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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陆岩,他眼神刚好迎上我,我心尖一颤,故意抓住程思远的胳膊,程思远也顺势搂着我的肩膀,从陆岩那个角度看去,像是程思远把我搂紧怀里一般。
程思远扶着我说,“走,我送你回去。”
“嗯。”我点头,一手扶着腰。
而此时陆岩已经从地上起来,快速抓住程思远胳膊,命令地说,“我只说一次,放开她!”
“你有什么权利让我放开她?”程思远镇定地迎上陆岩的视线,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这时候也强硬起来,同陆岩冷冽的视线对峙着,陆岩勾着眼睛,凛冽的目光扫在程思远俊俏的脸上,命令道,“程思远,我的女人,你碰不起,我之前对你的警告永远有效。”
程思远嘴角微扬,像是嘲笑陆岩幼稚般轻笑道,“陆总,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你的威胁才不跟你竞争?当初我不争,是若棠心在你这儿,可现在若棠的心已经不在你这儿了,我更用不着争。只要她需要,我一定带她走,你明白吗?你对我的威胁,起不了任何作用。”
陆岩瞳孔缩了缩,嘴角紧抿着,用一种极具威胁和残忍的口吻说,“所以你现在在跟我作对?程思远,整死你的能力我还有,你要试试?”
程思远轻哼一声,搂着我肩膀的手用了用力,淡淡道,“陆总如今自顾不暇,又何来的经历对付我?我程家不经商不从政,陆总怕是没机会下手。与其花力气对付我,陆总不放集中精力对付你的敌人,兴许你还有一线转机掰回全局呢?”
程思远这话无疑是戳陆岩伤口,而陆岩是多要面子的人,被程思远这么一说,自然是忍不下的,我揪心着,怕陆岩对程思远动手,场面混乱不可开交,然而陆岩并没有生气,只是一丝丝冷笑,看着程思远说,“令尊令堂都是医学界的泰斗,不知道一朝名声破裂将会如何?一辈子的清誉毁了,怕是比失去什么都难受。你说呢,程医生。”
陆岩最擅长的不就是这样?抓住人的命脉,然后施之以威胁,叫人屈服,可偏偏遇上程思远这么透倔驴,死不求饶,叫陆岩更加窝火。我抓着程思远胳膊往前迈了一步,挡在程思远面前说,“陆岩,算我求你了,你要是喜欢我,何必拴着我在身边?你现在又斗不过江明远,把我拴在身边让江佩珊欺负,这次是进监狱,下次可能就是小命不保,江佩珊的招数你也见识过,我是真怕了,现在就想求一份安稳的生活,什么麻雀变凤凰的美梦我早就醒了。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你了,就孩子没了的那会儿,可我觉着吧这么放过江佩珊太轻易了,我要是搅黄了你们的婚姻我上位成了陆太太日子就好过了,可到头来,我还是斗不过她。”
“你现在四面楚歌,自顾不暇,难不成想我做虞姬挥刀自刎才肯罢休么?其实你该高兴,少了我这么一个拖油瓶累赘,你行动起来会更加方便自由无所顾忌,对不对?带着我在身边,随时有人威胁你,扼住你脖子叫你跪下屈服,你何必呢?你陆岩撑了这么多年才让陆氏地产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这么被人收拾干净,你甘心吗?你和江明远的恩怨还要不要了结?”
