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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筷子都扔了,剩下的饭没法吃了,可我还饿着,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要是饿着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受不了。然后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厨房找筷子,果真还被我给找到了,橱柜里摆着整套的餐具和刀具,还有些厨房用的东西,我拆开了,拿了双筷子洗干净,然后留意到那一堆厨房用品里有小刀子,就是一般用来切丁的刀子。
我拿起其中一把,将手指放在刀刃上试了试,顿了几秒,然后拿着刀子藏在衣服里,等我从厨房出来时,小梁已经不在客厅里,我四处寻找没人,然后听见浴室的响起水声,貌似去洗澡了。我趁着他洗澡的时候,赶紧把刀子藏到房间去,我要贴身带着,要是他三天后真的带我去医院引产,我就一刀杀了他,就算杀不了他,也能给他点厉害。
而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先想办法逃出去。
他出来的时候,果真已经洗过澡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房间。我没理他,自顾自地吃饭,吃完后我把残羹收拾了下,装进垃圾袋里放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愣了,他现在在房间里,我开门就跑不就可以了?想到这儿,我心就怦怦跳起来,心虚地回头看了背后,次卧的门紧闭着,我不再犹豫,赶紧跑回房间,穿上羽绒服,带上包,拿出藏在床底下的手机准备跑路,拉开房间门的时候我悄悄看了看次卧,门依旧关着,我心一横,抓紧挎包冲向门口,那一刻简直是惊心动魄,我明明就要打开门了,可说时迟那时快,他竟然听见了响动,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抓着我衣裳的后领子往后一扯,里头穿的毛衣勒住我脖子,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一直把我拖到沙发上,碍着我是孕妇吧,也没怎么收拾我,只是冷笑着看我,警告地说,“周小姐,是你跟我说的别相互为难。”
我扑在沙发上不断咳嗽着,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抬头恨恨地盯着他,狠狠剜了一眼。脚下湿哒哒的,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刚才我倒在他头上的排骨汤滴落到地上的。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坐到沙发上,冷眼看着我说,“刚才我没揍你,一是因为你是女人,二来我先打破你额头,两清了。可你要是不听话,周小姐,那就是你逼我了。”说毕,他直接拉着我胳膊,将我拉进房间里,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
我这下逃也逃不掉,还被发现了他肯定会把我看得更紧,功亏一篑,真蠢!
夜里我根本没敢睡觉,一直强撑着睁开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寻思着等他睡着了,我再悄悄跑出去,晚上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我随便躲起来,小区那么大,他肯定找不到我。
大概到了半夜两点钟的时候,我估摸着他应该已经睡了,悄悄穿好衣服,把鞋子淋在手里准备跑路,可我刚拧开门把,改没来得及走出房间门,就听见客厅里有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啪”的一声,吓得我赶紧缩回脑袋,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外面冷冽地笑了一声,
他没在屋子里睡觉!一晚上都守在客厅里!天呐!
我泄了气,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天没有黑的完全看不清,光线还是有些一些。这里是二十三楼,我该怎么逃离这个地方?我现在又不能报警,报警了我也逃不走,只能跟他耗着时间------可他看我看得这么紧,怎样才能甩开他顺利逃走?真是伤脑筋。
后半夜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眯着眼睛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我拧开房门出去,他坐在客厅里正在看电视,面前摆着早餐,正在慢悠悠地吃。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吃东西。餐桌上还有一份是留给我的,用打包盒装着呢。
我没理会他,跑进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我无聊,四处寻找可能帮上我的东西,然后我发现盥洗台下面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了一些扳手梅花刀之类的器械,用一个尼龙袋子装着,放在柜子最深处。我暗暗想了许久,决定先把东西放回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用,这东西打人没轻重,我若是失手了,问题可闹大了。
盥洗台上摆着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香皂,沐浴露,洗发水,牙膏牙刷,洁面膏。我盯着那一排东西想了好久。
他果真是寸步不离,像个金刚似地,一直坐在客厅里,要么抽烟,要么看电视,偶尔闭着眼睛假寐,我以为他睡着了,结果走近时,他立马睁开眼睛,简直吓人!
