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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颈窝处传来的温热,顾瑾汐的身子明显地怔了下,不过随即脸上的笑意又越发的盛了,隐隐的还透着点得意的味道。当初那样毫不留情的侮辱,现在这似情深款款的模样,真当她顾瑾汐是傻子不成?就在她思索间,耳畔那声声呼唤好似越发的急切了,“汐儿,汐儿!”
“嗯,我在。”
秦睿不厌其烦的叫,顾瑾汐就不厌其烦的应,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顾瑾汐是真的醒过来了,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小人儿是真的恢复了,而不是永远都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像木头娃娃般。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瑾汐却是面无表情,眸色清冽,似乎没有丁点儿的情绪般。
“汐儿。”终于秦睿双手搭在顾瑾汐的肩膀上,低下头看着顾瑾汐那巴掌大却透着苍白的脸,眼底带着浓浓的心疼。顾瑾汐也猛的抬起头,两人不期然的四目相对,顾瑾汐竟然从秦睿的眼底看到了刹那的慌乱,不过也是短短的刹那,顾瑾汐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那浓烈到了极致的恨和痛,嘴角微微勾着,笑意清浅,透着从容,手轻轻地扶上秦睿的脸,声音沙哑却非常的柔和,“你瘦了!”
的确,秦睿真的瘦了。
当初大批的朝廷命官和家眷葬身丹青山,好些官员出身大族,这些官员所在的家族不止一次给朝廷施压,再加秦岚以往风流在外的名声,反对他登基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不是当初秦睿的铁血手腕儿,秦岚又怎么斗得过党羽丰厚的太子秦楠。
有些事情,饶是已经明白了,可再看到他的时候,却仍旧不觉有些心疼。到底是曾经用心爱过,是曾经她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低下头,顾瑾汐的双唇紧抿。
“你也瘦了。”秦睿看着顾瑾汐那越发单瘦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秦栾已经不在了,秦襄也已经不在了,元帝宝藏,就让它随着那场劫难一同消失了,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顾家,威胁到谢家。”
听到这样的话,不可否认顾瑾汐的心里仍旧是激动的。自重生以来,她为什么这么的努力,为什么要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阴谋算计,为的不就是让在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都平安顺遂吗?
顾瑾汐点点头,声音似乎透着几分哽咽,依偎在秦睿的胸前,声音温柔透着小意,“阿睿,谢谢你!”
“汐儿,跟我你何必言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秦睿将顾瑾汐的头紧紧地捂在自己的胸口处,脸上透着几分满足的笑意,“现在所有能够威胁咱们的事情都已经不在了;往后,等你身子好了之后我带你去见见我娘。”
“……”顾瑾汐闻言,身子明显地怔了一下。
秦睿自然察觉到了,以为是顾瑾汐害怕,赶紧开口安慰道,“汐儿你别怕,我娘人很慈和也很温柔,很好相处的。”他赶紧开口解释道。
“你娘难道不是太后娘娘?”顾瑾汐的声音非常的清浅,低下头,淡淡的。
话音刚落,顾瑾汐似乎听到了几声浅淡透着浓浓嘲讽的笑意,“太后娘娘?就凭她,哼!当初如果不是我娘被陷害,太后的位置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
“……”顾瑾汐闻言,薄唇微微抿着,低下头,眸底透着几分疑惑。
“这些年我娘一直在西南云禛山休养,她身子不好,所以非常信佛,相信我,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秦睿低下头看着顾瑾汐的眼睛,语气非常的真诚,似乎还透着点担忧。
顾瑾汐低下头轻轻地应了应声,“嗯!”不过心里却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如果说面前这个男子对自己没有感情,她不信。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心,她相信如同自己非常认真的想过要跟他携手共度一生一样,他对自己定然也有着不浅的感情。不然当初,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他不会毫不犹豫的就跳下来,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不顾。可如果说,他对自己真的有感情,为什么要用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来欺骗自己,为什么又要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自己。她不懂,亦或者这个人将感情分得太清楚,面对感情太理智,理智到能够精确的衡量感情和其他东西。想到这里,顾瑾汐陡然只觉得一阵从头到脚的冰凉,这种人真的太可怕了,嗓子干哑,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汐儿你相信我,我娘真的,很好相处。”秦睿的声音急促着,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守在自己的亲娘身边,如今又有了深爱的人,自然希望这辈子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能够和睦相处,“汐儿……”
顾瑾汐低首垂眸,掩去眸底的深思和疑惑,抬起头语气淡淡的,“嗯!”
