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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宝,你鬼鬼祟祟的,到底和谁通电话啊?”裴薄然又问了一次。 缪宝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刚才在旁边听到了自己多少的对话,只能讪讪地简单回应,“这不关你事。你头不疼了吗?这么快就八卦别人了?” 其实裴薄然也真是才和交警录完口供走出来,在医院收费处付了款,四处张望,便找到正在挂电话的缪宝,着实也没听到什么。 他满不在乎地摸摸自己用纱布包扎好的头部,狡然一笑,“医生说,我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头破了而已,x光片也拍过了,并无大碍。” 缪宝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故作轻松的男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裴薄然神情带着戏谑,嘴角半倾着微笑,有点坏坏的撩人味道。 “怎么,居然这么关心我?好像和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同了哦。难道你看到我刚才舍命相救,产生了以身相许的想法吗?这倒是可以考虑,气死我哥的事情我最喜欢做。” 想不到这男人身体没事,脑子就开始作死了。 缪宝好没气地瞪他一眼,“你想得倒美,医生说你没摔坏脑袋,我还真不相信。” 裴薄然问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动作太大,连累头部的伤口都抽痛连连,他连忙又把自己的额头捧住。 “诶呦,你别逗我笑了,我头会疼!” 缪宝失笑摇头,随之看看医院的时钟,原来已接近半夜一点,也该回去了。 她推着裴薄然颀长的身躯往外走,“既然伤口处理完毕,我送你出去,大家都早点回家。你受了伤,尽快回家休息吧。我也太累,着实撑不住了!” 下过一场大雨之后,夜色反而纯净了起来。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 医院外的马路上,已没有其他路人在行走,在路灯和月色的照射,裴薄然和缪宝身后,拉出长长的身影,安静地行走着。 马路上出租车不多,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慢慢走去多人的十字路。 可能是因为当时月色太迷人了,裴薄然微微侧头向前,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缪宝,一下竟似乎出了神。 男人眼睛如宝石般美丽、璀璨,眼中所有的感情,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未经任何掩饰地流露出来。 连裴薄然自己也无法明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人,投放了感情。 他脑海的画面,已定格在当时絮车正向她冲过去的那一刻。 当他看到这瘦弱的缪宝保护着简嫣,把孩子完全罩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针扎般,害怕得要碎掉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就飞奔过去,把她们推开,完全没想过,自己因为这次车祸也可能会死去。 裴薄然素来都知道自己都是那种贪生怕死自私得要命的性格,但这次,这次连他自己都意外了。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缪宝也侧过头去,正好对上了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睛,两人同时颤了一颤。 缪宝气息微窒,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会加快了,只能随便说些话题,“裴薄然,你当时不是在比萨店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马路上的?” 裴薄然嘴角微微上扬,轮廓在月光的投影下,更显冷峻阴柔的魅惑,他徐徐地说。 “是的,我本身是答应你,呆在比萨店等你回来。但后来,想起你这人素来狡猾也不一定讲信用,于是便尾随你后面,怕你一下走掉了。” 缪宝自嘲地笑了,这裴薄然虽认识自己时间尚短,但对自己倒是有几分了解,当时的她,的确是想送走简嫣后,无声地就这样走掉的。 她又接着问,“然后,你就看到那辆车向我们撞过来,于是冲出去救我们?为什么啊?” 裴薄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黑玛瑙般的眼睛中有一瞬的迷惑,整个人都似乎隐入一层潮湿的雾气中。 “没有为什么?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法。既然你知道了内情,我也不隐瞒。简嫣是我女儿,难道我看到自己女儿有危险,作为父亲的不应该第一时间冲出去吗?而且当时你都把整个人护昨嫣了,就算简嫣没事,你肯定也非死即伤。我当时没考虑太多,只想把你们救下来。” 男人说得简单,但缪宝的心却是柔软地触动了一下,而后才慢慢泛起忧心的后怕,她语气轻浅,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关心。 “你有想过吗,如果絮车真的停不下来,或者冲力再大一些,你可能真的会没命。” 裴薄然心里一荡,“怎么,真的想感谢我?” 缪宝素来不矫情,既然有了感谢之意,便直接表达了出来。她目光熠熠,唇畔的笑意慢慢加深,露出两个迷人酒窝,在迷人的月色下,就似一朵渐次绽放的午夜兰花。 “是的,谢谢你,救了简嫣和我的命。” 迎着那真挚感谢的目光,裴薄然竟一时有些恍惚,他按捺着心中先要把对方拥入怀中的奇怪*,用着自己惯常有的自嘲语气低语。 “看来,对我印象改观了。我因祸得福,对吧?” 缪宝耸耸肩,不置可否,“我跟你,只见面过两三次。我对你的看法,有这么重要吗?” 裴薄然桃花眸轻眯,重复这缪宝的话,似是在反问着自己,一下子竟克制不了内心的冲动想伸手抚摸缪宝的脸颊,“对啊,有这么重要吗?” 缪宝眸内闪过厌恶,一个侧身便躲开了裴薄然的手, 男人手中骤空,心中有一刹那的失落,“缪宝……” 显然,这下轻薄的举动,一下子就激怒了缪宝。她眸光刹现寒芒,直截了当地割断了裴薄然内心的所有期待。 虽是今晚对裴薄然的印象有所改观,但素来直来直往的她,也并没有矫情,长时间来对于裴薄然所作所为的憎恨也自然流露了出来。 “裴薄然,你别自以为是,你这次是救了我们。但这不代表你就不是渣男,你依旧是强奸犯,你强奸过简兮若,你依然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你丢下了简嫣母女这么多年没管过她们。这些事实都不会改变,你别洋洋得意。别以为你的罪都已经赎了!你亏欠简兮若的,亏欠简嫣的,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对方的语气太冷了,眼内的寒芒,刺入他墨黑的双眸中,令裴薄然心中微窒,眼见她近在咫尺,却有遥距千里的感觉。 是的,在缪宝的心中,他就是一个渣男,一个强奸犯,不负责任的男人,这个印象,完全没有变过! 裴薄然眼中泛出死寂的漆黑,苦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知道自己的罪人,对简兮若母女所亏欠的,我早就想好,会对简嫣一辈子偿还……” 缪宝微挑了挑唇角,眼中全是不屑的讥讽,“怎么?你想怎样偿还,想认简嫣是自己的女儿吗?” 裴薄然的下半截话,居然给缪宝不屑的表情逼得没能说出来。 他别过脸,有点透不过气儿来,深呼吸了一下,裴薄然才接着说。 “既然做了,我自然会认,其实我也想不到,自己当时第一次见到简嫣,居然就被她给吸引了,好像把我隐藏着的父爱都引了出来。” “哼!“ 缪宝冷哼一声,视线如寒刃,又再次割断了裴薄然要说的话。 “我想,是不必了。如果简嫣知道你是他生父,她一定会羞愧有你这个强奸犯的父亲。” “强奸犯?强奸犯!” “哈哈,哈哈!” 无来由地,裴薄然俊脸的面容扭曲,失声笑了起来,那笑声竟比哭还要难听。 他压抑着自己抽动的身体,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楚苦涩委屈都若无其事地关在了心底内,任内鲜血淋漓,面上只是淡淡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如果我说,当年我和简兮若的事情,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你会相信吗?” 缪宝感觉莫名奇妙,这渣男竟敢说自己是受害者?“ “裴薄然,你也够厚脸皮的!你是受害者?难道你当年没有强奸过简兮若?那简嫣这个孩子是怎样来的?难道简兮若还偷了你的精子,自己去人工受孕不成?“她冷笑着说。 面对缪宝的质问,裴薄然好看的眸内凝聚着浓重的哀伤,他轻声苦笑,“对啊!难道简嫣就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又怎能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呢?” 突然间,额头一阵抽痛,裴薄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手指却在不经意之间摸到自己眼角的那道疤痕,凹凸粗糙的手感,令他有感而发。 “知道吗,我额头的这个疤痕,就是当年那一晚,我自己打爆自己眼角的。之后,医生叫我缝针,微整,我都拒绝了,我就是故意把这道疤痕留在这里的。这样可以一辈子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天所发生的一切,不要随便相信身边的人,要记住当天自己幼稚犯下的错误。“ 男人眼睛内慢慢透出了冷芒,轮廓越显加深,眉角锋利,咬牙切齿的冷酷样子,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周身弥漫着冷然的气息。 缪宝却是因为裴薄然的话中有话,而脸色一僵,她心中疑惑越显强烈,侧过身,蹙眉看着对方,“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一点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有没有强奸简兮若,你给我说清楚!” 显然,缪宝理所当然的训斥、质问,也有点激怒了男人,下一瞬间,裴薄然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轻轻眯眸,冷冷地看着缪宝,慢慢露出一抹笑,笑意中竟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随之,男人的步伐便迅速靠近,一步一步地,一下便把女人逼到了墙角。 他低下头来,俊朗妖孽的脸孔缓缓靠近,温热的男人气息袭来,惹得缪宝一阵慌乱,脚步不由后退。 “缪宝,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吗?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你又不是简兮若和简嫣的家人。也跟我无瓜葛。凭什么要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性压迫的气息再次突破异性危险的防线,向缪宝进一步逼近,渐渐地,两人之间的空间更少,已将她禁锢在墙与男人的胸膛的空隙间。 