就这样,我毫无办法出逃,只能乖乖呆在房间里,把门反锁了,悄悄发短信给程思远,程思远很快就回复我,说他今晚就能到深圳,到时候来带我走。我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可以报警,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在哪里。他都说好。
吃过午饭后,他接到秦海洋的电话,接电话的时候他是站在阳台去说的,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到,时间很短,大约两分钟不到,我听见他一直说知道了。然后收了线回客厅的时候,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总觉得有点不忍心,可无法抗命的味道。
他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我很不爽地说,“梁先生,我是孕妇,麻烦您把烟灭了。”
“明天你就不是了。”他并没有听我的话灭了烟,而是继续抽,吞云吐雾间他冷哼一声说。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怒了,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朝他吼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看着我,有些变态地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周小姐,明天上午十点,妇幼医院引产。”
我开始慌了,不是说三天后吗?这才过去一天,怎么忽然提前了?我猝不及防,慌张地上前抓着他胳膊问,“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三天后吗?我要跟秦海洋通电话!你把电话给我!”
他任随我抓着他,从衣兜里掏出秦海洋给我准备的电话,递给我说,“秦总的电话您就别打了,他不会接。这电话原本就是要给您的,怕你出幺蛾子我才帮你收着,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你拿着吧。想打给谁打给谁,不过我先提醒您一句,秦总说,深圳待不住,那只有送你去泰国越南了。”说毕,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手里捏着电话,恍恍惚惚的,我自认为自己一直做得滴水不漏,秦海洋哪里发现我的不对劲了?我思前想后,终究没想到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吗?我来告诉你。”他冷笑了一声,继而说,“手机里的卡是秦总找人办的,里面的所有信息秦总都能查到,您昨天联系了谁,秦总一清二楚。”
我忽然懵逼了,完了,秦海洋盯上程思远了。
细细一想,昨天我在车上的确悄悄发了一条短信给程思远,用的正是秦海洋给我准备的手机,当时我假装闭着眼睛睡觉,小梁坐在前排,一直在偷窥我,怕是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他眼里。兴许秦海洋早就算计好了,监视我电话里的一切信息,只要我有异样,他马上就能查出来!
“这回想明白了么?周小姐,你配合点,少吃点苦头,你要是不配合,日子可不好过。秦总说,只要你做掉孩子,给你的东西,他君子一诺。”
我迎上小梁的目光,冷笑了一声,“我呸!小人!卑鄙!”
小梁根本不理会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走了。
我在沙发上冷冷地坐了好久好久,想了很多事情,我视死忽如归,心想今晚和明早还有一次机会,我一定要逃走,逃走我和孩子还有一线希望,要是逃不走,孩子就没命了,那我也没心思活下去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要拼一拼,挣扎一下!
最后我调整好情绪,给我外婆去了个电话,我外婆接到电话有点生气,电话里藏不住的责怪,“你最近怎么不给家里联系?现在在哪里?臻祯,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算算日子,我的确很久没有跟家里联系了,我电话被陆岩收了,只能定期给家里打电话,这一段时间忙着筹划出逃,没顾得上外婆那边,我也怕我在陆岩家说的话被陈熙和小尹听了去,陆岩防备心加重。
“婆婆,我听你的话了,已经离开他了,我现在在深圳打工,还没稳定下来,没好给你大电话,怕你担心。”我撒谎说。
“那就好,那就好,臻祯啊,咱们人就这一辈子,千万不能做亏心事儿呀,不能破坏人家家庭,是要遭罪的!”然后我外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都是安慰我的话,教育我的话,我都一一听了进去。
然后我问我外婆,昨天有没有人到家里找我,或者打电话去家里,我外婆说不知道,昨天她一直在农地里忙活,嘉楠在学校上课,家里没人。我舒了一口气,然后说,“婆婆,你听我说,要是有人去家里找我,你就说你不知道我在哪儿,我没跟家里联系,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死咬着说不知道。你要记住了啊!”