陆岩一直盯着我,他目光锋利尖锐,像是在打探我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在检验我说的每一个字,在思考我的“真心”,我手心捏了一把汗,镇定地看着他说,“其实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让你爱上我迷恋我,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叫你分不清楚真实还是虚假,其实我和莎莎一样,都是看中了你的钱,只不过我比莎莎聪明,我学会了抓住你的心,而不是抓住你一时的兴趣。毕竟你对我挺好的,所以我也不想骗你,不想你为了一个虚伪的我跟江明远抗衡输的一无所有,那样就作孽了。反正大家好聚好散嘛,你陆总玩过的女人不少,自然拿得起放得下。”
这人说谎的时候,哪怕骗过了所有人终究骗不过自己,当你努力想说服别人的时候,心里的那种迫切和渴望会促使你讲更多的话来说服自己。而话一旦说多了,就容易露馅。
当陆岩泠然的眼神往我脸上一扫时,我忽然就心虚了,我下意识地抓紧了程思远的衣服,努力笑得淡然,笑得若无其事。
陆岩勾着唇看我,也不管程思远在旁边站着,他上前来,忽地捏起我下巴,将我脸抬起来,威胁地说,“说服你自己了吗?”他好似看穿了我心底的想法似地,自信地扬起嘴角,清俊的脸庞线条刚毅分明,我们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他脸上每一颗毛孔,他说,“周若棠,你最好是在骗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他语气寒凉透骨,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字字掷地有声,令人寒毛直竖,我忽然语塞,不知道作何反应,只重复确认说,“我没骗你,孩子已经没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江佩珊给我五百万并且送我出国,只要我打掉孩子。五百万对我来说,已经值了。”
讲话时我迎上陆岩的眼神,真诚恳切,言辞凿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认真和严肃,被我刻意营造出来的真实感差点把我自己都说服了,陆岩冷眼看着我,眼皮微挑,锋利的眼神定格在我眼睛里,我藏在衣服下的手不由地抓紧了衣服下摆,在心里暗示自己,周若棠,坚持,坚持,就差一点点了。
“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陆岩被我激怒了,一把抓着我脖子扣住,要掐死我似地,怒吼道,“我瞎了眼才会为你伤脑经!周若棠,你最好是滚到国外去,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被他扣着脖子快呼吸不过来,程思远连忙上前来掰开陆岩的手,怒道,“放手!你有什么权利要求她留下孩子?你能给她安稳吗?跟你在一起若棠会有好日子过吗,陆岩人不能太自私,你做不到的,就应该放手不是吗?”
他扣着我脖子的手慢慢用力,我感觉呼吸困难,不停地咳嗽着,程思远上前拽着他手腕儿想拉开他,然而陆岩并不肯,怒瞪着我说,“你这女人究竟有没有心?”
“你放开她!”程思远暴怒道。
陆岩狠狠剜了程思远一眼,冷哼一声,旋即一拳头砸到程思远脸上,他也松开了我,我弯腰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盯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程思远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没继续和陆岩纠缠,上前来扶着我。而陆岩则阴沉着脸站在一边,看我抓着程思远的手,那锋利冷冽的眼神恨不得将我们撕碎一般。
程思远轻轻拍打着我后背问我好点没,我艰难地点头,然后拉着程思远胳膊说,“程思远,我们走,我想回家。”
“好。”程思远脱下身上的衣裳给我穿上,问我能不能自己走,忽然陈扬电话响了,我闻声望去,陈扬脸色有些难看,接了电话说了两句,然后凑到陆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陆岩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冽地看了一眼我和程思远,眼皮不自觉的跳动,然后愤怒地转身走了。【ㄨ】皮鞋踢踏在地砖上踏踏的,最终消失在耳边。
陈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嫌弃和厌恶不言而喻,他快速转身跟上陆岩的脚步。我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等我回头时,一直呆在角落里的江佩珊的保镖在人群中看着我,他满不在乎地撇了我一眼,然后打电话给江佩珊,并且一步步走向我。
保镖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过来,胸口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嘲讽道,“江佩珊,我如你所愿了,你开心了吧?”
“嗯,视频拍得不错,挺精彩的。”江佩珊满意地笑着,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音乐声,柔情缱绻的那种,“阿岩应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不知道心里多恨呢,哎,我跟你说,他脾气可不好,你和程先生可要当心点,阿岩从小就是这样,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努力得到,而他的东西若是被人碰了,一定誓不罢休。”
“哼,不劳你费心,希望说话作数,不要再为难他,为难他公司,如果你做不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怒道。
江佩珊笑了笑,“周若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是我坐庄,你只能听我摆布,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是马上离开北城,不离开也行,马上找个人结婚,只有你结婚了,才能保证阿岩对你死心,才能保证你不会再回来。”
“江佩珊!你这是强人所难!我凭什么要找人结婚!我已经答应你不会跟陆岩再纠缠,你凭什么再要求我?你这是说话不算话!”我朝电话里吼着,但保镖还在身边,我只能装作身体很疼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话,“你别把我逼太紧了,人都是有尊严的,江佩珊,兔子急了咬人!”
