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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已经在军营待了三天的张儒结束了一天疲惫的训练,带着二十多人往总兵府赶。
行至广宁城外三里,正在融化的雪地里突然冒出几个黑衣蒙面的汉子,这些人手里清一色拿着的都是唐刀。一经出现,马上就对准最前面身着斗牛服的张儒扑去。
从他们的动作来看,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可从他们围攻的方式来看,却显得颇为生疏。
三人呈箭头状冲向张儒,其他十多人分作两队,一队跑去缠住锦衣卫,另外一队,却跟随那三人一同冲向了张儒。
队形没有散开的情况下,一旦前面箭头的人缠住张儒,后面的几人则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不会有。
张儒不敢小觑,尽管和缑谦之间有过密谈,可谁知道缑谦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那老家伙巴不得自己死在这场看上去一点都不专业的刺杀中。
那些杀手功夫虽然不弱,可面对二十多锦衣卫,却有些相形见绌了。七八人反而被锦衣卫十多人给围住了,倒是让锦衣卫还能腾出手来对付跟在三人后面的六人。
绣春刀早已出鞘,在春天的阳光中泛着寒光,最前头的杀手浑身一阵,脚下不稳险些摔倒。连累了跟着他的两个杀手也随之脚步一滞,三人几乎挤到一块去了。
被锦衣卫为主的杀手之中有一个个子最高的蒙面人正好看到这一幕,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身体悠然拔高两丈,竟然跃过这么多锦衣卫,到了包围圈的外围。
那人目如寒星,隔了老远,张儒都能看到他眼中的寒芒。
听到长啸声,本来隔张儒只有四五丈远的几个黑衣人纷纷散开,这一动作却是十分迅捷,比经过专业训练的锦衣卫还要熟练三分。
就这一个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刺杀的。
如果他们真的要刺杀,只怕在张儒做好准备的情况下,都能暴起伤人。
那高个杀手眨眼间就到了面前,张儒下了战马,刀鞘轻轻一拍马臀,那战马许是跟张儒相处的时间久了,吃痛之下竟然依然在原地打转。
“张将军又何必为难一头畜生,它对你有了感情,知道你有危险,自然不会离去。”那高个杀手没有急着动手,反而双手抱胸说起了战马。
张儒冷笑道:“它留下,只会成为掣肘,还不如早点离去。”
“你不怕?”高个杀手问道。
张儒淡淡道:“刀子都到了面前了,怕有什么用。你要战,我陪你。”
“好,爽快!”高个杀手猛然拔刀,刀鞘飞出去直愣愣的钉进了十丈左右的一棵大树上,入木三分。
张儒横刀而立,想等到那杀手近前再动手,没想到那杀手却是个聪明人,一直悬在地上的唐刀刀尖插入尚未融化的积雪之中。随手一扬,带起一阵雪花,然后变削为刺,刀尖直指张儒胸膛。
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张儒倒退数步,绣春刀在空中连斩,刀花几乎掩盖了他的真容。
“铿锵!”
一声巨响过后,二人均觉虎口发麻。
高个杀手将唐刀往空中一抛,换了只手再次冲向前去。
张儒并未换刀,他一向习惯用右手持刀,可没拿高个杀手能够左右开弓的本事。
用力的甩了甩手后,他也朝那高个杀手冲去。
积雪还有近两尺深,常人行动不便,可两人的速度却不慢。
也就眨眼的功夫,两人再次战城一团。诡异的刀光将二人的身影笼罩其中,外面的人压根就看不到里面到底是更厉害些。
来到大明以来,张儒还是头一次遇到同级别的对手。
之前遇到的对手不是太强,就是弱到他出手的想法都不想有。当然,那个号称锦衣卫第一高手的变态师父崔克己和锦衣卫前都指挥使万通,只能是在前者之中。
双刀交错数十下,百炼唐刀上有了缺口,只是那些缺口没有张儒手中绣春刀那么大,乍一看去,像是将唐刀变成了镰刀一样。
二人都喘着粗气,张儒的右手和那高个杀手的左手,虎口处都流出了鲜血。
不远处,双方麾下的人马也是激战正酣,锦衣卫这边受伤倒地的有四五个,黑衣杀手那边则是死了两个。
“还打吗?”张儒率先打破沉寂。
“还打个屁,我的人手下留情,你的人把我的兄弟当蔡砍。再打下去我的人非被杀干净不可。”那高个杀手喘着粗气道。
张儒眼睛一瞪:“那你还不走,赖在这里等老子请吃饭呐!”
