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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眉头紧蹙李南发呆神游,不知过了多久,徐淼淼拍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道:“小南南,我看完所有的信了。”
李南立刻回神,气呼呼道:“姑,您已看过信了,您说换成谁会不生气,谁还能相信她!”
徐淼淼反问道:“如果我说我是你,我就不会生气呢?”
李南激动的连声发问:“为什么?姑,你为什么帮着她,难道就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生气?”
徐淼淼定定瞧着李南,“你看你,刚才我问过你,你有没有看完所有的信,你说没有。我看过了所有的信,我比你有资格说这件事。”
李南无奈的道:“那您说,我听着。”在这件事情上,只有徐淼淼的话才能让他有耐心听下去。
“丁表哥给丽荣写的七封信,最开始的三封信是说他得知跟丽荣定了亲事,完成心愿,特别欢喜。从第四封信开始,他得知了自己患了绝症,跟丽荣说,他很后悔定亲,害丽荣以后再定亲时名声不好。他让丽荣不要为他守着,让丽荣重找亲事。”
李南面色微变。
他只看了丁表哥写给海丽荣的最前面的两封信,那些情话说得温婉又缠绵,连他一个男子都看着会动心,让他妒忌的恨不得把丁表哥的坟给挖了。
他完全不知道丁表哥在后面的信写了那些内容。
徐淼淼接着道:“丽荣给丁表哥写了十封信,这十封信都没有发出去,那是因为信是丽荣在丁表哥死之后写的,伤感的追悼这段亲事。”
其实就是充满哀愁、痛苦的诗与日记而已。
连个爱字都没有。
可能当时海丽荣年龄小,不懂的爱情,伤心难过是因为丁表哥的突然病世,也是为自己有这样坎坷的命运。
这些信对于前世生活在民主开放的世界的徐淼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放在今世的大唐国就成了挑起李南熊熊炉火的情信。
李南一听,气又上来了,“她心里只有她表哥。她根本不想再定亲事嫁给我!”
徐淼淼从海丽荣写的十封信里拿出最后一封,也就是落款日期至最近的一封,“这封信是丽荣入宫之前写的,你没有看过,对吗?”
“对。我没有看过。”李南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里的内容竟是让心里的火一点点的熄灭了。
原来海丽荣写得最后一封追悼丁表哥的信,时间是去年的秋天,也就是她已经与李南定亲时。
这封信的内容是她向丁表哥报喜,她再次定亲的对象是太子,她没有被皇族嫌弃有过定过亲男方病逝的经历。
她让丁表哥在天之灵放心,她会与太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徐淼淼嗔怪道:“丁表哥已死,他没有娶到丽荣,娶到丽荣的是你,你是让丁表哥无比羡慕的人。你怎么还吃丁表哥的醋,生丽荣的气?”
李南把信放下,又去看海丽荣写的另外几封信。
徐淼淼柔声道:“我昨个去海家,见了第三代的另位几位嫡女,她们年龄最大的今年十岁,去年才九岁。你去年要娶海家嫡女,海家只有丽荣及笄且跟你年龄相差不多。海家没有怠慢你。”
李南抬头道:“姑,我没有嫌弃她比我大三岁。”
徐淼淼微笑道:“女大三,抱金砖。这门亲事挺好的。”
李南低下头装作看信,用极低的声音道:“她与丁表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她大婚夜怎么没会没有落红?”
徐淼淼一怔。难怪丁彩霞对她苦苦相求,原来还有这么一件隐密的事没有说。
李南环视四周,生怕有人听到,继续用极低的声音道:“她进东宫时,父皇派太医馆的医女及老宫女给她验过身子,都说是处子之身,可是她大婚夜没有落红,我当时需要海族扶持,也怕海族因为此事跟父皇闹僵,就割了自己脚趾的肉滴了血充当她的落红。”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在丽荣之前,有没有跟宫女同房过?”
“有过。父皇怕我大婚之夜紧张,特意给我找了一个宫外的女子。那个女子并不知道我是谁,一夜之后,她就被灌了汤药,不会有我的子嗣,然后被送出宫去打发的远远的。”
“你在丽荣大婚之夜时,感觉跟第一个女子同房时一样吗?”