“那你怎么保证你不会再跟阿岩往来?周若棠,我可不是傻子,到时候阿岩公司恢复运作了你再回来更他双宿双栖把我挤下去你小三转正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所以,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有的是办法玩你。”江佩珊给我出主意说,“我看你身边的男人就不错,他不是为你能赴汤蹈火吗?要是你们成了,也算是我功德一件了。”
“我呸!”我怒道,“你欺人太甚!”
江佩珊语气冷下来,逼我说,“可你现在有选择吗?你孩子都没了,还死皮赖脸留在阿岩身边做什么?你刚才都那么伤他了,还指望他对你回心转意?哼,周若棠,听我的,程家也算是个不错的家庭,你能嫁进程家,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该去烧香拜佛磕头谢恩的。”
“不可能!江佩珊,我不会这么做!”
“那你相亲也可以,我这边有一大把有钱的老男人喜欢二十出头的水灵的姑娘,你要吗?”
“你休想!”
“那你自己去相亲好了,总之,我要你两个月之内结婚,要是你做不到,我只能再跟你玩点游戏了,哎,好像你有个弟弟对吧?今天高考呢。”
“江佩珊,你这个疯婆娘!你敢动我弟弟试试!我跟你势不两立!”一说起嘉南我就疯了,捂着电话咆哮,可我的歇斯底里只换来江佩珊的冷嘲热讽,她冷冷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便挂断了电话,那保镖办完事也走了。
我恍然发现自己跳进了江佩珊事先挖好的坑里,一步接着一步地往下跳,她牵着我鼻子走,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因为她抓住了我所有的软肋,陆岩,我的家人-------我失去力气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悲戚地盯着对面雪白的墙上挂着的牌匾,眼睛忽然雾蒙蒙起来。
程思远轻轻握着我的手,问道,“若棠,我送你回去?”
我望着程思远阳光英俊的脸,忽然觉得委屈,他只看了我一眼,便默契地上前来搂着我肩膀,将我脑袋靠在他肩头,安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半小时后,程思远带着我离开医院,一路上我都没敢大步走路,装作不舒服的样子,生怕江佩珊的人在周围没离开,程思远开了车载我走,问我无哪里,忽然间,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陆岩家我不可能再回去,而之前和小寒租的房子早就到期了,我很久没回去过。
为了戏更加逼真,程思远提议说暂时去他那里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当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真坏,狼心狗肺,程思远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在利用他。周若棠,你真不是人。
我当即给小寒和林森打了电话,让他们到程思远家汇合,他俩都很惊讶我竟然已经从看守所出来,马不停蹄地飞奔来程思远家。
程思远家在二环一处高级公寓里,是一间小复式公寓,有多余的卧室给我住。他家收拾得很干净,装潢设计是那种最简单的风格,但是设计感特别强,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尤其是盘旋而下的楼梯,有点工厂的感觉,简单大气,艺术气息浓厚。
他把我安排在楼下的房间里,帮我准备基本的日用品,让我先安心住下。程思远真的是个特别有涵养的男人,从来不揭短,不揭人伤疤,你不想说的事情他似乎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你不想讲,他决计不会问你。轻松地说一些其他话题,巧妙地将你带出不快的境地。
小寒和林森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我坐在沙发上跟南源打电话,问他查陆青的事儿查得如何了,可惜,这么久了,陆青仍旧一点消息也无。
挂了电话,小寒连忙拉着我问,“你怎么忽然出来了?陆岩把你捞出来的?可你怎么在程思远家?你赶紧给我说说!”
