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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既死,秦国自然又要重新选出一位丞相。能觊觎丞相位置的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人:上大夫魏柯,大司农黎泽、还有最近窜红的左丘武。
其中魏柯呼声最高,其人门下党宇众多,不过此人虽然位尊,但归顺嬴子婴不过半年。黎泽乃是嬴子婴在北地起兵之时最先响应之人,在嬴子婴攻打董翳、章邯之时,一切后勤调用皆为此人掌管,没有犯下丝毫过错,一路走来的将臣们都拥护黎泽当丞相,其三的左丘武虽然具有才华,但其实并无争夺丞相位置的资本,不过秦王青睐此人,一切都说不准。
公孙止一死,丞相府就已经停止了运转,以前的书佐、长史等官佐也都无心干事,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新任丞相上位。次日朝会的时候,国风监左丘武便向嬴子婴进言道:“国无君不行,国无相不能。公孙老丞相已经去逝,还望大王早做决断。”
左丘武说完便静静的退了下去,端坐两旁的魏柯与黎泽都面带讶异,不明白左丘武为何要当这出头鸟,难道他无心这相位吗?
公孙止才死三天,朝中大臣们似乎都选定了阵营。隐隐约约向着三位大臣身后站立,可谓是泾渭分明。嬴子婴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下方,朝野之中如今以魏柯的势力最为强大,拥护在他背后的朝臣怕有十多位,黎泽背后人数虽少,但大良造羊秙、司马东方阙等几位握有重大权柄的大臣稳稳的站在他的身后,更何况右边军部的将军们也大多数支持黎泽为相。左丘武背后就寥寥几人,其势远不如以上两位。
朝中结党本乃常事,在嬴子婴看来只要不危机江山社稷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左丘武已经将事情挑明了,嬴子婴也只好顺着往下问道:“诸位爱卿觉得何人可为相?”
秦王一开口,下方朝臣立即七嘴八舌的进言道:“上大夫魏柯贤明内慧,当为丞相!”
“大司农黎泽内外贤才,可为丞相!”
“丞相者,掌一国之大事也!上大夫名声在外,除他之外还有谁能掌相印?”
“奉常左丘武亦能为相也!”
“……”
一时之间朝中大臣激动莫名,嬴子婴眉梢一抖,用手掌轻拍了一下桌案,旁边韩谈便高声喝道:“肃静!”
众人咸口,嬴子婴目视马逸,问道:“上将军如何看?”
魏柯双眉一皱,心中不解秦王这是何意。黎泽端坐不动,静等马逸回答。马逸便道:“军旅之人不便插手于朝堂!”
嬴子婴点头说道:“那就好!”
言毕,嬴子婴站立起身。转头看向韩谈,韩谈便朝旁边一个小宦官小声吩咐了几句,小宦官匆匆离去,不多时再进朝堂之时,双手中已经捧着一方相印。嬴子婴从小宦官手中接过相印,虎目四扫之下,众臣皆屏声静气不敢多言。
嬴子婴的目光从黎泽、魏柯等人面上扫过,最后停在了端坐在右侧的蒯彻身上。蒯彻身为军师柱国将军,自然坐在了属于武将阵营的右边,位于第三席,前面是上将军马逸和冀候章燕。嬴子婴注视着蒯彻身上,蒯彻似乎猜到了什么,便从座上站起,躬身垂首对着秦王。
嬴子婴走到蒯彻身边,便从盘中取过相印,用锦带将玉印悬挂在蒯彻的颈上。待嬴子婴悬印之后,蒯彻已经泣不成声,捧着胸前的相印拜倒在嬴子婴面前。魏柯、黎泽皆长大了嘴巴,面上尽显失望之色。嬴子婴回身目视旁边诸位倚重的大臣,开口说道:“昔年孤继位求贤之时便许诺以相位相待,蒯彻孤身入秦,献策与孤孤却不用。平定关中、再复秦国,亦多依蒯彻之谋!下咸阳之时,孤就欲将相位与他。蒯彻为国而让贤,劝孤将相位留与公孙止。如今公孙止已亡,孤不可再三背信。”
嬴子婴说完,却见众臣不语。便知道他们心有不甘,但又畏惧嬴子婴威势不敢开口。嬴子婴见之微微一笑,却不以为许。身后蒯彻捧印大声说道:“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言毕,昂然起身。扫了在座众众臣一眼,便从宦官盘中取过相冠,下旧冠而戴新冠。
待蒯彻已经戴上相冠,魏柯心中长叹一声:没想到相位竟然落到一赵士手中。
不做多想,便带着朝臣贺道:“见过左相!”
