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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只是一介闲散妇人,哪里有什么办法。就在慌张失措,心猛的悬起时,不期然,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张深入骨髓的脸,那曾经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依靠,可现在……她能去找他吗?
“娘,您别担心;女儿就会点浅薄的医术,哪有三哥说得那般严重。”顾瑾汐瞧着苏怡那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的脸,眉宇微微颦蹙着,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只是气息却有些不稳,连声音都透着虚弱无力。
苏怡赶紧反手抓着顾瑾汐,抬手深凝着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素来清澈的眸此刻也透着满满的疲累,额头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还有嘴角那虽然已经被擦拭过可却仍旧能够看出猩红的血迹,心不由得抽疼了下,点点头,“嗯,待会儿回去你好好休息,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你还这么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说着转头看着半夏,“好好看着你家小姐,别让她再为旁的事情劳心劳力了。”
“我知道了娘!”顾瑾汐撅着嘴,一副撒娇的模样。
“你呀!”苏怡宠溺地抬手轻轻点了下顾瑾汐的鼻头,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的女儿哪有不心疼的;更何况她这么的懂事,这么的能干,如今这凉都城上上下下,她早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可谁不羡慕自己有这么个女儿。
马车内,母子三人其乐融融,除却最开始的担忧,后面都是慢慢的温馨,可谢家众人却是各怀心思。
从闲逸居出来,原本想直接回房可转念想到谢琦的脸,谢玮仍旧有些担忧;在小路的岔道口,鬼使神差又来到了琦恩阁,到的时候,耿氏、谢煜、谢臻都在哪里。
“阿玮你回来了。”耿氏见状立刻迎了上去,眼底似乎还带着点什么,朝谢玮身后望了望,连个鬼影都没有发现;刚还有的好脸色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眸色沉沉,狠狠地甩开搀扶着谢玮的手,“顾瑾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谢玮张口本能地想说她太累已经回去了,可猛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精芒,垂眸深凝着耿氏那带着浓浓打量的目光,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般,到了唇边的话都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子骞亲自来将妹妹和汐儿接走,时辰不早他们也该回去了。”
“什么?”耿氏闻言顿时就怒了,瞪着谢玮,“你故意的是不是?”
“……”谢玮从来都不屑跟耿氏争吵,每次这种时候都以沉默替代,他薄唇微微抿着,心底带着浓浓的疑虑,转头看着谢琦,“琦儿现在可觉得好些了,有没有敷药?”
耿氏闻言,一把推开想接近谢琦的谢玮,“哼!你还管琦儿脸上的伤啊,让你请……请的大夫呢?”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谢玮从来都不笨,只是转念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双眼微微眯着一把抓住耿氏的手臂,带着十足的力道;耿氏只觉得手腕儿吃痛,想要挣扎,可哪里是人高马大谢玮的对手,不管怎么样都挣脱不开,“你,你放开我,谢玮,你这个窝囊废!你放开……”
“爹,你弄疼娘了。”谢煜面色也不太好看。
“爹,有话好好说。”谢臻转头视线扫过谢煜和谢琦,有些事情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可到底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怕是他也会犹豫,仁孝大义,兄妹之情究竟该如何抉择。
谢玮狠狠地甩开耿氏的手,冷冷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哼!”
“谢玮,你……你……”耿氏不查被甩得身子踉跄着撞到了旁边软榻的美人靠上,胸口阵阵闷痛;她眼睛都红了瞪着谢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谢家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把我当外人看呢?哼,不就是那顾瑾汐有点儿子医术吗,就都把她捧着宠着的,怎么,人家对你们不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谢玮闻言,本能地转头看向谢臻。
谢臻顿时面色微微苍白着不断的摇头,“爹,我……我没有!”
“原来你也知道啊,哈,哈哈。”耿氏看到谢臻的反应,原本就对他既不喜欢,现在就更是厌恶,“你们父子二人联合起外人来偏我们娘三,好,好得很。煜儿、琦儿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回丽城去,哼,我还真就不信了,没有你谢家我们就不能活人了不成?”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谢臻顿时急了,“我,我们,我和爹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耿氏撒起泼来的时候,蛮不讲理可是出了名的。
谢玮心底沉沉,谢家所有的人都不希望顾瑾汐的医术暴露,“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藏着掖着就当真没有人知道了?”耿氏昂着下巴,只是这说话的底气却有些不足;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去书房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吧。
谢玮抓着耿氏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的胸前,瞪着她,眼底泛着浓浓的怒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流枫受伤的事情人尽皆知,谢逸那般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不是去请大夫难道还是去请人过来作陪不成?”耿氏低下头眼珠子转得飞快,似乎是找到了理由也有了底气,昂着下巴狠狠地瞪了回去,“怎么,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难道还不容许别人猜测不成?怎么,被人猜中了事情的真相,就要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不成?”