阿森拉他一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她怎么回答?还是等她自己慢慢说吧。”
程思远在厨房切了水果泡了茶出来给他俩,我娓娓道来如何从看守所出来,如何同江佩珊做了交易。听完小寒直骂,“我草他大爷,这疯婆子还这是抓着不放,我就说呢,说有什么事儿能把乔江林和陆岩都难倒,四处打通关节都被婉言拒绝,原来是这臭婆娘在作怪!妈的,这女人还叫人恨得牙痒痒,我就不信她不知道陆岩对她的心思,都这么多年了,要爱上早爱上了,现在搞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陆岩还能给她买账?不知道这疯婆娘脑子里装的什么,豆渣吗?!”
阿森最冷静,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陆岩从工程出事儿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不像他做事的风格,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若棠,你先别安心,就陆岩那聪明的脑瓜子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要是个用心的男人,便猜得出来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目前他以为你真把孩子做掉了,气急了。”阿森想抽烟,刚拿着烟盒子,对上我眼睛,又立即放下了,喝了口茶说,“你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江佩珊那么恨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你孩子还得藏着,不能叫她发现了,那女人那么心狠手辣,要知道你骗她,指不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
小寒点头同意地说,“对对对,我觉得,你现在就好好的养胎,别出去晃荡,这容易露馅儿。”小寒四处张望着程思远家,思忖地说,“本想让你到我那儿去,可你知道的,乔江林老去,总有些不方便。程思远家挺大,也挺合适,正好叫江佩珊以为你跟程思远有一腿,对你少些防备,咱们往后就在这儿碰面也安全些,就是-------”小寒笑眯眯地看着程思远说,“程医生,就是得麻烦你一阵子,你别嫌我们吵闹。”
程思远淡然一笑,特别温文尔雅的样子,笑容浅浅的,又满是阳光,“大家都是朋友,就别客气了。”
然后阿森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有点难看,然后悻悻地拿着电话去阳台接了,剩下我们几个在客厅里聊天。
“我刚喝南源通了电话,陆青他还没有查到,我有点着急了。”我说,“你跟乔江林在一起,可曾听他说了什么?”
小寒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最近老出差去沪城,三天两头飞一次,不知道去做什么,我问他吧,他就笑笑说男人的事儿女人别过问,我就不好再问了,但我知道的时候,陆青是没打过电话的。陆岩最近在做融资,他现在四面楚歌,江明远又步步相逼,其实现在这状况,就算他有心做什么也无济于事。”小寒歪过脑袋看着我,悻悻说,“现在摆在陆岩面前的路,好似只有江明远这条,所有江佩珊才那么自信对你动手,而陆岩无可奈何。”
我沉默着,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电话,要怎么描述心里的怅然呢?搜肠刮肚都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小寒又说,“不过现在也好,现在这样,他无牵无挂,微微低头,熬过这一段风雨,等雨过天晴了再大展宏图又有何不可?你刚进局子那天晚上,陆岩来我那儿找乔江林商量对策,乔江林让他暂时放弃你,可陆岩说不能,他只有你了,怎么也要把你捞出来,乔江林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个遍,前前后后谈了两个多小时,可陆岩还是不答应。他不怕自己被整,但心疼你受苦。”
“你别说了------”我声音哽咽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我赶紧抹干了泪水,强颜欢笑道,“没了我这个阻碍,他能挨过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相信陆岩。”
小寒叹气说,“你俩是互相折磨,眼里心里都为对方打算着,其实你知道么?陆岩本想把你捞出老再把你先送走的,他都让乔江林准备好------”说到这,小寒忽然打住了,下意识地捂着嘴巴,等着大眼睛看我和程思远,悻悻地笑了笑说,“瞧我这破嘴,什么都敢说------”
可小寒这么一说,我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心尖儿被牵扯着,不由地追问,“他叫乔江林准备什么了?”