“谁要来找你?臻祯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孩子,你要是遇上事情了,一定要告诉我,你别让我担心呀!”
“我没事儿,婆婆,就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他不准我走,我是悄悄跑了的,他肯定会找我,你到时候只要说不知道我在哪儿就可以了!”
我外婆这才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声说好,又絮叨了一阵子,才挂断了电话,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小梁一直站在阳台上,靠着窗户听我通话,他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眼,眯了眯眼睛,又转过背去。
这样一直挨到了晚上,我知道自己可能依仗不上程思远了,他现在应该已经被秦海洋给盯上了,现在我要是联系他来救我,有点不现实,而且他若是救了我,秦海洋肯定对他不会善罢甘休。他这种人惹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不能平白无故把程思远扯进来,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几面之缘,仗着他当我是朋友对我有点好感就为所欲为,我太过分了。
所以,现在我只能靠我自己。我想起橱柜里的刀和盥洗台下面柜子里的扳手,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夜晚吃过晚饭,我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坐在沙发上捂着无敌发呆,想着想着,眼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悲戚地看着坐在一边的小梁,我满脸纵横的泪水。
可能是因为我哭了吧,他有点不忍心,起身去了阳台抽烟。他转过背的一瞬间,我冷笑,把眼泪水抹干了,回到卧室,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浴室准备洗澡。
这会儿已经是十点半,天已经黑透了。我扶着盥洗台站着,看着十来平米的浴室,想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定。
我先是开了花洒,哗啦啦的水流声不断响着,封闭空间的缘故,那声音特别轻快好听。然后我拿着花洒,把门口进来一直到花洒下的地面全都打湿了,再把花洒放回去。地面湿润了过后,我拧开沐浴露的盖子,把沐浴露洒在进门后一一两米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花洒那边,我倒光了一整瓶沐浴露,因为它液体是白色的,地砖也是白色的,在浴霸强烈的灯光下,不一直注意脚下是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的。
然后我打开柜子,拿出里面最大的一把扳手,小心翼翼地踩着没有沐浴露的地方走到花洒旁边,用扳手把水龙头给掰坏了,里头的水呼啦地喷出来,瞬间把我身上的衣裳给打湿了。
我没慌,小心翼翼地踩着干净的地方回到盥洗台边上,把扳手藏经毛衣里用手悄悄拖着,这才打开了浴室的门,走到浴室门口大声地喊道,“梁先生!你过来帮帮忙,水龙头坏了!正在喷水呢!”
当时我已经被水淋湿了,头发湿哒哒的在滴水,小梁坐在客厅,见我狼狈的样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当时我真的心虚了,生怕他看出来我的计谋,见他一动不动,我捂着肚子说,“你帮不帮忙?不帮我自己弄!”说毕,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幸好,上天助我,他立马跟了过来,我刚要踏进浴室,他一把抓住我胳膊说,“我去。”
“麻烦你。”我感激地点头说。
随即,他踏进浴室,看见水龙头果真坏了,挽起袖子准备上前去修理,我刻意把地面弄得湿哒哒的,就是怕他看出地砖上的异样,这不,他还真没发现。
我咬着牙站在他背后,看他往前走了两步,我忽然冲上前,毛衣里藏着的扳手早就准备好了,我抬手起来,一扳手砸在他脑袋上,然后狠狠推了他一把,他重心不稳,然后脚下又踩到了我挤在地上的沐浴露,接着整个人就滑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因为沐浴露挤的很多,一直延伸到花洒那边,他整个人往下滑了一米多,然后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那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我懵了,我真没想到这么一扳手下去他会晕了,虽然我真的是想他晕了,可他倒下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把他给打死了,然后我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捂着颤抖的心脏,丢了一张浴巾铺在地上防滑,踩在浴巾上走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我手指上时,我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放下了。
“对、对不起,是你们逼我的!”我对着他颤抖着声音说,“是你们逼我的!”
