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小魔鬼·绝望与希望

云近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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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从寒冷的坑洞中清醒过来。

    虽然不久之前他拉着绘梨衣的手走向风雪中的那幅画面非常的唯美,可是,这看起来像是爱情电影中的镜头跳过去之后却没有后续的蒙太奇和场景切换,只留下寒冷和无穷无尽的后悔。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拉着女孩的手走在这种放眼望去全都是冰天雪地的地球最南端?如果给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停留在东京郊外那座气氛阴森的本家庄园里,陪着绘梨衣在铺有淡黄色榻榻米的房间里打游戏。

    虽然蛇岐八家的气氛森严、规矩繁杂,一不留心就可能出错,但那毕竟还是现代社会,有着园林一样的风景,有贴心的侍者和现代化的饮食住宿条件。

    在路明非原本的想法中,他这次是陪着绘梨衣这位黑道公主出来,搞一场刺激的离家出走的戏码,等到绘梨衣抵达南极玩腻之后,就会联系到日本分部的人再带她回去。

    他很清楚,在南极也是有日本科考站的,他原本以为伊藤拓真会借助日本科考站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搜寻陆俊的踪迹,可没想到伊腾拓真竟然是他们在学院里苦苦追寻了那么久的卧底!

    如果不是那个藏在他脑袋里的路鸣泽跳出来提醒的话,恐怕直到飞机落地、他们跳进陷阱里的时候,路明非依然反应不过来自己是被谁给坑了。

    在上飞机的时候,他和千穗理的手机都被伊藤拓真给收走。而经过刚才的坠机,别说是找不到手机,就算找到估计也已经摔坏了。

    所以现在路明非的身上,除了背后的‘烧火棍’和沉重的手提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样可以称得上好用的工具。

    唯一能给他带来些许安慰的恐怕就只有身边女孩掌心中传递过来的温暖。

    可是只有温暖有什么用?他们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渴了只能将雪塞进嘴里,饿了也只能拿雪充饥。从机舱里找到的一些零散的食物是用来救命的,绝对不能随便吃掉。

    而且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走了好几个小时,四周的景象都像是从来没有变过。

    即便他和绘梨衣都是血统极高的混血种,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不少,可是接连走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雪地之中,路明非很快就感到了疲惫,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所以当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接近极限的时候,便主动停了下来,找到一个凹陷的地势挖了一个简易的雪坑,然后果断躺了进去。

    虽然绘梨衣看上去还很有精神,但她并没有阻止路明非,而是乖乖地跟着他躺进了雪坑里。

    睡了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路明非才被冻醒。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绘梨衣,看上去虽然闭着眼睛,但从她红润的脸颊和不停眨动的睫毛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醒了。

    从这个距离看,女孩的侧颜在冰雪的映衬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出去看看咱们一会儿往哪儿走。”

    虽然肚子里还是饿呼呼的,可以用饥肠辘辘来形容,但路明非睡了一觉过后,感觉精力已经恢复了不少。这种程度的饥饿,他是能忍受的。

    他对身旁的绘梨衣柔声说了一句,然后便主动钻出坑洞,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外面的积雪竟然已经很厚了。

    绘梨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像平常一样。

    路明非钻出洞口之后,先是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做了一下热身运动,然后找准地势较高的方向,在雪地中蹒跚而行。

    天空蓝的像一块纯净的蓝色宝石,干净的像是一面镜子。镜子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被冰雪覆盖。金色的阳光照亮大地,从天上投下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整个景象美不胜收,路明非站在一座低矮的冰山旁边,看着这一幅景象,几乎呆住了。

    这里美得几乎不像是人间。

    可是人类是社会动物,如果脱离了社会,普通人恐怕根本难以活下去。人间虽然没有这么美丽,钢铁丛林里也满是废气和污染物,可是在城市里的生活要远比现在这个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舒适的多。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和鼻腔都被冰冷的空气给填满,甚至有些刺痛。

    他低声喃喃道:“路鸣泽,你在吗?如果在的话出来说几句话。”

    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自言自语的男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没有了工业城市的喧嚣,这里安静的不可思议,能清楚地听到很远地方之外传来的声音。

    路明非等了好半天,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还有呼吸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路鸣泽,不要在关键时刻装死,你现在就躲在我的脑袋里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座冰山上跳下去,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路明非恶狠狠对着空气喊道。

    等了几分钟,看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眯起眼睛捏着拳头,就要往冰山的边缘走。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他的脚刚伸出悬崖的边缘,身后就悠悠传来一个声音。路明非冷笑一声,转身看去。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黑色的小皮鞋,全身的西服套装,红色领结梳理整齐的头发,还有那宛如正太一般白皙的皮肤。身后的男孩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充满了幽怨的感情。

    “既然咱们是兄弟,那哥哥遇到了困难,你这个做弟弟的总应该出来表示表示吧?”

