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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弘治七年。
东暖阁和三年前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皇帝身边多了一个红光满面鹤发童颜的老者。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却也是朱佑樘的病最为容易发作的时候。尽管经过三年调理,只要不动怒,他的身体不会出现太大的排斥性,老李头依然很谨慎的每天跟在皇帝身边。
他身份很是特殊,每天除了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之外,就是在宫中典籍收藏处读书。很多民间根本看不到的典籍,在皇宫大内都能够看到。
只不过他身边总会有几个尿骚味十足的东厂太监跟随。
这只能算是一种防范手段,毕竟他也七老八十了,真要对后宫的娘娘们做点什么,也有心无力。
除了不得自由之外,朱佑樘给了救命恩人极大的权限,整个大内,除了皇帝和皇后,老李头可任意差使任何人。见君不拜之类的礼仪,更是在朱佑樘喝下第一剂汤药之后就有了。
也就是老李头是大夫,没有佩剑的习惯,不然说不定朱佑樘得给他一个剑履上殿的殊荣。
本来就是闲云野鹤,老李头只要能够研究药典,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倒是那些御医十分欢迎这位没有任何师承的江湖游医,在医术上的较量,很多人都不是老李头的对手。
三年时间,老李头的指点也让不少御医在疑难杂症上面有了长足进步。
一老一小的相处还算融洽,除了偶尔朱佑樘因为国事而伤神的时候,老头会毫无顾忌的大家责难,甚至当着某些大臣的面训斥皇帝之外,其他的还算好。
东南,福州经过三年的磨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只是一个民生凋敝的小海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大都市。
有文人负笈游学,走到福州的时候甚至没分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南京还是福州。
除了没有秦淮河那样天下闻名的风月场所,福州的繁华,甚至比南京还要有过之。
随着海运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坐贾加入了海商的行列,他们除了需要交纳巨额的航海银子之外,还需要交纳巨额的商税。
即便如此,依然有太多人挖空心思想要加入海商的行列。
要知道一船丝绸送到南洋,差不多就能换来等重的银两。几十上百倍的利润,让许多商人趋之若鹜。
中原的商人都很聪明,一开始就是按照张儒留下的交易纲领在实施,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而且他们也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每年送出海的瓷器、丝绸都是定量的,最多的茶叶反倒是成了较为廉价的产品。
更有甚者,在回来的时候会将银子换成南洋的货物,这些货物运回来之后,又可以创造几倍的利润。
三年时间,让一开始就跟文轩号有不少牵连的海商们赚了个盆满钵满。朝廷的收益也随之增加,这下,所有以前反对开海禁的人都闭上了嘴。
毕竟海运带来的收入,让他们的俸禄也增加了不少。
只是没有一个人感激张儒,他们这些反对者最多就是感谢皇帝,对张儒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海运带来巨额收益的同时,也让福州知府雷远有了升迁的政绩,三年时间让他成功成了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
从四品官员一跃成为一方督抚,这成功的滋味让雷远十分满意。连带着水涨船高的,还有一只都帮衬着雷远处理福州事务的幕僚们。
一年前的升迁雷远不曾从福州带走一人,甚至在某些政策上面,都是倾向于福州厦门两地的。
升迁当日,有人问雷远是否有感激的人。
这位布政使大人毫不避讳的说了一句,若无昔日定边侯,雷远一生不过四品知府尔!