寒冬已至,月至十二。让人忍不住唏嘘一句:时日如弦,弦动而思华年。
在荆楚大地,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三日一过,待天晴云开之时,地面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在彭城王宫,宦官与宫娥们一大早就起来清理积雪,下人们用着扫帚将积雪扫在一起,然后用竹筐将积雪运走。后宫的一处深院之中,那里的积雪却无人清扫,因为楚王项羽正在雪中练戟!
深院之中摆放着一口青铜大鼎,鼎中盛着滚烫的热水,袅袅烟雾从鼎上升腾而起,或幻龙成虎演示成各种形状!青铜大鼎足有人高,而站在鼎前之人却比鼎耳还高出一头!那人穿着一袭干练的白色深衣,头上用青布巾裹住了发鬓,高阔的额头下是挺直的鼻梁,一双眸子漆黑如玉,双眉之间尽集天下之英!他手中拿着一杆沉重的大铁戟,双臂收缩之间肌肉显露成型!
在双臂舞动之下,那枝铁戟勾勒出风一般的残痕,戟间抖动之下发出低沉的风啸之声。在铁戟的舞动之下,离那人足有十丈远的一株枯树竟然不停的抖动,漫树的雪花不停的飞洒。飞洒在空中的白雪尽被那戟啸之声震得支离破碎,化成了犹如面粉一般的颗粒在空中飘荡,迟迟不肯落下!
不知道演练了多久,待戟音停歇之后,身后的青铜大鼎已经不再冒烟,十丈远的枯树也不在落雪,在练戟之人方圆十步之内已无积雪,它们全化成了清水汇入了青石下的土壤之中,整个院中只有那株老树的下面有一点点残雪弥留。
待那人收戟之后,站在远旁观望的宦官连忙跑近,四个小宦官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人手中的大铁戟,然后八只手抬着那柄戟走了。那人收功之后,浑身上下还冒着白烟,他闭着眼静静站一会。便有一位身穿淡红色军服,手按剑柄的青年将军跨步而来,他走至那人身边,躬身行礼道:“虞子期见过大王!”
项羽睁开了眼睛,虎目盯在虞子期身上,沙哑犹如金属颤动般的嗓音传来:“可有虞姬的消息?”
虞子期那明亮的眼睛在听见项羽的问话后突然黯淡了下去,他摇了摇头,一嘴苦涩的说道:“未曾有小妹的消息。”
听到回答后,项羽的眼中也难掩失望之色,他抬头视天,喃喃的说道:“虞姬啊虞姬!你在何处?”
虞子期沉默了一会方道:“大王心优臣妹,臣心窃喜。然而大王毕竟是楚国之君,还望以国事为重!”
“国事?”项羽笑了笑,突又说道:“孤之事就是国之事!天下之所重者无外乎一事而已!”
虞子期愕然,问道:“何事?”
项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开口说道:“你是孤的将军,当以孤的事情为重!多派些人,一定要将虞姬找到!这天下尽在孤之掌中,孤不信她会离掌而去。”
“喏!”
虞子期大声应道。待虞子期走后,后宫又走出一位华衣妇人,那妇人身韵丰腴颇有姿色,虽比不得虞姬之国色天香,但也算得上一位美人。妇人缓缓走到项羽身畔,微微一福道:“大王,臣妾已经赶制了出了登基的冕服。大王可移步后宫一试!”
项羽默默转身,望着妇人问道:“你亲手做的?”
妇人沉首轻嗯了一声,项羽的双眉已然皱起,他冷冷说道:“楚国难道还找不出一两个绣娘?”
妇人脸色顿时煞白,咬唇不语。项羽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身为王后,就不要事事亲为,有些事情交给下人便好。”
妇人点了点头,带着一脸委屈的离去了。等妇人离去,项羽双手负立又站了许久,转身抚鼎而叹:“纵能举鼎又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