼~亲们国庆节快乐哈,都怎么玩的呢?可怜心儿就宅在家里码字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