这句话一直到现在,都在福建东南沿海一带传扬甚广。
曾经为了海运做出了无数牺牲,甚至最后罢官为民的人,现在却过着十分惬意的生活。
厦门港鼓浪屿,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一块修整得十分平整的大坪,地上铺着不知道从哪里采集的青石板。一栋外面看上去极为古朴,实际别有洞天的房子就那么矗立在海岛之上。
在这块坪的不远处,零星分布着不少房子,构造基本上都跟这房子差不多,却比这房子要小很多。
如果从高空中看,就可以看出,这些周围的建筑,是包围着最中央这栋房子建造的,以伏羲八卦之局,似乎都是为了拱卫那最中央的建筑。
神机营匠作监特质的钓竿上拴着麻绳,麻绳的那一头是一个不算小的吊钩,铁杆我再一个颚下留着短髯的年轻人手中。
年轻人坐在椅子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少妇,其中一人手中抱着一个证嘬着糖人的奶娃娃。两女都十分专注的看着随着海浪浮动的浮子,不明白自家相公为什么这么乐于此道。
年轻人叫张儒,三年前黯然退出朝堂的定边侯,而今,他只是一个富家翁。
“爹爹,抱抱!”奶娃娃将啃了一般的糖人往老娘脸上一丢,转脸就朝张儒伸出了手。
张儒一点都不嫌弃的抱过奶娃娃,用衣袖为孩子擦了擦嘴,脸上写满了溺爱:“慕言羞羞,这么大还要爹爹抱。”
怀里那个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小奶娃嘴巴一嘟:“爹爹说了,女儿要富养,慕言是爹爹的掌中宝,自然要爹爹抱。”
这孩子性格随张儒,别看人小,胆子却一点都不少。不少兄弟家的孩子都害怕王周这个嬉皮笑脸却凶巴巴的叔叔,唯独慕言敢拔王周的胡子玩。
三年时间,以前的老兄弟有不少都住在鼓浪屿,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成亲生子。
王周彻底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带着愿意跟自己吃苦的发妻来到鼓浪屿,然后成了所有孩子心中的恶魔。
这小子自从两年半前跟一个弗朗机美人擦出火花并被发妻发觉之后,便开始一蹶不振,每天以吓唬小孩子为乐。他可不管张慕言到底是不是张儒的女儿,只要被他逮着,他必定会吓唬一番。
偏生张慕言这家伙人小鬼大,不仅不怕,反而还揪了一把胡子回来炫耀。
范统依然未娶,这可就急坏了一直都盼着抱孙子的范无咎。老头依然没有正经,只不过近一年以来,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范统面前念叨。
张儒一直觉得亏欠范统,可每次给他张罗媳妇,这小子不是称病不出便是直接将人家姑娘给吓走了。少数几个不怕恐吓的在马上就要办事的时候纷纷被人糟蹋,而且糟蹋她们的还是家境不错的富家公子。
这手笔,张儒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做出来的。除了范统这闷不吭声的家伙,他身边还没人敢这么胆大妄为。
姜伟将亲人接过来之后接受了福州水师新丁的训练,这就是一个天生的军人,每天要不在校场上跑个三十圈,他浑身都不舒坦。
基本上能够跟着过来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跟了过来,那些不愿意跟着他奔波的人也都有了可靠的归宿。
三年彻底脱离大明官场的生活,让张儒过得十分惬意。
这三年以来,有不少人想要插手福州、天津的海运生意,而且这些人里面还不乏位高权重的人。但是好几次,他们都是铩羽而归。
八年前户部尚书李敏派人强行接手天津政务,当夜爆发白莲之乱,李敏的心腹被杀得一个不剩。天津卫在第二天发动雷霆手段,一举剿灭白莲乱匪三百九十多人。当人头送回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的李敏气得一口老血喷出。
这哪里是白莲乱匪,这分明九十他暗中收买的江湖人士。
经过这一次动乱之后,倒是没人敢再在明面上对两个海港城市动手,不过暗地里,依然有人不甘心的谋划着。
对两地的事情,张儒基本上可以做到甩手不过问,天津有谢仑,文轩号总号就在天津。水师所督练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飙云骑的人。福州有知府雷远,有范统,有水师提督陈广,他自己更是在厦门鼓浪屿亲自坐镇。
几次交锋,文官集团的杀招最后落空,所有人铩羽而归,就算依然有小动作,却也是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别看他现在不过问任何事情,但是每个月的信件来往,还是很多,厦门港的驿站基本上成了他的私人驿站。
就连驿卒都不知道这位道人到底是跟京城的什么人联系,更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平静的生活让手下很多兄弟都不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不过每天都有人在训练,就像以前在京城训练一样。
很多本地人都知道鼓浪屿多了一群人,这些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般人根本就没法接近。
三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谁都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张儒的变化不小,只是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