“除了没有落红,别的都一样。丽荣也痛得哭了,还一直让我轻点。”李南说到这里,不止是脸,连耳朵都红透了,飞快的抬头看了徐淼淼一眼,后者竟然面不改色很平静。
他心道:果然不能把姑姑看成常人。姑姑就是这么内外皆强大。
徐淼淼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可以确认了,自信的微笑道:“小南南,你的确是误会丽荣了。丽荣绝对是清白的。”
李南十分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丽荣是习武之人,活动量比寻常女子大很多,身体结构跟寻常女子不同,所以她在大婚之夜只有疼痛,没有落红。”
徐淼淼所在的前世的女运动员、专业舞蹈演员、女特警,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幸亏她是活了两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然海丽荣可就被李南生生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今世,大唐国对女子的要求十分苛刻,名门望族把女子的贞操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李南目瞪口呆,“真相竟是这样。”
“不错。”徐淼淼为了让李南信服,反问道:“去年明正与柳二成亲,新婚第二天,柳二差点被赵家给休掉的事,你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柳二的右胳膊粗左胳膊细,原因是她从幼年时就开始每天长时间用右手捣药。”
“道理相同。你现在懂了?”
“懂了。”李南嘴角上翘。原来这么多天戴在头上的绿帽子是假的,白痛苦难过了这么久。
“小南南,那你还信不信丽荣?”
李南呵呵笑道:“我信她。”
“傻笑有什么用。”徐淼淼敲了李南额头一个暴栗,好的时候对人家好上天,不好的时候就是执行冷暴力,让人家坠入地狱。
他把人家一个堂堂的将门虎女折磨的要死要活,为他伤心难过,受了委屈竟然还一直说他的好,把责任都揽过来。
李南头往仰,叫道:“痛死了。姑,你的手还是这么重。”
“对你就得下重手。”
“来,这边再来一下,您消消气。”李南笑着把头伸过去。
徐淼淼就真的在李南的额头又来了一下,“丽荣是个孕妇,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你一个汉子跟她这个孕妇过不去。”
李南不吭声。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与海丽荣的日子也过得不幸福。
“你还不快把这些信都还给她,让她明白你不再在意她的过去,只在意现在与她生活的每一天!”
“您是她的姑,不是我的姑。您可知道这几个月她怎么对我的。”李南双手捂着额头,把对海丽荣的不满说了一通。
“好了。唇和齿还有相碰的时候,何况人与人之间。你说是不是?”
李南听到这里,心里也觉得是。他与生父李严也有意见不同生小气的时候。
“你们是新婚夫妻,又是生活的习性不同,一个南一个北,且婚前经历的事都不同,这总得有磨合期。只要你们都想过下去,都努力维护这门婚事,以后会慢慢适应对方,能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李南见徐淼淼难得这么啰嗦一回,这是很关心担忧他的婚姻才会如此,心里特别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梨村,笑道:“姑,您是丽荣的大贵人,丽荣得好好谢谢您。”
“你不谢我吗?”
“您是我姑,我不用谢。”李南把信都放在木盒子里,仍是上了锁。可以把木盒还给海丽荣,但是钥匙他拿着。
他才不愿意海丽荣看丁表哥的信。
“午饭的点到了。丽荣没得到我的回复,肯定胃口不佳,吃不下去。我们一起过去跟丽荣同吃。饭后,我跟你商量些事。”
李南自是听从徐淼淼安排。
“您与我们一起在太子妃那里用饭。”徐淼淼不管流云是否同意,就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流云面带笑容,显然很高兴。
李南早在这边备好了酒菜,立刻吩咐赵大山安派宫人把酒菜都揣到太子妃那边去。
宫人跑步过来禀报,海丽荣得知姑侄及师父都过来用饭,自是十分高兴。
她又想,不知道徐淼淼与李南谈得如何,难道是她最后一次与李南吃团圆饭?
