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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当堂开始脱衣服。几位主审心里各有想法,竟然忘记了阻止。
直到胖子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了,曾璞才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干什么,公堂之上脱衣露肉,成何体统!”
胖子打了个哆嗦:“俺.俺把捡到的东西拿出来。”
王槩厉声道:“为何之前写供词的时候不曾拿出来。”
胖子畏畏缩缩地道:“俺怕有人害俺,所以不敢拿出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伸进了裤裆里。
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牌被胖子从裤裆里拿出,马上就有衙役带着厌恶的表情用白色麻布包着铁牌呈了上去。
最先接过铁牌的人是曾璞,他捂着鼻子看了看铁牌上的字,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个硕大的厂字,让他直打哆嗦。
相对来说,这样的部堂大员最害怕的还真不是锦衣卫,他们最害怕办事从来没有任何顾忌的东厂。
东厂昭狱和锦衣卫昭狱,这两个地方是让大小官员闻之色变的场所,很少有人进去了还能出来。就算出来了,那人也会不成人形。
郑通和将脑袋凑过去一看,顿时也没了主见。
只有王槩还保持着镇定,拿着毛笔敲打着那块铁牌:“你说,这东西就是那些凶手留下的?你怎知这不是他们故意留下的?”
胖子摇头道:“俺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行色匆匆的,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故意留下的。这牌子应该能够代表那些人的身份吧!”
王槩看了看曾璞,希望这位都察院的院正能够给个主意,可对方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能够给他拿主意。就更不要说曾经差点进了西厂昭狱的郑通和了,他可不想跟那帮阉人扯上关系。
找麻烦的几个主审全部哑火,张儒冷哼道:“几位大人,为何看到铁牌之后就不说话了?莫非,这些杀手是刑部和都察院派去的?”
“胡说什么,此事事渉宫闱,待本官禀明圣上之后再说。来人,将人犯张儒暂压刑部大牢,其他人都散了。”王槩回过神来,下了一个让人没法心服口服的命令。
外围的百姓纷纷鼓噪:“你们这些官老爷不是要官官相护吧!怎么不审了,不是说今天必须要审问出个结果嘛!”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大人物成为阶下囚,几位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有不知死活的人嚷嚷着,随即就被锦衣卫的缇骑封住了嘴巴。
倒是有些书生浑然不惧:“公道自在人心,事渉宫闱又能如何,几位高居庙堂之上,本就该为大明社稷江山着想,莫非几位大人要行包庇之事?”
后军都督府的那个千户眼睛一瞪,腰间长刀出鞘半寸,威胁道:“都他娘的闭嘴,谁敢再嚷嚷,统统拿下!”
张儒猛然转头,眼中寒光四射:“你有种就试试!”
那千户看到张儒的眼神,顿时没了脾气。
张儒威胁完那千户之后,转身一步一步朝前走,直到走到三位部堂坐的桌案前才停下脚步,先看着曾璞道:“既然几位部堂今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也应该轮到本将自辩了。成化十七年二月,查曾璞贪墨银钱三万两,用的都是大明宝钞,受贿的是浙江布政使司下辖苏州府绸缎商人苏静河。
成化十七年九月,湖广总督麾下小校乔装进京,身上带着三十万两巨款,其中一万两流进了曾大人府上门子阿福手中。至于这钱款,最后到了谁手中,本将不得而知。
成化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曾璞在外购宅子一栋,价值白银两千两,重要的不是曾大人这栋宅子,二十宅子里那六个如花似玉的西域胡姬和四个娇小可人的扬州瘦马。
十个女子,胡姬价格千斤难买,精心训练出来的扬州瘦马,每一个都是处子之身,但是伺候人的本事却不弱于那些花魁。在江南,更是有富商大贾出资巨万,用来买这些瘦马的初夜。曾大人倒是好体魄,一把年纪了,这么多漂亮女子,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成化十九年.”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曾璞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王槩脸色惨白,可怜巴巴的看向张儒,他知道,张儒能够在公堂之上说曾璞贪污受贿的事,就能说他王槩的事。经过张儒这么一弄,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现在却怎么都无法化解了。
至少,被张儒说出了老底的曾璞,是没脸在都察院院正这个位置上再坐下去了。
他小声道:“张大人,别.别说了。”
张儒压低声音淡淡道:“要本将不说可以,但是要看几位大人怎么做了。”
王槩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知道怎么做。”
他的态度让郑通和大为不满,他横了王槩一眼:“看来王大人屁股也不是那么干净呐!张儒,你别得意,他们屁股不干净,郑某却是不怕你威胁的。今日,定要将你入罪。”
张儒朗声道:“好啊!只要你能够拿出真凭实据,我张儒认罪伏法又如何。若是你拿不出,攻讦朝廷大臣,你得问问我锦衣卫的儿郎答不答应。既然大人要查清楚,就请将铁牌公之于众,免得有人说大人处事不公!”