“这个-------我答应了乔江林不说的,这下子好了,妈的,不说也不成了。”小寒埋怨地看着我,抿嘴道,“哎呀,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告诉你也没关系,这次江佩珊把你整进去,陆岩是逼疯了的,他预备把你捞出来马上送你出国,他很早之前就套了一千万的股票给乔江林,钱存在户头,我想想,好像就是给你买房子那会儿,乔江林前几天才告诉我的,说陆岩变了,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毫无顾忌,可现在------”
听完我心里无限悲戚,豆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手背上砸,绽开一朵水花来,我吸了吸鼻子,笑道,“你说这人傻不傻?刚开始吧,觉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冷酷无情的,可现在吧,又觉得,他也是断了翅膀的超人,受人限制,还为别人谋划下半辈子,真傻。”
程思远有些尴尬,扯了纸巾递给我,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就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打算的?”小寒坐到我身边来,搂着我肩膀说,“我听听你怎么说。”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了,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地说,“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我早就没了回头路,现在不论是我还是陆岩,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卧薪尝胆。我会如了江佩珊的心意,和陆岩断干净了,不再过问他的一切。另外,查探江明远把柄的事儿,我一样不会放手。有一天,我会亲眼看着江明远倒台,江佩珊跪在我脚下求饶,她欠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陆岩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该为他做点事。”
这话我说得决绝。人往往被逼到一定地步,真的会爆发出无穷的毅力和智慧,促使自己往前进。
小寒握着我的手,紧紧地拽着,给我力量。
那天晚上,程思远本想留小寒和阿森吃饭,但阿森有急事便先走了,小寒开了车送她,便只剩下我和程思远。下午一阵畅谈,我心情好了许多,仿佛让陆岩卸下了我这块包袱我自己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每每想起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又不禁伤心,他当真了呢,想着想着便落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万家灯火,不由地想,我的陆岩,现在在干什么呢?
程思远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小声道,“当心着凉。”
我伸手去拉衣服时,不小心碰到程思远的手,他的手和陆岩的不一样,陆岩是冰凉冰凉的,而程思远的手却是温热的,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倒是镇定,淡然一笑,“离开他,你怎么打算的?还工作吗?”
暖色灯光下,程思远身材颀长,浅灰色的长袖针织衫挂在他身上平添了几丝儒雅的气息,他漂亮的手指轻轻敲在栏杆上,侧脸看着我说,“嗯?”
我轻笑,紧了紧胳膊,看着漆黑的夜空里稀稀疏疏的星光说,“当然要。”
陈深接到我电话时,一点意外也无,他身边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我细细一听,不是乔奕,他立即叫那边的人闭了嘴,沉静道,“若棠,听说你跟陆岩分开了?”
“嗯,陈总消息传得真快,不过一下午的事儿。”我说。
陈深说,“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下午陆氏召开了紧急董事会,江明远当场逼陆岩变卖股权,江佩珊上演了一场好戏,夫妻双双把家还,并且派了新秘书来对接,答案不言而喻。”
“陈总,今晚给你打电话,是想问您,当初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我说。
陈深怔了怔,答道,“当然。不过,若棠,你现在不该着急叫我陈总,等来了公司还不晚。”
我轻笑,“陈深哥哥准备给我什么职位?”