她在纠结之中见到了脸上均是挂着笑容的三人,特别是李南,嘴巴上翘,眼睛笑意浓浓,看得出他非常高兴,这是好久没有过的事,上次是他得知她怀了身孕。
“咱们一家人今个就一起热热闹闹的用饭。文文要上长安学堂,下回我带佳佳过来看你们。”徐淼淼跟小夫妻说着话,请流云坐了上座,而后坐在流云下首。
即是家宴,那就按辈份坐,不按官职坐了。
两边的菜都揣了上来,太子妃这边的菜全部是重盐特酸口味的,都把太子那边的菜的咸香味道掩盖掉了。
徐淼淼闻着这浓浓的酸味,条件反射,口水都要从嘴里溢出来,再看流云也是如此。
这些滇菜闻起来香,吃起来味道过酸过咸,不好吃难以下咽。徐淼淼与流云满怀期待去吃,结果吃了一口,就不再吃第二口。
李南瞟了海丽荣一眼。明明知道徐淼淼来了,还不做点北地的菜,他这个媳妇的心真是比水桶还粗。
海丽荣脸蛋通红,“我不知道姑姑、师父、太子会来我这里用饭,没有准备你们喜欢吃的饭菜,对不起。”
徐淼淼柔声道:“酸儿辣女。丽荣很想这次一举得男。”一件小事而已,没有必要计较。桌上又不是只有滇菜,还有李南那边的宫人揣过来的几道菜肴。
流云笑道:“现在月份不够,把脉瞧不出太子妃怀得是男是女。”老人家自是希望小两口感情和睦生活幸福。
徐淼淼看了看小夫妻,柔声道:“这次若是生女儿,下次生儿子,先开花后结果,这样也很好。丽荣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
李南迎着海丽荣期盼的目光,“你生女儿,我也很喜欢。”停顿一下,自嘲道:“你第二胎生女儿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在皇宫当缩头乌龟,几年不出宫,直到你生下儿子为止。”
海丽荣自是十分感动。她不是爱哭的性子,得了夫君的承诺,不会激动到落泪,便欢喜得咯咯笑出声。
海族是武学世家,也没有食不言的规律。
以前海丽荣跟李南一起吃饭,都是边吃边说,不过那时总是没说几句就吵起来。
这次有了两位长辈在场,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吵一句。
李南还特意给海丽荣盛了一碗清淡却浓香清炖鸡汤。
海丽荣要在以前,是不会喝看上去没有味道的汤,今个尝试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鲜,就把鸡汤喝完了。
四人的欢笑声传到了外面,宫人都替海丽荣感到高兴。
用过饭之后,徐淼淼特意把海丽荣、李南叫到一起,将信及大婚夜的事情说清楚,当时就还了海丽荣清白。
这下海丽荣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的双肩颤抖,喜极而泣道:“姑,多谢您。”
李南当场给海丽荣道了歉,把装着信的木盒还给她。当然钥匙不给她。
海丽荣把盒子放在一边不再看一眼,抹泪哭道:“太子,谢谢你的宽容大量。我以前不懂如何侍候你,以后我会好好学。”
“误会解除了。你们别让长辈担心。”徐淼淼心里松了一口气,“小南南,你岳母放着你岳父不管,为了陪丽荣,特意从南地边防来长安,你心里要感恩。”
“姑,是。娘待我们夫妻很好。”李南点点头,丁彩霞这个岳母真是没得说,这次从南地边防过来,给他带了贵重的礼物还有两个会用毒的苗人,又教导海丽荣对他体贴温柔。
他是个快性人,立即派赵大山带着礼物去海府,礼物就是各地送来的特产,果子、绸锻什么的,不是什么贵礼,只是一片孝心。
不但丁氏,给赵氏也送了一份。
赵氏是他岳父的生母,他要随着丁彩霞叫奶奶。
“丽荣,我给你把把脉。”徐淼淼还是放心不下,给海丽荣把过脉之后,的确如她所说,身子很康健,胎儿也很康健,“你去午休,我与小南南商量些事。”
李南给海丽荣使了个眼色,后者顺从的点点头退下。
姑侄二人也没回那边,就在这边的一间书房单独说话。
李南低声道:“咸阳吴家与土匪勾结,抄家的罪名跑不了。您放心就是。”
他与徐淼淼都背诵过《大唐国律法》,对里面每条法规都十分的清楚。
此次徐淼淼让老乌以徐家的名义状告咸阳吴家煽动徐家的官奴暴动,这才给了李南搜查咸阳吴家的借口,而后这一搜,竟是搜出了让吴家彻底完蛋的罪证。
“吴家碰上了我们,活该。”徐淼淼停顿一下,说明今日进东宫的第二件事,“我在金城就开始琢磨,到了长安之后,家里做什么买卖,才能一本万利,还不会与各方势利争夺利益引起矛盾。”
各大家族都有族人专门经营买卖,以维持每个月过上奢华生活所需的庞大的开销。
哪怕是最清廉的官员御史,家眷的名下肯定也有商铺在做买卖。
李南最是了解徐淼淼,听她的口气,肯定已经有了主意,双眼一亮,激动的道:“姑,我的好姑姑,您这是来给侄儿送发财的法子了?”