我忙不迭地丢了扳手,跑出浴室,回到卧室快速套上羽绒服和细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准备逃走。然而我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了,犹豫了两秒钟,我赶紧冲进次卧,找到秦海洋给我的古驰的购物袋,拿走了里面的两万块钱现金和我的身份证,其余的东西我一样没要。
开大门保险的时候,我的手是哆嗦着的,我真的很怕小梁从浴室里冲出来把我抓回去揍一顿,人越是慌张的时候就越是办不成事儿,我提心吊胆,整个人都在颤抖,终于把门打开了,那一瞬间好像全世界都明亮了。我砰的关上门,赶紧跑去电梯间摁了往下,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我把羽绒服裹得紧紧的,带了一顶黑色的细毛线帽子挡住湿哒哒的头发,因为止不住浑身颤抖,我只能抓紧了挎包的带子。
好不容易等来了电梯,停在二十三层,可里头出来三个男人,我步子有点急,差点就跟人撞上了。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应的黑色西装,吓得我颤抖,他们也是淡淡撇了我一眼,迅速往秦海洋给我的房子那边走去,我忽然感觉不妙,赶紧跨进电梯,迅速摁下了1楼。
那三个男人穿衣打扮和小梁差不多,是不是秦海洋派来的人?他已经发现我和程思远联系了,怕节外生枝明天情况有变,所以又加派了人手来看着我?
我不停地颤抖着,思考了两秒后连忙掏出电话打了110报警,哆嗦着说,“我要报警,有人绑架我,我把他打晕在浴室了,你们快点来-------”然后警察问了我地址,我把详细地址告诉他,让们说让我等着别乱跑,他们马上来。
电话打完,电梯刚好到了一楼,我把电话扔在了电梯门口的垃圾箱里,那电话是秦海洋给我的,我带在身上逃走,便是给了他寻找我的线索,这东西,留不得。
我捂着肚子小跑着往小区门口跑,可我第一次来这里,根本搞不清楚哪里才是出口,只能顺着感觉跑,而且为了护着肚子,不能跑太快。然而我刚跑出来没多久,身后就有人追上来,偏偏我运气不好,跑到一个偏门,不是大门。我想叫救命,可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原本值班的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抱着肚子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出了小区,跑进了旁边一处小巷子里。
到后来我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感觉肚子有点疼,这么疲于奔命,肚子里的孩子是受不了的,但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我必须马上躲起来,可这会儿临近十一点钟,小巷子里根本是四下无人,两边的绿化带也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能藏身的,只有附近一个垃圾堆。
我咬了咬牙,跑进垃圾堆那边,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死死捏着鼻子,推翻了一只大垃圾桶,搂着肚子爬进去,幸亏那垃圾桶够大,倒下过后足够我藏身。只是那垃圾桶里黏黏腻腻的,四面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不止,我只能忍住,死死忍住。可就在这时候,肚子里的宝贝踢了我一下,我心里动容,差点哭出声来,只能捂着嘴巴流泪。
因为那垃圾桶是圆滚滚的,我推到了靠在一面墙上,不能颤抖,要是动,别人就会发现我。而那时候,我感觉小腹有一阵阵阵痛袭来,一开始是微微疼,后面就越来越疼。
说着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忍下来的,我一直在鼓励自己,周若棠,你必须忍着,孩子的命在你手上,你没有陆岩,没有爱情,只有这个孩子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有一个人追了上来,他一边走一边在打电话,听口音就是北城的,夜色很静,四下无人,我听见它捂着电话说,“秦总,您放心,我们一定找到人,大晚上,她一个孕妇跑不了多远。”那人手里打着手电,四处晃来晃去,还跑到草丛里去找人,结果没找到,他站定在垃圾堆前面,电筒晃了晃,但是没过来,兴许是觉得太臭了吧,然后转身走了,又听见他说,“是,我们一定赶在陆总的人之前。”
陆岩!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忽然就崩溃了,不禁呜咽了一声,那人好像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电话里的人催促,他连连说,“是,你放心!”