“总裁助理。”陈深说,“加上你,我两个助理,一个秘书。我想给你秘书职位,但我的秘书没有任何错误,我不能因为你来了就把她挤下去,而且,你没有她的工作经验。我们公司和陆氏地产的工作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很多东西你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学会的,所以,只能给你安排助理的职位,具体的,袁浩会教你。”
我说,“好,谢谢你。下周一,我正式报到。”
“好。”陈深说。
“那不打扰了。”
“若棠------”陈深忽然叫住我,问道,“若棠,为什么还想留在北城?离开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很早之前我就说过,陆岩他不适合你,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
“我还有事没做完,走不掉。”我笑道,“陈深哥哥,江佩珊恨我入骨,留我在你身边工作,你可是要担风险的,还有您太太。”
陈深淡然说,“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工作即可。”
“好,多谢。”
挂了电话,我呼了口气,程思远打量地看着我,怅然一句,“你真的变了。第一次见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这话我听过多次,你变了,“当真变了,我也觉得。”
我不能白住在程思远家,当晚便和他商量好了,一个月两千块的房租,本想我负责所有家务,但程思远说他不欺负孕妇,家务事还是他来做,真是中国好舍友。
第二天一早,程思远不上班,开车送我回别墅去取东西,我刻意错开陆岩上班的时间回去,可程思远车子刚停下,陆岩和陈扬便从别墅出来,看见我和程思远从车上下来,陆岩脸黑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陈扬也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站在陆岩身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西装万年不变。
看到他的一瞬,我腿不禁颤了颤,深吸了口气,勇敢地迎上去站在他面前,刚要开口说,“陆总,我是来------”
然而,他压根儿没打算听我说话,决绝地从我身边侧身而过,陈扬立即跟上前去,为他拉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陈扬立即扣上了车门,然后老赵发动车子,陈扬快速走到我跟前,冷着脸说,“周小姐,陆总说,您的东西请一并拿走,他不想看见一件。”
我嘴唇有些哆嗦,眼神不禁往黑色的轿车里望去,可什么都看不到,陈扬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了,拉开车门快速上车。没几秒钟,车子便消失在视线内。
我杵在原地,心拔凉拔凉的,可又不禁埋怨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我有什么好伤心好悲戚的?周若棠,你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吗?你难受什么?
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呢?
“走吧,我陪你进去收拾。”程思远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眼睛说。
我点了点头,“嗯。”
然后我和程思远一起进了别墅,在玄关处换鞋时,阿姨从厨房出来,焦急地看着我,着急地喊了声,“小姐您可回来了!”
我笑了笑,温声道,“阿姨,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阿姨双手捂着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眉毛拧在一块儿,“小姐,您和先生怎么了?”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凑近我这边,小声说,“江小姐昨晚上来了,一直没走,您------”
阿姨话音刚落,江佩珊便从客厅出来,穿着拖鞋,穿着我的睡衣,长长的黑发散在两肩,格外慵懒的样子,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催促地说,“阿姨,我的早餐好了吗?”
阿姨好像有些怕她,悻悻地点头,连连道,“好了,好了,江小姐您稍等,我马上------”
“啪”地一声响彻了空旷的屋子,阿姨话没说完,江佩珊一巴掌扇在阿姨脸上,怒气立即用上面容,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火光,怒吼阿姨说,“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试试!”
阿姨捂着脸,眼泪哗啦地留下来,委屈极了。
“江佩珊你凭什么打人!”我气得不行,她那一巴掌打下去,阿姨又不能还手,“大清早的你在这儿撒什么泼!你有病吗!”
江佩珊根本不理会我,怒气冲冲地盯着阿姨,又问道,“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阿姨抖着声音说,“江小姐,我-------”
江佩珊怒极了,又扬起手想打人,我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使劲儿摁着,但她力气蛮大的,我有点吃力了,这是程思远上前来,一把拽着她胳膊往一边儿扔,警告地说,“江小姐,别太过分了,有失身份。”
江佩珊不服气地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周若棠,你手段不错啊,才一晚上就搞定了程思远,难为我替你焦心怕你找不到下家呢,哼,阿岩看了不得气死?”