“……”秦睿闻言,这才大松了口气,紧紧地拥着顾瑾汐,“汐儿,汐儿!我知道,我就知道,汐儿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便是让他自己以身赴险,他也不愿意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半点伤害。
顾瑾汐闻言,心中的笑意越发的大了,眸底的嘲讽和阴鸷渐渐弥漫开来,可是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嗯!”
秦睿对顾瑾汐虽然了解得并不多,可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的变化。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清冷,甚至没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没有带半点儿欣喜和激动,这……他原本雀跃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双手捧着顾瑾汐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明亮如昔,澄澈如昔,只或许因为昏迷得太久醒来,有些不适应强光所以微微眯着,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他的担忧般。
“汐儿,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双唇紧抿,嗫嗫嚅嚅可到了最后却仍旧将心中的话给咽了回去;他不敢问,不敢开口,自己做出的那些混账事,连现在他自己回想起来都很不能抽自己几巴掌;如果让顾瑾汐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那……
“嗯?”女子心思本就细腻如丝,顾瑾汐更是敏感异于常人,几乎在秦睿愣怔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可脸上却仍旧是那副淡淡的,透着疲累的表情;漆黑又水润的眸子圆瞪,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秦睿的眼睛,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模样,就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看着这样的顾瑾汐,秦睿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垂下眼睑,捧着顾瑾汐的脸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没什么,宋大夫说你的身子是差了些,这次受伤严重又险些延误了治疗时机,所以暂时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慢慢的身子就会好起来的。”
“……”顾瑾汐闻言,低下头瞧着自己的右臂和左腿,的确如同秦睿所言,虽然已经昏迷,不过断臂和断腿却大抵已经好了,只是整个人身子乏力,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这身子的确是太弱了些。
“咚,咚咚。”陡然门外响起阵阵清脆的敲门声。
秦睿不由得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凝着那大门的方向,然后就只听到一个稍嫌低沉的男音,“王爷,皇上派人请您去皇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秦睿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烦,周身气势陡然变得有些戾气。
顾瑾汐见状,脸上的笑意仍旧淡淡的,清浅从容,拉着秦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没事的。皇上这个时候派人找你,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来日方长。”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嗯?”秦睿低头凝着顾瑾汐的眼睛,非常的认真。
“嗯,你也别太累了。”顾瑾汐脸上的笑意淡淡,只是眸子却是漆黑一片,瞧着让人觉得无辜至极,可秦睿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不过再转头看向顾瑾汐的时候,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听到顾瑾汐那关切而又温柔的话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温暖和爱意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轻轻地将顾瑾汐拥入怀中,微微侧首,吻着她的发丝,“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一切有我,嗯?”
“好!”顾瑾汐答得干脆,脸上还带着点点轻柔的笑意,将自己的身子嵌入秦睿的怀中,有些无力的右手轻轻地扶上他的胸口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越来越浓,“所以你更得好好照顾自己。”
秦睿见状,心头的担忧和恐惧总算是消散了些,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性格,如果她真的知道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当初那么深深伤害了她的混账,怕是连见自己都会觉得是恶心和痛苦,又怎么会如同现在这般,关心自己。
“放心,你家男人还没那么差劲!”他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上,看着顾瑾汐的眼睛,“那今天我就先走了。”
顾瑾汐点点头,眸底温柔如水,似乎还泛着点点不舍和依恋,抬头凝着秦睿的脸,语气温柔,“阿睿,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我还得留着这条小命来娶你呢,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瞧着顾瑾汐似乎真的没有发现之后,秦睿脸上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了不少,调侃起顾瑾汐也是信手拈来。
“你说什么呢!”顾瑾汐双唇微微撅着,语气娇嗔,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满和羞怯。
“咱们家宝贝汐儿害羞了,呵呵。”似乎是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来,所以秦睿的语气都轻松了些许,只是在顾瑾汐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却是带着几分疑惑之色。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又适时地响了起来。
顾瑾汐轻轻地推拒着秦睿,似乎带着几分小意的味道,“谁害羞了,你还不快去,别让皇上给等急了。”不管怎么样人家都是当今圣上,人心都是会变的。如同当初秦栾再没有登基为帝的时候跟自己的爹,那也是过命的交情,可是后来呢?