“爹,娘说的也有道理。”谢臻低下头,反正顾瑾汐会医术的事情不是他们暴露出去的,转头看着沉默的谢琦,因为侧脸上的伤显得异常的沉默,“更何况既然表妹有这样的医术,让她给妹妹看看也好,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血浓于水的亲人,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姐……”
耿氏听了更是连连点头,对谢臻的态度也总算是好了些,“连儿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就想不明白,我看你心里根本就只有谢家,哪里还有我们娘几个的位置。”
“就是,爹今天这件事情你做得也太过了。”谢煜面色非常的难看,只是低着头却不敢看谢琦的脸,更不敢看她的眼睛;耿氏说他们两个如果都完好无损的掏出来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最好是其中一个人带了伤出来;烧伤何其恐怖,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么疼;所以才在逃跑的时候推了谢琦一把,想着她顶多手上或者身上受点儿伤,疼个三两日也就算了,谁知道这伤是伤了,虽然不严重可却是在脸上的位置。
“不需要你假好心!”从始自终始终沉默的谢琦朝谢玮大声厉吼,带着浓浓的压抑。
“琦儿,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耿氏闻言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谢玮和谢臻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不屑跟自己一般见识,好多事情怕是早就已经穿帮了。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偶尔还是能够想到一点的。
谢琦此刻早就已经气到没有理智了,瞪着谢煜,眼珠子都红了,“难道我说错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被毁容的,哼,哥哥?我可没有这么自私自利的哥哥!”
“琦儿,到底怎么回事?”谢玮闻言眉宇微微颦蹙着。
“你倒是问他啊,问问他谢煜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谢琦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谢煜。
接到耿氏递过来的颜色,想到祠堂发生的事情;虽然从祠堂出来之后,吃饱喝足、沐浴更衣,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直接就睡了过去,可醒来的时候听府上的下人说起,谢安的态度,他也是胆战心惊的;此刻自然不敢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只能低着头,“祠堂起火,逃跑的时候琦儿被绊了一下所以跌倒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
“你……”谢琦听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胸口上下起伏着。
说到这里,谢玮点了点头,“对了,你们之前可曾看到祠堂到底是怎么起火的,其间可有什么可疑的人进过祠堂?”
“没有!”谢煜想也不想的就摇头。
“真的没有?”谢玮低下头,薄唇微微抿着,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我说谢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难道你还以为祠堂的火是孩子们故意放的不成?谢玮,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儿女,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爹?”耿氏听到谢玮的问话顿时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不等谢玮再开口,她就撒泼,插科打诨,“哼,怎么请不到顾瑾汐给琦儿看伤,就想转移话题,没门儿!你们谢家不管,我们耿家管,我就不信,没有了顾瑾汐我家琦儿的脸还好不了了不成。”
谢玮瞧着耿氏就要暴走,一把抓住耿氏的手,“汐儿身子不好,已经够累了。再说她一个小丫头,就算懂点儿医术难道还能那些浸淫岐黄医道半生的太医比不成?明日我就去宋家请大夫过来给琦儿瞧瞧脸上的伤,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就都早点休息吧。”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久把个脉开个方,还能给累倒了?”耿氏瘪瘪嘴,转头瞧着谢琦的脸,想到她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被打破了,不,不行,看来她得想想别的办法。
谢琦此刻也稍微冷静了些,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她和耿氏想象中的发展,不过能请到宋家的大夫给她治伤,她也觉得可行;毕竟不管怎么样,现在对她而言,首当其冲的是要治好脸上的伤,至于顾瑾汐,只要抓住了她的软肋,有的机会收拾她。
“也好,时辰不早,爹娘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谢琦起身,瞧着站在旁边似乎仍旧有些战战兢兢的可梦,眼底似乎带着点点不屑和黯然,“女儿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了。”
谢玮点点头,“恩,也好。既然如此,那你早些歇着,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哼,谢玮我跟你说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从琦恩阁出来耿氏仍旧不依不挠的拉着谢玮闹个不停,尤其是想到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也就罢了,祠堂大火的起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查出来;不对啊,只是祠堂走水,难道他们不应该想到是走水,怎么会想到是有人故意放火的,难道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不,不可能的;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谢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他真的觉得身心疲累实在是不想跟耿氏再朝,回到他们的院子之后,听到身后耿氏那仍旧不断张牙舞爪的模样,就觉得头痛非常,“你先回房休息吧,今天我睡厢房。”
“谢玮你什么意思?”原本耿氏就气得不行,此刻更是像点燃了引线的炮仗;双手叉腰抬手指着谢玮的鼻子,“看上哪个小妖精了?我告诉你,别忘了当初对你们谢家伸出援手的只有我们耿家,你还真的是对得起我啊你,你当真以为回了凉都我就治不了你了是不是,哼,当初那个采凝姑娘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你说够了没有!”听到采凝的名字,谢玮顿时就恼了。
“怎么,说起采凝那个短命的小贱人心疼了?”谢玮不让说,她就偏要说,还句句戳在谢玮的痛处上,“哼,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难产死掉的;谢玮,害死她的是你,是你!”
