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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突然被压了一个人,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燕长歌立马一个激灵,困神都惊没了,“谁!?”
他这一声出来,黑暗中,身上的人似乎动作沉了沉。
此时,燕长歌终于完全清醒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好!
能敢这样压在他身上的,只有殷或!
但刚才他下意识的那一声质问出来,装傻的事,恐怕要露馅了!
该死,他刚才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身上忽然压个人,反射性的就开口了。
可惜那语气,那声调,都不该是一个傻子会有的。
黑暗中,刚刚覆身压下来的殷或,动作着实顿了顿,继而眯了眯眼,仅在远处丝微烛光侧映下,沉沉审视着燕长歌的脸,“你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语气,难不成,这傻子,是装傻!?
可,可不应该。
当年那颗毒丹,可是他让一位江湖神医研制出来的,不可能有人抵抗的住它的药效,后面又有熏香使人昏沉无力,燕长歌也不可能弄到解药。
因为解药,只有那位神医自己才能做。
那神医当年给了东西后,他也早就给了他封口费,送回了岭南隐逸谷。
而燕长歌是绝无机会见过他的。
那他现在怎么回事?
就算登基之前是装傻,可被他毒了之后,何从装起?
燕长歌脑中迅速想着应对之策,灵机一动,在殷或还在黑暗中盯着他正审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起手就疯狂锤击殷或胸口,“鬼,鬼鬼鬼,有鬼呜呜,不要吃长歌,不要吃长歌!长歌好怕!”
殷或正盯着他看,被他突然一嗓子又哭又喊又锤人给弄得都懵了一下。
灵妖:“……宿主,他好像被你给弄懵逼了。”
不然,以摄政王殷或的武力值,还能让它宿主一通噼里啪啦砸了好几拳还没回神,也没还手?
“呜呜呜,不要吃长歌,不要吃长歌……”
仿佛发现一通砸那“鬼”也不退去,燕长歌用力将被子一拽,蒙住了头,在里面整个人都吓得使劲哆嗦。
灵妖:“……”
宿主你这样抖,不累吗?
殷或怔了片刻,内心却还是总觉得燕长歌刚醒过来时的样子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被燕长歌这一闹,还没来得及深思,思路就全被打断了。
心思一时之间有些杂乱,况且燕长歌这副样子,让他一时半会儿也没了继续做点什么的欲望。
他有些烦躁的抬腿下了床,很快悄无声息推门出去,快步踏进了夜色里,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走了吧?”
真的已经在被子里抖累了的燕长歌,听到关门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麻蛋,这傻子的戏份,着实有点累人。
“出去了。”灵妖回答。
燕长歌轻轻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扒开,狠狠呼吸了一口被子外的空气,下意识的朝外张望了一眼,识海道,“灵妖,你说他刚才怎么突然折回来了?”
灵妖也很纳闷,猜测到,“会不会是宿主之前做的太过,或者哪个细节不对,他起疑了,所以故意离开,再突然杀个回马枪?”
燕长歌摸了摸下巴,“应该不至于。”
他虽然没演过傻子,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况且他觉得他之前的试探,也没有太过火…吧?
总不至于让殷或怀疑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燕长歌勾唇一笑,手指搓了搓下巴,一副自恋模样,“说不定,他是被哥哥我撩起火了,所以忍不住折回来,想趁我睡着了,对我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灵妖:“……”
要点节操吧,宿主。
那殷或一向凶残,又极度看不上原主,只把原主当傻子玩弄,怎么可能会才撩一回,就有这种想法。
反正灵妖不信。
况且宿主自己都说了,打算一步一步来,不可能一步到位。
燕长歌笑而不语。
殷或一向不喜欢与人随意碰触,尤其是被他视作蝼蚁,可以随意碾压的人,那会让他觉得脏了他的衣服,脏了他的手。
所以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怀疑了什么杀个回马枪,怎么会直接压他这个让他打心底里厌恶的傻包子身上!
都压上来了,还说没想法?