“放心,没事的。”秦睿凝着顾瑾汐那娇俏的模样,却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顾瑾汐见状,只能撅着嘴撒娇着说她好累要睡觉了,可秦睿却怎么都不肯离开,直说等她睡着了再走。最后顾瑾汐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秦睿这才轻手轻脚的从浅阁离开。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皇宫见皇帝秦岚,而是足尖轻点,闪身直接掠过蘅芜苑的围墙,来到护城墙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整个凉都城的全貌。
丹青山突然发生的爆炸好似对这些平民百姓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凉都城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亭台楼阁,人来人往。隐隐还能够听到那热闹的吆喝声,谈论声,招呼声。所有的人似乎都非常的宁静,安静而又祥和。
“爷!”沉星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几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走上前一步。
秦睿就这么静静的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冷冽和戾气,双眸宛若千年寒潭般散发着浓浓的寒气却又让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双眸半眯着,眸色闪了闪。
感受到自家主子爷周身气势的变化,沉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儿,刚要出口的话在喉间打了个转儿又给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立在秦睿的身后不远处,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吹刮过,撩起厚实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都在沉星以为秦睿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秦睿却猛然的说话了,虽然语气透着冷厉和冰凝,“杨帆呢?”
“宋大夫不是说龙眼养身,本身又甘甜,前日不是您让杨总管去盐城跟果农签契订约了吗?”沉星眼底带着几分疑惑,双唇微微抿着,凝着秦睿,经过几次三番的思索,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之后这才将心给放回了肚子里。龙眼的确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只是每年的产量却非常的少,保存不易,除开那些真正的达官贵胄,很少有凉都的人能够吃得上的。
秦睿闻言,薄唇微微抿着,凝着不远处那些不断吆喝的小贩,眉宇微微颦蹙着,“前天?”
“是。”沉星低着头,他记得特别清楚,杨帆离开的时候可是特地嘱咐他要随时关注着薛惜和薛海的动作,这两兄妹真的以为只要将太妃娘娘哄得团团转就能够在摄政王府作威作福了,没那么容易。
“前天?算算形成,也差不多了!”秦睿闭上眼深吸口气,凝着不远处房顶上略微带着的几分雪色,“他一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话音刚落,足尖轻点,整个人几个闪身,起起落落间,几乎只是瞬间就消失在了沉星的面前,沉星身子明显地怔了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只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抓听偶远远地凝着蘅芜苑的方向,自从顾小姐出事之后,自家爷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老夫人刚回来的几日还好些,可后来……想到府中那随老夫人一道回来的薛惜,他的眸色不由得又冷了几分,有些事情,也怪不得自家爷宁愿睡在别院都不回王府。薛惜,薛海,这兄妹两人可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盘算。
不过纵然如此,有些事情,有些话也只能压在心里,薛惜深得老夫人信任。就算是爷最信任的杨帆杨大总管都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说薛惜半句不是的,更遑论是他。
时近年关,整个凉都载歌载舞,每家每户,不管富贵贫穷,都在积极的准备新年;到处都洋溢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可是被秦岚召到了御书房中的秦睿和顾淮两人却是面色凝重,坐在椅背上,都各自沉默着,诺大的御书房甚至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九皇叔,顾伯伯,这件事情……”纵然已经登基为皇,可秦岚心里却明白得很。自己的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所有葬身在丹青山的朝廷命臣、贵妇、贵女。元帝宝藏的事情,早在之前就已经不是秘密,因为普济大师的缘故,所有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丹青山,大批量的江湖人士聚集,他就算再不务正业,再只知风流,也不会没有丝毫的警觉,不管如何,他还是秦氏皇族的血脉,纵然不喜担任这个重担,不喜欢这个位置,该关心的东西总该去关心和关注的。
顾淮薄唇微微抿着,他与夏云枫的关系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不可能在秦岚面前俯首称臣,也是为了夏凉,为了当初夏云枫毫不犹豫的因为顾瑾汐和顾子骞而跟进古墓群。可,夏云枫竟然想来凉都过年,这是不是也太……任性了些。
秦睿的面色同样有些不太好看,看样子这夏云枫是非让顾淮认祖归宗不可。到时候他是夏凉唯一的皇子,顾瑾汐的身份自然也就成为了夏凉国的公主,顾淮会让她远嫁吗?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楚凌阳!如今楚家反对楚凌阳娶顾瑾汐的人,最主要的反对理由就是因为顾瑾汐的身份。楚家的当家主母代代都出自夏凉皇族,不可能任由楚凌阳胡来,可如果顾瑾汐本身就是夏凉国的公主呢?