“是。这次的买卖很大,大到家里必须得到你与陛下的支持。”徐淼淼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想法告诉了李南,“这是大买卖,周期虽长,利润极大。”
李南眉开眼笑,“好。我今个就去跟父皇说。”
“你怎么说?我还没有给你说怎么个分成。”徐淼淼不是不信任李南,而是这是徐家与皇室李族合伙的买卖,“亲兄弟明算帐。我们出手艺,陛下出人力、物力。”
李南坏笑道:“姑,您的这个我们指的是二叔、你、我?”
“孺子可教。”徐淼淼点点头,“我们三个跟陛下做这笔买卖。利润五五分成。”
李南想了想,问道:“姑,我父皇要是想多要分成呢?”
徐淼淼挑眉道:“我们三个分才得五成,你与你叔各拿两成,我拿一成。陛下独自得五成。他若嫌少,我就不找他改找海族。”
只要运作的好,这项买卖的利润大到难以想象,李严若还是嫌少,那就换下他,跟海族合作。
李严现在必须依靠海族的军队,不可能下令海族不接这项买卖。
海族只要一听到这项买卖的利益,肯定会接下来。
这些都是徐淼淼这些天考虑好的。
李南肃容道:“姑,我与叔各拿一成。您拿三成。手艺是您拿出来的,我与叔什么都没做,绝对不能拿两成。说实话,我与叔拿一成都是多的,这都是您给的。您完全可以直接找父皇去说此事,不去通过我。”
徐淼淼柔声道:“小南南,我这不是想让你与你叔都多赚银钱,以后行事方便,不会为用银钱发愁。”
李南至此未跟徐淼淼说过一句缺银钱的话,可是她就能细心的看出来,一到长安就立刻做出这件事来帮助他,雪中送炭说的就是如此,感动道:“姑,你对我与叔实是太好了。”
徐淼淼菀尔,“我只是对你们吗,我对陛下就不够好吗,他可是占了足足的五成利润。”
“是。父皇最缺银钱。”李南想到每天都要听李严念叨国库空了的话,等会李严知道这件事会不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呢。
“年年大战国库肯定空虚,百姓也很贫穷。陛下减了各地的农税两成,国库就更加空虚,他不缺银钱才怪。”徐淼淼心道:表哥都穷到没有赏赐给我们家银钱,而是让董老王妃给我们家银钱。
李南苦笑道:“您说对了。不瞒您说,武比科考的御宴,父皇赏给武进士、武官的小金锭,都是你侄子我开酒楼赚回来的。”
他来到长安这几个月一共开了两座酒楼,给了徐家一座,还剩下一座。
这座酒楼在长安的繁华地段,每个月纯利润是一千一百多两白银,一年也有一万多两的白银。
他现在每个月三百两的俸禄都不领了,全部交给国库。
李严有时向他借个三瓜两枣花花。
父子俩明明是本朝最有权的人,日子却过得紧紧巴巴。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这就是他跟最亲的徐淼淼说一说,连流云、海丽荣都不曾说过。
“御宴……”徐淼淼不知道赏金锭的事,只知道二公主李玉求亲不成,当时李严肯定很生气,而李南肯定是看热闹偷着乐,想至此禁不住笑靥如花,“小南南,陛下有没有惩罚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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