我没理会她,转身叫阿姨先走,但江佩珊拉住了阿姨,逼着阿姨说叫她什么,阿姨无奈,只好说,“太太------”
然后江佩珊才满意地放走阿姨,骄傲地看着我说,“听见没?周若棠,你听见没。”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擦身而过,径直往楼上去,程思远跟在后头上来。
我推开房间门,发现地上格外凌乱,衣物四处洒落,我脚下还踩着女人的内衣,无意是江佩珊的。咚咚咚的脚步声缓缓敲响,是江佩珊跟上来了。
凌乱的大床上被子和床单皱巴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是过期的情欲的味道。散落的衣服从门口一路到床边,从衬衣到内衣,一件不少。
床头上扔了许多纸巾,凌乱地散落着,像地上的衣服似地。
我脚下忽然凝住了,心里头像被千万根针刺似地,痛得无法呼吸,江佩珊的轻笑在背后响起,问我看够了没。我转过身去,正对到倚在门框上的江佩珊,她撩起了长发夹在而后,露出了一片片暗红色,静静地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程思远,帮我收拾。”我没理会她,拉着程思远往衣帽间去,把属于我的衣服都收拾起来,装进袋子里,再由程思远拎着下楼。
我原以为自己东西不多,就一些衣服而已,可等我收拾时才发现,我东西竟然那么多,光是衣服就收拾了好一堆,程思远跑了一趟又一趟。毕竟住了那么久,是该有些东西。而把那些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抽走,就想一步一步把我推离这个家一样。
拿走最后一袋东西下楼时,我步子不知不觉地缓慢了,我站在二楼的位置看客厅,看繁复美丽的水晶吊灯,看客厅里阔气辉煌的布局,搭在扶手上,忽地想起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忽地回头,江佩珊便站在我身后,我笑了笑,警告地说,“江小姐,你腿脚不方便,这楼梯这么好,可别像我一样掉下楼没人搭救,嗯,还有,”我摸着扶手,笑吟吟说,“这扶手也要时常检查,兴许哪天没注意就被人抹了油呢?”
江佩珊秀丽的眉毛扬了扬,冷哼道,“这命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跟你不一样,你受过的,自然轮不上我。”
我摇头笑道,“江小姐,你错了,人贱自有天收,意外常有,说不定哪天就到你头上了,你别太宽心了,什么事儿都是说不准的。”
江佩珊说,“周若棠,这人要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该你拿的东西,千万别碰,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离开别墅后,程思远开车将我送回了他家,帮我把东西收拾安顿好才去上班。看着满床的衣裳,和陆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黯然浮上心头,我摸着肚子,鼓励自己,艰难的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咬牙坚持就好。
陆岩和江佩珊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去问,我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江佩珊营造的假象。可每每这么劝解自己,我又不禁疑问,周若棠,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把自己置身事外,置身事外,否则你会乱了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程思远呆在一起,偶尔乔辰过来一起吃晚餐,她和程思远的家住的很近,来来去去很方便,知道我和程思远住在一起,乔辰没多大反应,但暗淡的眼神我不是没看到,我去厨房拿牛奶时听见乔辰鼓励程思远说,“师兄,你要把握机会,别傻不伶仃地等着了,等得我都替你心急了。”
程思远淡淡笑了笑,“好。”
我赶紧走开了,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觉得我这么利用程思远是不对的,可除了程思远,我没办法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来为我掩护江佩珊的目光,周若棠啊周若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除此之外,我和南源一直在联系,小寒已经帮我把陆青的照片交给了陆岩,他会代替我去广州找到陆青,至于能不能让陆青回来,便看南源的本事了。梁毅则是很少联系到,他似乎很忙,很少回复我的信息,回复也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叫我等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末已过,我如约去陈深的公司报道,到公司楼下时,袁浩已经在楼下等我,他走上来问我,“请问是周若棠小姐吗?”