“……”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这件事情,秦岚早已经是焦头烂额,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登基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可是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三百年那么长,“这次夏凉国主报过来的使队,出了他亲自前来,还有楚家的家主。”
秦睿闻言,顿时双眸半眯,泛着若有似无的厉色,“嗯?”
“到目前为止,夏国主将顾伯伯的身世保密非常好,甚至连夏凉的国母都不知情。”秦岚说着低下头,薄唇轻抿,脸上似乎透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楚家主已经年过二三,楚家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楚家的老夫人都在刻意撮合楚家主和茜月公主。这次跟随楚家主前来咱们西楚的,还有楚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这几位来凉都的目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的。
既然那夏云枫不想让自己过个安稳年,那自己自然也要找几个垫背的。更何况这皇位本来就是秦睿硬塞给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皇姐和母后,他早就撂挑子了。这个位置看似手握权柄,掌控大权,可却只有亲自坐上去的人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行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秦睿薄唇微微抿着,面色有些难看,低下头,“有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前来?”如果是之前也就罢了,左右自己的心肝儿昏迷着,那楚凌阳就算做得再多也不过是枉然,可现在不一样,想到顾瑾汐之前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第一次,第一次他如此的憎恨为什么顾瑾汐不早生两年,等她及笄,等她及笄之后自己立刻娶她过门,只有将她娶回了家,他这可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能够放下来。
想到这里,秦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些,不过顾淮的面色就没有这么好看了。夏云枫为了他们顾家所做的,为了顾瑾汐和顾子骞所做的,他并不否认。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想要认祖归宗,皇族天家,最是无情,他不希望自己,自己以后的子孙后代都变成那种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顾淮面色沉了沉,眉宇微微颦蹙着,“难道年关时候,夏凉就不用接待其他从属国的朝奉吗?”
“有丞相在,就算夏国主不在国内也是一样的。”秦岚的语气淡淡的,抬眸凝着顾淮,如果从大局上讲,他自然是希望顾淮回到夏凉国按照所有的人期望那样,接手夏凉国的国主之位;他自幼长在西楚,对西楚的感情非常,两国的友好盟约自然也更加的坚定。可从自己的私心上讲,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希望顾家离开,自从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他已经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了,其实从头到尾能说真心话的也就只有顾子骞一个,顾淮如果离开,顾子骞不可能不走的。
“既然他们要来,那就让礼部准备好了,别到时候丢了我西楚的颜面。”略微思忖,秦睿嘴角微微勾着,低下头。现在顾淮和苏怡对他的印象都还算不错,楚家的老家主和老夫人来西楚,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下聘,只有可能是想让顾瑾汐知难而退。纵然他并不知道,楚凌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顾瑾汐是什么性子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楚凌阳委曲求全而苦了自己。
秦岚闻言,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眸底透着几分无奈的神色,瞧着秦睿,抬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他,他这是没听错吧,“九皇叔你说什么?”