谢玮双眸迸射出浓浓的火光,瞪着耿氏,“别以为当初你的耿亭匀的那些破事儿我不知道,来咱俩谁也别说谁。”
“你,你……”听到耿亭匀的名字,耿氏顿时就偃旗息鼓了,只是看着谢玮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却仍旧紧紧地悬着,难道当年的那些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知道,不可能会容忍她这么多年,更不会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
耿家她和耿亭匀之间的过往虽然说是辛密,但总有那些嘴碎的下人,谢玮会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实属正常,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认,看他能拿自己怎么办,打定主意,耿氏早就已经将顾瑾汐的事情抛诸脑后,心一直紧紧地悬着整天,她也是累得够呛,让如花、似玉两人服侍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整个谢家都似笼罩着一片黑云,气氛压抑,冷凝得让人觉得可怕。
那些平日里因为谢家宽容而略微显得有些散漫的下人,都不由得将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低着头,脚步飞快,守好自己的本份,眼观鼻,口观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隔天,谢家所有的人都起了个大早,甚至包括暴走的耿氏,还有被毁了容的谢琦;守着流枫,彻夜未眠的谢逸,在药老查探了流枫的伤势,确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这才算是大松了口气;心紧紧地悬着整整一天一夜,现在才总算是放了下来,精神松懈下来,竟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闲逸居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在药老给谢逸检查之后,确定只是太累了这才没有惊动谢安和陆氏夫妇;倒是谢玮,大清早就独自带着贴身小厮手持拜帖去了宋家。
谢家和蘅芜苑顾家的那些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对于宋家来说却早不是什么新闻;是以当谢玮上门的时候,宋家人几乎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宋院正也爽快地答应了,倒不是因为谢琦,而是想看看那个传闻中被谢家祠堂的顶梁拦腰砸中脊柱的侍卫,是怎么被治好的。蘅芜苑顾瑾汐的行动,可没有逃过有心人的法眼。
“宋院正,怎么样?”
到了谢家,宋院正直接被带到了琦恩阁,耿氏早就已经带着梳洗打扮好的谢琦等在那里;当宋院正以及随宋院正前来的宋瑾言看到谢琦的脸时,饶是行医数年的他们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摔倒,怎么会伤成这样?”
无怪乎宋院正会好奇,就算是在火海中,如果不是刻意为之,怎么也不会伤得这般严重;乍眼瞧过去,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故意用烧红的铁块给她脸上烙伤的呢。尤其是那皮开肉绽的程度,因为昨日药老被谢琦气走只留下了金疮药,谢琦又素来是个怕疼的,对药老那句用烈酒清洗伤口选择性过滤,下人纵使有心,但有可云的教训在前,也都只能沉默了;直接导致她脸上的伤口经过整夜没有处理,好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冒起了白色的泡泡。
“这……大火烧了起来,两个孩子慌不择路,跌倒那被火烤红的铁架上。”面对宋院正,耿氏不敢造次,只能压低嗓音,脸上似乎还陪着笑,“宋院正,我女儿脸上的伤,不要紧吧?”
