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西安的危局11

河北燕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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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国听到了号角声,知道那是骑兵冲击的信号,急忙上马,带着三千骑兵冲上来,张献忠向阵中一指:“那个小将带领的官军人马,甚是骁勇,不能让他们搅乱了阵营,你带人去把他收拾了。”

    李定国也看到了史可法带领的人马,他冷冷一笑:“大帅,这几百人就交给孩儿吧,把这股脓挤了,看洪承畴还能有什么油水。”

    他一磕马鞍,带着三千骑兵冲过去。一边冲,李定国一边大声呼喝,要步兵闪开,农民军的步兵看到他的骑兵过来,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李定国冲到离史可法还有三箭地远近,吩咐三千人马分成三路,左右两路向两侧包抄,他带着中间一路,直冲官军。

    三路人马跑得灰尘大起,如同三条黄龙,向官军包围过去。

    史可法也很机警,他一边冲杀,一边注意着远处农民军的动静,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五百人马只是偷袭一下子,一旦官军派骑兵围上来,自己必须撤进城中。如果被农民军骑兵围住,那么全军覆灭只是眨眼间的事。

    此时一见远处尘头大起,三路骑兵包抄过来,尤其为首的那员小将,身披铁甲,手中执着铁矛,大吼着冲杀过来,就知道不好惹。

    但凡骑兵作战,一般都是用弯刀或者有弧形的单刀,这样在马上砍杀起来顺手,刀锋也不容易被人体咬住,当然也有用长枪的,但是长枪在骑兵突刺的时候,木制枪杆极易折断,因此用的不多,唐朝时候的骑兵有的用马槊,那是因为马槊的杆不是普通木制的,而是用柔韧的木料剥成一条条的,然后用油泡,经过反复浸泡之后,不开裂的时候,再胶合而成,外面再裹上麻绳,葛布等物,整条马槊制做起来,至少数年功夫,因此这种长兵器不可能大范围应用。

    所以骑兵用的,多是弯刀。

    而李定国手中,却是铁矛。通体铁制,不会折断,重二十一斤,要不是他天生神力,哪能舞得起来,这枝矛在李定国手中,如同草棍一般,令人望之胆寒。

    史可法见敌兵冲来,也不慌乱,带着人马兜了个圈子,向城门处杀去。李定国一眼就瞧出来,官军要退回城里,他奋马加鞭,斜刺里冲过去,紧紧追赶。同时指挥包抄的人马,先扑向城门,截断官军退路。

    一时间,四路人马搅起冲天黄尘,全部向城门处而来。

    史可法的骑兵自然比农民军早到,可是与出城时不同,城上放下吊桥之后,由于吊桥不宽,只能并排奔行三匹马,他手下四百多人,不可能同时进城,史可法没有率先上吊桥,而是一拉马,奔到最后,让他手下的官军先入城。

    同时城头上的明军开始对着李定国的人马放箭,掩护官军入城。

    但是三千多骑兵一旦发动,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根本刹不住脚。虽然有人马不断中箭倒下,后面的人还是跃马紧追。

    李定国闪过射来的冷箭,手执铁矛,一马当先,堪堪已经接近了吊桥。此时官军尚有一百多人还没进城,史可法大吼一声,挥刀冲了上去,他手下的几名亲兵护着他,迎向农民军骑兵。

    城头上有人在喊:“史将军,你先进城,咱们不管别人了……”

    史可法哪里肯听,他必须要等所有人进了城之后,自己才能进城,在他的心里,将军就应该第一个冲锋,最后一个撤退。

    李定国也看到了史可法的决绝,他清楚,这个军官很硬气,也很爱兵如子,这样的人在官军队中,以后一定是个劲敌,此时杀了最好,于是他看准了史可法,虎吼一声,铁矛当胸就刺。

    史可法见他来势太猛,不敢招架,拉马向边上一闪,让过这一矛,然后抡起大刀,力劈华山,迎头就剁。

    身后的亲兵也和农民军打成一团。

    双方一开始混战,城头官军不敢再放箭,只是干着急,看着人马向城里撤。

    史可法与李定国交手了几个回合,没分胜负,心里都有点佩服对方,但是史可法看得清楚,数千农民军骑兵已经围攻上来,再不走,就被包围了。

    他喝令那几个亲兵撤退,不想那几个人死也不应,除非他先走。史可法回头一瞧,最后一个官军骑兵已经冲过吊桥,他只好虚晃一刀,回马就跑。

    李定国刚要追赶,边上一个史可法的亲兵冲过来,挡住他的去路。李定国怒喝一声,一矛将这个亲兵搠下马去,然后拍马紧追。

    史可法此时已经跑上了吊桥,回头一瞧,自己最后一个亲兵也被砍下马去,还没等站起来,无数战马冲过,踏做肉泥。而李定国此时已经追到自己一丈之外。

    城头的明军在齐声呼喊:“将军快进城……贼已到身后了……”

    史可法用刀背在马臀上猛抽一记,那马飞起四蹄,跑过吊桥,冲向城门,可是城头的明军刚刚拉起吊桥,李定国已经冲过来,跑到了吊桥之上。

    吊桥慢慢上升,李定国红了眼睛,还在紧追不舍。

    城头的明军大叫:“贼兵进城了,贼兵进城了……”

    一个军官喝令道:“只是一个人,拉起吊桥,拉起吊桥,弓箭手准备,射死他!”吊桥嘎吱吱地继续升起,连同李定国一起,离了地面。后面的农民军骑兵追到濠沟边上,却也无能为力,跳不上去,眼看着李定国被困在吊桥与城门之间了。

    张献忠瞧得清楚,在蹬中一跺脚:“定国,你这混小子,只追一个敌兵,怎么把自己困进去了……”

    话未说完,突然听到惊天动地一声大喝,李定国回头看到吊桥拉起,知道再不走,就要被困死在此,于是他圈回马来,用枪杆猛抽马背,那马惊嘶一声,箭一般冲上吊桥。

    此时吊桥与下面的濠沟岸边已经相隔了一丈多高,李定国拼了性命,催马急冲,那马奔到桥边,纵身跃起。李定国高声大喝,声震四野。

    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人一马跃在半空,似骄龙行天,城上城下近万人愣呆呆地瞧着,都忘记了厮杀,这一刹那,连同明军在内,都希望他平安落地。

    张献忠瞪大了双眼,紧握双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定国飞过吊桥,只不过眨眼功夫,可在张献忠眼里,竟似比一天还要长。

    卟嗵一声,战马四蹄落地,然后只听一声惊嘶,那马滚倒在地,四蹄齐折,李定国向前一扑,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平平摔在地上。

    他的骑兵大吃一惊,过来看时,李定国翻身而起,看了一眼自己的马,然后恨恨地啐了一口,怒视城头,看样子没有摔坏。

    张献忠这才哈哈大笑:“这小子,有种。”

    李定国的亲兵让给他一匹马,然后领着骑兵退了下去。

    腊月天气,天黑得快,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张献忠看李定国没有伤,心中定安了许多,传令退兵,明日再攻。

    农民军开始退出战场,将伤者抬回去救治。城头的明军也松了口气,伙夫将大锅大锅的米饭和红烧肉抬上来,外加一坛坛的烧酒,就地开饭。

    洪承畴站在城头上,瞧着农民军退下去,他心头不平静起来,这股农民军的战斗力比他想象中要强悍。此时查点伤亡人数,主薄报上来说,死亡五百多人,重伤二百多,加上轻伤的,这一天的战斗,明军伤亡了一千五六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