那人走后,我一直蹲在垃圾桶里不敢走,一是怕他就守在外面,二是因为我当时小腹疼得根本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确定已经没有人后,打了个电话给120,可那边的值班护士听说我在垃圾场,人家根本不信,骂了一句神经病,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我肚子越来越疼,可现在连个路人都没有,我不能等死吧?我来不及多想,只能打电话给程思远,当时我能联系上的人,只有他了。响了两声后,他接起来,着急地问道,“若棠,你在哪儿?!我已经到深圳了!你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你!”
“程医生,我在-------我在西城上筑小区偏门的一个垃圾场里,程医生,我肚子好痛,你帮我叫救护车------你小心、小心秦海洋的人,他的人盯上你了。”
我刚说完,便没了力气,手机滑落在身侧,点亮的屏幕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独一无二的亮光,照亮了那时我的绝望。程思远着急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若棠?若棠你听得见吗?”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肚子疼得我实在是受不了,我捂着肚子哭着,在心里暗暗说,“宝贝,你再忍忍,你在忍忍,程医生来救我们了。”
后来我就晕了过去,一边是肚子疼,一边是垃圾场恶臭的气味,两边折磨着我,终于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他抱着我跑啊跑,一颠一颠的,我迷迷糊糊的,只能看见他胸口的衬衫和开襟毛衣,我努力想抬头看一看他,但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多期望他是那个人,可他身上只有肥皂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不是他。我努力伸手去抓着他胸口的衣裳,孱弱地说,“程医生,救我的孩子------”
程思远抱着我跑着,安慰地看了我一眼,急切而安慰地说,“你别多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然后我又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发现程思远就坐在床沿上,趴在我身边睡觉,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趴着睡觉埋住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面对着我,窗口的阳光跳进来,正好洒在他脸上。
程思远的好看和陆岩不一样,程思远是温暖的,而陆岩是冰冷的。程思远是平易近人的,而陆岩是唯我独尊的。
醒过来的一刻,我下意识是去看我的肚子,看到被子下我肚子还是隆起的,我就安心了,轻轻抚摸着它,格外怅然。
我的动作将程思远吵醒了,他忽地坐直了身子,见我醒了,着急地问我,“若棠,你好些了吗?”我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昨夜里抱着睡在垃圾桶里的我,肯定脏了他全身。
“程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和孩子。”我感激地笑了笑,打趣说,“那样的地方你都能找到我,真厉害。”
程思远粲然一笑,舒了口气说,“还好那边只有那一个垃圾场,不算是我聪明。”他帮我掖了掖被子,然后将我扶起来,倒了杯清水给我喝,又问我,“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
“饿。”我诚实地说,我是真饿了。
而后程思远就出门去给我买早餐了,他走后不久,有医生和护士来查房,叫我蒋小姐的时候我愣了愣,然后护士打开病例看了一眼,确认地说,“蒋薇薇小姐,是么?”
我脑子快速旋转,忽然明白过来,点头说,“是,是我。”
这一定是程思远故意写的名字,秦海洋正在四处找我,若是用我的真名,很快就会露馅儿。我不由地感叹,程思远真的很聪明,这么紧张的时候能想到这一点,证明他理智,有智慧。
医生帮我检查了一番,嘱咐说,“虽然说快六个月了,但是也得注意,昨晚上那种情况是很危险的,胎儿本身就有点营养不良,母亲的体质也不好,更是要多注意,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以后可得注意!”