宋院正闻言,顿时面色就沉了下来,“不要紧?你拿烧红的铁块搁你自己脸上烙一下,你看要不要紧。”
“啊,这……”耿氏闻言,顿时就慌了,“那我女儿脸上的伤还能好吗?”
宋瑾言随着宋院正的手,同样细细瞧着谢琦脸上的伤,面色凝重,抬起头看着耿氏,面带不解,“既然昨天谢小姐就已经受伤了为何没有请人处理伤口?”
“……”耿氏闻言,顿时也噤了声;总不能说因为谢琦不相信药老的医术,骂人家是庸医所以将人给气走了吧;她薄唇微微抿着,面带忧色,“宋小大夫,那我家琦儿脸上的伤?”
“现在知道着急了?”宋瑾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指着谢琦脸上那皮开肉绽的地方,“如果昨天及时处理了还好,现在你自己看看,这些地方都已经发红气泡,还有这里,这些黑色的焦炭为什么不给清理了?”
耿氏见状,眉头紧皱,“这,这……宋院正……”
“难啰。”宋院正也是深深地叹口气摇摇头,“原本伤得就重,又耽误了整夜;如果昨天用烈酒处理了伤口,想要恢复应该不是难事;可现在……”
谢琦听了顿时心里后悔非常,猛的抓着宋院正的手,“难道,难道我的脸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不对,娘明明说了的,“宋院正您可是太医院的院正,整个西楚医术最好的人,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她说着,语气急切,眼底带着浓浓的希翼和期盼,连声叠词,生怕宋院正说出否定的话来。可不管谢琦心中如何的后悔,如何的着急上火,宋院正仍旧只是摇了摇头,“谨言,将药酒和纱布取出来。”
“是。”宋瑾言说着已经将他们带来的药箱打开,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接下来宋院正要用的东西。
“鉴于现在谢小姐脸上的伤势已经有了恶化的趋势,我只能用烈性药酒将伤口彻底清洗,还有这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的,也必须用刀划开,将里面黑色的碳渣取出来。”宋院正指着谢琦的侧脸,转头瞧着那软榻处,“谢小姐还是躺倒软榻上,这样也好方便老朽动作。”
谢琦闻言,脸上片片黯然,“那我的脸……”
“现在看情况,伤口想要恢复都是不易,至于恢复容貌……”宋院正低下头。
“恢复容貌怎么样?”耿氏双眸圆瞪,心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上,母女两人皆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宋院正摇了摇头,看向谢琦的伤势,低下头,“治伤容易,如果非要说恢复容貌,怕是老朽没那个本事,谢大少爷,大少夫人,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宋院正,难道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谢玮嗓音低沉,似乎还隐隐带着祈求。
“谢大少爷,不是老朽非要刁难。而是谢小姐脸上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你们都能看到,整张左脸几乎大半都已经受伤,还有这里,这里……都已经发红起了白沫子;说得明白一点,如果不采用极端的方式处理伤口,不出两日伤口定然会化脓溃烂。”宋院正面色沉沉,眸色冰冷,语气也有些不太好,“倒时候,怕是就算岐黄医道的祖师爷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趁着现在将伤口处理了,至于疤痕,或许可以用药物渐渐淡下去,但想要彻底恢复如初,怕是不能了。”
谢琦闻言,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双眼呆愣,只觉得眼前一黑,朝后仰倒;索性可梦眼疾手快,这才让谢琦没有摔倒在地。
“这,那就请宋院正先给琦儿处理伤口吧。”谢玮抿了抿唇。
“你们可是要想好了,老朽丑话说在前头,这张脸,我是没那本事让它恢复如常;被到时候又说是老朽的不是。”谢家的地位特殊,如果不是看在谢安的面子上,这趟浑水他可不愿意来。
谢玮连连点头,“宋院正放心,谢玮明白。”
“谢小姐,待会儿有点疼,你得忍者些。”宋院正转头瞧着已经被可梦搀扶着躺倒软榻上的谢琦,压低嗓音似乎带着安抚,轻声道。
谢琦此刻早已经是心如死灰,哪里还能听得清楚;耿氏也早就已经惊呆了,如果真的知道是这样的情况,那昨天,昨天她就不会任由谢琦胡闹,现在竟然造成这样的结果。
看着宋院正有条不紊地用烈酒先给谢琦的侧脸淋洗,光是闻着空气中弥漫出来的酒味,就觉得疼痛非常,更何况那烈酒淋到伤口上,顿时冒出串串白色的泡泡,如果听得仔细,还能听到吱吱的轻响。感受到侧脸那火辣辣的疼痛,谢琦双手紧紧地抓着可梦的,指甲掐入可梦的臂肉,可梦却只能咬牙生忍着,生怕发出声音打扰了宋院正的治疗。
当宋院正用纱布将谢琦的脸包起来之后,可梦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默默的将自己的手从已经昏睡过去的谢琦手中抽出来,瞧着谢琦那染着鲜血的指甲,她低下头。
“府上有驻府的大夫吧,没有也不妨,每四个时辰请人来换一次药;随时注意她的情况,如果发高热必须及时处理。”宋院正就着丫鬟端来的水净手之后这才有条不紊道。
耿氏趴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谢琦,眼底的泪珠不断的打着转转。
谢玮眸色暗了暗,“宋院正,我送你出去。”
“嗯。”宋院正点点头,走在路上,他想了想还是提了句,“听说谢家的祠堂昨儿着火的时候贵府有个侍卫受了重伤,现在情况如何了?”
