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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怔怔的看着林梦绾。
林梦绾的双眸清冷幽深，平静的凝视着她，周身泛着冷意，竟是不怒而威。
张氏不自觉的有些畏惧，只觉得林梦绾去了历城一趟，似是变了许多。
但是，林梦绾的言语间却并无试探之意。
确认林梦绾是真的没有怀疑她，张氏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却有些为难的抿唇。
她犹豫一瞬，低声道：“实话说，我也对你二伯母跟星柔有过怀疑。这段时间她们两个人在府上的处境不算好，自从那次事情，你二伯对她们娘俩就爱答不理的，母亲又在刻意的打磨她们的性子，跟以前比起来，她们过的实在是憋屈。”
“虽然现在她们收敛许多，可我也确实是怕她们会心生怨怼。”
“至于林贝瑶，她一直被关在莲苑，又疯疯癫癫，应该是没有机会动手的。”
张氏抬头看着林梦绾，“可是，怀疑归怀疑，同为一家人，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怎能大张旗鼓的去查她们呢？”
“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好查了。”
林梦绾心中了然，对着张氏道：“这些日子劳烦大伯母好好照顾祖母，剩下的事情我来查。”
言毕，林梦绾对着张氏颔首，大步走出了松鹤园。
林老夫人只是一个深闺妇人，早些年还会参加一些官眷的聚会，跟朝廷的人多少有些联系。
但是，随着张氏能够独当一面，林老夫人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夸张的说，林老夫人是死是活，对于朝堂局势，应该并没有什么影响。
若是真有人对林家有什么心思，对张氏动手，也比对林老夫人动手有意义。
所以，林梦绾觉得，自己怀疑的重点并不应该是林老夫人挡了谁的路，而是谁会对林老夫人怀着仇恨之心！
林贝瑶，林星柔，徐氏……
她们三人，对林老夫人可都没什么善意啊。
特别是林贝瑶，还有前科。
张氏觉得林贝瑶没有机会下手，但林梦绾不这么觉得。
因为林梦绾很清楚，林贝瑶不是真的疯。
今晚林星柔跟徐氏的反应，林梦绾都看在眼里，除非是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林星柔跟徐氏学会了伪装。
否则从她们的反应来看，她们对于林老夫人真实的病情，应该是不了解的。
所以，最有嫌疑的人，还是林贝瑶！
心思流转之间，林梦绾已经到了莲苑。
远远地，她便看到楚墨渊站在莲苑之外。
月光皎洁，似是在楚墨渊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
寒风拂过，他墨发微扬，挺拔的身姿犹如青松翠竹，宛若神祇。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楚墨渊转头看了过来。
他眉眼深邃，鼻梁硬挺，硬朗的五官便是女娲最用心的作品。
饶是此时林梦绾心情复杂，可看到楚墨渊的脸，她的心中仍旧是不自觉的一阵悸动。
楚墨渊看到林梦绾，幽深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亮色，主动迎了过来，握住了林梦绾微凉的小手。
楚墨渊问道：“祖母安置好了？”
林梦绾点了点头，“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楚墨渊道：“红月已经进去过了，从林贝瑶的反应来看，她跟兰悠然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刚才林梦绾给林老夫人诊治的时候，楚墨渊便带着红月来了莲苑。
红月戴上了人皮面具，伪装成了兰悠然的模样。
楚墨渊没有露面，只在暗处观察林贝瑶的反应。
当时林贝瑶就蜷缩在床上，看着“兰悠然”突然出现，林贝瑶明显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并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
紧接着，她就又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竟是还冲到兰悠然面前，求兰悠然把她带走。
若是林贝瑶知晓“兰悠然”的死讯，在看到“兰悠然”的时候，不该如此的冷静。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便是林贝瑶对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结果，让楚墨渊安心了几分。
楚墨渊将林梦绾的手暖热，柔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府吧。”
“我要进去看看。”
楚墨渊微微蹙眉，“里面的环境不太好。”
莲苑的门都落了锁，只留着一个洞口，四周散落了不少食物残渣，显然是用来给林贝瑶送食物的。
很显然，林贝瑶已经被林府的人厌弃，丢她在莲苑等死了。
刚才楚墨渊已经亲眼看过了，莲苑里一片荒芜，房间里更是恶臭扑鼻，林贝瑶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林梦绾有孕在身，楚墨渊只怕那样的环境，会引起她的不适。
林梦绾抬头看着楚墨渊，“祖母的事情，应该跟林贝瑶脱不了干系。有些话，我需要当面问问她。”
楚墨渊的眸中有一抹挣扎一闪而过，对着林梦绾点了点头，“好，本王同你一起去。”
林梦绾没有拒绝，直接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双手抱住了楚墨渊。
楚墨渊一愣，微微挑眉，便见林梦绾笑意盈盈的仰头看着他，撒娇道：“带我进去啊。”
“好。”楚墨渊宠溺一笑，抱着林梦绾纵身一跃，已然进入了莲苑之中。
饶是早有准备，可是扑面而来的恶臭，还是让林梦绾的胃里一阵抽搐。
昔日花团锦簇的院子如今一片荒芜，杂草都已经长得有半人高。
已经入了夜，可莲苑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让人心中不安。
林梦绾道：“点灯吧。”
她不需要装神弄鬼，所以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沉香立刻应声，拿出了火折子，直接进了屋。
很快，房内烛火亮了起来。
蜷缩在床上的林贝瑶自然察觉到了有人过来，身体微动，心中不自觉的紧张，却没有起身。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紧紧抓住了身下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褥，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楚墨渊带着林梦绾到了床边，却将林梦绾护在自己的身后。
林梦绾定定的看着林贝瑶。
昏暗的烛光之下，林贝瑶的脸埋在被褥之间，让林梦绾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林梦绾看的到，林贝瑶的头发已经结成了毡，衣衫被褥皆是残破，而且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床上的味道更是浓郁。
看来这段时间，林贝瑶吃喝拉撒都在这儿解决了。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楚墨渊的手，从喉间挤出了一句喑哑的声音，“林贝瑶，被囚禁的滋味，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