我连连说是,“医生,那孩子现在好吗?”刚问出口,我就哭了,觉得自己真是作孽,害苦了这孩子,跟着我受罪。
医生点头道,“暂时没问题,但你往后一定要注意。孕妇开不得玩笑!在医院观察两天再回去休养!”然后医生看了一眼房间,疑惑地问我,“你丈夫呢?”
我懵了,丈夫?
护士看着我,奇怪地问,“难道昨晚上送你来医院的不是你老公?就高高的那个!”
我尴尬地摇摇头,但没有解释,“他出去买东西了。”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病房,去了下一间。
程思远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鸡汤,粥,还有些适合孕妇吃的水果和一箱牛奶。他应该是着急出去着急回来,累得满头大汗,我不好意思地递给他餐巾纸,“辛苦你了,程医生。”
“若棠,你再叫我程医生,就客气了。”程思远接过餐巾纸擦去额头的汗水,笑了笑说,“你叫我名字吧,程思远。”
“程思远。”我点了点头。
程思远又坐在床沿上,本想喂我吃东西,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他也不勉强,就让我自己吃。一边吃,他一边问我昨晚上什么情况。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病人,说什么都方便。
我吞了一口粥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然后我想起来小梁被我打晕在洗手间,便问程思远,“你说那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拿扳手打了他,虽然没有狠力,但他真的晕了!”
程思远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现在新闻已经上了。我早上特意查过,没事儿。你放心养病,孩子很脆弱,你不能再奔波了。”
“我现在是走投无路,陆岩在找我,秦海洋也在找我,”我看着他,怅然地说,“依赖你也不是长久之计,秦海洋已经盯上你了,你来深圳,他前脚就派了三个保镖过来,只不过没想到我先跑了一步。你能帮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不想把你陷进来。”
“我没关系,你不用考虑我,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对了,你之前让我帮你准备的房子,你还要去住吗?”程思远问。
我点了点头,“住!要住!房子在哪儿?”
“在北城。”
我笑了笑,“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程思远淡然一笑,“不过是乡下,但很清净,适合你养胎”
“那最好不过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去?医生说你需要在医院静养两天,昨天晚上可是动了胎气。我打电话问过我妈,像你这种情况是不适合长途奔波的。”程思远说,“如果你回北城,飞机和动车都是不能坐的,他们一定会去查出行记录,到时候就露馅了。”
“那就只剩下客车了,客车的票不需要身份证吧。”
“现在长途车都需要。”程思远说,“这样,我们开车回北城。我同学在深圳人民医院,我问她借车回去,到时候再开回来。除此之外,我想帮你买一张飞北京的机票,让他们以为你去了北京,如何?北京城那么大,他们有得找。”
“好,就按你说的做。”我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看着程思远说,“程思远,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个人。我想跟他通电话。”
“你说,找谁。”
“他叫陈深,是北城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你帮我找到他的电话,就说蒋臻祯找他。”
程思远对我充满了疑问,但是他一句都没有问,简单地点了点头说,“好,我尽快帮你找到。”
我以为程思远用了假名字帮我登记住院,又甩开了秦海洋的人,应该没人知道我在哪里,我就安心等着在医院休养两天,然后跟程思远回北城。可第三天我和程思远的行踪就败露了,当时程思远帮我办完出院手续后,出去问他同学借车,预备明天开回北城,叫我在病房里等他回来,而我一个人无聊,在病房里闷太久了,想去花园散散心,阳光正好。
然而,等我散完步坐电梯上楼时,一行人匆匆上楼,病房里扑了空,在护士台询问病房里的人去哪儿了,交班的护士不认识我,看了看病例说我今天已经出院了。
包我给了程思远,手机在我身上,衣服脏了早就丢了,房间里除了一些水果,什么都没有。大约是因为病房里什么也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找到,真以为我出院了吧。
我躲在洗手间门口,听见一个穿便装的男人正在打电话,告诉对方说,“陆总,我们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跑了,我们扑空了。”
是陆岩的人。
我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