“夏凉可是咱们西楚的盟友,既然夏国主有心想要感受感受咱们西楚的年节氛围,那就让礼部做好迎接的准备。”想明白之后,秦睿的面色好看了写多。
可秦岚却是哭笑不得,感情自己说了这么多是白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摄政王的说法做吧。”夏云枫虽然跟他相处得并不久,却也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更何况,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该自己担起的责任,他不能退缩。对夏茜月这个妹妹,他并没有太多的疼爱和喜欢,不过却也没有多讨厌。他已经躲了几个月的清闲,难道真的要让夏茜月一个女子挑起整个夏凉的重担吗?他做不出来。
往事如风,烟消云散。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他没道理还要揪着不放。
原本还想让这两个人想想办法,至少让夏云枫再过了年之后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顺水推舟,秦岚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自己直接就回绝了。
当然秦睿和顾淮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对了,这是前儿些时候边城的蛮族上贡的雪灵芝,听说安太妃的身子不是很好,这雪灵芝温和正好适合他,九皇叔你给安太妃送回去吧。”秦岚说着,已经有小太监捧着托盘上来。
秦睿见状薄唇微微抿了抿,曾经的睿王府,如今的摄政王府,他已经多久没有回去了?如今对那个地方,他更多的是厌恶和排斥,而不是回家的欣喜。不过自己的母亲身子的确是太差了,这雪灵芝可是上好的补气养血的药材,他抬手收下,“那替我娘多谢皇上了。”
“九皇叔太客气了。”秦岚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低下头。
“如果皇上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秦睿起身,甚至没有等秦岚回答,直接就走出了宫门。
看着秦睿的背影,秦岚低下头沉沉地叹了口浊气。其实他也是到了安太妃回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当初的太后娘娘并不是九皇叔的生母,只是有些事情,当年到底谁是谁非,早已经死无对证了。
站在摄政王府面前。
秦睿负手而立,双眸半眯着,任由空中飘落的雪花落在自己的头上,肩上,身上,却没有丝毫要进府的意思,他眉宇颦蹙,面色难看得有些可怕。
知道一定华丽精致的软轿停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罗裙的女子提着裙摆小碎步跑到自己的面前,声音欣喜中透着轻缓,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喜悦,“睿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府,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知道了!”秦睿一个轻巧的闪身,躲过女子伸过来的手,自己身子轻轻地抖落身上的积雪,转头瞧着那软轿中已经撩开了帘子露出一个头的中年女子。女子面容温和,透着慈祥,瞧着秦睿和薛惜的时候,眼底似乎还带着满意的笑,“睿儿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府了,今天既然回来了就多呆两日。”
秦睿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中年女子,“娘,您身子弱,不是让您在府上好好的呆着,有事情直接吩咐薛海去做就可以了吗?”
“我哪儿有什么虚弱。”安太妃笑得眉眼弯弯,凝着秦睿的脸,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柔和慈祥,“这不是快到年关了,我这个当娘的从来没有给你缝制过衣衫,所以趁着娘还有精神,想给你做一身。来看看这料子,喜不喜欢?”
“府上有专门的针线房,娘您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保重身子,这些粗活儿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可以了。”看到那跟在后面的丫鬟手上捧着的布料,颜色也太艳了些。
似乎是看透了秦睿的想法,安太妃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这些料子都是惜儿挑的,说是你的衣裳都是青蓝黑色,瞧着也太压抑了些,你还年轻,多穿穿这些喜庆的颜色。”说着,脸上的笑意满满,视线在秦睿和薛惜之间不断的扫来扫去,拉着秦睿的手,又拉着薛惜的手,放到一处,容不得秦睿挣扎,“惜儿照顾了为娘这么多年,说是娘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她的身份虽然低了些,不过咱们也不看那些,就算做不得正妃,你也收了她做个侧妃。”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娘就只想看着你,含饴弄孙,就够了。”
“夫人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长命百岁呢。”薛惜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尤其是感受到秦睿的体温,那么的火热,那么的强劲有力,视线落在秦睿的胸前,那厚实的胸膛,如果靠上去,定然会非常的舒服,非常的安心。
几乎是在安太妃说完的瞬间,秦睿立刻收回手,从怀里掏出锦帕擦了擦那刚才碰到了薛惜的地方,然后运起内劲,手帕立刻化作了飞灰。
“睿儿,你……”安太妃的面色有些难看;站在旁边的薛惜则是早就已经怔住了,低下头薄唇紧抿,搀扶着安太妃,“夫人,睿哥哥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您就不要再勉强睿哥哥了。”声音很轻,很浅,好似真的对秦睿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般。
安太妃闻言,面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睿儿,你之前怎样,之后怎么样我都不管。但今你必须将惜儿给收房了!”态度强硬,不容违逆,“你放眼整个凉都,有谁跟你一样到了二四年华却无妻无妾,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的?”