缪宝颤抖着身子,强迫自己恢复几分平稳,额头细汗已是冒出。 “我,我只是……” 看见女人的紧张,裴薄然反而低笑了起来,他抬起俊美异常的脸,眼中有漫不经心的慵懒,薄唇间说出的话越显冷然,又带着讥讽,“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快要加入裴家了,是以裴家大孙媳妇的身份来质问我,教训我的。何况,你真的要嫁给裴以沫吗?刚才是以未来大嫂的身份,来教训小叔子吗?”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子越发靠近,一股更加温热的气息窜至女子的耳畔,沙哑低声地问着。 缪宝耳朵已烧得通红,越感羞愧,胸口起伏得极剧烈,却又无空隙可躲,只能咬牙牙,故作镇定地直视对方,反驳,“我嫁不嫁裴以沫,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走开一点,你再敢乱来,你大哥裴以沫也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缪宝提起裴以沫的那一刻,裴薄然墨黑双眸中,波涛翻涌。 然后,他便开始笑了,邪肆凉薄的唇瓣轻抿起,明明在笑,但缪宝却感觉不到这个男人身上透出的一点温度。 夜色漆黑,缪宝却感觉,对方的眼眸却比夜色更漆黑,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直直要把她也要坠进去。 缪宝越发想要逃脱,伸手便想推开裴薄然,但对方显然是被激怒了,双手握实了她的肩膀,把她禁锢得更加严实,逼着她直视自己。 裴薄然凛冽的笑中裹着阴寒,深壑的眸子锋利而狂狷,“裴以沫!裴以沫!你以为裴以沫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而我裴薄然就是全世界最坏的渣男强奸犯!缪宝,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别把那虚伪的男人想得太好。如果没有他,当年的一切根本不会发生。所谓的强奸犯,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缪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勐地一滞,一时间竟是连吸气都不敢,只是不敢相信地一直摇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污蔑,你在砌词狡辩!别把自己的过错,推卸在别人身上!” 裴薄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缪宝的惊慌失措,只微挑了挑唇角,眼中全是不屑的讥讽。 “ea,在你的心里,早就把我定格为渣男强奸犯了,对吧?就算我把真相说出来,想你也不会相信。那你自己去问你的男人吧!听听当时在场的裴以沫对当年的事情会怎样对你说,听听他怎样砌词狡辩,怎样污蔑我。” 缪宝只感觉一阵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令她连打了几个寒颤。 她以为自己已经解开了结,寻找到事实的真相,却不知道原来结的后面还似乎隐藏着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缪宝脸色更加苍白,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你的意思是说,裴以沫当时在场?“ 裴薄然静静看了会缪宝,再想想自己,嘴边泛起一抹自嘲的笑,“突然我也很好奇,到底裴以沫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缪宝脸容依然僵住,苍白的嘴唇微动了数次,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她似乎很多想问,但又想不出可以怎问,或者这一刻,她也开始害怕听到答案了。 男人眸光幽暗,细细地看着有点失神的缪宝,心无来由的抽痛了一下。 突然地,他抬起手,动作自然地用指尖扫过她的眼睛,引得缪宝一阵战栗,尴尬地将脑袋别开,“裴薄然,你又开始乱来了。” 男人淡笑,破罐子破摔,“是的,我也感觉自己今天失态了。ea,你真厉害,总能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如果你真做了我嫂子,那该怎么办啊?我怕我自己常对自己的嫂子失态,忍不住想吻你,禁锢你,想要你,那该怎么办呢。” 这话,显然又激怒缪宝了,她大眼一瞪,脸都气得涨红,声音提高了八度,就开口大骂。 “裴薄然,你这死性不改的渣男!我今晚就灭了你!” 男人可是见识过缪宝泼辣飞腿开打的场面,他这下可识相,后退半步,主动拉开了与缪宝的距离,故作轻松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今天着实也累了,头有点痛,想要回去睡觉。你要开打,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约吧。” 对方一说到头痛,缪宝心中火气尽去,心中疑问却依然无法缓冲,对于已经开始走远的裴薄然,也并未加以挽留。 这时,一辆出租车经过,裴薄然扬手,把车打了下来。 然后男人又走了过来,把缪宝拉上车,往车厢一塞。 两人本不打招呼就此别过。 “师傅,我还要说句话,先别开车!” 突然间,裴薄然想了想,又回头打开了车门。 男人把头侧过来,正色看着缪宝,好看的眼眸如大海深幽,“缪宝,你是要真的嫁给裴以沫吗?如果你真的是那种爱憎分明的人,劝你还是慎重考虑吧!” 缪宝闻言,身子迅速僵硬起来,久久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