为主的人昏了,郑通和连让人将曾璞抬下去的想法都不曾有,一怒之下将铁牌高高举起:“这铁牌乃是东厂番子佩戴的铁牌,但是暂时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伪造,所以,今日暂时不需要将东厂的人叫过来问询。”
张儒深以为然的点头:“恩,大人说的有道理,请问大人,我可否继续自辩?”
郑通和一脸正气:“自辩就自辩,怕你不成!”
听到这话,王槩险些步曾璞的后尘,他现在恨不得一巴掌将郑通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拍死。
张儒又提高声音开始继续自辩:“成化十九年六月初,大理寺卿郑通和胞弟郑通平纵容家中刁奴打伤安阳府富商齐久尚,齐久尚吐血三日而亡,知府孟江谎称齐久尚无事,随后被安阳千户所锦衣卫捉拿,证词现在就在北镇抚司衙门。
七月底,郑大人好像就接到了家人的家书,说是安阳的事已经解决,让你不要担心。
本将记得郑大人是回了信的,不过信里面的内容嘛,郑大人不知还记不记得?”
他的罪状的确不多,也没有收受贿赂之类的事情发生。因为郑家在安阳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他家财万贯,根本就不需要受贿。
美人他也不缺,家里有悍妻,他就是想寻花问柳都没那个胆子。
所以他以为自己没什么把柄给张儒抓,没想到张儒却还是从他家人身上抓到了他的把柄。
不等郑通和做出反应,张儒已经让牟斌将信件拿了上来,他展开信纸念道:“通平吾弟,见信如晤,为兄久未归家,你当约束家中刁奴,不可纵容。此事暂告一段落,孟江已然灭口,你无须担心后续。”
念到这里,郑通和瘫软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再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下面还有一些话,张儒也不敢念出来,因为这些话里面,涉及到两个他不敢过问的字,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的过问。
百姓听完张儒的话之后,全部哗然,特别是一群书生,更是表现得十分愤怒。
一麻衣书生身上的长衫到处都是补丁,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两个后军都督府的士兵给推开了。他行动速度十分快,经过张儒身边的时候竟然还抬手拱了拱,然后就站在三位部堂级别的大官面前破口大骂:“尔等食君之禄,却做这等腌臜之事,高居庙堂之中,吃的是民脂民膏,不如趁早死了干净。”
唯一还算清醒的王槩被骂得脑袋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不过他终究是身居高位之人,被骂了几句之后,他挺了挺身子:“本官是朝廷命官,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一个白丁来指摘,来人,把他给本官拉下去。”
他没说打,是怕真的犯了众怒。
张儒似笑非笑地道:“王大人,这样,怕是有些不妥吧!”
王槩心头一动,看着张儒道:“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王大人还是将本将的罪定了吧,面得有人说你王大人官官相护。”张儒笑道。
王槩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定张儒的罪,可是不定罪的话,一个官官相护的大帽子绝对跑不掉,一定罪,他的屁股可不怎么干净,他怕张儒在这公堂之上全部抖露出来。
两难的境地,让王槩连抉择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啪啪啪!一直以为张大人只是莽夫,没想到张大人竟也是个阴险小人,真是让不才佩服!佩服!”一个身着白色绸衣的青年手拿折扇,一步一步走上公堂。
这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自信,却让人感觉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妖人。
不过从他的话张儒可以确定,此人是敌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