    路明非毫不在乎的说道。现在反正他也不怕别人说他脸皮厚,因为他的脸皮本来就很厚。

    再说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眼前的路鸣泽可以称得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金手指。明明有这么粗的大腿在自己身上,那不抱岂不是傻子?

    “我已经无偿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如果你想要再咨询的话最好能拿出点好东西来,否则像我一样做好人好事,总归是有个限度的吧。”

    路鸣泽的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色。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似乎有些宠溺的感觉。

    不过尽管如此,他说话的内容,似乎还是从商人的角度出发,句句不离交易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些谜语人和文艺青年的感觉。

    经过几次谈话,路明非已经熟悉了这家伙的风格。

    “路鸣泽,别在这里跟我装无辜,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当初伊藤拓真把我们带上飞机的时候,你就应该站出来提醒我,而不是在飞机即将落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跳出来冒充好人。”

    路明非没有被眼前少年看似人畜无害的表情给欺骗到。

    他恶狠狠的说道:

    “再说了,现在你也帮不上我太大的忙,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辨清方向,或者更快找到附近的科考站?”

    听到他的话,穿着西装的男孩耸了耸肩,然后无力的摊摊手:

    “这里可是南极,不是芝加哥也不是华盛顿,这里可是世界的尽头,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帮你啊再说了,辨别方向这种事我哪里会懂。”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敢真的跳下去?”

    路明非看了路鸣泽一眼,站在悬崖的边缘又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路鸣泽谈交易,路明非就用生命来威胁对方,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既然已经确定路鸣泽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那他就有威胁对方的本钱。

    “哥哥,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弟弟的呢?你不要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搞得现在好像我是反派一样,明明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啊。”

    路鸣泽看上去根本就不为路明非的动作所担忧,他悠然地说道。

    男孩在旁边找了一块石头形状的冰块,用手拍打了两下上面的积雪,然后坐了上去。

    路明非见到自己的威胁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便无奈的摇摇头,主动离开冰山的边缘,然后也找了一块类似的石头,坐在路鸣泽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远处那被冰雪覆盖的地平线。

    “多么美好的景色,如果是在城市里,恐怕一辈子也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路鸣泽悠然地说道。

    “对你来说是看风景,对我和绘梨衣来说,这风景看多了恐怕就再也出不去,比起在没有风景的城市里活下去这个选项,我更愿意放弃眼前的风景。”

    路明非这样说。

    “就是因为有这种心态,所以你才会总是被人骗。”路鸣泽忽然说道。

    “你在说什么?”

    路明非皱起了眉头,没有听懂旁边这家伙的意思。

    “其实我是想说,最美的风景就在身边,最值得珍惜的人能陪你度过的也就是那么一小段短暂的时光,可是你在最值得珍惜的时间里,却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上……这就会导致你接下来的人生看起来非常的悲惨,像是什么虐主的情节。”

    路鸣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高脚酒杯,里面晃荡着红色的液体,路明非甚至还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香味。

    “身边最值得珍惜的人?”

    路明非目光古怪地看着眼前的路鸣泽。你不会是在说自己吧?他思索了片刻,这才想到路鸣泽似乎在暗示自己应该珍惜的是跟在身旁的绘梨衣。

    “路鸣泽,你究竟是谁?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还是我脑袋里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我现在在跟你说话,其实是在与另外一个自己对话,或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你和拜伦脑袋里的那家伙一样也是什么?从几千年前苏醒的龙类?”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旁那姿态优雅,喝着高脚杯里红酒的男孩,忍不住问出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

    “不要把我和拜伦脑袋里的那种家伙相提并论,那不仅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你的侮辱。”

    路鸣泽淡淡的说道。

    “其实我能很轻松的赐予你力量,甚至能让你在天空中飞翔,带着身旁的绘梨衣直接飞出南极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力量是有代价的,你必须付给我相应的报酬,我才能竭尽全力的帮你,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交易,而现在我连一点定金都没收到,又怎么可能愿意帮你?”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路鸣泽说的这些话,他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他很清楚路鸣泽要的是什么,听上去是所谓的什么14生命或14灵魂,好像是什么古老的神话里的套路,他记得《浮士德》里似乎就有与魔鬼交易灵魂的情节,可如果真的答应了,他却感觉自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答应过路鸣泽。

    而且经过这几次的事件,他也基本上确定了,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那么路鸣泽没办法从他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强买强卖。

    “说的很好听,可你能做到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多,就连给我指出方向都做不到!”