谢玮低下头,嗓音平淡意味不明,“劳宋院正挂心,已经好多了。”
“这……可否让老夫去瞧瞧?”宋院正闻言,顿时眼前亮了亮;早就知道顾丫头出手绝对非同凡响,但她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而大都跟谢逸有关,上次谢逸重伤他不好贸然上门,这次怎么都不能再错过了。
“……”谢玮顿时沉默了下,“宋院正,这……”
“放心我就是看看,绝对守口如瓶。”宋院正信誓旦旦,“实不相瞒,顾丫头那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可是比我们这些浸淫岐黄医道大半辈子的老头子要精妙得多;老了老了,有些事情就墨守成规了。”说着,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果不是皇上乱点鸳鸯谱,我还想将顾丫头要来给我们家谨言做媳妇儿呢,你看,我家谨言和顾丫头如何?”
谢玮闻言,顿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低头忖度片刻,“能够得宋院正探望,是流枫的福分,宋院正请!”
“嘿嘿。”宋院正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
蘅芜苑中。
顾瑾汐实在疲累得紧,竟然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的下午,就算醒来也懒懒地赖在床上,不管半夏和青黛怎么劝就是不肯起床,直到秦睿上门。
“汐儿,睿王亲自上门你可不能任性。”知晓顾瑾汐的性子,让人将秦睿迎到花厅,顾子骞作陪,苏怡亲自前往浅阁,瞧着拥着软枕赖在床上的顾瑾汐,苏怡摇摇头。
顾瑾汐撅着嘴,脸上带着老大的不情愿了,“他又来做什么。”
“汐儿!”苏怡轻喝一声,“人家睿王身子不好还赶来看你,你看看你,什么态度。”更何况如果顾瑾汐的医术真的曝光,皇家容不得她的话,睿王可是她最后的希望,这层关系现在可不能闹僵了。
顾瑾汐可不知道苏怡心中的想法,不过秦睿的确是她打算拉拢的盟友,当初陷害苏怡的人还没有发现,苏家那边现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只是那个女儿,还有自己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凤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女人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想着这些,她沉沉地叹口气;耳边是苏怡不断的碎碎念,她撅着嘴,“好了娘,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半夏,青黛!”
“奴婢在。”两人同时上前,一人捧着热水,一人捧着衣衫,笑嘻嘻的,“劳夫人在外间等候片刻,奴婢们服侍小姐洗漱。”
苏怡点点头,“嗯好。”
当顾瑾汐看到秦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的难看,虽然在苏怡的横眉竖眼下已经缓和了很多,大喇喇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王爷这么大忙人怎么有空过府?实在是稀客嗯?”