嗤,鬼才信。
“不过,”燕长歌脸色忽然有些凝重,“刚才毕竟有些险,差点就露馅了。看来,我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不能只是在殷或在时才装傻,而是要把装傻真正演绎成一种本能,睡里梦里,亦不敢忘。
…
殷或回到偏殿,渐渐冷静了下来。
却越想越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不是他多疑,是真的越回想,越觉得燕长歌的反应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甚至后来的又哭又喊,竟给他一种在拼命遮掩什么的感觉。
不行。
殷或眸色一深,他绝不会允许有什么脱离他的掌控。
如果真的是一个连神医的毒丹都不起作用,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装傻装的这么像,这么久的人,那无疑是可怕的。
看来,他有必要再试一试这傻子的底,绝不可真让他糊弄了。
…
“皇上。”
次日一早,燕长歌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殷或的声音。
顿时旧戏重演,一个颤抖缩到床角。
日光清冷,不似昨夜烛光,燕长歌这下将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看了个清清楚楚。
殷或一身滚龙黑袍,漆黑的长发被一只墨玉发扣收了大半,线条明朗的轮廓显得他气质更加冷厉,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下,正漠然得看着床上的燕长歌。
整个人都贵气凛然,显得十分难以接近,令人不敢轻易触碰。
“长得真对味儿。”
燕长歌不禁冲灵妖慨叹了一声。
灵妖道,“毕竟是美强惨嘛,那个‘美’字,可不是白给的。”
“鬼……有鬼…摄,摄政王,宫里有鬼,昨晚有鬼……”
燕长歌小脸儿煞白,似乎还没从昨天晚上的惊吓中缓过来。
殷或眸色一凝,缓步朝他走进了,“什么鬼?”
燕长歌抱着被子,轻轻一抖,似乎有些不敢回想,“是,是个黑乎乎的鬼,没有脸,压在身上动不了,动不了了,好可怕!”
灵妖:“噗嗤,没有脸,我有理由怀疑宿主在故意骂他不要脸。”
燕长歌轻笑,“瞎说,你宿主我是那种人吗。”
灵妖:“……”不要怀疑,你就是那种人。
殷或勾了勾唇,竟然掀起衣袍在床边坐了下来,朝着燕长歌伸出了一只手,“皇上莫怕,皇上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身,是不会被鬼伤害到的。”
燕长歌:“……”
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让我遍体鳞伤。
而且燕长歌就不明白了,殷或是怎么做到对昨晚的事的装作跟他没关系的。
脸呢?
看来这还是一场演技的较量。
燕长歌可没敢真搭上殷或的那只手,毕竟这家伙今早突然一改常态,谁知道他肚子里在酝酿什么坏水。
“皇上若是真的害怕,”燕长歌没动作,于是他又听某摄政王大言不惭的开口了,“那臣今晚留宿宣承殿,陪皇上同寝便是。”
燕长歌:“……”
越来越不要脸了,越来越不要脸了是不是!
燕长歌心里鄙夷了一万遍,脸上却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的看着殷或,似乎傻傻的脑袋瓜在琢磨,是鬼更可怕,还是摄政王更可怕。
要选哪一个。
“过来。”
殷或见他呆着不动,微微勾了勾手指。
燕长歌愣愣地往前爬了爬。
“再往前些。”
殷或似乎因为他的唯唯诺诺,有些不虞,再次将伸过去的手动了动,“把手拿来,还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燕长歌害怕的咬住了嘴唇,讷讷的将手搭在了殷或的掌心里。
他一搭上,殷或便立刻将他那只明显比殷或的手小一号的手包紧了,将他往床边拉,“自己穿衣服鞋子,一会儿跟本王去上朝。”
燕长歌一愣抬头,接着想起了什么,“可,可我不太会穿……”
“不会?”
殷或凉笑一声,“那就这样去。”
燕长歌:“……”
这家伙是要搞什么鬼。
“那,那我穿……”
燕长歌委屈巴巴地顺着他手的力道下了床,踮着脚将架子上的衣服拽了下来。
他身上本就穿着就寝的里衣,而此时外面已经是深秋了,除了里衣,还得穿个三四层不止。
估计等穿完,小半个时辰都下去了,何况他现在是个不太会穿的“傻子”。
到时候早朝时间,都该过半了。
燕长歌却知道只能顺着殷或的意思往下演,他将一堆衣服都抱到了床上,咬着唇看了看这件,再看看那件,似乎在思考该先穿哪个。
片刻后,在殷或的冷眼旁观中,将一件外袍慢慢腾腾套在身上,却把本该穿里面的中衣无视了。
殷或脸上的表情一滞,眼睁睁看他穿错了,却依旧一声不吭。
这让燕长歌,终于猜到了殷或的打算。
看来,昨晚的事,殷或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疑心。
今早故意来这么一出,就是要看看他这个“傻子”明知道要面见文武百官,能不能在穿衣服的时候,还能忍得住,把这个傻装下去。