那高个杀手脾气貌似也不咋的,见张儒训斥,他深吸了一口气破口大骂:“老子也得有力气走才行,你他娘的下手那么重,还是人么。”
张儒没好气地道:“你要杀我,还怪我出手重,什么歪理。”
“啊!”
一声惨叫将两人的对话打断,趁着说话的功夫,那高个杀手也恢复了些力气,他脑袋朝天再次发出一声长啸。正跟锦衣卫短兵相接的黑衣杀手纷纷放弃眼前的对手,一个个飞快的朝雪地里退去。
高个杀手深深看了张儒一眼之后,足尖在雪地上一点,也飞快的离开了。
锦衣卫的人想要乘胜追击,被却张儒喝住了:“别追了。”
今日一战,如果范统在这里,只怕那些黑衣杀手不知道要死多少。
为了方便缑谦的人下手,张儒这次回总兵府可是特地叮嘱范统,不让他跟着的。
好在缑谦还是顾及到了自己家人的安全,没有兵行险招,不然的话,张儒还真的有些危险。
真要是殊死搏斗,张儒麾下这些没怎么见过鲜血的锦衣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比不上那些见过鲜血的杀手。
手下几个受伤的兄弟伤势都不重,可也不轻,至少短时间内,这些人别想做剧烈运动。
张儒恨铁不成钢地道:“该养伤的养伤,其他人回去之后给老子加倍训练,出一点事就成了这鸟样子,将来老子可不放心让你们上战场。”
那些锦衣卫还道是因为自己保护不力而让张儒发怒,一个个把脑袋深埋胸前,大气都不敢出。
一行人回到总兵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缑谦早早在大门口等待,看到张儒平安无事,二人给了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缑谦找来了大夫为受伤的锦衣卫治伤。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侯毅目光中带着疑惑,暗地里,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儒和缑谦的言行举止。
直到张儒回到别院,侯毅都没看出什么来,只好带着疑惑跟着缑谦去了书房。
“将军,这青天白日的,辽东镇的地盘上,怎么会有人刺杀督帅呢?”进了书房后,侯毅关上门马上问道。
缑谦似笑非笑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二世祖么。别人动不得,难道本官还动他不得?”
侯毅大惊失色:“将军,您是说,这刺杀是您安排的?”
缑谦冷笑道:“是又如何,可惜这次没能杀死他,不然今夜老夫定当与你把酒欢庆。”
“将军慎言!这张儒乃是上差,又是九边都督,来头不小。将军出于义愤贸然下手,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张阎王三个字,可不知道他是用多少人命堆起来的。”侯毅马上十分关心地道。
缑谦呵呵笑道:“还是正英你为老夫着想呐!放心,这事他不可能知道,老夫也不会让他知道。大蛇不死,老夫可不想反受其害,说不得又得虚与委蛇一番呐!上面若是知道老夫办事不力,只怕会大加斥责。”
“上面?什么上面?”侯毅貌似不知,疑惑地问道。
“唔,正英,你跟了我几年了?”缑谦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侯毅想了想道:“怕是有十多年了。”
缑谦沉吟片刻,好像做了什么大的决定一样,正色道:“十多年了,你一直在我身边忠心耿耿,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别看老夫是堂堂辽东总兵,可在京城那位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此次刺杀张儒,并非老夫一时义愤,而是上面的人要求。”
侯毅小心问道:“不知这上面的人,到底是.”
缑谦摆摆手:“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人在陛下心中地位不低,在朝中也有很大的势力就行。老夫有些担心,一旦消息传出去,只怕京中那位会对老夫不满呐!”
侯毅思索道:“按将军所说,京城那位的能量不小,为何他不自己动手,反而要等张儒到了辽东才让将军动手?”
缑谦无奈摊手:“老夫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是辽东总兵了。”
“将军无须担心,这次张儒不死,并非将军办事不力,上面的人也找不到怪罪的由头。怎么说将军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上头的人要动将军,也得看辽东这数十万大军答不答应。”侯毅老神在在地道。
缑谦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希望如此吧!正英,你先下去忙吧!记住,先安抚好姓张的,可不要让他再找我麻烦了。”
侯毅点头答应:“学生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