    路明非哼了一声。

    “哥哥,别再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

    路鸣泽似乎看穿了路明非心里的想法,笑着说道:“别忘了,我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叫你出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放弃的。”

    路明非转过头盯着远处群山纵横冷风呼啸的场景,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路明非的话,身旁的男孩表情也稍微变了变,沉默了下来。

    这时路明非站起身,看向远处起伏的山脉。眼前不远处,在这座比较低矮的冰山下方是一大片起伏的山坡,山坡上覆盖着齐腰深的积雪。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路鸣泽无法给出任何帮助的话,他就带着绘梨衣继续走下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活着,离开这里。

    为了活下去,他愿意利用自己能够利用的一切力量,就包括脑袋里的路鸣泽,不管他是怪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要能帮助他带绘梨衣开这里,他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真的到最后一刻,他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话,那么就将全部生命和灵魂都交给路鸣泽那也无妨。

    可现在他还不想放弃,也不愿意交易,更不想妥协。

    他认识了陆俊那么久,陆俊就从来没有主动依靠任何人的想法。

    路明非自己也很清楚,真正能够靠得住的还是自己,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或许是想通了这一点,路明非的眼神变得非常坚定,气质也与之前迥然不同。

    曾经大半年前那个有些猥猥琐琐喜欢低着头总是说些烂话的高中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卡塞尔学院的S级新生,路明非。

    “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但好像又正在变回我曾经熟悉的样子。”

    路鸣泽站起身,看着路明非的背影,感慨万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准备出发了。”

    路明非看了身后的路鸣泽一眼。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再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吧。如果你朝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的话,会看到一些小惊喜。”

    路鸣泽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红酒,然后随手将那只玻璃酒杯扔了出去。

    路明非看着那酒杯滑落的曲线和方向,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

    酒杯落地之后摔碎成了碎片,接着又化为点点荧光消散,等到他再转过头来想看路鸣泽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那个方向吗?”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弯下腰用手在雪地上对着那个方向画了一个箭头。等一下他还要去找绘梨衣,他对自己的记忆并不是很自信,等到回来之后说不好已经忘记了准确的方位。所以他需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标志来辅助他的记忆。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对路鸣泽指出的方向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

    但路鸣泽几次办事都挺靠谱的。他并不觉得路鸣泽会故意欺骗他,更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处于没头没脑的状态,打算随便选择一个方向去走。

    现在既然路鸣泽指出了一个方向,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去,按照这个方向行动来试一试。

    回到雪坑里的时候,绘梨衣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蜷缩着腿蹲在里面,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乖巧的芭比娃娃。

    她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懵懵的,像是没睡醒一样。

    察觉到路明非走近,绘梨衣抬起头,拿起笔记本。

    借助外面的光亮,路明非清晰的看到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刚才做梦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矫情,但路明非看到女孩手中的笔记本时,心头忽然一暖,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此刻的绘梨衣像极了和好朋友分享心事的小女孩,她的世界里没有太多复杂的情感,或者是所谓的勾心斗角,只有单纯想要分享的念头,就连刚刚做的一场梦也要迫不及待的告诉他。

    “你梦到了什么?”

    路明非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

    “梦到我一个人在雪地里面走路,很冷,旁边没有人。”

    绘梨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笔记本上写道。

    “没关系,梦是反的,我会陪你走下去,咱们两个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路明非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弯下腰,注视着眼前绘梨衣的眼睛,盯着那双暗红色的瞳孔轻声说道。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话毫不怀疑。

    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和惊慌,到后来的打游戏时候的融洽和那种略显暧昧的熟悉感,再到不久之前,他们共同面对敌人时并肩作战的相处——现在绘梨衣已经将陆明非当作了非常亲密的朋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路明非收拾好行李,将检查了一下身边的行李箱,又给绘梨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两个人一起钻出雪洞。

    走出来之后路明非让绘梨衣也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确定她的状态恢复正常之后,这才拉着她的手,一起向记忆中路鸣泽指出的方向走去。

