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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韶还未说话,香兰领着刚洗完澡的小女孩推门而入:“小姐,奴婢把她给带来了。”
“哐当!”
谢云韶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宋卿歌脚下的碎片,她连忙上前紧张询问:“卿歌?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宋卿歌没回答,只是愣愣地瞧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嘴唇蠕动着,慢慢地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来,眼神炙热而专注地看着她。
谢云韶被宋卿歌这举动,搞得有些疑惑:“卿歌?你怎么了?你是认得这小姑娘吗?”
宋卿歌没回答,只是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抚上小女孩瘦弱的脸庞,语气哽咽:“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看向宋卿歌的眼神陌生而迷茫,她缓缓摇着头:“他们就叫我四丫。”
宋卿歌轻轻摇头,眼中带着泪:“不对,你不叫四丫,你有名有姓,你叫宋卿茗。”
后方的谢云韶听得陡然间眼眸瞪大,快步走上来诧异连连:“卿歌,这怎么回事?”
宋卿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双膝一软跪在谢云韶跟前,仰头看着她:“云韶,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实话。”
“卿歌,你快起来,无论是实话还是谎话,我都不会怪你的。”
谢云韶弯腰将宋卿歌从地上扶起,瞅着香兰说道:“去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打扰。”
“是。”香兰欠欠身,将房门带上,便走了出去。
“卿歌来,这里坐。”
谢云韶拉着宋卿歌坐下,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卿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小女孩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为何,那个哭泣的姐姐,给她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宋卿歌深吸好几口气,抬起凝满泪水的双眸缓缓说道:“我不是孤儿,也不是从小生长在烟花之地,宋卿歌这个名字,是我爹娘给我取的。”
“什么?你有家?”谢云韶整个人都震惊了,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提宋卿歌提起过只字片语。
宋卿歌点点头:“而且我爹,是一名太医。”
“哈?”
谢云韶整个人都裂开了,一个太医的女儿,居然会在烟花之地生活了那么久?
“卿歌,我被你说的越来越糊涂了,你是太医的女儿,那就应该生活在京城吧?怎么会来到乐安呢?”谢云韶捧着脑袋,半天没转过弯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爹每次入宫回来,都会在佛像跟前忏悔许久,而后……有一天,官兵闯入我家,说我爹背信弃义,残害主子,我家就被灭门了,当时我与刚刚出生的妹妹,被娘一块藏在水缸里。”
宋卿歌不是不记得,而且不愿意回忆,每次回忆起来,她总会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等我跟妹妹出水缸的时候,家里三十余口人,全部没了,奶娘抱着我跟妹妹从后院逃了出去,却在路途中,遭遇歹人,他们把奶娘杀了,把我卖到清风阁,至于妹妹,当时还在襁褓中,不知道被那群人卖到哪里去了。”
“那她该不会是你妹妹吧?”谢云韶指着一脸懵懂的小女孩,“可不对啊,你怎么一下子能认出她的?”
宋卿歌缓缓抬手,指着小女孩左眼下方那颗泪痣:“娘说,茗儿眼下有颗痣,将来一定要吃苦,所以要我好好照顾妹妹。我便一直记在心里。”
谢云韶认真打量着小女孩,又看了看宋卿歌,越看越觉得两人神色很像,尤其是脸型,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掌握那么多药理知识,原来你的父亲就是一名太医。”突然间知道了宋卿歌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谢云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卿歌,那你有想过报仇吗?”
宋卿歌摇摇头:“我当时连自身都难保,何谈报仇,再说了,我毕生心愿就是想要找到妹妹,至于报仇,胳膊又怎能拧得过大腿。”
“茗儿!”
宋卿歌缓缓起身,看着小女孩:“我是你亲姐姐,我叫宋卿歌,你叫宋卿茗,我们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你虽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姐姐记得。”
小女孩眼神中带着不确定:“你真的是我姐姐吗?可我自打有记忆起,我家里就一个娘,爹老早就死了。”
“茗儿,那你记得,你当初待地方是哪里吗?”
小女孩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锦州的浦县。”
宋卿歌面上一喜:“对,没错,当初奶娘带着我跟妹妹就是想回到她老家锦州浦县,那群歹人肯定觉得妹妹哭闹不止,就随手把她给卖了。”
“茗儿,那你又怎么会突然来到宜州呢?”
被宋卿歌一问,小女孩面上呈现出一种恐惧的眼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娘生不出儿子,爹很生气,他就……我太害怕了,就逃了出来,结果又被人抓走,兜兜转转,就被卖到这里了。”
宋卿歌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没事了,有姐姐在,以后没人敢伤害你,没人敢的。”
谢云韶唏嘘不已,姐妹俩,一个被卖入烟花之地,整日以笑世人,一个总是在颠沛流离。
“你真的是我姐姐吗?”被宋卿歌抱在怀中,小女孩还是不肯相信,但她太贪婪这种温暖了,这是她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她好想拥有。
“对,我是你姐姐,茗儿不怕,以后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爹、娘,我终于找到妹妹了,你们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宋卿歌哭得浑身颤栗,紧紧搂着小女孩,感觉到她衣衫下骨瘦如柴,泪水疯狂涌动。
谢云韶也蹲下来,双臂环住两人:“没事了,以后在我家,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们姐妹俩的。”
宋卿歌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谢云韶:“云韶,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谢云韶鼻头有些哽咽,但脑子里一直想着宋卿歌她爹到底犯了什么错呢,会被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