“汐儿这是在怨我这几日没过来看你?”秦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顾瑾汐的眼底,慢慢的尽是宠溺,“最近事情有点多,待忙过这一阵,让我天天过来陪你都没问题。”
顾瑾汐顿时额头上浮起三条黑线,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谁要你陪来着,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小姐困着呢。”说着,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呵欠。
“汐儿,怎么跟王爷说话的呢?”苏怡领着苏嬷嬷、琴好捧着托盘进屋,立刻轻喝一声。
顾瑾汐瘪瘪嘴。
“苏夫人言重了。”秦睿微微抬了抬眼皮,视线扫过苏怡和顾子骞,最后落在顾瑾汐身上,薄唇微微嚅了嚅,似乎带着某种难言的苦衷。
苏怡见状,立刻会意,转头看向顾子骞,“我突然发现我还有点事情,子骞你出来,我问问你。”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顾子骞对秦睿虽然说没有想秦襄那么反感,但秦氏皇族的男人都不可相信,除了秦岚,但对于秦岚他也只当兄弟,想要娶自己的宝贝妹妹,那也是不行的。如果不是皇权至上,如果不是看着秦睿尚可,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过得不开心。
“子骞!”苏怡压低嗓音轻喝。
顾瑾汐挑眉看向秦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苏怡好似开窍了般,但苏怡对他的态度好像非常好嘛,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讨好了苏怡。
“……”秦睿瘪瘪嘴,耸了耸肩,他可什么都没做。
“好了子骞!”苏怡压低嗓音轻喝,“快随娘出来。”
顾子骞瘪瘪嘴,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瞪着秦睿,眼尾轻挑,意味已经非常的明显了;秦睿却不以为意,顾瑾汐是他看中的人,为了她,他可以讨好苏怡,可以跟顾子骞友好相处,但前提是他们也得同样友好;“别让我知道你欺负了汐儿,不然,哼!”
管他是王爷还是皇帝,只要欺负了他的宝贝妹妹,那就是仇人!
“……现在满意了?”
瞧着顾子骞随苏怡离开之后,秦睿这才淡淡地笑着转头看向偷笑得像个小狐狸般的顾瑾汐,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尽是浓浓的宠溺。
“哼,怎么,羡慕嫉妒啊?”顾瑾汐昂着下吧看向秦睿,“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爷有话现在可以直说了吧。”
秦睿闻言,原本还晴好的脸色顿时就暗淡了下去,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东西想让你帮忙看看。”
“什么东西?”顾瑾汐不解。
站在秦睿旁边的杨帆立刻双手捧着个小白瓷瓶,恭谨地呈递给顾瑾汐;顾瑾汐左右端详,细细打量,低首垂眸,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欢哥哥近来可好?”算起来,自上次一别,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无欢的,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无欢在制药的时候受了伤。”眼瞧着自家爷没有答话的意思,杨帆赶紧开口应道。
“什么?”顾瑾汐立刻身子往前倾了倾,眼底似乎还带着点什么,“欢哥哥不可能会这么不小心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睿视线冷厉扫过杨帆,杨帆顿时只觉得脊背发凉,心里怪自己干嘛要多嘴。
“这件事情跟你手中的东西有关。”秦睿的嗓音清冽,似乎还带着点儿空旷渺远。
“这个东西?”顾瑾汐刚想拔开瓶塞,却被秦睿阻止了,“且慢!”
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带着疑惑看向秦睿,“你什么意思?”
“小心!”秦睿单手握着顾瑾汐的手,运气掌间,以极其精妙的力道将瓶子里的活物给震晕之后这才缓缓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上。那一幕,让杨帆只觉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看着秦睿那白皙的掌间多了个五彩斑斓的肉团儿,“爷!”
“五彩毒蛛?”顾瑾汐盯着那肉团儿本能的脱口而出,不等秦睿反应,直接抄起那小白瓷瓶将那不足小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赶紧给装回去盖好瓶塞之后这才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五彩毒蛛,她也只是在药尘曾经的手札上看到过,师父明明曾经说过这个东西不属于他们这一片大陆,也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秦睿听到顾瑾汐的话,心稍微放下了些,“是。”
“我师兄是种了它的毒?”顾瑾汐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秦睿。
“……是。”秦睿低下头,知晓顾瑾汐最是重感情,虽然不懂她和无欢、无情是怎么拉上的关系,这师兄弟妹的又是怎么算起来的,但有些话他还是选择了隐瞒,毕竟如果让顾瑾汐知道无欢中毒的真相,他真的不确定他们还能如此平静的交谈,“这毒,你可有办法能解?”
顾瑾汐闻言却是沉默了,“欢哥哥现在人呢?”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秦睿低下头,“放心,他体内的毒性控制得很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万物相生相克,按道理是有药可解。但师父曾经说过,五彩毒蛛,本不是我们这片大陆该有的,所以能不能解,我也不知道。”顾瑾汐闭上眼深吸口气,“如果你们能摸清楚五彩毒蛛的习性,或许我可以从中找到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