    走在这样安静的洁白的雪地里,非常容易产生幻觉,就像是走在梦境中一样。

    路明非握着身边女孩的手,感受着从绘梨衣掌心中传来的温暖的热量,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上高中时候。虽然当初的经历的那场堪称为人生耻辱的文学社的告别活动依然历历在目,但事实上路明非对于陈雯雯和赵孟华,并没有太多抱怨的情绪。

    到现在为止,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初陈雯雯第一天上学的时候,穿的就是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和白色的棉布裙子。那裙子和脚下的雪地一样洁白,陈雯雯披着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没有戴帽子。办完手续之后,她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教室旁边走廊的长椅上,阳光照在女孩的裙子和肌肤上,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

    高一那年路明非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或许就莫过于他娶了陈雯雯当自己的老婆,当时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希望。因为是陈雯雯主动邀请他加入文学社的。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却发觉自己当初幼稚的可笑。

    接着他又想起了陆俊。当初在小区里的天台上,空调机组堆在旁边呜呜作响,通往天台的楼梯有点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设置,当时的天台上堆积着纸箱子,破马达,还有别人家扔掉的旧沙发和生锈的桌子,落满了灰尘。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和陆俊站在天台上一起畅想人生的场景。当时路明非觉得这座城市像是一座用光编织成的囚牢,他就像是其中的一只萤火虫被城市的轮廓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的向前冲寻找那个合适的出口。

    “如果没有碰到俊哥的话,我的人生大概又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路明非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泛起一阵苦笑,他对过去的自己非常了解。就算是加入了卡塞尔学院,恐怕他依旧和高中那样没什么区别,整天都会颓废着沉浸在表白失败的苦恼里,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加入了龙渊社团,有过好几次出任务的经验,面对几乎是绝望的打击,也能坚持着不放弃,带着身边的女孩一起走下去。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理智的看,在他的人生中,陆俊对他的影响要远比陈雯雯大得多。

    或许陈雯雯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初恋,但陆俊交给他的更多是责任和身为一个男孩,或者说男子汉的勇敢和不放弃。

    这样一个同龄人,在某种程度上,给路明非做出了很好的榜样。

    或许在潜意识里,路明非也很清楚陆俊对自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在当初听到陆俊失踪在南极的时候,他才会听取千穗理的想法,毫不犹豫的跟着她来到南极,甚至还拐跑了身旁的黑道公主。

    那么如果陆俊得知了他现在的举动和情况的话,会说什么呢?路明非无奈地摇了摇头,估计会被他说:“你真是个笨蛋!”或者会非常认真地跟他分析伊藤拓真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亦或者什么都不会说,只是随意摇摇头,对他笑两声,然后就不再多说。

    想着这些,路明非的心思也非常游离,他时而回想起自己在高中时上课或者是参加文学社活动时的景象,想起当初的小天女,陈雯雯,还有赵孟华那些人……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叔叔婶婶和那个总是抢自己游戏机的胖胖的表弟路鸣泽。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在卡塞尔学院认识的那些朋友和同学,冰山美女零,能预测未来的奇兰,家境富裕的范佩西……还有脸上一直戴着呼吸面罩,眼神冰冷的施耐德教授。

    拉着路明非的手,绘梨衣其实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男孩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裹紧了衣领和帽子,遮住被风吹得通红的耳朵,低着头顺从地跟随着路明非向前方走去。

    眼前的冰雪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路明非的脑海里多次闪过非常可怕的想法,他在想,路鸣泽会不会是在故意欺骗他,给他指出了一条完全没有希望的道路,他和绘梨衣就只能这样手拉着手,在冰雪中一直走,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死亡真的近在眼前,那么他会主动答应路鸣泽那个小魔鬼的要求,同意交换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绘梨衣生存的希望吗?

    路明非多次在心中暗暗的问自己,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但就在路明非拉着绘梨衣的手一起爬上一座冰山的山颠时。两个人站在悬崖边缘齐齐愣住了。

    “路鸣泽果然没有骗我,这一次还是靠谱的。”

    路明非极目远眺,清晰地看到在眼前那宽阔的雪地中,茫茫的一片白色之间有隐隐的漆黑色点缀于其中,仔细的看上去,那赫然是有几只集装箱和灰黑色建筑物组成的一个科考站。

    因为距离还很远,所以具体的样貌看不太清楚,但他很确定,那东西绝对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造物,这也就意味着,他离人类活动的痕迹不远了!

    而这也代表着生存的希望!

    拉着路明非手的绘梨衣,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男孩的掌心正在颤抖,身体也在抖动。

    过了几秒钟之后,路明非松开拉着绘梨衣的手,双手高举着欢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