“不必!”秦睿的态度冷硬,低下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娘您就不用再操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难道还会害你了不成?”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王府的内堂,侧身坐在椅子上,安太妃的面色已经难看至极,恶狠狠地瞪了秦睿一眼,“不必什么不必,都这么大的人了,房里还没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怎么,又是因为那个顾瑾汐?”说到顾瑾汐,安太妃的面色就沉了下来,“暂且不说这先帝赐婚的究竟做不做得数,就算作数,这天底下哪有男人守着一个女人过活的?你,你这是要气死你娘吗?”
“……”秦睿闻言,面色立刻沉了下来,转头瞪着站在旁边的薛惜,双眼半眯,眸底已经泛上了若有似无的厉色和那浓浓的煞气。
安太妃见状,顿时就急了,“你瞪着汐儿做什么,你为了顾瑾汐做到那些事情难道还不让别人知道了?”说着,抬手指着秦睿恨铁不成钢,“小小年纪的就这般懂得勾人,长大了还不知道怎么得了。”
“够了!”秦睿闻言,猛然又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想到当初顾瑾汐那心如止水,看着他冷笑着问,王爷是不是也想要试试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抽疼了下,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疼痛非常,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汐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至于薛惜……”说着,转头看着明明只是丫鬟却锦服华袍打扮得宛若大家闺秀的薛惜,眼底透着寂寞冷厉色,“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儿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妄想了。”
薛惜闻言,眼眶中盈满了热泪,瞧着秦睿,泪不自觉地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睿哥哥,我……我……”她已经泣不成声,只低着头任由眼泪吧唧吧唧不断的往下掉。
“好了,你爱娶谁就娶谁,反正我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我管得了你吗?”安太妃低下头,脸上带着几分颓然色。
秦睿见状,到底心有不忍,低下头,“娘,汐儿是个很好的姑娘,是你儿子离不开她。”他比谁都要明白那个住进了自己心里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自己有半点儿行差踏错,她能毫不犹豫的离开,再也不回头,“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这么说人家也太过分了。”
“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摔断了手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说到这里安太妃顿时就噤了声,没好气地瞪了秦睿一眼,“行,只要你喜欢娘不反对,可惜儿也是好姑娘,照顾为娘这么多年尽职尽责,又那么喜欢你,让你收了她就这么难吗?”
扫过薛惜那似乎带着几分希望,透着雀跃又偏生故作矜持的模样,秦睿心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他真的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了这对兄妹,真的以为自己进了王府就成了主人了吗?
感受到秦睿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薛惜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的雀跃和喜气,拉着安太妃的手臂,声音轻缓,似乎透着点点哀伤,又好似带着点儿云淡风轻的味道,“夫人,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既然睿哥哥爱的是顾小姐,惜儿又何必非要插足其中,做个让人看不起的第三者。”说着,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惜儿不嫁,谁也不嫁,惜儿只要留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照顾夫人就足够了。”柔和宛若春风般的嗓音,带着点点叹息,又似透着伤心。
“你明白就好。”秦睿凝着薛惜那模样,在心里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把她给解决了。当初只是因为她是难得的纯阳之女,所以才选了她去照顾安太妃,祛除安太妃体内的阴气。可谁知道她竟然能将自己的娘哄得服服帖帖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想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这是皇上给的雪灵芝,补身养气,娘您记得让厨房炖了,儿子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好!”安太妃垂下眼睑,双眸微微眯着,看着秦睿,“好久没有陪娘用晚膳了,今天晚上娘等你回来!”
秦睿闻言,到底不忍心拒绝,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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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文女主的年纪,因为心儿最开始设定安排剧情的时候有点儿小小的问题,有亲说到现在女主还是12岁,这个的确是心儿的问题,后面女主的年纪会有个较大幅度的跨越,以后心儿会尽量注意的,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