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伸出手握到,“你好袁浩,我是周若棠,你的新同事。”
“你好,陈总让我来接你,现在上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袁浩笑道。
袁浩说话语速很快,简单跟我交代了一下公司的运营范围和作为总裁助理日常该做的事情,并且说我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随时找他,他会耐心带我,我们做的事情和行政秘书有很大的相似度,但考虑到我的工作经验,暂时只给我安排陈深一些日常行程,慢慢引导我步入正轨。
陈深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和陆岩公司的设计完全不同,整个办公区都是敞亮的,非常宽阔,总裁办公室在朝南的向阳处,小楼梯上二楼的玻璃办公室便是陈深的。袁浩带着我进去,一路上接受了不少人目光的洗礼,我都微笑带过。
进门时,陈深正在打电话,招手示意我先坐下,袁浩帮我倒了水,然后给我填人事资料,我一边填,一边竖起耳朵听陈深的电话,他喊道江董两个字,我眼睛亮了,立即盯着他,他却转过背去,背对着我说,“江董,我觉得做人还是留点余地好,日后好相见,我和陆岩是老同学,这时候伸手拉一把是应该的,您错了,这跟我父亲没关系,那两千万我走私账给他的,跟公司的项目无关,所以不存在跟你抢生意这么一说,若是要跟您抢生意,何止两千万?我暂时停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也是因为我父亲卖给您几分面子,您何必咄咄逼人呢?作为晚辈,本不该我提醒您,但不得不说,您这么逼得陆岩四面楚歌,太不厚道了,他的路都被你切断了,陆氏怎么活下去?”
“是,您做事有您的目的,但我认为,他是您的女婿,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陆氏的财产,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了,可不是?何必这么赶尽杀绝?他和佩珊毕竟是夫妻,您就这么一个女儿,得盼着她婚姻和睦。”
“哈哈哈哈,您客气了江董,有机会再合作,嗯,恭喜您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
我不禁皱眉,什么意思?江明远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了?那么陆岩已经变卖了一部分股权给江明远?我写东西的手停下来,袁浩在一边看愣了,催促我说,“周小姐?”
“哎!”我回过神来,发现手下已经黑了一片,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浩抽走了我手下的纸,“没事,我再给你一张。”
我填好东西,陈深也打完电话,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郑重地伸出手来,“欢迎你加入信丰投资,希望你往后在这里工作愉快。”
“多谢陈总,我会努力的。”我握住他的手说。
“日常事务交由你负责,袁浩帮我处理专业实务,你一点点跟着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一会儿我召开会议,我会把你介绍给全公司,希望你先有一个准备,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成,重点还是在日后的工作上。”陈深正儿八经地说。
“好,陈总。”
而后袁浩带我去了我的办公室,因为来不及收拾多余的房间,便暂时和他在一间,都在陈深办公室隔壁。我整理好东西后,袁浩忽然递给我一盆仙人掌,说是陈深送的。
我抱着一盆仙人掌放在桌上,看着它浑身的刺,没来得及深究陈深的深意,袁浩便招呼我开会了。
只是简单的例会,陈深在会上介绍了我,我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大家好,我叫周若棠,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共事,往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希望能同大家和睦相处。”
我发现自己不像当初去陆岩公司那样,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当我镇定地面对几十双眼睛时,我终于觉得自己的改变是多么的美妙。
而新同事们,似乎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在乎我从哪里来,为何陈深又多一个助理,他们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和处理不完的合同做不完的报表跑不完的业务,偶尔在茶水间喝个咖啡都是奢侈的时光。
第一天我适应很快,和秘书室沟通制定陈深的行程表,熟悉现在手下谈拢接洽的业务,跟着袁浩学习必要的职业技能,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陈深把我叫进办公室,跟我说,“接下来公司会和江氏有合作,我希望你能抛下个人恩怨,认真投入工作,不要因为过去的种种影响现在的工作,明白吗?”
我笑道,“是,陈总。”
陈深淡淡扫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管你为什么选择来我公司,但若棠你记住一点,我能护着你的地方,并不多,你不要做越距的事情,好好做事,这一份工作,足够你在北城生活。”
“是,陈总。”我说。
我以为陈深对我有所防备,所以大会都没带我参加,这一段时间我都安分着静下心学自己该学的东西,似乎陈深也在考验我,一个星期后才带着我参会。而正如先前所料,陆岩被江明远逼着卖掉了百分之八的股权,而江明远现在握着陆氏地产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已经超过了秦海洋,成为陆氏地产的第二大股东。
除此之外,江明远以股东的身份,对陆氏融资,并且四处奔走,解冻了之前垮掉大楼的问题,推平了先前的工程,准备重新动工,陆氏地产在短时间内逐渐恢复元气,股价连连上升,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